第二章:盛京风云(五)
作者:长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319

尔衮和周文元此时就在多尔衮给萨哈璘信中所写的城一间庵房中。

多尔衮身为后金高级将领,又是王族,自然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三十多岁的中年文士拥有什么样的身份。

“下官周文元见过多尔衮的将军。”周文元含笑施礼道。

多尔衮忙一笑,客气的学了一个抱拳道:“周大人客气了。”

“下官刚刚得到密报,萨哈璘公使已经悄悄的命人将将军您生还的消息送到盛京了。”周文元道,“不过,他却派了不少人暗中将这座观音庙团团围了起来,下官猜想,他可能会对大人不利。”

“小萨想杀我,他还没有那个胆量!”多尔衮重哼了一声,眼中微微露出一丝杀机。

“如今将军与下官也算的上是一殿为臣,而皇上给下官的使命就是将将军安然无损的送回盛京,若不是不能暴露将军被俘的消息的话,也就不需要借助这个萨哈璘了!”周文元有些看不惯一身傲气的多尔衮,不过这是朱影龙吩咐下来的事情,他不得不费心办好,因此话中也是软中带刺。

多尔衮如何听不出来,自古文武相轻,自己在一般南人眼里就是一个未开化的蛮夷,与满口道德文章的儒家学子差远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便不在意的道:“周大人放心好了,小萨虽然与我诸多政见不合,但他还是我的亲侄子,我也是他的亲叔叔,量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希望如此,不过多将军此次回去可要多加小心,遇事千万要冷静。切不可意气行事,坏了大事。”周文元也不多说,率领手下悄悄的撤出了观音庙。

当然周文元并没有走远,他要亲眼看到萨哈璘带走多尔衮,至于多尔的安全他一点也不担心,多尔衮是什么人?一员猛将,一身武艺罕逢敌手,别说十来个人,就算千百军中,也不见得能拦得住他。

四个人抬着一顶轿子急匆匆的朝观音庙而来。不用说,轿子上坐地是后金驻北京的公使萨哈璘,待轿子在观音庙门口停下,萨哈璘悄悄的掀开轿帘的一角,四下警惕的看了看,这才掀开轿帘迅速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观音庙只有一个庙祝和几个看管庙产的小杂役,不算是正规的寺院,平日里也就是靠香客们施舍点香油钱过活,有时候也收留一些上京赶考又住不起客栈的举子,庙中也有十几间厢房。不过有些年久失修,又久不住人,都破败了。

多尔衮化妆成一个落魄的举子,进京赶考不成。没有盘缠返乡,就沦落道京城街头,以替人书写书信和测字解签为生,观音庙本来有个测字解签地刘老先生。前些日子暴病死了,多尔衮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在周文元的安排下。顶上了这个位置。数日来倒也做的似模似样。于是庙里的庙祝就把他收留在庙里了。

萨哈璘敲开了观音庙的门,见一杂役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忙上前问道:“这位小哥,这里可是观音庙?”

开门的人叫猛子,是庙祝的外甥,这观音庙除了他舅甥两人还有两个仆役,猛子是看大门的,活最是轻松了,虽然他叫猛子,可人却是精瘦,脑袋灵活,也有眼力劲儿,一看萨哈璘虽然外表衣着朴素,可不经意的看到人家手上那颗硕大地翡翠戒指,观音庙虽然是小地方,可不时的也有几个善男信女前来上香,可没有几个手上的万一能比的上眼前这位爷地,忙露出花儿般的笑容,赶紧的低眉哈腰的道:“正是,这位老爷您来我们这小庙有何贵干呀?”

萨哈璘早已习惯了别人对他地奉承,清咳了一声道:“你们庙中可有一位测字解签的多先生?”

猛子一愣,这才想起来前几天舅舅收留的那位先生,这才在庙中摆了几天地摊子,就有贵人上门了,一想到贵人,猛子地心就热了起来,要是伺候地好了,可能就有一笔不小的赏钱,忙挤出无比灿烂地笑容道:“有,就在西厢房住着呢,小的领老爷您去!”

“前面带路!”萨哈璘一挺胸,跨进了庙门。

观音庙不大,就前后两进,前院是观音大殿,供善男信女上香叩拜的,后院才是居所,猛子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大肆吹嘘观音庙的神明,萨哈璘并不关心这个,但知道的规矩的他,还是赏了猛子几块银元,也在庙上的认捐薄子上捐了三十块银龙元,这才到了猛子所说的西厢房门前。

“多先生,有位老爷慕名而来,想要拜见您!”猛子对有知识的读书人还是蛮尊重的,多尔衮也算的上是满腹的才华,因此猛子不敢在他面前有丝毫的放肆,这也是他庙祝舅舅再三叮嘱的。

“进来吧,们没有上锁!”多尔衮厚重的声音传了出来,猛子到不见的有何异样,多尔衮的声音他已经听习惯了,到是萨哈璘浑身不自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正是自己那十四岁,虽然两个人年纪相仿,但多尔衮是长辈的身份,萨哈璘也自负才华,文武全才,但是每一次见到这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十四叔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小心翼翼的。

正想着进去该怎么见礼,一旁的猛子已经推开了房门,跨步走了进去。

“多先生,就是这位老爷要见您。”猛子热情的把萨哈璘介绍给了多尔。

萨哈璘见状,不能就这么站在门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可当着猛子的面又不好见礼,又震惊又尴尬,不知道如何开口,就好比一个犯错的孩子正好被父母逮了一个正着,那种滋味甚是难受。

“猛子,你先下去,这位老爷是来找我的。”多尔衮给了猛子一个淡淡的微笑道。

“好的,多先生,这位老爷你们慢慢谈。小的这就给你们沏壶热茶去!”猛子应了一声,就朝

过去。

“不用了,猛子小哥,我跟多先生说几句话就走!”萨哈璘叫住了猛子道。

猛子楞了一下,点了点,径自走出了厢房。

“小侄萨哈璘给十四叔请安,小侄还一位这辈子都见不到十四叔了,天可怜见,十四叔大难不死,实乃我大金国之福呀!”萨哈璘扑通一声朝多尔衮跪下。痛哭流涕道。

不管这里面有几份真情,但咋一见亲侄儿,多尔衮也不禁眼眶红了起来,忙上前将萨哈璘搀扶了起来地道:“小萨儿,你十四叔我可是历尽千辛万苦才骗过那哥的追踪,才留下一条性命呀!”

当下叔侄二人心中俱悲,就差没有抱头痛哭了。

“十四叔,这里是大明的京城,您在这里极其不安全,你要是信得过侄儿。侄儿立刻给你在城外安排一个隐秘的住所。”萨哈璘激动的道,他早有准备,若能用言语劝动多尔衮听从自己的安排,那就没有必要强来。毕竟多尔也是他的长辈。

“小萨儿,十四叔又怎么会不信得过你呢,不过,这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在这儿,根本没有人会知道我的身份,再说我已经在大明待了数月。早已学会了他们地生活习性。待着这儿挺好的!”多尔衮如何不清楚萨哈璘的心思。自然是婉拒道。

“可是,这里不安全。万一被明廷知道了,那十四叔您的安全可就?”萨哈璘继续努力道。

“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已经丧生大沙漠,我或者的消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我真实的身份呢?”多尔衮继续推辞道。

“十四叔,您可能还不知道明廷的厉害,明廷自改组以来,军政分开,原来的内阁改名政务院,兵部变成现在的军机阁,军机阁又分成三部,总装备部、总参谋部以及总后勤部,总参谋部下设了一个军情司,这个军情司比起我大金国的侦知处还要厉害,简直就是无孔不入,比之当年地锦衣卫和东厂还要恐怖万分,只是他们善于隐匿,身份诡异多变,防不胜防,能人异士数不胜数,京城乃是朱明皇室命脉,朱皇现在有很得民心,因此侄儿在京城的活动是处处碰壁,难以展开,侄儿的公使馆更是被严密监视,侄儿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来见十四叔你一面呀!”萨哈璘声情并茂地道。

多尔衮知道萨哈璘说的都是事实,他已经见识过明廷情报部门的能力,萨哈璘的一举一动可都在周文元地监控之下,甚至萨哈璘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被一一记载下来送到周文元的面前,然后周文元又把这些送到他的面前,他知道自己虽然宣誓效忠明帝,但并没有知道这件事,除了大玉儿,没有别地人证,大玉儿是不会出卖自己地,这一点他坚信,到时候他可以一推了之,明廷也不会一下子对他十分地信任,这些东西其实是一种敲打也是一种警告。

眼前萨哈璘完全落入周文元的圈套,止不住仰天长叹一声道:“那眼下你打算怎么办,我要是跟你走了,岂不更加会惹人怀疑,到时候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你怎么办?”

“十四叔放心,侄儿手下有一个善易容之人,找一个人身材与您差不多地易容成您现在的模样,顶上一顿时间,只要十四叔你安全的回到盛京,一切就自然没有问题。”萨哈璘自信满满的道。

“败军之将,十四叔没脸去见八哥还有你阿玛已经众兄弟呀!”多尔长长的叹息一声,仿佛看破了红尘一般。

“十四叔战败,实乃明廷插手的缘故,十四叔不必过于自责了。”萨哈璘忙劝慰道,多尔衮的战败固然是因为大明突然插手的缘故,但也由于他遇到了两个强大的对手联合起来了,而且士兵精锐不下于八旗铁骑,加上战场上判断失误,没有援兵的情况下,能够只身逃回已经是万幸了。

“事不宜迟,侄儿不能在此久待,还请十四叔速速决断!”萨哈璘着急道,他今天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一旦明廷的监视公使府的人发现公使府内的那个是假的他,那可就大麻烦了。

“你让我想一想。”多尔素来谨慎,虽然这一次是有大明暗中策划的,基本上他只要听从安排就行了,但不等于他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多尔衮可不是一个随意听人摆布的傀儡。

“盛京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吗?”多尔衮眼神如同犀利的锋芒直刺入萨哈璘的目光中。

“这个,这个……”萨哈璘眼神赶紧从多尔衮关注的目光中移开,甚至还有些慌张道,“十四叔不要怪侄儿,侄儿收到十四叔的亲笔信,大惊之下,经过慎重考虑,侄儿知道明廷有许多奇人怪才,有些人临摹别人的笔迹几可乱真,有的就是真人瞧见了也未必能发现其真伪,因此侄儿不但断定就是十四叔您,因此只好给盛京去了一份急信,将此事禀告了大汗。”

这件事他早已知道,但他还是想从萨哈璘的嘴里亲自证实一下,眼神缓和下来问道:“小萨儿,你猜猜,大汗会怎么处置你十四叔?”

“侄儿不知道了。”萨哈璘脑门直冒汗,低下头道。

“如果大汗要杀你十四叔,而且就要你来执行,你会怎么做?”多尔盯着萨哈璘问道。

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将萨哈璘逼到死角上了,只见萨哈璘额头上的汗珠一个劲的不停的往外冒,用手擦都来不及。

“算了,十四叔就不难为你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小萨儿,你可得给你十四叔一个痛快!”多尔衮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从容不迫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