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大战未起生疑云
作者:悟名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800

展鹏在一旁看着觉得奇怪,心想铁匣子自己也曾拿出来看过几次,不就是用一个小板扣套上的么,也没上锁,这位柳姑娘怎的会打不开呢?

又过了片刻,他见柳碧瑶仍是在左右摆弄那铁匣子,忍不住出言问道:“柳前辈,你是想打开这个铁匣么?”

“是啊,但是我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也不知该怎么把它弄开。”柳碧瑶头也没抬,只是指着那板扣答道。

展鹏听了不禁又是奇怪又是好笑,拱手道:“前辈若是觉得麻烦,不如就由晚辈来代劳如何?”

他话是说恭敬有加,心下却暗忖这柳碧瑶年过四旬,功力奇高,却不知板扣为何物,说话也显得有几分淳朴稚气,看来的确是个未经世事,心无杂念之人,倒也难怪她容颜不衰了。

柳碧瑶一面将铁匣子递给他,一面薄嗔道:“你会打开就早点说啊,害我费神这许久!”

展鹏心道我怎的知道你竟连板扣也未见过呢?但他也只是在心下唠叨,并未宣诸于口,拿到铁匣之后,中指用力一扳,便将那不知扣了多少年的板扣分了开来,递还给柳碧瑶。

柳碧瑶打开铁匣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封色泽返黄,边角已残缺不整的信函来,低头一看,嘴里即喃喃念道:“这不是相爷要我帮他交给宗将军的那封信

展鹏听到这封信果然与她有关,忙急声问道:“柳前辈,您可知此信中说了些什么?”

柳碧瑶一愣,道:“我又没有看过,如何会知道,再说当时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是用火漆封好的,我便是想看也不成的!”

展鹏凝神看了看,只见信的封口处果然尚有火漆的残余痕迹,知她所言不假,略一忖思,又沉声道:“柳前辈,既然王大哥说您只要看过里面的东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看您不妨把信拿出来看看再说。”

柳碧瑶点了点头,伸指从信封里捻出一页也已发黄的信纸来,仔细看了半晌,方才抬起头来,神色显得有些困惑,缓缓说道:“这信上所写正如我当年听到的一样,是相爷要宗泽将军领军在汴梁城南面的‘聚啸岭’接应突围而出的那两个皇帝,并无甚不妥啊!”

展鹏哪曾想到这名稚气未脱的女子竟然在当年大战中扮演了如此重要的角色,而且听她话中之意,似是还知道得不少,正待详细打听一番,突然间却想起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来,遂急声问道:“柳前辈,您当年可是把这封信亲手交到宗将军手中的?”

柳碧瑶被其惊人的嗓门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方才答道:“那是自然,否则我怎能安心回到此处静修呢?”

展鹏却像是毫无所觉,浓眉一轩,接着问道:“前辈当年去送信的路上,可曾遇到什么拦截或是以外之事没有?”

柳碧瑶听到这句话,一直清澈平静的眼中精光一闪,即而仰首望天,轻叹道:“展公子猜得不错……当年送信的路上确实发生过极为凶险之事,直到现在我仍是未能尽忘,唉!”言至此处,她似是有所感慨,默然不语。

展鹏大急,又沉声问道:“那请问前辈,您遭逢凶险之时,这封信可有丢失过或是曾被人取走呢?”

柳碧瑶见他神色既严肃又急切,收敛心神,颇为认真的答道:“展公子,我当年虽是遇到强敌堵截,差点陪上性命,但这封信却是从未丢离开过我身边,你为何有此一问呢?”

展鹏知她性情淳朴,决计不会诳言欺人,心中更觉惊骇,略一沉吟,缓缓答道:“前辈莫要误会,我只是方才听到您提到相爷信中是说要宗将军到城南的‘聚啸岭’接应二帝,不过世人皆知二帝当年是在汴梁城北面的‘长恨坡’被金贼追上并俘虏的,而且当时并无任何军士接应……倘若这封信你是亲手交到宗将军手中的,那他自是领兵去了‘聚啸岭’,可二帝既然已经突围而出,又为何会反其道而行呢?这其中必定藏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柳碧瑶闻言后却显得甚是迷惑,突然问道:“听展公子这么说,当年汴梁一战是金人胜了,那两个皇帝也被他们给俘走了?”

展鹏听她竟问出这等话来,不禁大吃一惊,脱口道:“怎么,前辈你对当年大战的情况竟是丝毫不知么?”

柳碧瑶轻轻摇了摇头,黯然叹道:“我当年送完信后受了点伤,即兼程赶回了门中,其后便再也未曾离开此处一步,于尘世中事委实半点不知,今日你不说起,我仍是不知汴梁兵败一事,看来一切均如圣僧所言,实是劫数难逃啊……对了,展公子可知当年一战兵败的详情么?”

展鹏听闻她又说起一个什么圣僧,而自己似是未曾听陆战以及凌百战等人提及过,暗想这柳碧瑶知道的事当不只这一些,不如请她一次将入城助阵之事讲完,更为妥当。当下拱手道:“前辈,晚辈只是听一位长辈说过,汴梁一战我军只不过抵御了几个时辰便全面溃败,至于兵败的真相,则是毫不清楚,而且王大哥舍命要我将这封信函带来给你看,想必也是希望自前辈口中多了解一些当年的内情,不知前辈可否把你所知道的事告知与我?如此晚辈下山之后,也能多些线索去查探。”

柳碧瑶点了点头,道:“当年之事迄今已有近二十年,我亦有些记不太清了,不过展公子你既是想知道,我便将记得的事先告诉你罢。”

她抬头望了望飘过的云雾,眼神显得有几分深邃,好半晌之后才缓缓言道:“记得那年我是奉师命入世,修积外功,游历了年余,自觉获益极微,便赴南海去拜见圣僧……”

“前辈,不知您说的这位圣僧是究竟是何许人也?”展鹏听她又提到那位圣僧,忍不住插口道。

柳碧瑶一瞪眼,答道:“我只知道圣僧法号‘大梵’,乃是家师极为推崇的一位佛门高僧,不过我想圣僧在武林中应该也是地位超然,否则何相爷也不会特地遣人远赴南海向他求助……唉!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参与那汴梁一战了。”

展鹏心下不解,又问:“这却是为何?”

“当年我到了南海的普陀岛之后,才知圣僧飞升之日将近,便留在圣僧身边领受教益,恰好这时有一个自称是什么‘天刀府’的弟子雇船而至,还带来一封当朝宰相何卓的书信,信上说汴梁城被金国大军所围,情势危殆,希望圣僧能前去相助。圣僧自是未有应允,只令来人自行返回,随后才颇为无奈的告诉我,说是早已算到大宋有此一劫,且几无化解的可能,他自己莫说是无法前去,便是去了,也无能逆天……”

说至此处,柳碧瑶似是又有些感慨,顿了一顿,续道:“最意外的是,随后圣僧居然说我也是此次应劫之人,要我立即赶到汴梁城去听候相爷差遣……我虽不愿插手凡尘俗事,但深知圣僧功参造化,已修至天人合一的境界,他既然要我前去,必定有甚深意,于是便连夜动身前往。待赶到了汴梁城,我见围在城外的金军不计其数,相貌也甚是凶恶,心中害怕,不敢硬闯,只好借助宫中秘学‘五行遁术’潜入金营,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进到城中。”

听到这里,展鹏又迷糊了,心想师傅曾说过,天下间的轻功身法虽是门径各异,但总是在速度和变化这两点上做工夫,而这柳碧瑶所说的甚么“遁术”竟然能如此之慢,而且还是用走的,这就更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了。他本想请教一番,却又不愿扰其思绪,即忍住未问。

柳碧瑶却不知他这般心思,继续说道:“我进城之后着人打听了一下,便直奔何相爷的府邸,那会儿已是深夜时分,相爷府却仍是戒备森严,未免引起误会,我请门前的军士代为通传一声,相爷听闻我是奉圣僧之命前来的,立即要人领我进了一间大厅内,其时里面已经有好几人在座,各个气度不凡,理应都是武林中的成名高人,受相爷所邀赶去助阵的……我进厅之时,似是他们正在猜测圣僧没到的原因,我便将圣僧的话转述了一遍,当时他们显得又是惊讶又是忧虑……”

“前辈,你可知那几位高人的姓名以及来历?”原来展鹏听她说到见过当年闯入城中助阵的几名当世豪杰,顿时想起洪刚曾经说过自己的父母与汴梁之战牵连甚深,说不准便是其中之一,故情急之下终是忍不住出言相询,打断了柳碧瑶的话头。

柳碧瑶此时已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也未注意他的变化,只是略一沉吟,答道:“原本我是一个也不认识,不过后来听他们说了会话,才知道其中一个很是豪迈的汉子姓陆,其他人都叫他做陆帮主;还有一个斯文些的好象是叫做饶承天,是甚么庄的庄主;最吓人的便是一个阴森冷厉的青袍人了,他不怎说话,似是姓费,也是一个盟主什么的;另外三人则均是来自‘天刀府’,不过我只知道为首之人是叫聂无极,其余二人就不清楚了。”

展鹏一边听,一边在心下寻思:“柳碧瑶最先说到的陆帮主自然便是陆战,那个斯文汉子则应该是‘穿云山庄’的庄主饶承天了,至于姓聂的三个人必定就是秦大哥曾经提起的‘天刀府’三大神将,这些人以前倒是都听人提起过……惟有她口中说起最吓人的那个青袍人则是从未有所闻,难到此人会与自己的身世有甚关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