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风云莫测
作者:随轻风去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4195

第二集风云莫测

第一章皇帝的赏与罚

此次西征,神英帝国在战略层次上取得了空前的大胜,不但收复了东云关,还占领了西云关,彻底控制了连云走廊,高沙、神英两国的战略势态与以前三十年比正好反过来了。而且使得神英帝国能够顺利的开采运输北连云山区的晶石矿,从而解决帝国的晶石缺口,帝国的两大弱点一下全部解决。

此胜的第一功臣当然是一个叫撒多·费路西的皇家近卫军少尉。破坏联姻使帝国避免两线受敌、攻克西云关、而后切断东云关与后方的联系导致东云关守军孤军作战,这三大功劳中任何一件都足以自傲,何况这三大功勋全落到了一个人的头上,不由得让人羡慕天神对费路西的宠幸。一般人心中也只有羡慕的份,可是某些随军的贵族子弟们对此十分的眼红。这群贵族子弟这次前来就是为了取得功勋,以夸耀门楣、飞黄腾达,谁曾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夺走了他们自认为原本属于他们的风光。

面对这样前无古人的胜利,尚在军营里的神英帝国八世皇帝陛下志得意满,开始幻想着开疆拓土,成就一代霸业。

“在那之前要先解决一些内部问题啊。”皇帝陛下心里说:“这个拉塔元帅不太让人放心呢,还有宰相……”

按照惯例,军营中举办了庆祝胜利的宴会,八世皇帝与随行的将帅们共坐一堂。面对胜利,众人欢声笑语,大帐内气氛出奇的热烈。

八世皇帝似乎漫不经心的对拉塔元帅问道:“拉塔,你今年多少岁了?”

拉塔心中有不祥之感,回答说:“老臣今年五十七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皇帝一脸感慨地说:“眨眼就是十六年了。”

拉塔元帅明白,皇帝是在说他担任西方大军团的军团长已经十六年了,他心里对皇帝陛下可能的措施颇不是滋味。

费路西因为特殊的恩遇,被安排在皇帝陛下的身边坐着,听到了对话。他有些同情拉塔元帅的想道:“这真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免死,走狗烹。我的处境也类似呢,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早就被高沙抓住了。在陛下的眼里,每个人都是从利用的角度来考虑的吧。”

西方大军团是帝国军队中四大集团中仅次于中央大军团的集团,它的实力接近于北方军团和南方军团的总和。为了防卫当时的高沙帝国,西方大军团的存在绝对有其必要性。拉塔元帅担任西方大军团大军团长已有十六年,随着时间的增长,这个大军团打上了拉塔的烙印,皇帝陛下早就对此有些不满。而在这次,拉塔元帅先是私自抗命回京,强行求任前军总指挥一职,后来又为了保存实力而消极怠战,更加引起八世皇帝心中的反感。此刻来自高沙的威胁降低到了最小,皇帝陛下决定趁此解决掉这支快指挥不动的麻烦军队。

“元帅不辞劳苦,壮岁离京,出镇西方,至今两鬓霜染。”八世皇帝十分动情的说:“朕负你良多,现在高沙的威胁已经很小,拉塔你可以回京安享荣华,过一过好日子了。”

大帐内一时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拉塔元帅身上。拉塔元帅突然起身,跪伏到皇帝陛下的面前,老泪纵横的说:“老臣自从受先皇重托,委派西方。心中唯恐辜负天恩,臣本无才,唯有尽心两字而已,十六年来不敢有一刻的疏忽。先皇与陛下对老臣之恩遇已经使得老臣常有无以为报之心,老臣何敢再邀天恩,唯愿归家作一庄园主而已。”

“呵呵,元帅言重了。”皇帝说:“你是帝国之栋梁人物,若就此归隐,岂不可惜?”

费路西暗暗叹息一声,他知道拉塔元帅恐怕就此失势了,即使回京做一个高官。

班师回朝前,一道皇命从行辕发出——原中央大军团下属第二军团改为新西方军团留守连云走廊,军团长库切兼任两关都督;原西方大军团下属第一军团驻守此地东南数百里处的原陵,担任西、南两面边境的战略第二梯队,原西方大军团下属第二军团解散,第三军团一部份编入新西方军团,一部份编入中央大军团。原西方大军团军团长拉塔元帅升任军令部副大臣,赐一等伯爵。

这道皇命不但彻底打散了以前的西方大军团,还解除了拉塔元帅的兵权。

解决了西方大军团的问题后,皇帝陛下下令班师,大军带着丰硕的战果浩浩荡荡向京城出发,将领们已经开始算计着回京后的赏赐了。

费路西的手下,前盗匪们现在总算可以摆脱土匪强盗身份抬头挺胸走路了。费路西对皇帝汇报说,这群人都是高沙国内不满高沙皇帝暴政,仰慕陛下神威,听说陛下御驾亲征,于是揭竿而起迎接陛下的义民。

皇帝陛下闻之龙颜大悦,亲口赐予“义勇近卫团”的名号,既然叫近卫团,那就等于是陛下承认这群人是属于费路西的近卫部队。这样一来,费路西以一个少尉身份拥有了一千五百人的近卫团,一般军团长等级的才能有这么多近卫部队。人们纷纷猜测着回京后,皇帝陛下胜利大封赏时,会给这个第一功臣什么样的封赏。

看着费路西的风光,嫉妒的人愈加眼红。在到达陈清港登船时,矛盾终于爆发了。由于费路西独得陛下恩宠,一路上都是随行左右,所以他的近卫团也总是紧跟紧随。这次登船走水路,费路西先随着陛下上船后,义勇近卫团着急跟上,因为他们人多,所以连续抢占了下面的好几艘船,引起了几个贵族子弟的不满。这些几个不满的人恰好又是最嫉妒费路西的人,引发了义勇近卫团和贵族子弟私兵之间大规模的械斗。费路西的近卫团不但人多势众,而且都是悍匪出身,打这种非正规对垒的械斗正是所长,结果可想而知。最后惊动了皇帝陛下,出动了上千人的皇家近卫军才得以弹压。

“怎么回事?”皇帝严厉的眼光扫视着几个肇事者:“你不是法拉奇公爵的儿子吗?还有你,你简直丢尽了你父亲南丁侯爵的脸面!你们的贵族风范跑到哪去了?你们的礼仪课可曾教过你们私自械斗吗?”但没提一句义勇近卫团。

费路西站出来做人情道:“陛下,此事纯属小臣驭下无方,皆小臣之罪,小臣甘愿受罚,陛下不必苛责几位公子。”

皇帝陛下看费路西替几个公子求情,也不得不给个面子道:“本来按军法决不能轻饶,但现在已经班师了,姑且放你们一马,每人回去禁闭三天。”

费路西回到自己的舱位,立刻召集了近卫团百长以上的头目,对着他们一顿痛斥,这些人自从跟随费路西以来,第一次见费路西如此的生气。这些人原本是山区的盗匪,是费路西把他们带出山,也是费路西使得他们成为拥有御赐名号的近卫团,他们的心中,费路西已经是不可动摇的领袖了。如今见领袖这么大怒,头目们心中不禁都有些惴惴。

最后,费路西对着这些人说:“男儿的力气要用在该用的地方,为没有意义的事花费力气是不值得的,这种意气之争以后决不可再有,再犯者……”费路西没有把话说完,但嘴边的一噙恶魔般的冷笑已经说明了一切。

京城近在眼前了,费路西站在船头看着前方,他知道肯定有盛大的凯旋仪式迎接皇帝陛下。他也知道自己将会受到足够与胜利相匹配的封赏。只是,面对这么多人的嫉妒,他应该接受吗?

宰相孔特·希迪公爵率领留在京城的文武百官到城外迎接皇帝胜利归来,且举行了盛大的凯旋仪式。帝都的人民万人空巷,数十万人排列在从城门到内城的道路两旁,神圣之鹰旗帜处处飘扬,皇帝陛下策马沿着中央大道缓缓而行,接受着大道两旁一波又一波山呼海啸般“天佑我皇!”“与神同在!”的狂热欢呼声。八世皇帝彻底的沉醉于这种气氛中了,一边在脑子里幻想着自己将会在史书上的地位,一边享受着凯旋给予的快感。

随侍在皇帝斜后方一个身位的费路西头脑异常的冷静,他知道现在的一切光荣都是属于皇帝陛下的,即使他费路西功勋盖世,但也只能给皇帝陛下做配角。看着八世皇帝踌躇满志的背影,费路西心中冒起一个想法:战争中,陛下本身究竟有多大功劳?

走到内城里,已是中午时分。陛下起驾回宫,其它人各自散伙回家了。费路西嫌马走得太慢,闹市里又不好跑起来,于是扔下马匹用两条腿一路跑回去。远远看见家门,费路西愈加感到身心的疲惫不堪,看来只有回家才能彻底的放松下来。

“回家的感觉真好。”费路西心里说:“怎么从前就没感觉到。”也难怪,费路西这次去高沙,差点就回不来了,费路西自己想起来都害怕。

费路西急躁的用力敲门,开门的正是美丽的贝丝,费路西全身一阵松弛,无赖般的一头倒在贝丝的怀里起不来了。惊喜的贝丝的把费路西扶进去,久别重逢(其实才两个月都不到)的两人只觉得这个下午过得格外的快。

晚上吃完饭,贝丝想起什么的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当初告诉我说什么?送信去了,你却跑去打仗,你骗我。”

费路西想起了嘉美的事情,自从玛恩告诉他以来已经将近两个月了。不能再耽误,要立刻过去才行,费路西心里想着,看来不得不告诉贝丝了。

费路西躺在床上岔开话题的说:“贝丝,我想马上还要出去一次。”

“什么?你的公务这么多。”贝丝有些不高兴的说:“我被学院解雇了,现在是失业者,麻烦少尉大人先帮我找份工作吧。”

“噢?为什么?你工作搞得很烂啊?”费路西问。

贝丝狠狠的瞪了床上的人一眼说:“都怪你啦,你死活不肯代表学院参加比武大赛,你不在的时候校长还来家里找过你两次,我说你不在他还以为你故意躲他,后来比武大赛学院表现很惨,校长一怒下就把气撒在我身上。你也被开除了,开除通知单还在抽屉里呢。”

费路西拿过来瞅了两眼,上面写着什么无视校规校矩,私自逃学半年有余,经校方耐心教育仍滞留不归,什么与校方工作人员非法同居等等。

“这样啊,没关系,我养你好了。”费路西心里正想着事情,随口说道:“这次陛下肯定有大手笔的重赏,而且薪水会增加很多的,就算多养十个都没问题。”

“十个?你打算养十个女人?”贝丝怒气冲冲的说:“我早就看出你存心不良了,你……”费路西懒得再废话,直接把贝丝拉到床上,用爱的行动平息了贝丝的怒气。

“贝丝?”费路西轻轻的叫着。

“嗯。”贝丝懒洋洋的趴在费路西的怀里回应道。

“你还记得我上次出走吧。”费路西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说:“那次我认识了一个朋友。”贝丝动了动,表示在听。

费路西继续编道:“她救了我一命。所以她在我心中很重要。而她现在有些麻烦,需要我去帮忙。”

贝丝幽怨的说:“你们男人总是看重友情义气。”

“我当然更看重你。”费路西插嘴说:“只是这次比较特殊。”

“你又要去多久?”

“大概十几天,快的话十天左右就回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费路西还没走时,玛恩大臣突然闯进门来,他拿着一张纸单说:“今天上午有祭祀天神大典,陛下叫你过去。”

费路西说:“我不知道这个,不去更好,去了也无聊。”

玛恩道:“这不怪你,是通事局的问题,他们没给你送通告。”通事局是专门负责给上层人物发送重要通告或者一些皇命的机构。“我给你带来一份,陛下让我给你拿来的,是关于这几天庆祝活动的安排。”玛恩说罢把手里的单子递给费路西。

费路西看了看,主要内容是今天上午祭祀天神大典,明天在朝会大殿封赏功臣,明天晚上在神安殿有宴会兼节目表演,后天在神圣广场举办史上规模最大之舞会,皇帝陛下将与民同乐。除了明天的封赏,费路西对其它的事兴趣并不大,他一向不太喜欢这些他认为很虚伪的场合。

“我真的不能参加。”费路西说:“安平城那边我必须赶去。”

玛恩拍着费路西的肩膀说:“你是这次的大功臣,说不定还要担任功臣代表发言,陛下亲自命我通知你,你要不去可能会被认为是藐视陛下,违抗皇命。你可要想好,为了一个……”

费路西急忙打断了玛恩的话说:“为了朋友不得不如此。”他把朋友两个字发音念得很重。

玛恩看了看贝丝,会意的改口说:“朋友的事情与陛下的赏识哪个更重要,你自己决定吧。”

费路西斩钉截铁的说:“这次我一定要去安平城,我现在就要走。”

玛恩担忧的眼光看着费路西的背影远离,苦笑着对贝丝说:“他可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员。”说罢摇摇头朝着皇宫走去。

八世皇帝陛下冷冷的盯着玛恩说道:“他这么任性吗?你故意放他走的吧。”

玛恩辩解说:“臣也曾竭力劝阻,撒多少尉确实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才出走的。”

“不用解释了。”皇帝一挥手说道:“你明知道朕是想让他过来,但你为何不想办法把他领过来?难道你也学会阳奉阴违了吗?”

玛恩看着地面,不敢抬头。

“还有那个撒多,朕如此看的起他,他却竟然如此藐视朕的好意,他以为这是在佣兵市场来去自由吗?他年少轻狂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这么大胆了?”

其实这事确实是小事一桩,只是八世皇帝陛下为这两个都比较亲近的人公然不遵从自己的意思而不悦,他的帝王的尊严不能接受这种违抗,尤其是亲近的人连这点小事都违抗。

“他要去哪里?”八世皇帝问道。

玛恩不敢再胡言,准确地回答说:“他预计经过东阳港去安平城。”

费路西在玉都河港的码头上了一艘客船,沿着神子河东去,他确实打算到了东阳换海船南下安平城。

神子河在传说中是天神的儿子下凡变化成的,所以名字就叫神子,由此可见它在人们心中的重要地位。它在现实中也确实很重要,发源于连云山的神子河纵横神英帝国的东西全境,有着众多支流的神子河水量丰富,在水路运输占有重要地位的宝晶大陆,这样的河流必然有巨大的航运价值。它和它的支流构成了神英帝国运输体系的核心,是神英帝国的东西大动脉。神子河两岸经济也十分发达,与东南诸省并列为神英帝国的两大经济区。

费路西坐在甲板边上,无聊的看着手里的地图,他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费路西一边看着地图,心里计算着时间和距离:已经过了一天了,再坐一天就到东阳,然后南下再坐一天。运气好的话,两天后应该能到安平了。

“我们海潮派这次……”

一句话飘到了费路西的耳朵里,下面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海潮派三个字。费路西迅速的抬起头看着声音的来源,他看到了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他们是嘉美家那派的。”费路西心里思量着,“我也许能从他们嘴里打听到些消息。”

“在下久仰海潮派的大名。”费路西走过去十分谦恭的搭话说:“你们莫非就是名震天下的海潮派的弟子?实在令在下称羡。”

显然费路西的话让那两位心里十分受用,其中一人友好地说:“在下是普南科,他是芬东。我等只是学了些皮毛,在外仗着些本派的薄名而已。”

“在下昔日有幸见到贵派的一位女弟子。她自称嘉美,不知两位认得吗?”

费路西不敢把自己和嘉美的关系说得太亲密。

“你认识她?”普南科惊讶的说。

“在下跟她说过几句话而已。”费路西说:“今天见到你们二位偶尔想起来她。”

芬东接嘴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弟子,她可是我们派主的千金。”

“哎呀,在下当真有福气。”费路西夸张的表演说:“竟然与贵派的大小姐说过话,不知道嘉美小姐最近怎样了。”

“哦,你问大小姐啊。”普南科说:“我们这次到京城办事来,出门前有人向我们大小姐提亲,是长风派的人,不过派主回答说过了两个月后的侍卫选拔大赛才考虑这件事。”

“该死,又是个名门大派。”费路西心中想道,不过也略略放心了。

费路西和这两个人一路同行,到了东阳河港就一同下船去海港换乘海船。

三个人说说笑笑间,芬东突然发现前方不对劲,指着远处说:“你们看,海港那边怎么聚集了那么多人?”

“大概是运输太繁忙了吧。”普南科说。

“不会吧。”费路西担心的说:“再繁忙也不会这么多人都堵在港外的路上?好像还有人在吵闹。”

三人走到人群边上,还没打听情况,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几个士兵,大声的对他们说:“你们三个,过来!”

费路西扫了一眼对方的军服,只是些士兵吧,这样对他这个皇家近卫军的军官无礼,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少尉,但皇家近卫军的军官绝对是与一般不同的,不知道这样按帝国军纪该怎么处理?费路西想:“真要很麻烦的话,我就只好抬出身份了。”不过他忘记了,他自己现在就是违反了军纪的在逃军官。

几个士兵仔细看了看这三个人,一个头目指着费路西说:“你先留下,另外两个可以走了。”

“为什么只留我?”费路西抗议说:“你们有什么理由?”

“因为阁下年轻英俊。”头目很一本正经的说。

“哈哈哈哈!”芬东忍不住捧腹大笑:“这就叫长的美丽也是一种过错吧。”

“这里的老爷夫人们难道有某些很特殊的事情需要帅哥?”普南科用很暧昧的语气问。

“我不知道。”头目仍然不苟言笑的说:“我只是按照上面的昨天下达的指示去做。”

“你们知道我是谁?”怕麻烦的费路西不想在这耗着,他终于打算亮出自己的身份,虽然他极端讨厌这种拿身份压人的做法。

“我是皇家近卫军的……”

费路西话一出口,瞬间又冒出了几十个士兵围着他,某个百长模样的军官兴奋的叫道:“你就是近卫军的撒多少尉?抓的就是你!哈哈哈,我立大功了!”

啊?!费路西有生以来从没有这样的后悔过,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更郁闷的是他又不能强行动手,他想起了拉齐师公的话:“孩子,不要以为有了强大的能力就可以为所欲为……”

真是很有道理的话,费路西深刻的体会到这一点。

费路西被请到离海港不远的一处宅院,普南科和芬东也遭受了牵连,费路西对此感到十分的歉意。费路西见到了两个熟人,皇家近卫军大队长哈格和宫廷侍卫修尔茨。

两位大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哈格得意的说:“你逃不掉的。”

修尔茨说:“皇帝陛下令我们来捉拿你回京,你看着办吧。”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费路西不服气的说:“我绝对比你们先出发的。”

“你坐的是体积大、速度慢的客船,而我们坐的是专用的小快艇,速度比你快一倍。我们昨天就到达这里了。”哈格说道。

“还好你来得也不慢。”修尔茨讽刺说:“而且一过来就自报家门,多谢你让我们省心了。”

“为了你,我们闹得民怨沸腾。”哈格补充道:“我们下令三天内所有的船只禁止接载年轻客人,尤其是年轻英俊的人就地扣押,我们亲自审查。你要晚来些日子,恐怕就要闹暴动了。”

费路西叹息一声,垂头丧气的说:“我跟你们走,你们先放了我的朋友。”

费路西灰溜溜的站在天授大殿的台阶下,等候着皇帝的处置。天授大殿是帝国五天一次的朝会地点,无数的决策在这里做出,堪称是帝国的中枢,现在陛下与百官就在里面。费路西从来没有进去过天授大殿,他的级别还不够格。

“不知道陛下会怎样处罚我?”费路西说:“我这也不是什么大罪吧。”

站在他旁边的哈格安慰说:“不用太害怕,这只是点小错,处罚不会太重。陛下最多也就是先撤你的职,拖到宫门外打一顿板子,再流放边疆,外加做苦工还有……”

费路西听的头皮发麻,对着哈格说:“拜托你闭上你的乌鸦嘴!”

“我没说错呀。”哈格说:“这真的很轻了,比起满门抄斩、砍头示众、街头绞刑等好的多了。”

若不是费路西害怕加重罪名,立刻就把哈格殴打一顿了,但现在只能在心里想象。

在里面,军务部大臣尚理坎面无表情的念着一份报告:“士兵基本用费一百一十八万金元,抚恤金一百零六万金元……远端石弹箭弩等用料五十六万金元……征发民船费用……”

听着一连串的数字,财务部大臣和国库司主管越来越肉痛,帝国中央的军费预算总共是几千万金元,这次一战就花费了将近五分之一。

皇帝陛下早就看过这份报告了,现在只是念给朝臣们听的。八世皇帝咳嗽了一声说:“现在的战争,花钱越来越多了。不过虽然这次花钱多了些,但是很值得。我们拿下了连云走廊,那北连云山的晶石矿就是一笔巨额的财富。帝国还是赚了。”

“陛下,那晶石矿开采盈利还要等一段时间。”工矿部大臣玛恩提醒说道。

“朕知道,今天朝会就是要商量一下怎么增加国库的资金的问题。”

“陛下,不需要如此。”财务大臣甘弗说:“西征虽然用费多了些,但是财政上还拿得出来,不必另想办法。”

八世皇帝扫了群臣一眼说:“你们先不用管这些,只想想怎么充实国库吧,可行的办法越多越好。”

众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猜测着陛下的意思。修尔茨已经进来了,悄悄的对一个小太监耳语几句,那个小太监快步走到八世皇帝的背后低声说:“撒多少尉已经在殿外候罪了。”

皇帝陛下一抬头,看着大门说:“叫他进来。”

费路西低着头走进来,所有的人都特意看了看他,费路西心中有点难堪的感觉。费路西第一次踏进这个帝国的政治中枢,他偷偷扫视了人群几眼,只见文臣的官服无不是四级以上,武官的军衔没有中将以下的,贵族绶带也至少都是伯爵。如果跟他们站在一起,费路西一定很刺眼。不过费路西现在是独自站在两群人的中央,一边是贵族和武官,一边是文臣。

“罪臣撒多·费路西叩见神圣皇帝陛下。”费路西老老实实行过大礼,等待着判决。

“你的胆量还真是不小啊。”八世皇帝拿腔捏调的说:“如此的胆大妄为,目无国法军纪,违抗皇命,私自出逃。朕很少见你这样的人。”

八世皇帝说了半天,没有一个词提到处罚的,下面一些聪明的大臣已经猜到皇帝的心思了。陛下与其说是在问罪,还不如说是在数落,而且一点不提如何处罚,这纯粹就是在等着旁人替费路西求情,陛下也好找个台阶下。

立刻有人站出来说:“撒多少尉年少,难免有失。况且新立大功,尚未封赏就贸然处罚恐怕不合常理。少尉功过相比,功犹大于过,望陛下三思。”

费路西瞄了一眼,分明是方罗·安尔子爵,他的心里顿时万分感激。又站出几个大臣替费路西求情,皇帝满意地看了看诸人,说道:“既然你等替他求情,那就饶他这一回,不过仍然要给些处分,在这之前,先奖赏了撒多这次西征的功劳再说,免得说朕赏罚不明。”

皇帝清清嗓子,高声说道:“撒多·费路西听封!”

费路西喜出望外的上前应声道:“小臣在!”

“此次西征,撒多·费路西功业卓著,无人可及。为嘉奖其勋,特破格封为三等子爵,赐予坎兹华特庄园为领地。升皇家近卫军上校,特赐义勇近卫团身前听令。城中赏与府邸一座,金元五万。”

费路西一边听着,一边兴奋的计算着价值,还没等他计算完毕,陛下又换了一种语气说道:“撒多·费路西听罚!”

费路西再次应声道:“罪臣在!”他的心里顿时已经凉了半截,看来陛下要把刚才的赏赐又收回去,自己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撒多·费路西年少轻狂,胆大妄为,虽立有殊勋,亦追加处罚以儆效尤。夺三等子爵改为三等男爵,降皇家近卫军上校为少校。”

“谢陛下大恩。”费路西背诵谢恩词道:“小臣自跟随陛下以来,受尽隆恩,无有滴水之报。今岁西行,托天神之幸,陛下之福,而有尺寸之劳。虽报得陛下隆恩之万一,心始略安。”

白担心了半天,费路西的心到现在才彻底放下来。虽然名义上受罚了,但一奖一罚折合起来他还是大有收获,尤其是得到了爵位和近卫团。前者是身份的象征还有丰厚的年金,后者的一千五百人则是实力的基础,要知道,京城里就连军令部首席大臣布里昂元帅的近卫团也才三百人。

第二章初涉名利场

费路西已经成为神英帝国的名人。

西征连云这样有着重大意义的大捷,神英帝国官方当然会卖力的宣传。立下三大奇功的费路西着实被浓墨重彩的吹捧了一番,甚至在官方文书里得到了“在这次西征中的人中,机智、勇敢以及战功仅次于陛下”的伟大评价。出身平民的费路西颇得人民的认同,成为无数做着“上层梦”的帝国平民心中的崇拜对象。市井间逐渐出现了《撒多男爵西行记》等流行书籍,费路西本人还买了一本来看,以上都是后话不提。

不过在京城的上层阶级中,费路西只是被看作暴发户,认为他也就是运气好而已。上层阶级最讲究的就是血统、家族或者财富,费路西既无高贵血统,又没有名门望族的背景,更是个穷小子。对这样的一个人,上层阶级的人物唯一能做的就是排斥。

费路西对于这些并不在意,他的自尊也不允许自己去自讨没趣。他对自己的生活状况很满意。既有宽敞的豪宅,又有坎兹华特庄园作别墅,丰厚的年金亦使得他不必为生活费用发愁,而且身边有贝丝这样的美女陪着,手下更有一千五百名由国家包吃包住的小弟跑腿办事,看来他的生活没有什么可以操心的。

太过安逸是会消磨人的斗志的,费路西靠在沙发上一边想着一边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似的。

“贝丝!”费路西高声的叫着,声音在空旷的三层小楼内回响,就是没人应声。

“又不知道跑到那个房子里去了。”费路西自言自语的说:“看来除了这个主楼,有必要全锁上。否则做饭都找不到人了。”

两个人住这么大的宅子是太冷清了,费路西忽然想起他还有一项特权没有行使。按规定,有爵位的人还可以享受拥有由一名国家付薪水的侍从官的待遇。明天去人事部找个侍从官来住,免得大宅子里太过没人气,费路西作了决定,而且写信上书等事就有人代劳了。再从近卫团叫一百个来看门,又威风又安全,剩下的近卫团士兵还是住在附近的兵营吧。

费路西目前是个闲人,一身荣衔,却没有需要实际工作的职务,大概陛下还没想好给他什么官职吧。其实这种情况正是许多门阀贵族所追求的状态,他们称之为清职。没什么事的费路西去了人事部,打算挑一个免费侍从官。他看了看档案,都是刚刚考试过关取得侍从官资格的青年人,费路西皱了皱眉头,年轻的他才不放心。倒不是怕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而是怕侍从官跟贝丝……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没有年纪老一点的吗?”费路西问人事部的办事员。

“没有有经验的空余人选。”办事员回答。

“一个也没有吗?只要年纪大的。”费路西问。

“只要年纪大吗?”办事员奇怪的看了一眼费路西说:“倒是有一个,正打算撤销他的资格,所以档案里面没有。”

“说说看。”

“这是一个被辞退了无数次的怪人,他很懒散,喜欢喝酒赌博,总是耽误主人的事情,更怪的是他被辞退了这么多次,但就是不知收敛,到现在仍是恶习不改。因为有太长时间没人聘用了,所以正打算撤销他的侍从官资格。”

“好色吗?”这才是费路西最关心的。

“没听过他有这方面的恶行,但听说他很惧内。”

“太好了。”费路西说:“这人我要了,他在哪?”

侍从官主要是为主人从事文秘等方面的工作,但大部份的侍从官都兼任着繁重的其它的工作,例如主人不在时接见身份地位较低的客人,送礼,跑腿等,这些侍从官们往往是主人的心腹。费路西找侍从官的目的只是为了写信,给皇帝上书等,所以他抱着将就着用、年老的比年轻的某些地方可靠的心态,找上了这个叫伯勒·德尔利的半百老头。

费路西找到了那老头目前的住址,刚走到门外,耳尖的他就听见里头“啪”的清脆的一声。一个老头捂着脸出来,里面还隐隐约约有个女人喊:“找不到工作就别回来!”老头看见了费路西,尴尬的笑笑。

费路西问:“你是伯勒·德尔利先生吗?”

“年轻人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不认识你啊。”德尔利回答。

“在下想请你去做侍从官。”

“玛莎,听见没有?就凭我还找不到工作?”老头炫耀地对里面喊着。

一个女人冲出来,吃惊得看着费路西,说:“先生,你真的要请我家老头子去做侍从官?”

“不行吗?”费路西微笑着说。

“他……他……他实在不合适啊。”看来这个中年女人还是比较善良的,不想让费路西误入歧途。

费路西也诚实的说:“在下实在找不到别的人了,所以……”

德尔利还是被聘用了,他们夫妇搬到了费路西的大宅子里。

还是无所事事的费路西想起自己这次回来后还没去见过卡莎,他很喜欢和卡莎说话聊天时那种轻松愉快的感觉,就骑马慢慢的向着卡莎家而去。走到附近,费路西意外的看到了一些办丧事的痕迹。

“最近这里有人去世了吗?”费路西对着一位晒太阳的老头问道。

那老头同情的指了指卡莎房子的紧闭的门,说:“一个月前那家有个人去世了。”

不会吧?着急的费路西匆匆忙忙走过去推门而入。

“是你?”一声惊喜的叫声。

费路西看着眼前实实在在的卡莎,傻傻的说:“还好,你还活着。”

卡莎脸色一黯,说:“是我婆婆去世了。”

“这样啊。”费路西说:“很不幸的消息,请你节哀顺变吧。”费路西的眼光落到了一堆行李上,他又狐疑的问:“你要搬到哪里?”

卡莎不敢抬头看费路西,小声地说:“我想去外地投靠一个远亲。”

“为什么要去外地?”费路西着急的说:“我家很大,你搬过来吧。”

“我不想再麻烦大人了。”卡莎说:“你对我的帮助已经太多了。”

“是吗?”费路西忽然微笑着说:“我最近换了一个大宅院住,贝丝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家务,你愿意去帮忙吗?就算是佣人吧。”

费路西当然不敢就这样贸然领一个女人回去,更何况是卡莎这样的美丽女人。于是先自己回去了,找到醉酒的侍从官,软硬兼施,迫使侍从官答应冒充卡莎的亲戚。卡莎就以德尔利的外甥女名义和她的儿子小约尔搬进了费路西的大宅。贝丝心里虽然有点怀疑,但看卡莎带着一个孩子实在可怜,也就装糊涂没说什么。

费路西突然接到了一封舞会请柬,这是他接到的第一封来自上层阶级的请柬。颇为意外的费路西对于此类的社交场合有些难言的恐惧感和厌烦感。那种场合就是男人莫名其妙的吵架,女人也莫名其妙的吵架的场合吧,费路西想着,而且自己去了也是傻傻的呆着。看来上次在公爵家的遭遇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阴影,何况这次又是方罗公爵府的邀请。

可是这回似乎不得不去,因为是那个和气的安尔子爵亲自签名的请帖,对费路西来说分量之重可想而知。想想安尔子爵在那次朝堂上冒着风险第一个出头为费路西求情,可以说是对费路西有大恩,费路西怎么能不给他的面子?请帖上写着为了庆祝安尔子爵的女儿,方罗·娜琪的十八岁成人生日,在方罗公爵府举办庆祝舞会,并注明被邀请者均为未婚少年少女。

有必要为一个女孩的生日这么郑重的发帖子吗?费路西骑在马上想,不知道这个小姐是不是上次那个漂亮有趣的小姐,以年龄来看应该是吧,看来今晚又有眼福了。一路遐思中,不知不觉的到了公爵府门前,费路西下马,自有人把马牵走。费路西把请柬递给门官,随着一个仆人走到了大厅。

果然都是年轻人,费路西观察了大厅里,今天没来什么老家伙,还真是年轻人的聚会。有了上次教训的费路西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等待着主角的出场。过了一会儿,老公爵和他的儿子领着今晚的主角来了。果然是上次那有趣小姐,费路西有些莫名的欣喜。一会按礼节应该要去当面祝贺,那样就可以跟她说话了,费路西美美的想,此时老公爵已经开始讲话了。

“今晚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先告退了。”老公爵最后说道,然后热烈的掌声欢迎老公爵训话完毕。

娜琪站在爷爷和父亲的中间,在费路西眼里现在的她打扮得比上次更诱人。她微笑的扫视众人一一示意,但扫视到一个角落里看见了一位曾让她失望,让她出丑的无耻男人。娜琪的笑容立刻僵住,嘴角抽动一下,少尉变成了少校了吗?管你少尉还是少校,今晚一定要你难看,娜琪心里对自己说。

娜琪的父亲、老公爵最小的儿子方罗·安尔子爵俯下身悄声对娜琪说:“今晚你多注意墙角里的那位撒多·费路西男爵。”

娜琪一惊,这个男人就是富有传奇色彩,深受皇帝恩遇,据说是帝国未来之星的撒多·费路西?听说男爵很帅,看来是没错了,娜琪心里突然有点迷惘。

老公爵和他的儿子退场了,那种年轻人特有的欢快自由的气息刹那进发出来。费路西还是显得格格不入,他似乎天生缺乏融入舞会中的能力。他端着一杯半个钟头也没喝完的酒,呆呆的站在墙角。

“唉,”他叹气道:“办舞会真无聊,办宴会多好,那样我只管大吃就行了,不像现在只能傻站着。”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舞会的气氛确实不错,旁边的小乐队奏的曲子也很好听。

忽然音乐停了,正在欣赏中的费路西不满的朝着那边看了一眼,看见了一个贵族打扮的青年人站在了演奏区,好像正在进行着演奏前的准备工作。

“努库伯爵亲自演奏一曲为娜琪小姐生日助兴!”

不知道是哪个用扩音器对全场发出了这样的噪音。掌声零零落落的响起,很多人跟费路西一样的不满。不过自我感觉良好的年轻伯爵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开始了他的演奏。

费路西无心听伯爵的奏鸣曲,他看了看娜琪小姐,现在她的身边人正少。

“嗯,是时候了。”费路西给自己打气道:“向她表示祝贺,这是礼节所必须的。”

默念着《上层礼仪大全》中的教诲,费路西磨磨蹭蹭的走到娜琪那里,对着小姐说:“方罗小姐,对于你的生日,在下谨表示最诚挚的祝福。”

娜琪没有很快的回谢,她盯着费路西像是想要看出些什么东西。

费路西紧张的想着:“按照《上层礼仪大全》中的说法,她现在应该表示回谢了啊,怎么还不出声?莫非我又有失礼的地方?下面我该怎么办?”

“撒多男爵阁下的祝福,使我万分荣幸。”

谢天谢地,她终于说话了,费路西暗暗松了口气。费路西很想跟娜琪攀谈几句,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出口。不管是与贝丝还是嘉美还是卡莎,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奈过,面对一个这样的贵族大小姐,费路西十分缺乏打交道的经验。

有两个人走过来了,一个就是那次械斗的肇事者,费路西只记得他是法拉奇公爵的儿子;另外一个穿着华丽,还算相貌堂堂,手里拿着一杯酒,正是刚才弹琴的努库伯爵。看着法拉奇公爵儿子的不怀好意的笑容,费路西有不祥之感,这俩人一定是来找碴的。

努库故意问娜琪说:“娜琪小姐,这位贵客是谁啊?给在下介绍介绍吧。”

娜琪还没说话,法拉奇公爵的儿子就抢先说:“努库伯爵你还不知道啊,这位是大名鼎鼎的撒多男爵。”

努库伯爵装模作样的说:“哦,原来是一夜成名的撒多男爵。”

费路西皱皱眉头,说道:“努库伯爵多才多艺,还是弹琴作乐去吧,在下不敢打扰伯爵的兴致。”

“哦?凭你也懂得高雅艺术吗?”努库伯爵突然高声的说。周围的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

费路西面色逐渐沉下来,反讽说:“在下愿意学的是济世经纶之术,附庸风雅不是在下所为。”

“在下久仰撒多男爵剑法高明,想切磋一番,希望男爵大人不要让在下遗憾啊。”

费路西冷冷地看着努库说:“在下没兴趣,我们之间亦无理由切磋。”

努库伯爵似乎漫不经心的手一抛,把酒杯里的酒全泼到了费路西的脸上,笑着说:“这下可有理由了吧。”

周围的人都为努库伯爵无礼的举动惊呆了。娜琪恼怒的说:“努库你太无礼了!”

费路西手已经按到了他的佩剑手柄上,似乎下一个瞬间就会拔剑而出,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努库冷笑着看着费路西,但费路西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恼羞成怒。费路西盯着努库看了半天,人们都以为费路西必然应战的,可是费路西最后说:“在下的剑是来杀人的,凭阁下还不配死在我的剑下。”说罢费路西转身就走出了大厅,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身后大厅里众人的笑声,在这些人心里,费路西受辱大概是理所当然的。

娜琪追了出去,站在后面很抱歉的对费路西说:“对不起,很不好意思。这一定是法拉奇在背后撺掇努库这么做的。”

费路西甚至没看娜琪一眼,背着身子说:“这与你何干?娜琪小姐你在为谁道歉?你又在为谁辩解?你还是回去吧,在下哪里敢劳小姐费心!”

娜琪看着费路西的背影远去,心里感觉说不出的失落,费路西受辱她应该幸灾乐祸才对,为什么会这么同情呢?

走到大门外,费路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疯狂的一脚踢烂了一辆马车,发泄苦心中的怨气。

打败努库就有用了吗?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会这样的。自己难道做错了什么应该受到这种待遇吗?没有,绝对没有。拉齐师公说的没错,体系的力量是比个人的力量更强,努库凭仗的就是他背后那一套支持他的体系。费路西看着脚下原本华丽而现在烂成一团如同垃圾的马车,狠狠的发下了隐藏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誓言。

“男爵请留步!”费路西后面有人叫道。

费路西回头一看,是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中年人,正没好心情的费路西冷冷地看着他,仿佛一言不合就会拿这位大叔出气的样子。

“我是安尔子爵的侍从官道格·艾塔西。”那人说:“我家主人有请男爵一会。”

是安尔子爵的人啊,费路西也不能不给面子。

“麻烦道格大人带路吧。”费路西客气的说。

费路西又被领进了公爵府,来到了一所雅致的房间里,安尔子爵已经坐在那里等候了。

“撒多男爵你可受委屈了。”子爵说:“我实在难辞其咎,男爵要怪罪就怪罪我吧。”

费路西怎敢怪罪安尔子爵,他上前说:“这与子爵无关,在下自讨其辱罢了。”

“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安尔子爵说道:“身为主人,我一定是有责任的,这两天我一定专门上府赔礼道歉。”

费路西感到万分惊讶,这事本来就与安尔子爵没多大关系,况且子爵是不但爵位比他高,在朝中担任重要职位,而且又是方罗家族的人,他的父亲就是现在的方罗公爵。其血统身份即使在贵族中也是少有人比的,费路西这样的杂牌三等男爵更是远远不及。他竟然如此的自揽过错,谦恭下士,费路西岂止是受宠若惊,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他这样做难道不觉得有损自己的高门形象吗?”费路西心里对自己说:“如果他一向都是这样的谦逊,怪不得被称为方罗家最有亲和力的人。”

“在下实在担当不起子爵大人的赔礼。”费路西很诚恳的说。

“呵呵呵呵,男爵何必如此的不近人情呢。你是帝国年轻人中最有本事的,我早就很欣赏你了,这次只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上门结交罢了。你难道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面对安尔如此的套交情,费路西还能说什么?“那在下就在家恭迎大人的大驾了。”费路西躬身说道:“在下先行告退。”

费路西对于这类迎来送往的事没什么经验,他回去后就把这些事告诉了德尔利,叫经验丰富的德尔利准备准备。

“安尔大人一定有什么目的。”德尔利听完后说道。

费路西看了德尔利几眼说:“我也这么想。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我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我手中并没有什么筹码。”

德尔利沉思了一下说道:“上层人中,一言一行往往都含有一定的目的,这次估计也不例外。”

费路西心里想,这个德尔利虽然看起来老糊涂,但毕竟在京城这个圈子混了几十年了,说不定有些什么见解。他慢慢地列举着自己的状况说:“我这个三等男爵在权贵云集的京城只能算普普通通吧,我既没有家族的背景,也没担任朝廷中的重要职位,全无权势可言。我更不是富可敌国,经济上不会有谁有求于我。还有,我手下虽然有一千五百的弟兄们,但是京城内外共驻扎有近二十万的大军,我这一千五百人只能算九牛一毛,能起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等一下。”德尔利打断了费路西的分析:“你说在男爵府北边的兵营里的一千五百人都是听命于你的?”

“是啊,当初是我亲自在高沙收编他们的,别人管教不了。”费路西自豪的说:“所以陛下就全交给我带领了。”

“问题就在这里了。”德尔利的声音忽然像年轻了几岁:“大人虽然上过战场,但没经历过朝堂宫廷的斗争。敢问大人,这个快字在战争中一定就是好的吗?”

费路西被问的莫名其妙,他回答说:“不一定,打仗不是越快越好,太快也许会犯下轻敌冒进的错误。”

德尔利摸摸胡子,笑容可掬的说:“没错,战争中快不一定是好事。但在政治斗争中,快绝对是好事!”

费路西也是个聪明人,立刻被点透了,他醒悟道:“对!这就是我手里的筹码。我这一千五百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是离我的府邸很近,下令十分快捷。

更重要的是我这里是陛下赏赐的府邸,离宫廷和内城的距离都极近,若是需要,除了守卫宫廷和内城的近卫军,我的人就是能最快到达那里的人。“

“没错,政治斗争瞬息万变,只有快才能取胜,许多人往往就差那一点的时间就失败了。”德尔利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德尔里的表情让费路西十分不爽,费路西故意刁难说:“安尔子爵难道有什么阴谋?否则他为这个干嘛?”

德尔利故作轻蔑地看了费路西一眼说:“他心里的秘密只有天神才知道,我又不是神,你不要崇拜我到这种地步了。”

“你……”费路西气的无话可说。

第二天,安尔子爵果然如约来访。费路西迎接进来,口里客气地说:“大人光临寒舍,在下真是蓬荜生辉啊。”

“你这还是寒舍?”安尔开玩笑说道:“御赐的府邸,你敢自称寒舍?小心被检察官大人们告你个大不敬。”

“这话只有大人听到了。”费路西陪笑说:“大人怎么会害在下呢。”

安尔哈哈一笑,亲热的说:“你我关系这么好,我当然不会跟你过不去。”

卡莎端出茶来,放到安尔旁边的茶几上。安尔望着卡莎的背影,又调笑说:“男爵真是有眼光啊,家中的女仆都是这般美丽。”

费路西不好意思的说:“这是在下侍从官的外甥女,顺便来帮忙而已。”

“你的侍从官是谁?也许我认识。”

费路西无奈的说:“叫伯勒·德尔利。”

“什么?怎么会是他?”子爵古怪的眼神望着费路西:“这个老头有名的好酒、嗜赌,品行不端,堪称侍从界的败类,你怎么会找他?我另给你介绍一个吧,肯定比德尔利强。”

说得好,费路西心里暗爽,他知道德尔利在旁边的房间用特殊的装置在偷听,这是之前费路西自己授意德尔利这么做的。真想看看德尔利现在的表情啊,费路西拼命忍着笑想道。

“不敢不敢。”费路西说:“在下也就请的起这样的人了。”

“呵呵。”安尔子爵不同寻常的笑着说:“小女娜琪颇有政才,我打算让她先当个侍从官实习一下,你要愿意的话我就介绍给你,不用你出薪水。”

费路西的心噗通噗通的跳得厉害,这么香艳的事情?他未免太幸福了吧?

好一会,费路西的理智才压住感性,焉知这不是安在身边的间谍?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拒绝说:“在下这里没有什么政务,在这实习恐怕会耽误小姐的前途。”

费路西和安尔子爵越说越熟,聊了一个钟头后,子爵突然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我这有宫内的消息,男爵知道吗?”

费路西看着子爵想,子爵大人绕了这么长时间的弯子,就是为了下面的话吧?他以很感兴趣表情问:“出了什么事情?”

“陛下病重不起了。”安尔子爵说。

费路西没有很吃惊,因为他手里的筹码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否则安尔子爵怎么会刻意结交自己?甚至不惜拿女儿的前途冒险。

这几天京城里的气氛可以说是阴霾密布,根源就是八世皇帝陛下重病不起。八世皇帝陛下本来身体就不健壮,况且这次先是御驾亲征近两个月,然后连续的参加庆祝各种活动,号称天神庇佑的神圣皇帝的身体也终于顶不住了;据说已经连续几天,八世皇帝都没有与大臣见面,这也就表示陛下的病已是十分严重,甚至很可能已经濒临病危的地步了,否则不可能连一个大臣都不见。

京城里的人已经开始为九世皇帝做准备了。八世皇帝从前严厉禁止皇子过于亲密的交结外臣,他担心这样会造成皇室分裂,败坏朝纲;曾有几个不识时务的仍然与皇子密切来往,最后那几个人都被以各种借口或杀或贬,后来,皇子和大臣们虽然不免联系,却也只敢偷偷的间断性的了,并没有公开地形成各皇子派别。

现在陛下病重,大臣贵族们必须要为未来作打算了,两位皇子被推到了前台。二皇子的母亲是正宫皇后,出身于名门特沃家,因此有门阀贵族血统的二皇子得到了门阀派的支持,门阀派的首领正是宰相希迪。门阀派既然支持二皇子,经济派为了对抗门阀派,必然要相应的支持另一个皇子,母亲只是侧妃的大皇子因此得到了大部分经济派的支持,也有一部分经济派人士支持二皇子的,经济派的首领就是两位副宰相之一的蒙卡亚·瓦罗。比较起来,似乎二皇子派的势力更大一些。

连日来两派各自举行频繁的聚会,从皇子宫中出来的使者穿梭于各个重要人士的府邸,各派实力也不断的分化组合。在这攸关前途命运的大事上,谁也不敢疏忽,朝中重臣里,似乎只有老糊涂的另一个副宰相艾力·佩森什么动作也没有,他一直以来就是无所作为,遇事只会和稀泥,被人讥笑为稀泥宰相,现在这种表现,倒也在人们意料之中。

费路西也在考虑着,他清楚他的一切来自于皇帝陛下,他自己本身没有什么基础。完全依靠的是皇权,一旦皇帝陛下归天,他就失去了靠山。以后的皇帝看起来就是两位皇子中的一位了,为了以后的日子,他应该投靠那一边呢?

这真是令人头疼的问题,费路西拍拍脑袋想,看来非要抽签决定才行。另一间屋子里传来小孩子的喊叫声和女人的笑声,看来又是贝丝在逗小约尔玩了,自从卡莎带着约尔来了后,贝丝就喜欢上这个可爱的小孩了,费路西脸上不禁露出了温馨的笑容,假如有一天他和贝丝的儿子也有这么可爱就好了。

正当费路西在为自己前程思考的时候,老侍从官德尔利又喝的半醉,晃晃悠悠过来了,张口就问:“大人是在为了卖身给谁发愁吗?”

费路西白了他一眼说:“别说这么难听好不好?我可是你的雇主,小心我辞退了你。”

德尔利打了个哈哈说:“那我就只好带着我的外甥女走喽?或者告诉……”

“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你有话就说吧。”面临不利就转移话题是费路西的一贯做法。

“我在京城干了几十年的侍从官……”德尔利不紧不慢的说道。

“可惜干的实在丢人。”费路西不禁插嘴讽刺说。

德尔利老脸一红,没搭理费路西的挑衅继续说:“见惯了政治中的得势失势,上下起伏。虽然生性鲁钝,但也摸出一点门道来?”

“你就直接说我该投靠哪一边吧。”费路西阻止了德尔利的摆谱说。

“大人投靠别人干什么?”德尔利不屑的说:“你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基础。”

费路西迷糊了,疑惑的说:“你不是说我占有快这一筹码吗?”

“这又怎样?”德尔利道:“快只是一时的。然后呢?”

费路西若有所悟,深思起来。

德尔利语气逐渐变的犀利无比的说:“大人你手中的筹码,只是保证你有被利用价值的筹码,你本身缺乏雄厚的后台背景,就算你押对了宝,到了政治分赃的时候你也得不到什么太大的利益。你想想吧,假设某一派在你的帮助下取得胜利后,就掌握了京城内外的二十万大军,你的一千五百人那就微不足道了,你还有别的价值吗?你若有坚实的背景基础,那就可以借此而起,但你有吗?政治可是很现实的东西。”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费路西问道:“你总不会让我自己自成一派吧。”

“什么也不做,这就是我的办法。”德尔利坚定的说。

“无所作为吗?这样……”费路西脑海里呈现了乌龟的形象。

德尔利又说:“大人去投靠某一派,得不到什么更多的利益,但却要冒着失去现在已有利益的风险,干这样的傻事不是你的风格吧。你很年轻,人生道路还很长,可以慢慢的发展,没必要这时强求向上爬,现在能保存已有的爵位、军衔、近卫团就足够了。你没有门阀贵族的血统,没有党派的支持,一旦失去这些,几乎就不可能从头再来了。”

“多谢先生指教。”费路西感激的说,他甚至难得的称呼德尔利为先生。

“唉,我老了,想过过安定的生活,所以不希望看到大人这个雇主倒下,万一你垮了我又要失业了。”德尔利如是说。

“对了。”费路西想起某些事情说:“如果有人来拉拢我,怎么处理?就像安尔子爵那样的。拒绝的话,恐怕会得罪人吧。”

“陛下病重,大人你不会也生病?”

“你要我装病?”费路西为难的说:“这太巧合了,别人不会相信的。”

德尔利摇摇头说:“你现在是在政治场中,不要拿你以前的那套观念想问题。你生病,这只是一个信号,别人才不管你是真假,他们只知道这个信号代表着你保持中立,两不相帮。这就足够了,真假才是最无所谓的。”

“哦。”费路西有些钦佩的看着德尔利,不愧是在京城圈子混了几十年的人,自己还是有很多地方需要他指点,看来当初的聘用决定是正确的。

第三章天威难测

费路西按照德尔利的想法,悠然自得过着自己清闲的日子,任京城里地覆天翻,他每天只是看看闲书,跟德尔利聊聊天接受点政治教育,或者是和贝丝,卡莎在一起,要不就是跟武学院的好友们吃吃喝喝一番。还去领着众人郊外旅游了一次,皇帝陛下赐给的庄园他这是第一次去。期间也有人来打扰他,连玛恩大臣也来过,费路西只是托病不出。

费路西的十八岁生日也到了,在贝丝强烈要求下,费路西跟她去办理了公证结婚,不太情愿地告别了单身时代,算是彻底被套牢了。

就这样日子如流水般的过去了,转眼已是纪元1000年的8月底,皇帝陛下的驾崩的消息还没传出来。看来陛下死活不肯归天啊,那两派的人都等得着急了吧,费路西想道,不知道皇帝陛下的病得拖到什么时候。

一个神秘的使者打断了费路西平静的生活。这位使者带来一道皇命,召费路西即刻进宫觐见皇帝。费路西不敢耽误,立刻跟着使者上了一辆捂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来到了一间偏僻的内殿。奇怪的是,早有几个人已经等着了,其中有稀泥副宰相艾力·佩森。

令人眼熟的身影走进来了,费路西仔细一看,分明是八世皇帝陛下,看起来已经完全康复了。众臣恭喜皇帝圣体康复,只听见皇帝陛下说:“什么康复,朕从来就没病过。”

“陛下真是阴险啊。”费路西心里对自己说:“我装病,人人都知道是装的。陛下装病,却骗的人人都以为是真病了。”

“朕最深恶痛绝的就是一些不守本分的大臣不安分守己,妄图借拥立之功把持朝政,胁持人主。皇位更替,是朕自家之事,何用外臣来干涉?为人臣者上体天心,下忧帝国,做好自己本分事就足矣!手伸得太长是要倒霉的。”皇帝继续说道:“朕特意装病,就为了看看朝中是谁对废立之事最起劲,是谁最安分。看起来你们这些人还都不错,知道自己的本分。朕喜欢这样的大臣,不会亏待你们,朕之所以找你们前来,就是要告诉你们这番话,朕希望你们记在心中,不要忘记,今后朝政要你等多多费心了。”

众臣不禁都有些喜出望外,平白地邀来陛下的恩宠,真是做梦也没想到的美事。

费路西则有点冷汗直流,要不是德尔利劝他无所作为,恐怕他也早就如皇帝陛下所说“不守本分”了。

“那些大臣们人数太多,当然不能全部撤掉,朕打算找几个带头的首领人物处置。你们说找谁?”

众臣都是明白人,知道陛下心中早有主意了。都说:“陛下圣裁,我等不及,但闻陛下提点。”

当天,通事局发出通告:皇帝陛下圣体康愈,定于次日朝会大殿举行例外朝会。

第二天朝会上,宰相希迪,左副宰相瓦罗均被以交通内宫,意图不轨的罪名撤职、削爵、流放,几个大臣也以从犯的罪名被撤职。而被人所讥笑的艾力·佩森伯爵则被晋封为三等侯爵,接替宰相一职。商贸副大臣乌季诺里被越级提拔为左副宰相,右副宰相一职暂空。还有其它一些提拔。群臣多有不满,但由于自己最近的表现,因而心里有鬼,不敢多言。

但最足以震动全场的是,任命撒多·费路西男爵,晋封近卫军上校,担任帝国检察官。

首先,军政独立,是帝国建国以来一直的传统,如今费路西竟然保持军官身份(虽然只是个荣誉军衔)而担任检察官,完全是军人入政。况且,一下子提拔为四级的职位。有些老臣和贵族也顾不得什么了,都力求陛下收回成命。

而皇帝陛下铁了心要任命,毫不留情面的说:“你们功劳谁有撒多男爵高?你们智勇谁自问可比的过撒多男爵?撒多男爵正当青春盛年,给他机会锐意进取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上面还有首席检察大臣盯着,做不出什么大错来。”

神英帝国检察官制度是三世先皇建立起来的。全国总共有几十个检察官,大概每个省驻留一个检察官,每个部门设一个对口检察官,首都再设一位检察官。检察官全体归首席检察大臣管辖。每个检察官手下都有一些检察员,名额自行决定后上报批准。官律规定检察官的责任是“凡为官不法或有失为官之道者皆可指摘”。并硬性规定每个检察官每月至少上奏一次,称之月奏。

作检察官是一件有学问的事情,哪些该报哪些不该报都要好好揣摩,稍有差错就得罪一片人。

费路西被任命的是主要负责京城和朝廷的检察官,所有检察官中,这是监察面最广的一个,京城里高官贵族数不胜数,谁没有点过失?

这次例外朝会后,八世皇帝陛下留下了费路西。费路西行过大礼后,皇帝陛下说:“撒多男爵,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偏偏任命你为这个检察官?”

费路西回答:“小臣不能窥得陛下天心。”

皇帝说:“因为你年轻,资历浅,与朝臣们牵缠不多。你看我朝堂之上,尽多两鬓霜白之士,年轻有为者寥寥无几。玛恩子爵今年四十八,已经是二级大臣中最年轻的了。年长者过多,未免使得帝国朝廷缺乏锐气。帝国目前正当积极进取,以建立千秋万代稳固基业之时,没有锐气何以为之?错过此机会,帝国未来就难说了。年轻者不得志转投他国者时有耳闻,朕心甚痛。提拔你,其一为了向世人宣告朕重用青年俊秀之心;其二,因你在朝中时日短,与这些大臣们情分不多,作检察官人情阻力不大,朕倒希望你能多拉几个人下台,空出位置,使朕能够提拔些年轻人上来。你若做不好,朕也能撤你。”

费路西耳朵听着,心里想着:陛下绝对算一个有志的君王,其雄心胆魄胜人一筹。虽然有时自私无情,但也多是为了帝国着想。虽然他对我明摆着是利用,但如果我尽心竭力,辅佐陛下,会不会成为史书上那些“贤臣遇明君”的例子之一呢。那些贤臣和君皇的关系真如史书说的一般肝胆相照吗?我应该争取独善其身还是名留青史呢?

费路西看陛下说完了,等着他表态,马上上前躬身说道:“陛下提拔小臣于草野之中,委臣当世之重任,小臣愿尽心竭力,不负皇恩。”

陛下满意地笑着说:“撒多男爵务必尽心啊,做得好,万千富贵朕与你同享。”

回到家中,费路西刚进门,闻风而至的德尔利兴奋的问道:“听说你做了检察官?”

“是啊,怎么了,我的侍从官?”费路西懒洋洋的回答。

“大人,我要揭发!”德尔利滔滔不绝的说开了无数丑闻劣迹,小到南丁侯爵家的马撞死了某地摊主的狗没有赔偿,大到现任法务大臣当初还是个小法官时为了升迁竟不惜指使自己的妻子出卖色相给当时的人事部选官司主管,还有什么军务部某库房司库贪污士兵专用内裤等等等等。

听得费路西吃惊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他们的侍从官时知道的。”德尔利得意洋洋的说:“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报复他们解雇我了。”

“你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这是最忌讳的!”费路西质问道:“也许我该早点解雇你!”

“哎呀,大人息怒,老头子我年纪大了,不想再挪窝了,大人雇我一辈子好了。”德尔利恬不知耻地说:“我不会把大人的小秘密泄露出去的。”

“我有什么小秘密?”

“卡莎夫人不是大人的婚外情人么?”

“滚!”费路西无力的怒吼,他找了个什么样的侍从官啊,时而精明、时而无耻、时而糊涂。

费路西摆脱了德尔利的纠缠,随意来到卧室,在门口看见贝丝在跟小约尔闹。费路西进去尚未说话,贝丝已经发现了他,欣喜的问道:“听说你做了检察官?”

“好耳熟的话?”费路西想:“对了,德尔利那个老头也是这句话。”

贝丝扑到费路西的怀里说:“据说这是个很有权的工作,你可以帮忙给我找份比较轻松的工作吧。我都失业这么长时间了。”

费路西奇怪的说:“你还找工作干嘛?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贝丝撒娇的说:“我天天在家很无聊哦,家务事卡莎比我做得更好,我整天没事做。真不知道那些贵族夫人们是怎么熬日子的,我是不行了,你帮帮我嘛。”

费路西好言好语安抚好了贝丝,觉得肚子饿了,就来到厨房想找点吃的。

却碰上卡莎在做饭,饭菜的香味飘进了费路西的鼻子。

“好香啊。”费路西站在卡莎的身后称赞说,假如换个时间地点,比如在大街上这样对一个女人说话,费路西的话一定会被认为是流氓的调戏行为。卡莎明显意识到了这一点,脸刷的红了。

“你的脸怎么红了?”费路西奇怪的问。

卡莎不好回答,想岔开话题,顿了一下,就随口说道:“听说你做了检察官?”

“……”费路西无言以对,怎么连最不关心这类事的卡莎第一句话都是这个?

“大人,法理奥先生来拜访了。”看门的士兵在外面说。

这是老朋友了,费路西向会客室走去,法理奥一看到费路西,马上迎上前说:“听说你做了检察官?”

费路西彻底晕了,怎么每个人的话都一样?做个检察官的轰动效应也太大了吧。

“我父亲遇到了点麻烦。”法理奥说:“你可不可以帮忙疏通疏通?”

“我尽力而为。”费路西答应说:“不过不敢保证。”

费路西现在在内城里有了自己的办公室,第二天办好手续后他就上任去了。没想到一个人比他来的更早,是皇家近卫军的大队长哈格。

哈格笑嘻嘻的说:“听说……”

费路西立刻插嘴说:“听说我做了检察官,是吧!”这句话已经让费路西的耳朵起老茧了。

哈格不太好意思的笑笑说:“费路西,我是受人之托求情来了。”

“是谁啊?”费路西问。

“那个法拉奇公爵。”哈格说:“他儿子与你有仇,担心你藉机找碴。”

“嘿嘿,身正不怕影子斜哦,他心里有鬼吧。”费路西嘲讽道。

哈格无奈说:“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总是有些差错的,就看你肯不肯放了。”

费路西打个哈哈说:“哈格大哥的面子我当然给,你告诉他,我不会特意针对他的。”像法拉奇公爵的儿子那种无聊角色,虽然有过梁子,费路西也不会太放在心上,因为对方不配。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哈格告诉费路西一件事,那就是下个月也就是九月份,有三年一度的皇家侍卫选拔,到时几个著名的武技大派和名牌学院都会派人来参加,还特意告诉费路西说海潮剑派也会来的。

费路西脑子里立刻出现了可爱的嘉美。他很内疚,当初答应说很快去安平城找她的,结果半年多都过去了,自己还是没有过去。不知道她这次会不会过来?过来了会不会走?

费路西一边想着嘉美,一边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几张纸,这么快就有工作了啊,不知道这是什么些文书,心里有着强烈新鲜感的费路西兴奋的打算开始办公。

费路西拿起来扫了一眼,两个大字彻底否定了他的想法:请柬。他第一天就收到了好几张,自从他回京以来到昨天为止,只收到过三张请柬,今天一下子就超过了以前的总和。

费路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个叫拉瓦·西卡多的手下检察员笑嘻嘻的拍马屁说:“大人威名远播,刚上任就群小慑服啊。”

费路西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干了多久了,历经过几任?”

西卡多连忙回答说:“我自纪元990年起,到今年刚好十年,大概跟过五六位大人吧。”

“时间不短嘛,我的前任怎么处理这些的?”费路西指着请柬问道。

“有一位大人刚正不阿,从来不去参加这些宴请,可是只干了六个月就被撤了。有两位大人每请必到,但也没干多久。”

“哦?接着说。”

“大人,这里面是有学问的。京城里达官贵人多如牛毛,这些人,为官者有权,贵者有势,富者有财,总而言之均是行特权的。凡是行特权的就绝对少不了不法之事,过于刚正苛责,难免牵连太广,俗话说众怒难犯,这样的做法岂能在这个位置干长久?”西卡多滔滔不绝的说:“但只做老好人也不行,做好人时间长了,大家心中都认为你没什么胆量而不在意,但身为检察官,上奏是必须上奏的,你上奏整了一个人,这个人就会认为你既然是个老好人,为什么偏偏就奏他?因此难免想歪了而心怀怨隙。”

“那要怎么做呢?”费路西虚心求教。

“这其中的奥妙,只有大人自己揣摩体会了,言传是不好言传的,但可以告诉大人的是,心中一定要把握一个尺度。”

费路西心里琢磨着,皇帝陛下派我来担任这里的检察官,用意就是让我苛责一些,整掉一些老而无用的官员,可是这样也未免得罪人大多,不好受啊。

“现在真是两面为难。”费路西在德尔利面前抱怨着自己的处境。

“这还不简单?”德尔利说:“大人你找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搪塞一下不就行了。”

“你也就仗着年纪大,在京城混得久,略略懂些官场人情而已。军国大事方面你比我差的太远了。”费路西炫耀性的说道,不等德尔利反驳,他又接着嘲讽说:“你一辈子不得志,只是在小官僚中混,皇帝都没见过,目光短浅也很正常,所以你也别太自卑了。”好不容易可以教训德尔利,费路西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德尔利气的胡子颤抖着,说:“你又有什么高明的想法?”

费路西得意洋洋的说:“你还没看出来?陛下现在有着包含天下的雄心壮志。”

“陛下有这样的野心?”德尔利用不恭敬的语气说道:“那些安于现状的大臣们未必都同意吧。”

“所以陛下才打算撤掉那些守旧的老臣子。”费路西说:“我为难就是为难在这了。”

“嗯,不错。”德尔利说:“你要是拉一批人下马,虽然顺了陛下的意,但会得罪很多的人。你要不顺陛下的意思,恐怕日子更难过。”

“不止这样。”费路西说:“得罪那帮蠢货实在算不了什么,他们才不放在我眼里。”

“那大人你担心的是……是陛下?”

“没错,这帮东西们的势力根深蒂固,盘根错节。我要是整了一批,陛下虽然高兴,但是必然会激起风浪,陛下为了平息众怒,也许会拿我来做替罪羊。这样陛下既达到目的,他自己又可以撇清关系。”费路西分析道:“我当初就有过教训,在陛下面前每个人都是棋子。”

“是啊,大人你是个再好不过的弃卒了。”德尔利说:“你孤身一人,没有什么势力,当替罪羊处理起来很容易,不会牵连太广。”

“唉。”费路西无奈的叹一声气。

“办法也不是没有。”德尔利献计说:“大人赶快迎娶一位名门淑媛,有了某大家族或者势力的背景,这样陛下就不敢轻易处理你了。”

“不现实。”费路西摇摇头:“现在去哪找?我也不喜欢这样的政治婚姻,再说贝丝更不会同意。”

次日,费路西来到办公室。有张请柬的宴会是在今晚的,费路西决定还是去看看,他觉得现在需要积累经验和人缘。拿起请柬,瞧了瞧地址:春花秋月楼。很高雅的名称啊,费路西赞叹着。

“原来是高级妓院。”晚上费路西坐在这个有着高雅名称的地方心里说:“竟然有提供代办宴会的服务,我的见识真是太少了。”一边把身体往边上挪挪以避开陪侍女郎的对他的压迫。

“撒多大人文武双全,堪称帝国之栋梁啊,难怪陛下对撒多大人如此的青睐。”

“哪里哪里,在下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这位大人……”还没说完,一只美丽的小手把一块肉塞进了费路西的嘴巴里,香气久久不散,这里的女人连手上都抹了这么多香水,费路西发现。

“哈哈哈,撒多大人年少英俊,想必有无数佳人倾心吧,在下有位侄女对大人仰慕无比,但一直缘悭一面,大人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

“色诱,绝对的色诱。”费路西心里迅速的判断,说道:“在下恐怕不敢入阁下千金侄女的法眼啊。”

众人酒酣耳热时,某个人随意地对另—个人说道:“胡玛大人,你我既然是同僚,以后可要多多关照。”

那个胡玛大人回答说:“那是当然,出门靠朋友,大家都是出来做官的,不互相关照怎么行?”说罢有意无意的随口对费路西说:“撒多大人,你说是不是?”

费路西现在吃人嘴短,只能点头称是。

“好,撒多大人果然痛快,干了此杯!”

我这就把自己卖了?费路西想着。摆脱了春花秋月楼的老板的热情挽留和好几个女人的纠缠,没什么酒场经验、被灌的醉醺醺的费路西上马回家了。

头好疼啊,费路西睁开了眼睛,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显得十分刺眼。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但不是贝丝:“喝杯水吧。”

一只手递过来一杯水。费路西吃力的抬起头看,原来是卡莎。

“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古怪?”费路西忽然发现了什么。

“都怪你。”卡莎低声地说,那温柔的语气加羞涩的表情令费路西几乎不能自拔,产生了把她搂在怀里爱抚的冲动。

女人总是有理的,费路西想,嘴里说:“怪我就怪我吧。”说着就坐起来。突然感觉不对?这不是卡莎的房间吗?天神啊,费路西念着,我怎么跑到卡莎的房间里来了。

“昨晚你突然跑到我的床上……”说着卡莎更羞涩了。

“岂止跑到床上?”贝丝走进来了,直言不讳地说:“你钻到卡莎姐的被窝里不肯出来。”

此言一出,卡莎立刻害羞的跑出去了,留下目瞪口呆的费路西和不知什么表情的贝丝。费路西大脑呈现空白状态,还是贝丝把他从发呆状态中唤醒。

“你和卡莎姐是不是早就认识了?”贝丝问。

“是的。”

“你们很谈得来?”

“是的。”费路西机械般的回答“我很喜欢小约尔。”

“是的……嗯?我也喜欢。”

“那就请卡莎姐加入我们家吧。”贝丝作了善解人意的决断。

“我昨晚到底有没有……那个那个啊?!”起床后的费路西结结巴巴的问贝丝。

“你去问卡莎吧。”贝丝顽皮的一笑。

还在不好意思的卡莎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费路西坐在办公室里翻着手下检察员们的报告:心里考虑着自己该怎么处理问题,却又不禁想起了那场春花秋月楼的宴会。心里竟然有一点点的怀念?

费路西惊讶的发现到,那种纸醉金迷果然有吸引人的魅力。费路西警告自己,我可要当心呢。

四天后,约昆王国的王家剧团将来到玉都演出,约昆国的文化艺术极为发达,该国的王家剧团号称是大陆上最好的剧团,“才貌双全”是剧团选拔每个演员的遵循标准,他们所追求的就是在视觉和听觉上达到完美统一,剧团的主要演员都是全大陆的明星人物,每个人都有无数的崇拜者。这次来到玉都据说是为了“加深两国人民的友好感情,增强两国之间的文化艺术交流”。这个影响力巨大的剧团在玉都引起了轰动,人们纷纷抢购门票以一睹剧团和偶像的风采。

品味比较通俗的费路西对此兴趣缺缺,但身为高级知识份子的贝丝一定要去看,费路西只好踏上了求票之路(他认为排队买票有损形象,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睡马路也不在乎的他也开始讲究形象问题了)。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文化学术部那里很干脆地给了他四张票,费路西尝到了权势的甜头。

“太好了!”拿到票的贝丝兴奋的给了费路西一个差点让他窒息的热吻,费路西好不容易才摆脱,边抹嘴边想:怎么我练了真气反而肺活量比贝丝还差?

卡莎也同样兴奋,她对贝丝说:“听说这次情歌王子莫逊也来了,我早就想看他哦。”

贝丝说:“我们姐妹都一样啊,我也很想去看他。”

费路西心中十分发酸,他醋味十足的说:“我真后悔去要票了。”

“没关系。”贝丝大方的说:“我准许你去看剧团的美女。”

晚上,费路西和贝丝、卡莎准备出门时,德尔利可怜巴巴的过来说:“带我走吧,我想去看美艳的红菲小姐,反正你有四张票,你们才三个人。”

费路西奇怪的说:“谁告诉你是三个人?”

“分明就是三个!”德尔利反驳,说完他忽然看见了卡莎怀里的小孩子。

“小约尔也要去呢。”卡莎微笑着说,她总是很温柔。

四个人乘着辆马车,带着十个义勇近卫团士兵,浩浩荡荡向着皇家大剧院而去。剧院里的座位有普通的和包厢两种,费路西拿到的票全是普通票,普通票并没有号码,在大剧院里随便坐,来早了当然占便宜,可以挑拣满意的座位。费路西一家来的不算早,早没有几个相连的空座了,最多只有两个挨着的空座。无奈之下,贝丝和卡莎坐下,费路西只好在一边靠墙站着。

歌剧在宝晶世界中,是一项高雅艺术。可是对于费路西这种不大会欣赏艺术又不追星的人来说,简直无聊,更何况是站着。厌倦的费路西终于呆不住了,于是走到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顺便上厕所。上厕所对于现在穷极无聊的费路西来说,竟成一种消磨时间的享受。

此次演出,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来了很多,包括方罗公爵家。方罗·娜琪走出包厢,来到外面的走廊,看着周围没有人,极其不淑女的打了个哈欠。前边拐弯处有个角落,到那里看看街景吧,娜琪想着,走了过去。

“是你?”突然邂逅的两个人心中齐声发出惊讶。

“原来是撒多男爵大人,很荣幸见到大人。”娜琪先反应过来,熟练的说着:“听说大人最近荣升,小女子还未向大人道喜呢。”

“不敢不敢,这纯粹是陛下青睐,在下何德何能,怎敢接受方罗小姐的恭贺。”费路西也是熟练的回答。

“大人要进去欣赏歌剧了吗?”

费路西随口就说:“在下觉得那很无聊。”说完就后悔了,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不让佳人看轻了自己吗?娜琪很惊诧,他竟然公开说这种高雅艺术无聊,上层人中很少有啊。

娜琪似乎有同感的说:“是很无聊啊,我也不太喜欢呢。”

这次换到费路西惊愕了,贵族们不都是人人都喜欢附庸高雅的吗?不懂的也要附庸风雅,他见得太多了,娜琪却说不喜欢这个。

顿生知己之感的两人发出了会心的笑声,费路西心中的隔膜瞬间消失了,娜琪似乎不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高不可攀的贵族大小姐了。

“你不觉得我们刚才的对话很可笑吗?”费路西笑着说:“撒多男爵大人这个称呼会让我做恶梦的。”

费路西和娜琪在角落里开心的海阔天空般闲聊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上次用酒泼了费路西的努库伯爵走过来了,他丝毫不看费路西一眼,只是对娜琪说:“娜琪小姐,你半天不回包厢,方罗公爵找你呢。”

娜琪皱皱眉头,然后对努库说:“我还不想回去,你跟我爷爷说我和一个朋友在一起。”

努库轻蔑的斜视了费路西一下:“朋友?就是你吗,你这样的懦夫与娜琪小姐站在一起不觉得羞耻吗?”

费路西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娜琪就脸色一变,寒冷如霜的对努库说:“努库伯爵,你从什么时候可以干涉我的事情了?我的朋友不用你来评价。伯爵阁下还是走吧。”

“娜琪,这种人……”

努库仍然想说什么,可是被娜琪打断,“我再说一次,我的事情不用阁下操心。”

努库满怀怒气的走了,娜琪无奈的对费路西说:“他就是这种人,我也不太喜欢他的狂妄和偏执。”

费路西感兴趣地说:“他和你们家看起来挺熟的。”

“他父亲跟我们家很熟,但几年前去世了,他经常到我们家来。”娜琪回答说。

歌剧快结束了,费路西和娜琪分手后回到了家人那里。他却不知道娜琪从包厢里一直远远的注视着他和贝丝、卡莎。

“风流好色的无耻之徒。”娜琪第二次把这个评语送给了费路西,她的心里一股说不出来的气闷,和一点点的羡慕。

每个月的月初是检察官月奏的时间,费路西也不例外。已经是九月初了,他必须上呈一份奏章。丑闻劣迹他手头里是有一些,天知道他的手下们是怎么搜罗到的。

想起了经验丰富的西卡多,费路西立刻把他叫来请教。西卡多说:“上奏当然不能奏的太重也不能太轻,要找就找那些不轻不重的,处罚起来也就是罚款禁足等不痛不痒的事情。”

费路西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说:“你真当我是年少无知啊,我当然知道这个,我就是问你哪些事情是这样的。”西卡多尴尬的嘿嘿一笑,翻出几份材料交给了费路西。

回到家中,被费路西派去打听消息的义勇近卫团士兵回报说,预计明天海潮剑派将会到达京城北门码头。

“总算来了。”费路西想:“明天去看看,也许嘉美在其中呢。”

第二天,费路西早早来到了北门外的码头,从早晨一直等到中午,无数的船只进进出出,还没看到海潮剑派的人。费路西不由得怀疑起手下人的办事能力,也许情报有误?看来回去后要好好的跟他谈谈了。

正当费路西觉得意兴阑珊时,一艘挂着大波浪旗的大船进码头了,那是海潮剑派的标志旗帜。船靠岸后,下来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轻男子居多,个个精神矍铄。看起来海潮剑派对于侍卫选拔相当重视,费路西仔细观察着,来的人武技都不凡,有几个甚至到了深不可测的境地,不过这跟他自己没什么关系。怎么不见嘉美?费路西很失望的叹口气。

就在费路西准备失望地离开的时候,听见一位老者朗声道:“恭迎派主下船。”费路西的目光又被吸引过来了,船舱里走出一个气派非凡的中年人,不过更吸引费路西的是他旁边的少女。嘉美!费路西狂喜,冲着嘉美使劲的挥着手。

海潮剑派的派主内功精深,一眼瞥到了费路西对着这边挥手:心里不禁狂笑:“哈哈哈哈,我这么多年没到京城了,还是有狂热的崇拜者啊,看他的样子非富即贵……”

“咦?是撒多大哥!”嘉美惊喜地脱口而出。

派主的心一下凉了半截,这就是女儿嘴里的那个小佣兵啊,就为了这个臭小子,女儿甚至不想答应长风派的求婚,害的他采取拖延战术。果然油头粉面的不像好东西。

“我要去见撒多大哥。”嘉美对派主父亲说。

“不行。”

“为什么?”嘉美委屈的说,眼泪一级准备。

“我说不行就不行。”

“我就要去嘛。”嘉美跺着脚纠缠,眼泪二级准备。

“不行就不行,再说也没用。”

必杀技,眼泪出动!

“那你去吧,爹在这等你,快去快回啊。”

嘉美破涕为笑欢天喜地的朝着费路西跑去。费路西很想迎上去给嘉美一个最热情的拥抱和更进一步的表示。可是嘉美的父亲那里对他虎视眈眈,让费路西颇难为情。

“撒多大哥你来码头要出门啊?”嘉美担心的问。

锵当,费路西的心晕倒在地,虽然他的身体还是站着的,他尽量用很自然的口气回答说:“是啊,我正要去安平城找你,谁想到你就来了,天神保佑着我们呢。”费路西突然觉得这样欺骗可爱少女的自己其实是个很无耻的人。

“太好了,我正担心你要出去呢。”嘉美喜滋滋的说:“我带你去见我父亲吧。”

已在京城小有势力的费路西鞍前马后的替海潮派接风,找住处,办手续,忙碌了一下午。虽然累,但为博得嘉美欢心也得去干。

嘉美的派主父亲林·洛光,这个人给费路西的印象是武技不错,也有点才能,就是有些功利。比如说,当费路西表示自己是撒多·费路西时,他表示“你就是我女儿说的撒多?”;当费路西表示自己是近卫军上校时,他表示“能认识撒多大人真是小女的福分”;当费路西表示自己是男爵、检察官时,他表示“以后小女就托付给阁下了”。费路西没敢再表示什么,生怕激动的派主来一句“今晚就办喜事吧”。

傍晚,情场得意的费路西回到家里,从宫廷来的使者已经等候多时了。疲劳的费路西别无选择的进宫去觐见八世皇帝陛下。

费路西见到皇帝时,心里立刻感到不妙,陛下阴沉着脸,实在可怕。

皇帝陛下一见费路西,把一份奏折狠狠的摔到地上,费路西看封皮就知道那是自己昨天交的月奏。然后陛下劈头盖脸的痛斥费路西:“你还是朕所知道的那个撒多吗?你看看你的月奏,写的什么混帐玩意?朕任命你做检察官,你都做了些什么?难道你的志气都被消磨尽了吗?你这样跟那些年迈昏庸唯唯诺诺的老家伙有什么区别?不要以为朕只有赏赐,朕还有重罚,朕能给你富贵,也能给你牢房!你可知道朕对你有多大希望?你太让朕失望了。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也不给费路西谢罪的机会就拂袖而去。

费路西擦了擦汗,苦笑对自己道:“一直以来太顺了,竟然疏忽到忘记了陛下的天威,从前刚见陛下时,心里还谨记着伴君如伴虎,为何现在却忘记了呢,竟然愚蠢的用这种方法打发陛下。只是现在该怎么办?想靠装糊涂是不行了。”

郁闷的费路西同几个大臣一起去喝酒,再醉了算了,费路西想着。

“你们听说了吗?”某人说:“昨天努库伯爵向方罗家的娜琪小姐求婚了。”

费路西立刻竖起耳朵紧张的仔细听着。

“一般求婚者都是十拿九稳了才会上府求婚,免得下不了台。努库伯爵这次却失败了,听说是公爵本人不反对,娜琪小姐的父亲也不置可否,而是被娜琪小姐亲自拒绝了。”听到这里,费路西心情忽而又变得十分愉快了。

“努库伯爵血统高贵,年轻英俊,才华横溢,又是个现任的伯爵,还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娜琪小姐竟然拒绝了。”

“这件事对努库伯爵的打击很大。他虽然血统高贵,但父亲死的早,没留下什么基础,他这次原本是想借着公爵家的势力向上爬,现在美梦破灭了。”还有一个人冷静地分析。

“也许娜琪小姐另有心上人吧。”另一个人说:“不过要比的过努库伯爵的人可不多呢。”

“我们撒多男爵大人可不比努库伯爵差。”一个人不失时机拍马屁。

这些话在费路西心中掀起了滔天的波澜,连努库这样的现成伯爵都需要求助于婚姻手段来巩固提高自己的地位。假如我藉助于联姻手段,取得了某些强大势力的支持,陛下真要动我就得三思而行了吧,费路西想道;甚至费路西感觉到娜琪的影子在面前晃来晃去。

“我怎么能这么卑鄙无耻。”费路西有罪恶感的骂了自己一句,狠狠地灌下一大口酒。

第四章官场与情场

费路西抬头看了看天空,虽然还很早,但可以看出今天的天气肯定是阴沉沉的。他也不想这么早就起来,但没办法,他现在是四级的大臣,五天一次的朝会必须要参加。费路西向内城走去,他心中对自己很有些得意感。

这股得意感很快就被不安代替了,朝堂上发生了令人吃惊的事情。几个一向比较低调的检察官竟然接连弹劾几位重臣。不过费路西心知肚明,这些人肯定是与他一样受过皇帝陛下指使的,看来皇帝陛下并没有只依靠他一个检察官。八世皇帝陛下当庭罢免了两位副大臣,还立案审查另外两位重臣。一向深受陛下恩宠的费路西也没有幸免,皇帝陛下以工作不力的罪名扣掉了费路西一年的俸禄。

也许皇帝陛下开始大整顿了,说的不好听点就是大清洗。官员们人心惶惶,担心厄运就会落到自己头上。不过皇帝对费路西的处罚却使得他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看看那几位检察官的大胆弹劾,而同为检察官的费路西却受到处罚,大臣们都认为是费路西宁愿自己受处罚也不愿意与众人为难,心里对费路西的好感直线上升。

更令人震动的是,八世皇帝陛下宣布建立“尚书阁”协理皇帝办公,下令凡军国大事,送尚书阁并通报皇帝,并任命了一批默默无闻的年轻人为尚书。

朝臣们对此极为不满,这分明是要削大臣们的权。但自从希迪和瓦罗两个首领级别的人物罢相后,朝臣们处于群龙无首的局面,虽然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在怨声载道中,这场不同寻常的朝会结束了。

“这事你有什么想法?”费路西对德尔利问道。

德尔利沉思了一会,说:“自古以来,国家政治中,权力地位重要的有皇权,臣权,军权。如果皇权过强,容易造成君王刚愎自用。而且国家过于依赖皇帝,会形成一种放大效应。就是说哪怕皇帝出了一点的差错,放大到国家就会造成十分巨大的灾难,对皇权的依赖越强,放大倍数越大,假如没有遇到明君圣主,那对国家就是很可怕的事情。”

“而臣权过强,一种后果就是造成重臣欺主的现象,若是有才干的权臣还好,若不是,那就算得上奸臣当道,上下无序。更糟糕的另一种后果就是缺乏皇权的统合,导致朝中党派林立,朝纲紊乱,祸国殃民。皇帝是神在人间的代表,象征着神对万民的统治,权臣无论如何的掌权,只要是臣,那就永远不可能取得这样的象征地位,除非江山易主,他自己称帝,臣权过强的后果,最严重的莫过于此。”

“军权过强,在中央,往往骄兵悍将横行不法,手握兵权的军官肯定会胁持君王,所谓挟天子号令全国。在地方,各地的军阀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国家陷入事实上的四分五裂中。这样完全建立在暴力上的政权岂能长久?一般情况下都是更替频繁,谁兵强马壮谁就上台,各地的军阀为了利益,必然互相混战,这时最倒霉的还是国家。”

费路西静静的听完德尔利的长篇大论,这些虽然似乎与目前的事情不相干,但费路西已经感觉到了其中的关联,以前他想不透的事情也顿觉得豁然开朗。

等德尔利说完,费路西立刻接嘴说:“据我所知,我们帝国一世先皇是在许多大门阀贵族的支持下称帝建国的。所以这些贵胄们势力极强,在朝中占有重要的官职,有着很大的权威。当朝的宰相在一些重大问题的决策上,往往能与皇帝陛下分庭抗礼。按你的说法,这就是皇权和臣权互相制衡的现象。”

“不错。”德尔利赞同的说:“现在皇帝陛下看来打算打破这种均衡了。而且陛下一步步都是有计划的,一开始装作病危,引得大臣们与内宫皇子勾结,然后藉此罪名废掉了宰相和一个副宰相,并在宰相这个重要职位上任命了一个昏庸无能的人,这样各派朝臣们均失去了首领。现在又在大臣们没有形成新的领袖时,陛下以迅速的手段整顿清洗,树立起皇帝的绝对权威。目前成立的尚书阁实际上也是架空宰相和中央各部的措施,你看着吧,以后尚书阁将会辅佐陛下成为实际上的决策机构,而外朝的各部门则只有老老实实执行任务的责任。尚书阁的这些尚书们没有雄厚的背景基础,他们全依赖于皇权的光芒,所以陛下很容易就能掌控这批人,不怕他们再有什么不轨。”

费路西忽然插嘴说:“肯定没这么简单。陛下如此的煞费苦心,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树立起自己的绝对权力吗?这么做冒的风险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已经是很有权力的皇帝了,何必再为了那一点权威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呢?除非还有更大的目标值得他这么去做。”

德尔利讪讪的说:“陛下的雄心壮志,大人你不是早看出来了。”

费路西看着窗外,淡淡的说:“陛下的愿望大概就是前无古人,光照青史吧。”

“听大人的语气,好像不太乐观?”德尔利小心翼翼的问道。

“嘿嘿。”费路西意味深长的一笑,又说道:“我猜测,陛下的动作不止如此,这些天肯定还有大动作,蓄谋已久的事情陛下是不会放弃的。”

“蓄谋已久?”德尔利害怕的嘀咕着:“这个词能用来说皇帝陛下的吗?”

一个近卫团的士兵在门外报:“大人!有一位海潮派的派主和他的女儿一起前来拜访大人了,现在已经在门外。”

什么?费路西慌神了,派主来是无所谓的,嘉美怎么也过来了?

嘉美文静的坐在他父亲的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费路西。一番客套后,派主说:“听说大人在陛下面前甚得恩宠,在下有一事相求,大人愿意帮忙,就是对敝派的大恩,敝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费路西说:“大叔不用客气,你我叔侄相称即可。有事但讲。”

洛光派主说:“那在下不客气了,此行还是为了侍卫选拔之事,切望贤侄居间帮忙,能为敝派多争得几个名额。”

这侍卫选拔赛是每三年举行一次,每次通过比赛选拔出二十名武技者和十名魔法师加入宫廷侍卫。只有御批的八个门派和四个学院才能派人参加选拔。

这是武林中的一大盛事,参加的门派无不互相比较,以取得较多的名额为荣。

而且这也确实牵涉到各大门派学院的切身利益,取得优秀成绩的门派自然在往后招收弟子时更容易,而且会更容易引起著名商家注意。难怪海潮派主来求费路西。

费路西突然说道:“上次的第一是长风派吧?大叔的海潮派是第二?”

洛光一愣,没想到费路西忽然说开这个,回答说:“是的,你都知道啊。”

费路西冷笑一声,说:“我怎么听说大叔好像打算和长风派结亲呢,那样的话,海潮长风是一家,那你们两派还争什么第一?”

嘉美着急的说:“我没答应!”

洛光打个哈哈,说:“不是没答应吗,人家愿意来提亲,这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啊。”

费路西考虑了一下说:“这事不归我管,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我尽力为大叔帮忙就是。”

洛光派主千恩万谢就要离去,那边嘉美流露出极其不情愿的表情,她软磨硬泡才跟着父亲过来,哪愿意这么快就走,嘉美用楚楚可怜的眼光看着费路西,希望费路西能挽留她。

费路西心里一软,说:“嘉美妹妹你明天有空吗?”

“我有!”嘉美忙不迭的说。

“那我明天上午去你那里找你,我带着你在京城玩一天。”

“好的。”嘉美高高兴兴的跟着父亲回去了。

送走了两人,费路西长出一口气。

“他们是谁?”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贝丝,费路西稳稳心神说:“你怎么会问起他们?别的客人怎么不见你问?”

贝丝理所当然的说:“这两位和别的客人不一样啊,别的客人都是官员之类的,这两位怎么看也不像,比较特殊罢了。”

“他们是海潮派的朋友。”费路西含糊的说。

“就是你上次出京前说的那个?”

“是的。”

“那位小妹妹很可爱哦,看起来很青春活力的样子。”贝丝羡慕的说:“她总是在看你。”

“因为我长的比较帅而已。”费路西厚着脸皮说:“你不也总是看我吗?”

“可是你为什么没有看她?那样漂亮的女孩是男人都愿意多看几眼的,你又不是什么老实人。”贝丝发现了疑点。

“有你在,我怎么会去看别的女人?”费路西在贝丝的耳边悄悄的说。

贝丝的耳朵被费路西的呼吸吹的痒痒,她忍不住笑着说:“你又在骗人。”

不过明知道是骗人,她的心里还是心甘情愿的受骗。

费路西考虑着嘉美父亲的事情。他知道林·洛光派主肯定不会只把宝押在他身上,一定还找了别的大臣。但为了嘉美,不能让派主小看,费路西还是要尽力。“内宫中我跟哈格最热,就先找他问问吧。”费路西决定道。

好不容易在皇宫厕所里找到了便秘的哈格,费路西忍着气味说起侍卫选拔的事。哈格为难的说:“我们近卫军是独立军队,侍卫是属于内务人事系统的,军队和内务互不统属,我也不好帮忙。”

费路西无奈,只得告退另想办法。

一边走一边沉思着,走到宫门时,忽然背后有人叫他。费路西回头一看,原来是娜琪。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会遇到你。”费路西心里更想说有缘千里来相会。

“我是被召进宫的,坐的是使者的马车。”娜琪大方的说:“现在要回去了,可否借你的马车送我回去?”

“啊,这个,在下习惯骑马,现在只有一匹马……”费路西为难地说。

“孙小姐,老爷派我接孙小姐回家。”一个不识趣的蠢仆人上前恭敬的说。

“你认错人了吧。”娜琪面无表情地一指远处说:“你家小姐是在那边。”

仆人呆呆的没反应过来,娜琪轻轻踢了一脚费路西(不敢用力了),扭头就沿着大道走去。费路西也不牵马了,立刻跟上。让这样的美丽少女独自走在龙蛇混杂的大街上是有危险的,费路西给自己找着借口。

“陛下召你进宫有什么事情吗?”费路西没话找话的问。

“不是陛下,是皇后。”娜琪纠正说。

这样就正常了,后宫的女人常常叫些贵族女性进宫陪着解闷,费路西说:“看来你还真受欢迎呢。”

娜琪摇摇头,有点厌烦的说:“这次皇后还有别的心思,虽然皇后没明白的说,但我看得出来。”

涉及内宫私密,费路西也不好追问,什么也没说。

娜琪突然停下来,认真地看着费路西,一字一句地说:“皇后打算让二皇子娶我。”

费路西心里五味杂陈,这明显又是政治性的,娶了娜琪,二皇子就等于和大门阀之一的方罗家结盟,再加上皇后本身出自另一大门阀特沃家,两大门阀联手,再加上其它的一些高门贵族的支持,二皇子作下一任皇帝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皇后有打算,必然有人阻碍。恐怕又要有一番纷争了。

“怎么又是政治婚姻?”费路西头疼的想着:“我为什么总是遇到这种事情呢?而且总是让我想破坏。”

其实在上层阶级中,婚姻本身就是一种政治手段,没有什么婚姻不带有政治性,难怪不太适应的费路西的觉得自己总是遇到这种事情。

费路西如约来到海潮派的驻地。海潮派的人占了几个独立的院落,他刚走到院子里,嘉美犹如一阵风冲了出来。

“撒多大哥你总算来了,我等了好久了!”嘉美兴奋的说,声音很大。

一道道看戏的目光从门缝里、窗户窟窿里射出来,集中到了院子里的两个人身上。嘉美眼里只有费路西,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成为本派人偷窥的目标,费路西却对此感到十分尴尬,他没答话,拉着嘉美急急忙忙就往外走,耳朵里仿佛听见了一阵遗憾的叹息声。

“别这么急嘛,慢点走。”没意识到问题的嘉美娇声说道。

费路西一回头,尚未说话,另一个声音响起来:“嘉美妹妹你要出去吗?”

这亲热的称呼让费路西极其的反感,费路西不悦的向着声音来源看去,见到一个二十余岁的少爷打扮的人,他身材高大,可惜面目粗糙了点。

“这是谁?”费路西低声问嘉美。

“你是谁?”大少爷同样不悦的问费路西。

嘉美往费路西身后一躲,在费路西的耳边说:“他是长风派派主的弟子。”

费路西立刻了解到怎么回事,肯定是长风派为这个少爷向嘉美提亲。

大少爷看没人理会他,脸色一变,喝斥费路西道:“你这小子,把嘉美妹妹的手放下!”

费路西抓得更紧,得意的对面前的少爷一笑,轻蔑的说:“你是哪冒出来的?”

“我是长风派主关门弟子特沃·丰提曼。”

费路西思索着,洛光看来还是摇摆不定,一定要让他彻底死了与长风派联姻的心,那今天就想办法在这个小子身上做文章。

“什么派?”费路西道:“没听说过。”

“你这无知的小民,哪里懂得这些?”丰提曼看费路西实在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哦?不懂就不懂吧,想那长风派也不值得去知道。阁下还是让开点,别挡着道妨碍我和嘉美去逛街。”费路西说。

丰提曼终于忍耐不住了,上前粗暴的抓住费路西的衣领,费路西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动手,他一抬手,轻易地把丰提曼推倒在地。

丰提曼当着嘉美的面被情敌推倒在地,顿觉面上无光。他一向嚣张惯了,这次怒气冲昏了他的脑袋,他立刻爬起来拔出剑恶狠狠的刺向费路西。

丰提曼这样做,正合费路西的心意。费路西感叹着,这人做事一点也不经大脑,武技看起来也是奇差无比,长风派的派主怎么会收这样的脓包为徒?真是门派的不幸。

费路西看似随便的一伸手,一眨眼已经夹住了丰提曼的剑。场面看起来很轻松,像是两人故意切磋招式一样。当事人丰提曼可就不轻松了,再蠢的人也知道这次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丰提曼只觉得似乎能够撕心裂肺的寒气源源不断的通过自己的剑渗进自己的身体内,手掌冻僵……手臂冻僵……肩膀冻僵……

再往下他已经麻木无感觉了。

身体被冻僵的丰提曼像雕像一样举着剑一动不动的站在道路的中间,全身上下披了一层白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眼皮还在微微颤动,表示着他还活着。费路西在几公尺外,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嘉美害怕的躲进费路西的怀里。

“巫术!”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街上的发呆的人纷纷夺路狂奔。

费路西眼角一扫,对着街边一个卖瓜子的小贩大喊一声:“那位卖瓜子的站住!”

小贩吓得坐在地上差点尿裤子,他还真不敢跑了,大声求饶说:“我的瓜子都送给大人你了,大人饶了我吧。”

费路西好笑的说:“我不会把你怎样的,你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大人放心好了,我什么也没看到。”小贩急忙撇清关系,生怕费路西杀人灭口。

“胡说。”费路西似乎并不领情:“你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什么也没看见?”

“我,我……”小贩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你是不是看见了他拿着剑刺我?”费路西提醒道:“他准备杀我,对吧?”

“没错,没错,大人说的没错。”那小贩也是个聪明人。

“好,等会你再把事实讲一遍就行了,我会重重的感谢你的。”费路西许诺说。

嘉美听着,十分的迷糊,她抬起头说:“你要做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费路西捏捏嘉美的翘鼻子,说:“帮你解决这个麻烦啊,你不是不喜欢他纠缠吗?”说罢抬头看看远处,自言自语道:“这么大动静,京营兵马司的人该来了吧。”

不出费路西所料,一个百长带着他的部下很快就赶来了。他们的确是京营兵马司的人,京营兵马司是专门负责京城治安、维持京城的日常秩序的部门,既是军队又不同于一般的军队。那个百长却是认得费路西,他走到费路西面前,恭敬的说:“大人,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费路西一副公事公办,积极配合的样子,指着那个小贩说:“我是当事人,讲话难免偏颇,为了公正起见,你问问那个小贩去,他是这里的目击者。”

小贩被带到百长的面前,费路西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他立刻飞快的说道:“这位大人和这位小姐一同在街上走,那个人突然拿着把剑向这位大人刺过去,显然意图杀害这位大人……”

费路西一边听一边满意的笑着,对百长说:“你看,企图杀害朝廷大臣是什么罪名?如何判刑?”

百长犹豫了一下说:“证据确凿的话,按律法以谋反论处,一律处死。”

“哦?”费路西说:“那么你看着办吧,有个目击者不知道算不算证据确凿。”

这时,丰提曼的身上的冻气已经稍微消散一点,软化的身体支撑不住了,他的身子重重的摔倒在地。嘉美觉得丰提曼很可怜,心软的拉着费路西的手摇了摇,暗示费路西饶了丰提曼。

街上又来了一伙人,费路西一看,心里猜测道:“大概是丰提曼的那边的人来了,不知道长风派的人实力如何。”

一群人走近了,领头的却是一个平凡无奇的老头,费路西看着他很眼熟。

老头咳嗽一声,沉声道:“老朽是特沃公爵府的副总管古梵……”

特沃家的人?费路西大为迷惑不解,特沃家族也是帝国最有名望和势力的家族之一,不说别的,当今的皇后就是出身特沃家族,由此可见特沃家族的地位。可是,特沃家的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老头继续说道:“这丰提曼是我们特沃家族的一分子,虽然不是嫡系正统,但也是家主的近亲,看在公爵的面子上,诸位大人多多包涵。”

费路西看了一眼好像一团烂泥的丰提曼,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放人了,这完全由不得他做主,特沃公爵家的势力不是他能对抗的。于是费路西用很严重的语气说:“丰提曼图谋不轨,刺杀大臣,证据确凿,但我看在公爵的面子上不予追究了,至于对官方的说词,你们自己摆平吧。”

“大人高义,特沃家记下了。”古梵不冷不热的说道。

记下?记下什么?费路西心里冷笑着,是仇吧。不过得罪了特沃家,以后要小心了。

看来长风派和特沃家族之间肯定是有勾结的,费路西坐在阳台上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否则就凭丰提曼那么烂的资质和水平,长风派派主怎么会收他作弟子,这也是一种交易吧。

“大人,有大事了!”德尔利拿着几张纸匆匆的走过来嚷嚷。

费路西瞧了德尔利一眼,说:“什么事?”

“这是刚送过来的通告,你看看吧。”德尔利把自己手中的纸递给费路西。

费路西好奇的拿过来看了一遍,果然是大事,陛下宣布两项专卖令:一,粮食专卖。从前帝国向农民收税均是现钱,农民的粮食卖给商人后得到现钱缴税,现在暂时改为税款的二分之一折算成粮食缴纳,以后逐步变成全部税款折算为粮食缴纳;二,铁专卖。今后所有的铁矿生产出的铁均由帝国统一收购,新发现的铁矿,帝国自动拥有一半股权。

“不出我所料。”费路西说:“我早就说过陛下肯定还有一系列的动作。”

德尔利担心的道:“这次陛下触及的利益体太多了。这两项物品都是经济中最基本的物品,一旦实行专卖,工商界的利益要受到极大的损害。”

费路西说:“不过这样倒是会使国库满起来,帝国的财政资金就很增加很多。陛下的雄心没有钱可不行。”

“陛下太急躁了。”德尔利批评道:“一件丰功伟业,那往往是要经过几代人的积累,才能爆发出来,哪有一朝一夕就成的。”

“那就不是我们所能阻止的了。”费路西若有所思地说道:“从此帝都又是多事之秋了。”

两项专卖令一下来,朝野大哗,举国震惊。八世皇帝陛下政治、经济各方面一系列的变革使差不多所有人的利益都被触动了。京城乱成了一锅粥,受到损害最严重的粮食商会和铁商会纷纷出动,到处游说。一些有名望的学者也发表意见,认为八世皇帝陛下与臣争权,与民争利,有失国体。大臣们不敢单独反对,采取了联名上书的方式,有的大臣甚至静坐在皇宫外绝食抗议。

费路西看着这两天的动态消息,不禁有点同情皇帝,面对这样的局面,不知道皇帝陛下会采取什么对策呢?皇帝的权威能压制住这些反抗潮流吗?

就在这时,一道新的通告送过来了:神圣皇帝陛下明日将启程率领中央大军团的部分军队去京城东北数百里处的皇家围场进行秋狩,回程时将校阅三军,侍卫选拔赛延后半月举行。

费路西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皇帝陛下真的要为战争做准备了,这次秋狩看看随行名单,全是武将,纯粹就是军队的演习。加上之前的两项专卖令,基本可以肯定皇帝陛下已经计划好作战了,甚至是一场长期的大战。只是不知道是先向谁开战,这恐怕只有尚书阁的人才知道。那尚书阁自从成立以来,俨然已成为皇帝陛下的左膀右臂,朝廷各部纯粹只有执行命令的份,稀泥宰相艾力·佩森则彻底被架空了。

陛下是想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吧,费路西想道,跑到别的地方一躲了之,图个清静。八世皇帝不在京城,费路西顿时感到自己轻松了许多,至少暂时不必为月奏发愁了。

安尔子爵突然来到费路西家里,费路西奇怪的问:“大人被什么风吹到我这里来了?”

“听说那天是你把小女娜琪送回家的。”安尔子爵用令人捉摸不透的语气说:“我对此表示谢意。”

“这只是在下举手之劳,大人何必如此多礼。”

安尔看着费路西,说:“你和小女很熟?”

费路西心里判断着子爵的目的,嘴上谨慎的说:“在下只是认识小姐罢了,那天见娜琪小姐孤身一人,在下有感于大人的恩德,生怕小姐有什么闪失,护送了一程而已。”

“原来如此。”安尔轻轻的说,费路西也猜不出他心里是否相信。

“不过我这次前来是为了另一件事。”子爵说道。

“大人有话但讲。”

“你是不是伤了特沃家的一个人?”安尔问道。

这跟安尔子爵有什么关系?费路西心里想着,说:“在下只知道那是长风派的人,他自报家门时没有提到特沃家族。”

“是啊,这大概是一场误会吧。”安尔说。

“大人你想说什么?”

安尔子爵说:“我是来做个和事佬的,你们两边与我关系都不错,我不想伤了和气。”

“哈哈哈哈。”费路西放肆的大笑说:“大人不觉得很滑稽吗?在下我怎么能与特沃家相比?特沃家不来找我的麻烦就是天大的幸运了,我哪里还敢去惹他们?谈不上什么伤不伤和气,只有他们能不能放过我的问题。”

安尔尴尬的一笑,说:“话也不能这么讲。那个丰提曼不过是特沃家族里的一个平常角色,他们不会为了这样的小角色来报复你的,那得不偿失。”

“是吗?”费路西说:“丰提曼确实不怎么样,他能投入长风派派主门下,大概就是因为他是特沃家的人吧。特沃家族和长风派……”

安尔一摆手,打断费路西说:“这我就不知道了。”费路西闭住嘴。

安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又对费路西说:“你对陛下的各种变革有什么看法?”

费路西盯着安尔,他心里一定有鬼,费路西敏锐的感觉到,只是不知道安尔到底想干什么。

安尔静静的等待着费路西的回答,费路西缓缓的说:“陛下雄才大略,心中的大智慧岂是我所能胡乱猜测的。”

“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么假惺惺了吧。”安尔微笑着说:“其实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对陛下的措施极为不满的,这些变革于国于民有害无利。据我所知,你不就是因为不肯附从陛下的意思,因而被罚掉了一年的俸禄吗?看来你也是不太同意的。”

安尔子爵看来想极力的引发出自己对陛下的不满,费路西想着,他一定是想把自己拉入他背后的那个阵营吧,不知道他有什么底牌?费路西做出无所谓的表情说:“我的一切本来就是陛下给予的,就算陛下全部收回去,我也不敢稍有怨言。”

安尔漫不经心道:“后天特沃公爵府有场宴会,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特沃公爵也想见见你呢。”说完深深的注视着费路西。

这话已经暗示安尔和特沃公爵是同一阵营的,下面就看费路西的选择了。

“多谢大人美意,在下那天恰好有些私人事情。”费路西如是说。

第五章由遇刺引起的杀戮

京城越来越热闹,不但外省来参加侍卫选拔的门派和学院纷纷赶到,就连另外一些没有得到御批参选的门派和学院也派了一些人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发展的机会。另外就是外省的工商界组织和人士,自从两项专卖令下达后,也纷纷来京。这两项专卖令引起的震动不亚于大地震,这两项物资都是经济流通中最基本的物资之一,关联到的工商业极广,对于很多工商界人士来说,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不过最高兴的就是京城的服务业了,不论旅店酒楼还是娱乐场所,都发了一笔小财。

拒绝了安尔子爵的费路西坐在办公室里胡思乱想着。这样拒绝了子爵到底对不对呢?他们都是支持二皇子的吧。想到二皇子,娜琪的影子又浮上来,心里一阵烦乱。费路西伸个懒腰站起来,决定散步去。

前面正好是工矿大臣玛恩的办公室,费路西一抬脚就走了进去。却看见玛恩焦头烂额的样子,费路西打个招呼迳自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玛恩一看,说:“费路西你来了啊,我这快苦死了。”

“你那怎么了,我这才苦呢。”费路西也同样的抱怨。

“你看看,这是西北铁商会的抗议书,这是京城商人联合组织的抗议书,还有邻国的……”

“陛下之前肯定跟你说过吧,你既然为这个头疼,怎么不早点阻止呢。”费路西问。

玛恩冤枉的说:“陛下事先根本没和我提过这事。”“噢?那是谁当初在我面前吹嘘说陛下跟自己从上学时就是朋友啊。”

玛恩叹气说:“陛下恐怕是怕人劝阻吧,所以事先没有告诉大臣。先皇实行晶石专卖时已经有很多人不满了,但为了国家安全也顾不得了。但这次铁和粮食都要这样,对国家收入有利,可变化太快,受到损害的人也太多了点。这一定跟那些尚书阁的人有关。”

费路西说:“陛下看起来很有决心。”

玛恩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我猜陛下有可能是为长期作战作准备。”

费路西心中早就隐隐约约的这么猜想,如今一见玛恩一样的想法,更加有点确定。

玛恩的侍从官走进来说:“商贸大臣和农务大臣请大人过去商讨事情。”

费路西就告辞了玛恩。

费路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手下的检察员西卡多对他说:“刚才大人家里派人传话,请大人务必回家一趟。”

“不知道有什么事,这么急。”费路西嘀咕着。

进门就看见卡莎端着一个盘子对着他神秘的一笑,对着会客室给了费路西一个眼色。费路西奇怪的踏进会客室,看到里面坐的人,下巴差点吃惊的掉下来。里面端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那不是娜琪是谁?

“你……你怎么来了?”费路西脑子还没恢复正常。

“我是来告诉撒多男爵一件事的。”娜琪恢复了让费路西不习惯的称呼。

“方罗小姐有什么事要告诉我?”费路西也不知不觉跟着用起尊称来。

“皇后又召见我了。她问我二皇子这个人怎么样,其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费路西有点紧张的问:“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们这一代中,除了撒多男爵,二皇子比任何人都出色。”

费路西心里不禁飘飘然,美女的称赞是足以让任何一个年轻男子陶醉的。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由于娜琪的这句话,天大的麻烦已经惹上身了。皇后暗示的问娜琪是否愿意嫁给二皇子,娜琪却夸另外一个男人,从纯粹的语言角度,这是一种很不错的婉拒,但非语言的范畴内这句话很容易就让人理解成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会成为二皇子的障碍。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费路西头皮发麻的说:“就算我比二皇子出色是一个事实,也不必在皇后面前说出来吧。”

娜琪饶有兴趣地看着费路西的脸说:“你怕了?”

“谁怕了?我只是不想惹上这个麻烦。”费路西嘴硬着说,他心里确实有点怕,古往今来宫廷斗争是最血腥的。若是朝堂上的党派倾轧,最惨的结果往往是流放,充军,贬谪。但是一旦牵涉到皇位的宫廷斗争,那就是你死我活的,株连一片的。

“为什么提到的是我,别人不行吗?”费路西又不甘的问。

娜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真的不想嫁给二皇子,就像不愿意嫁给努库伯爵一样,他们想要的只是方罗家的小姐。”娜琪留下了这句话就走了,费路西有点失魂落魄的忘了送客。

正为自己被莫名其妙的牵扯进宫廷事务的费路西闷闷不乐时,一封请柬送到了男爵府。费路西原本打算习惯性的一丢了之,可是请柬上的森海省几个字吸引了他,原来是由森海省工矿业联合商会和森海省农业联合商会举办的同乡聚会。

“我还真成名人了。”费路西自嘲地说:“如果我还是那个不名一文的小子,这封请柬会送到我面前吗?”但背井离乡的费路西有那么一点思乡情绪,“去见见家乡人也是好的,说不定还能碰上一个郡的甚至一个区的。”费路西想道……

地点又是那个春花秋月楼,费路西轻车熟路去了。

宴会上,两个商会的会长都来了,还有几个官员也是费路西认识的,另外还有一些形形色色的人。看起来还真是一个同乡会,各行各业的人都有。费路西一边跟几位官员寒暄着,一边观察着会场。

酒过三巡,那两个会长说到正题,果然是因为两项专卖令来的,两个会长无非是一番哭穷,然后说什么走投无路,求大家看在同乡分上多多帮忙之类。

费路西本人对此兴趣不大,又没看到同郡同区的人,顿时没了兴趣。于是推说还有些公务需要回去处理,就告辞了。

走到门口,只见一个会长匆匆追出来,恭敬的对费路西说:“听说撒多男爵大人帝眷正隆,切望大人多说些好话,若有所助,必有重报。”然后塞给费路西一样东西又匆匆回去了。费路西一看,是一张金额一千金元的存单。这是贿赂,费路西意识到。

深夜一阵冷风吹过,从春花秋月楼出来的费路西心里冒出些不祥之感,骑着马又走了一段路,到了一个僻静地方。突然前方房屋上跳下两个人,费路西同时也感觉到后面也出现了两个人。四个人身形暴起,一齐向费路西冲来,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费路西不敢再隐藏实力,立刻运起十成真力,瞬间爆出极其罕见的金色光芒,一蹬马鞍向前冲去,同时双掌平推,费路西的十成真力绝对威力无匹,他前方的两个杀手手中的剑离目标的身体尚有一段距离就已被一股强劲的真气阻挡而前进不得,电光火石一刹那间,费路西前方的两个杀手已经被费路西的掌力撞飞了,倒在地上重伤不起。而后方的两个杀手追不上费路西的向前冲势,旧力已尽落到了地上。

解除了前后受敌的危险的费路西一转身,心底无比愤怒,杀意顿起,拔出了佩剑向还站立的两个杀手冲去。那两个杀手似乎害怕了,不敢硬接,身形躲躲闪闪。但在爆发出金色光芒的费路西面前,这点躲闪只能算苟延残喘。

杀意盈胸的费路西横扫挥出一剑,这一剑并不能直接伤到对手,可是散发出的凌厉的剑气眨眼间就削掉了其中一人的头,另一人吓得手一软又被费路西一剑刺死。

先前被撞飞的两个人正摇摇晃晃爬起来,费路西毫不留情的又杀死一个,用剑指着最后一个人逼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是……是……派主。”受了重伤的人有气无力的回答。

“派主?哪一派的?”费路西追问。

“长风派。”

得到答案的费路西从来没有如此的愤恨过,竟然有人来卑鄙的暗杀他。

“绝对要对方付出残酷的代价。”费路西心中咬牙切齿说道。看着眼前重伤的人,他恨意涌上心头,一剑送他去见天神了。

家里不会出事吧?费路西猛地一惊,立刻向男爵府全力飞跑去。还好,男爵府里如同往常一样安宁,一切正常,费路西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他立刻把玛希克叫过来,下令以后以五百人的人力守卫府邸,由近卫团士兵分成三班日夜轮值。

“一时一刻也不得疏忽,凡是擅自闯府者,格杀勿论!”

玛希克虽然奇怪,但没有多问,应声而去。

已经冷静下来的费路西不敢将此事告诉贝丝、卡莎,独自坐在书房里,心中默默的思考着今天的事。长风派似乎不太可能是主谋,擅杀大臣的罪名足以灭它满门,派主不至于冒这么大风险,看来是长风派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而且是极有势力能够摆平此事的人。今天来杀他的人不但武技比他差得多,而且极其缺乏暗杀经验,甚至被他一追问就暴露了身份,当然不排除说谎,是不是说谎,明天消息一公开就知道了。看来受命的长风派也是临时起意杀他。幸好对方并不很了解他,低估了他的实力,派出的刺客实力太差了,否则事起突然,结果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费路西骇怕的想。

“可能是皇后和特沃家族指使的,她误以为娜琪对我有意,为了她的儿子,她就要除掉我。”费路西猜测道:“而且我又拒绝了安尔子爵的搭桥牵线,不肯依附他们,在他们看来,我是摆明了要对抗到底。”

不管怎么说,费路西感觉到需要一些侍卫,他自己虽然不怕,可是家里需要有人保护。近卫团也只是比普通士兵强一点,遇到高手就不好办。要是嘉美能过来那就好了,费路西又开始做着美梦。怎么与贝丝说呢?还有卡莎,卡莎大概不会像贝丝那样直接表示什么,但她的幽怨眼神也许会让费路西更难受吧。

次日,消息并没有像费路西想象的那样被公开,看来是被刺客背后有势力的人压制住了。但权势阶层里的人都知道撒多男爵遇袭,刺客全部被男爵杀掉。至于原因众说纷纭,五花八门,从情杀到仇杀都有。玛恩、哈格等人都特意来安慰了一番。但最后费路西还是不知道那人到底说谎没有,刺客究竟是不是长风派的。

费路西心里想把嘉美请回家作内室的侍卫,当然还有别的不可告人的想法。他来到海潮派的院落,打算先找嘉美谈谈。

嘉美正比手划脚的说着一些什么趣事,逗得一群同门的兄弟姐妹直笑。费路西不禁心情一变,笑着调侃嘉美说:“嘉美啊,你怎么这么高兴,遇到喜事了吗?有帅哥给你写情书了?”

“撒多大哥就会欺负我。”嘉美一看是费路西这么说,满脸冤枉的大叫。大家立刻知趣的散去,留下嘉美一个人。

费路西哈哈的一笑,又说:“那嘉美你昨天去哪了,怎么一天不见人?”

“我去侦察了。”嘉美骄傲的说。

“侦察什么?”费路西奇怪的问。

嘉美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派参加选拔赛,当然要了解对手,昨天烈阳派到达,我和两个师兄去码头观察了。”

“每个派你们都观察?”费路西心中一动。

“是的,我们派许多人都在干这个。”

“那长风派也你们观察了?”费路西说:“我现在很需要长风派的资料。”

“资料都在我父亲那里,撒多大哥去看一定没问题。”嘉美信心满满的说。

咳咳,费路西清清嗓子,准备说出来意。嘉美却抢先说:“撒多大哥你有话就说吧,老咳嗽干什么?只有我父亲那样的中年大叔或者老头子说话才老爱咳嗽。”

费路西难得脸一红,在嘉美面前,他总觉得自己真是太黑暗了。

“因为啊,最近京城不安全,很多贵族的府邸都出了事。”费路西看着嘉美的脸色说:“我时常不在家,担心也出事,所以呢……”

“我去!”嘉美说:“我可以去帮大哥看门。”

“真的很谢谢你。”费路西心中暗喜。

“不过你要先和我父亲说。”嘉美有点担心的说道:“我父亲同意了我才能去。”

费路西于是拜访洛光派主,宾主入座寒暄几句,费路西说:“听说大叔熟识各派武技,在下有几式不清楚,请大叔帮忙鉴识一二。”

“熟识不敢当,略识一二吧。”派主谦虚地说。

费路西于是就凭着记忆把那晚刺客的剑招动作当场模仿了一下,洛光派主看着说:“是长风派的,只有长风派的武技才有这种身形的飘逸。”

费路西眼中杀意一闪,自从那晚后,费路西心理上起了很大的变化,只有面临过生死危险的人才能体会得到这种变化。又问道:“听说大叔一直在收集各派的情报?”

洛光似乎不太情愿承认,但还是说:“是有一些。”

“那么请大叔帮助在下注意一下长风派,看看长风派是否失踪了几名武技不是绝顶也不是很差的门人。”费路西提出要求:“可能是四人,一定要查到。”

洛光不好拒绝,只得答应。

“我还有件事情请大叔成全。”费路西又说道:“在下想请嘉美小姐到府上担任内室侍卫。”

“这……”派主犹豫着,武林门派中的弟子艺成后,往往就到一些权贵家中担任侍卫,希望藉此取得好的前程,这是一种惯例。费路西的要求不是很过分,但费路西邀请的是他自己的女儿,洛光不能不三思。

费路西立刻补充道:“嘉美小姐已经答应了。”

“好吧,嘉美自己愿意去就去吧。”洛光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女大不中留啊,嘉美是个好女孩,希望你能善待她,否则我……”

费路西拍着胸脯说:“大叔尽管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嘉美妹妹的。”费路西看得出来。洛光还是很疼爱女儿的,这比那些拿女儿的幸福当筹码的所谓的大人们可敬的多了。

费路西带着嘉美忐忑不安的回自己的男爵府。

走到大厅,就遇到了卡莎。“咦?这位小姐不是那天来过的小姐吗?”卡莎说道,和善的对嘉美笑了笑。

嘉美有点害羞的看看费路西,费路西对卡莎说:“最近京城里很不安全,许多大户人家都出了事,我担心你和贝丝的安全,请男侍卫不方便,所以请了这位嘉美妹妹来家里保护你和贝丝。”

“是这样啊。”卡莎友好的说:“看不出来这么可爱的妹妹这么厉害。”

费路西略略放心,对卡莎说:“你带嘉美妹妹熟悉一下我们家,我有事出去一下。”

“没问题。”卡莎上前亲热的拉住嘉美的手。

费路西又说:“还有,你把这事和贝丝说一下,我先走了。”

卡莎嘴边轻轻的出现一撇微笑,颇有深意的看着费路西,仿佛在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说?心虚的费路西不敢对视,溜出门去。

费路西在外面逛了几个钟头再次回到男爵府。

进门后发现,几个女人在一起说笑,看来她们相处得不错,费路西开始幻想着什么。

“亲爱的费路西,我的救命之恩你还没报答过吧。”贝丝笑吟吟的对费路西说,话似乎很莫名其妙。贝丝又说:“嘉美妹妹对你的大恩你也没报答吧。”

她在说什么?费路西奇怪的想,为什么贝丝这时会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呢?这是什么意思?回首过去,费路西猛然想到了什么。当初在和嘉美一起时,费路西谈到过贝丝,费路西告诉嘉美,他在第一武学院时,被老师虐待成重伤,是贝丝救了他,于是……而费路西在贝丝面前也曾经说过,当佣兵时遇到了强盗,是一个朋友救了他,于是……

费路西咳嗽一声,说:“我去帮嘉美的父亲找门路去。”说罢又溜之大吉。

背后单纯的嘉美叫:“撒多大哥别怕,你不用报答!”

“我总觉得京城要出乱子。”德尔利某日对费路西说。

“为什么?”费路西问道。

“大人不会看不出来吧。”德尔利说:“陛下弄出一堆变革措施,引得不满如潮。现在又不在京城。出乱子的一切条件都具备了。”

“条件具备了并不代表一定会出现。”费路西说。

“属下也这么想,但是属下直觉的感觉到,一定会出乱子。”

费路西语气一变,说:“你的直觉没错,一定会出乱子。而且乱子是我先发动,但跟你列举的那些条件无关。”

“大人你想把长风派……”德尔利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是的。”费路西无情的说:“这些愚蠢的人就打发他们离开人世间吧。”

“可他们并不是主谋。”

“主谋?我能把主谋怎么样?我只能拿这些小喽罗下手,而且要狠狠的下手。让主谋看看我的手段,知道我不是软弱无能的人,要对付我就得付出惨重的代价。我就是要用血的事实来告诉一切人,别来打我的主意,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复杂的局面下保护好自己。而且,我可以肯定,他们不会就这样结束的,我要先发制人!”

德尔利默默的看着费路西,好像他今天才认识费路西。

沉默了一会,德尔利说:“做人大略有五个层次,保身,争利,治国,平天下,传千秋。保身就是明哲保身,保护自己安度人生,此类人最多。争利就是为家族或者某一利益集团如帮派的发展尽心竭力。治国就是忠心辅佐君王,为国鞠躬尽瘁。平天下,那就是不满足于区区一国的野心。传千秋,此等人或大仁义或大智慧,功不在当世而名垂于千古。大人你呢?”

“我?”费路西说:“我现在只能保身,以后就不知道了。”

两天后,费路西再次拜访洛光派主……

洛光直入主题的说:“贤侄委托我的事查清了,这两天经过监视,查清长风派门人的数目和他们刚到京城时我们在码头点计的数目不符,客栈帐簿我们也看过了,大概少四个人的样子,那几个人从几天前起就没露过面。”

费路西考虑了一下,认真地对洛光说:“大叔想不想彻底铲除掉在京城的长风派?”

洛光异常吃惊:“贤侄有这个打算?”

费路西恨恨地说:“长风派派刺客刺杀我,我可以名正言顺的派近卫团去铲除他们,但他们毕竟都是武技高手,不好对付,大叔是否愿意帮助我?”

洛光有些为难的表情,费路西又说:“大叔放心,帝国法律规定,当有爵位的人受到袭击时,近卫士兵有权反击,大叔的人可以蒙面出动,这样就不怕暴露了。再说有一千大军帮助,大叔的人也不会有什么事。”

洛光的心里剧烈地交战着,长风派是上次的第一,这次恐怕也是实力最强的,海潮派大概只在二三名之间,假如除掉长风派,海潮派就有望第一了。足足考虑了一刻钟,洛光终于下定决心答应,他提出条件说:“一旦有暴露的可能,我们的人会立刻撤退。”

经过一个白天的策划,费路西的近卫团一千多士兵在深夜出动了。按照费路西的命令,静悄悄的向长风派的驻地前进。有的士兵在路上甚至想,好熟悉的感觉啊,跟过去的打家劫舍一样嘛;还有人想着,男爵大人不愧是我们的领袖,我们只敢在小山村抢劫,大人却敢带着我们在京城干。

长风派的人占了两间独立的院落,近卫团与海潮派的人在附近会合后,按照计划,数百名手持劲弩的士兵先爬到高处严阵以待,剩下的士兵们和海潮派的人围住院落。费路西一声令下,大家一齐发声大喊,深夜的寂静突然被打破了。

“长风派!长风派!”士兵们有节奏的叫着。

正如费路西预料的,长风派的门人听到叫声果然纷纷从各自的屋子里出来,一个个睡的迷迷糊糊还没清醒,甚至大部分人都没想到要拿兵器。

“射!”费路西第二次下令。

数百支利矢有规律的向站在十几间屋子门口的长风派门人射去,还没等这些人反应过来,第二轮第三轮的射击先后开始,几轮下来,处于完全不设防状态的门人们伤亡惨重,若是在有防备的情况下,这些利矢对这些武技高手们作用不会太大,但现在则不同,除非他们都像费路西一样有自动运转的先天真气。

“上!”看到对方已经清醒了,费路西第三次下令。士兵们停止了射击,海潮派的高手们蒙着脸当先冲进去,剩下的士兵纷纷随后,协助海潮派的人攻击目标。

费路西本人并没有进去,他和一批人在外面围着,专门狙击逃出来的人;喊杀声不绝于耳,等到声音渐渐归于寂静时,战斗也结束了。

“大人,点计完了,尸体二十六个,活捉十人。”玛希克汇报。

“长风派主呢?”费路西问。

“他死抗到底,被杀了。”

“我们死了多少人?”

“十四个。”

“好,把活捉的全部处死!”费路西斩钉截铁的说。

外面又来了一群士兵,费路西知道一定是惊动了一些官员。迎上前去,一个少将队长对着费路西说:“撒多男爵真让在下为难。”

一个文臣也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慌慌张张的问:“怎么了?”

费路西一看是管辖京城事务的京兆尹,摆出架子冷冷的说:“长风派刺杀大臣,图谋不轨,在下替大人铲除了奸逆。”

“撒多大人可有证据?”

费路西死死的盯住京兆尹,说:“证据恐怕在大人手里吧?前几天刺杀在下的杀手尸体哪里去了?大人身为京兆尹不会不知道吧。”

京兆尹沉默不语,这事确实是有人要求他压制下去的。

费路西又有些嘲弄的说:“证据么,杀手用的是长风派的武技。还有,杀手是四个人,而长风派恰好少了四个人,不信大人可以去亲自点计一下现有的尸体,在下再给大人一张长风派的来京名单,大人对照一下。假如大人能把失踪的人再活着找出来,在下甘愿伏罪。大人还不信的话,在下手下的检察员那里也许还有些证据。”

说完费路西带领手下人扬长而去,路上玛希克奇怪的问:“大人为什么不留活口?留活口也许能再问出什么来。”

“问出来又怎样?”费路西说:“能指使这种大门派的主谋很可能就是皇后和她的特沃家族。我们能怎么样?打进皇宫?还是进攻公爵府?就算审问,还没等问出东西,京兆尹又会过来,我们没权利关押犯人,京兆尹一定会把人提走,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如我们全部杀掉给对方一个警告。”

“大人高见。”玛希克佩服的说。

“别拍马屁了,我还少不了你这一句。回去后每个士兵奖励5金元,负伤者加倍。”费路西说。

玛希克说:“不,我等是大人的近卫团,为大人效劳是我等的份内事,不敢再要大人奖赏。”

长风派在京城的门人全部被杀,其它的门派无不暗喜,有些没有获得御批参选的门派打起了长风派留下的空位的主意。撒多男爵的霹雳手段亦引起了忠君爱国人士的强烈抨击,在他们眼里费路西肆意妄为,为了私仇,擅自在京城动用军队进行杀戮,不把朝廷和陛下放在眼里。

“皇后召见撒多·费路西男爵,速入宫觐见。”从宫廷来的使者对费路西说。

第六章弥天大错

此时皇帝陛下不在京城,皇后的诏命该是最有权威,虽然有后宫不得干政的条例,但召见一个男爵却算不上干政,费路西实在找不到理由抗命,明知道这次召见很可能暗藏凶险,但费路西还是得去。

费路西把玛希克叫过来,下令道:“你立刻率领近卫团,带着两位夫人和德尔利夫妇去坎兹华特庄园,随时打探城里的动静。”

玛希克说:“若有危险,在下愿意与大人同赴,去坎兹华特庄园的事请大人交给别人去做。”

费路西强硬的说:“你想违抗我的命令吗?就算有危险,我自己也可独自逃出。你难道自认比我强?无须多言,快去!假如夫人们不肯走,就打昏了带走。”

打发走了玛希克,费路西甚至不敢去跟家人道别,迳自跟着使者进宫觐见皇后。他不知道已经进宫多少次了,但这次却是有种陌生感。不仅是因为这次去的是后宫,而且这次跟着使者走的是偏门小道,似乎怕引人注意。来到一座寝宫,并没有按正常礼仪程序通报,而是悄悄的被一个侍女领进去。

费路西被领到一个小房间,皇后靠在榻上屏退了左右,看来打算与费路西单独会谈。费路西不敢疏忽礼节,上前行礼后,一付恭敬的样子站着。

皇后深深的注视了费路西一会,说:“撒多男爵果然年少俊秀,难怪方罗家的娜琪对你称赞有加。”

费路西装傻说:“小臣从不知道方罗小姐什么时候称赞过。”

“是吗?那本宫现在就告诉你,娜琪称赞你比二皇子出色。”

“方罗小姐谬赞,二皇子天璜贵胄,岂是小臣能比。”

特沃皇后话题一变说:“听说撒多男爵武技无敌,令人称羡。”

费路西绵里藏针地回答:“无敌之说尽是外界谬传,但杀几个刺客,小臣还自信做的到。”

“哦,男爵大人查出刺客来历了吗?”

“刺客是长风派的贼子,已被小臣全歼,皇后尽可无忧。”费路西话里有话。

皇后停顿了半天没有说话,费路西低头安静的站着,房间里一片寂静。过了一会,费路西禁不住看了皇后一眼,却正对上皇后的目光,原来皇后一直在盯着他。费路西一提气,坦然的跟皇后对视着,皇后却似乎有点心虚的挪开了目光。费路西感觉很怪异,但他又说不出来。

皇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撒多男爵且先坐下,本宫与你好好谈谈。”

皇后赐坐,费路西只得坐下。

皇后第一次笑了笑,说:“撒多男爵来到京城,亦想求得荣华富贵吧。”

“小臣认为,荣华富贵也要活着才能享受到。”费路西语含讥讽的回答。

“如果有一份富贵摆在你面前,男爵要不要呢。”

费路西说:“小臣有眼如盲,看不到有什么富贵。”

皇后说:“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的意思。”

费路西仍然说:“小臣愚昧,皇后有话直言。”

皇后看着费路西慢慢地说:“本宫希望撒多男爵襄助二皇子成就大业。”

不等费路西回应,皇后又说:“本宫还可以为你做媒,使娜琪嫁给你。”

费路西闻言大震,问道:“皇后不是打算使二皇子迎娶方罗小姐吗?”

特沃皇后很满意费路西震惊的反应,说:“方罗老公爵不太想娜琪嫁给二皇子,因为他们家的传统就是不公开参与宫廷的事,不过娜琪的父亲对此很热心,但仍要服从于公爵。如果你肯襄助二皇子,娜琪又嫁给你,方罗家又可借你来参与大业,这是件三全其美的事情。”

这无疑对费路西具有极大的诱惑力,费路西差点脱口就答应了,但他还是控制住自己,冷静的说:“不知道小臣何德何能,竟得皇后如此青睐。”

皇后说:“撒多男爵真的对自己这般没信心吗?先不说陛下的恩宠,武技无敌,手下有忠心耿耿的一千五百名士兵,十八岁就受封男爵,四级大臣,前途不可限量,又是民间传说里的偶像。京城里的名门谁不想招你为婿。”

费路西平心静气的回答说:“小臣需要考虑考虑。”他想先出宫再说。

“还需要考虑吗?”皇后说:“难道娜琪还不能够让你动心?世间很难再找到比娜琪更好的女子了。”

“娜琪小姐如同玉露明珠,但在下亦有糟糠之妻,未得其允许,不敢再娶。”费路西把贝丝抬出来当挡箭牌。

“你的夫人?不知哪家的名嫒,竟得你如此的厚爱。”

“并非名门闺秀,在下出身于平民,昔日在野时与她相识,乃默默无闻之辈。皇后定未听说过。”

特沃皇后呆呆的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说道:“你有情有义,真是难得。”

费路西暗暗的想,皇后生于门阀之家,又被别人作主送进宫作了皇后,一般平民看来很平常的事情,她大概都觉得很不平凡吧。

皇后并没有放费路西走的意思,说:“你就在这里考虑吧,多长时间都没问题。”

一个侍女端了两杯茶进来,皇后示意费路西喝茶,费路西端着杯子,不敢下口,又放在了桌子上。皇后哑然失笑道:“男爵放心,茶里无毒。”费路西尴尬的端起杯子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又放下。

费路西考虑着自己的处境,感到头疼,不,是真的头疼。他忽然觉得自己脸红耳热,血气上涌,呼吸变得十分急促,心中充满了男欢女爱的欲望,下半身已经不听使唤了。那茶有古怪!费路西最后一丝清醒的思维想到,之后瞬间爆发出的热浪彻底冲昏了他的脑子。

一股女人特有的气息靠近了费路西,已经迷失在欲海里的费路西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粗暴的把对方按下去。

费路西张开眼睛,感觉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天好像黑了,房间里光线蒙蒙胧胧的。想起了前事,他惊的坐了起来。

“你醒了?”一声柔和的声音。

“皇……后。”费路西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

“撒多男爵还记得刚才你做了些什么事情吗?”

费路西想起那杯古怪的茶,愤声说:“原来皇后如此卑鄙啊。”

皇后笑着说:“我没骗你,茶里是没有毒药。不过有些大分量的烈性春药。”

“你……到底要怎样?”费路西已经气急。

皇后拿出一个磨得像镜子一样的晶石,说:“这是一种特殊的晶石,可以用成像魔法记下一段影像,男爵看看里面记了些什么吧。”说罢,皇后默默运起精神力,皇后原来也是个魔法师。晶石显出一段影像,虽然很短一段,但足以看出里面的影像内容是费路西和另一个女子在作着最原始的事情,费路西也模模糊糊的有了印象,好像精力旺盛的做了两次的样子。他已经明白了,皇后肯定会以此要挟他支持二皇子。否则这秽乱宫闱的罪名是要处死的。

“请你帮助二皇子吧。”皇后的语气怎么更像是请求。

虽然费路西很奇怪皇后的语气,但只能无奈的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费路西发现自己还赤裸着身体,抬头看皇后一眼:”我的衣服呢。“

他突然发现皇后的气质有了些变化,之前皇后一直都是高贵凛然的模样,现在眉眼间变得柔和多了,说话也变得委婉起来。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时间,好像做了两次,另一个人……

“你刚才在场?那晶石成像是你做的?”费路西狐疑的看着皇后。

皇后被费路西盯得不自在,说:“是我做的。”

“那……那你刚才也在场……还有一次……”费路西不知道怎么启齿:“你可是皇后,怎么能这么……”

“我是皇后,也是女人。”皇后说完就出去了,留下了遐思无限的费路西。

费路西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衣服,有些破了,凑合着穿上,国家大事被费路西暂时抛到了脑后,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怎么这么倒霉?跟贝丝是被强暴,跟卡莎是喝醉了,这次又被下了春药。”

费路西走出房间,皇后原来还在外间坐着。

“我有些话要问。”恢复了常态的费路西说:“刺杀我的长风派的杀手是不是你派来的?”

“不管你信不信,那绝对不是我指使的。”

“那就是你们特沃家族别的人了?”费路西追问道。

“也不是我们特沃家的人。”皇后仍然否认。

“那就奇怪了。”费路西嘲讽的说:“在下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动机要致我于死地。”

“我知道是谁,但我不能告诉你。”

费路西走近几步,说:“你这样包庇他,他一定是你们的重要盟友,根据你的话我已经猜出来了。”费路西又走近几步,咄咄逼人的说:“而且我也猜出你为什么召见我。我血洗长风派,你们特沃家怕了。当然,以你们特沃家的势力,你们根本不必在乎我这点实力。但是现在你们正处于处心积虑谋大事的阶段,不想节外生枝。生怕我年少气盛,不顾后果的报复,因而给你们添麻烦。况且这次暗杀我的主谋不是你们特沃家,你们不愿意替别人背黑锅,但你们又不能出卖盟友,为了平息我这个不安定的因素,而且我手中确实有些足以让你们拉拢的筹码。所以你就召见我,先以名利引诱,后以娜琪小姐引诱,见我不顺从,于是就设计了一场好戏,以此要挟我。是这样的吧。”

“是的。”特沃皇后说。

费路西心中越来越愤怒,他绝不愿意这样被人操纵,但事实却把他逼成这样。费路西又走了几步,异常无礼的站在了皇后的身前很近的地方,肆意的嘲笑说:“没想到皇后看戏尚不过瘾,还要亲自上场,瘾头真够大的。”

啪的一声,费路西被皇后赏赐了一记耳光,“你滚!”特沃皇后恨声斥道。

男爵府里,还有些近卫团的士兵留着。费路西有气没力的说:“给庄园里送个信,叫夫人们暂时不用回来了。”

不到两天,费路西又被皇后召见,又是走的偏门小道,又是那间屋子。不同的是这次费路西一点也不拘谨,十分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皇后。皇后的姿色并不特别的美丽,但绝对称得上容貌端庄,那种高贵的气质则是其它的女人远远不及的,而且保养得法,时间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唉,其实皇后也是个可怜人,皇宫中那么多的女人,陛下岂能一一顾得到?”费路西心里道:“上次我说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皇后没有注意到费路西的神情,她一脸愁容的说:“娜琪的父亲方罗·安尔子爵和拉塔元帅图谋叛乱,二皇子也被卷进去了。”

费路西不太相信地说:“怎么可能?他们有必要叛乱么?”

皇后说:“安尔虽然已是子爵,但他更想要方罗公爵的头衔,拉塔元帅自从西征回来后就对陛下不满。他们这次说动了二皇子,打算趁陛下秋狩时在外发动叛乱,拉塔有许多西方军团的旧部还在那里。”

“你们早都是一伙的?”费路西着急的问道,因为可能他也会被牵扯进去。

“不,我一直在利用他们,他们一直也在利用我和二皇子。但这次他们直接说服了二皇子,我要求他们不要叛乱,他们不服从我。”皇后说:“我根本不想叛乱,陛下毕竟是我的丈夫,我只想把二皇子送上皇位,这事根本不必叛乱就能做到。”

“这群笨蛋!”费路西几乎是吼叫着说。

“你找我来做什么?我可阻止不了他们。”费路西说。

“我也不知道。”皇后迷茫的说:“我就只想告诉你这个。还有,指使暗杀你的正是安尔子爵。”

纪元1000年9月25日,神鹰帝国军令部副大臣拉塔元帅率领旧部趁神圣皇帝陛下秋狩时在营地发动叛乱,一度威胁到皇帝的生命,但最后叛乱仍以失败告终。

拉塔元帅所发动的叛乱虽然已经被镇压了,但皇帝陛下尚未回京,谁知道陛下回京后会采取什么行动?很有可能大清洗,不是没有先例。严格的来说,费路西跟叛乱势力是有牵连的。

一片担忧中,八世皇帝陛下在一个深夜秘密回京。次日,发出处置叛乱人员的皇命。比较重要的处置有:二皇子被监禁;拉塔·安卢被剥夺一切职衔、爵位、荣誉,处死;南丁侯爵被剥夺爵位,处死;京城铁商会会长被处死,抄家;京城农业商会会长被处死,抄家;另外四级大臣以上被处死者五人,中央大军团被处死军官十六人。比较特殊的是方罗·安尔子爵被剥夺爵位,处以终身监禁;特沃公爵被处以终身监禁但保留爵位。

看着通告,费路西感觉到叛乱远比他想象的复杂,连大商人都参加进来并被处死,似乎是很少有,看来是专卖令把他们逼的。参加叛乱的人中,独有方罗·安尔和特沃公爵没被处死,可见这两家的势力连皇帝都要给面子。很快,方罗家宣布,方罗·安尔这一支被驱逐出家族,从此不再算方罗家族的人。

撒多·费路西并没有完全逃过,他也遭到严厉的处罚,皇帝没有说明任何理由,据消息灵通人士说,因为费路西不但胆大妄为,暴行不法,还与叛贼方罗·安尔来往过密。费路西被剥夺了爵位、职衔,贬谪到帝国最东南的波从省海原郡担任郡首,他的义勇近卫团也被解散。

拿着皇命,费路西苦笑一声,走出了前男爵府,这座象征男爵身份的府邸不再属于他了。

出门却遇到了娜琪,娜琪说:“我现在不是方罗家的人了。”

“在下也不是撒多男爵了。”

“听说海原郡是个山清水秀、风景优美的地方,我早就想去游览。”娜琪说道。

“在下正好要去那里,可否有荣幸护送娜琪小姐一程?”

“多谢大人相助。”

两人相对而笑。

费路西来到了他的坎兹华特庄园,皇帝陛下虽然削去了他的爵位、职衔,但并没有没收他的财产,因此坎兹华特庄园还是属于费路西的,他的家人,侍从官,部下还都在那里。

“我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你们自己有什么打算?”费路西扫视着大厅里的人说。他的对面站着德尔利、玛希克和十五个前近卫团百长。

德尔利说话了:“大人远离,在下恐不能随行了。在下年事已高,不愿远离乡土。况且在下跟在大人身边已经无用了。”

“哦?为什么无用了?”费路西问。

“大人身边已有娜琪小姐,足以胜任。娜琪小姐才能远胜在下,在下早有耳闻。”

“这样可太好了。”费路西心里想,这下可捡到宝了。费路西又说道:“我也没打算让你跟着我去海原郡,不过我可以雇你做坎兹华特庄园的总管,这样你就不用背井离乡了吧。”

有这么好的事?德尔利吃惊地看着费路西,两人相对视了一会,德尔利哈哈的一笑说:“大人原来心中还有玄机啊,我这把老骨头就卖给大人了。”

费路西说:“你明白就好,以后京城的情报就委托你了,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送过来,我现在给你留一万金元,庄园每年收入大概在一两万金元左右,作为经费全部由你支配使用,我再给你一百个人手。但愿你可别让我失望。”

玛希克看到德尔利的问题已经解决,上前说:“大人对我等恩重如山,我等誓死追随大人,永无二志。”

对于这一千五百忠心的手下,费路西很有些无奈,养兵是要花钱的,过去是由帝国养,现在要全转成自己的私兵,先不说朝廷那边疑心病太重的大臣们,弄不好就会给自己扣上图谋不轨的大帽子,光据他计算每年要花四万金元的养兵钱他就掏不起。德尔利那边可以分配一百个人,剩下的还有一千四百人叭。

看出了费路西的无奈,德尔利献计说:“大人不必担心,帝国地方各郡都有地方兵,由地方上供养。大人到了海原郡,把以前的地方军解散了,用玛希克的这批人顶上即可。大人只要支付路费就行了。”

“解散原来的地方军,不会引起他们的不满么?”费路西担心的问。

“应该不会,地方军也是从兵户里征发的,大人解除了他们的兵役,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德尔利胸有成竹的回答。

“好。”费路西转向玛希克和百长们说:“给弟兄们每人发一个月的路费,大家以百人为单位自行前往海原郡,不愿意去的弟兄就放他们走吧。”

费路西粗略估计一下,大概一共要发一万金元左右的路费,上次陛下赏赐了五万金元,幸好他还没怎么用,现在派上了用场。

有人进来通报说:“有个叫拉瓦·西卡多的人自称是大人的手下前来求见。”

“他来干什么?”费路西说:“叫他进来吧。”

拉瓦·西卡多进来后,费路西笑着调侃说:“拉瓦大人不去做你的检察员,来找在下做什么,莫非在下有值得你来检察的地方?”

西卡多哭丧着脸说:“大人不要取笑了,在下被解职了。”

“你不是干了十年都不倒,因而号称金枪不倒吗?”费路西好奇地说:“怎么现在挺不住了?”

“大人走后,继任的检察官斯卡巴真不是个东西,一上任就安插亲信,别人告诉他说我和大人关系密切,他就认定我和大人是一伙的,就把我解职了。”西卡多恨恨的说。

“那倒是怪我了啊。”费路西说:“所以你就来问罪了,我可没钱赔偿你。”

“在下哪里敢找大人问罪,听说大人前往海原郡,在下就是海原郡的人,想跟着大人回乡,不知道大人肯不肯给在下一份工作?”西卡多说。

“也好,你先跟着我走吧,真的要做什么等到任后再说。”费路西说:“不过食宿自理。”

一切准备就绪后,费路西等人就从京城北门的码头坐船到东阳海港,然后换海船南下,预计总共四五天后到达海原郡。而前近卫团分成十几路从陆路南下,预计二三十天后到达。

德尔利送费路西到码头,费路西上船前,德尔利忽然说:“我一直想问大人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

“大人出身于民间,原本是一平凡无奇的百姓人物,自从得到陛下赏识后,才有今天的一切。按照常理,大人应当感激涕零,誓死效忠陛下才是,但为何大人总是对陛下三心二意,办事不那么尽心呢?”

费路西微微一笑,说道:“陛下若以诚待我,我必以忠心回报。奈何陛下以权术用我,我又何必自讨苦吃。陛下虽然号称是受命于天,但跟我一样也是个凡人罢了,有什么特权可以要求我为他牺牲?”

德尔利被费路西大胆的言论惊得目瞪口呆,费路西转身上船而去。

第七章东南海神教民之叛乱

大海看起来茫茫无尽,神鹰帝国的前人有诗云:“极望水天遥无尽,曾经梦里到天涯。”费路西站在甲板上,看着前方,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到达帝国最东南的省份波从省了。他有种轻松的感觉,比起在帝都尔虞我诈的生活,当地方官应该轻松多了吧。但是他不会就这么蛰伏的,虽然外表上他满不在乎。要是换作一年前的费路西,肯定是心满意足,但经过了这么多风风雨雨,见证过许多事情的费路西心中渴望成为荣耀的主角,而不是旁观者。

费路西耳朵里隐隐约约的听到船舱里众女的一阵惊讶声,这些女人们凑在一起说什么呢?费路西好奇的走过去,悄悄的站在门口偷听着。

“什么?他这么风流?我都不知道。”这声音清脆悦耳,是贝丝的声音,费路西心底一沉,谁在造谣?他什么时候风流了?

“不可能啊,我觉得撒多很正派哦。”这让费路西感激涕零的柔和的声音是卡莎。

“娜琪姐姐你一定误会了啦,大哥没那么没水准吧。”可爱的嘉美的声音,此刻在费路西耳朵里尤其的可爱。看来是娜琪在造谣,费路西恨恨的想,这大小姐一来就破坏他的形象。

“这是真的。”娜琪的声音:“我的一个朋友亲眼看见他从春花秋月楼醉醺醺的出来,有很多风骚女人送他出门呢。”

费路西感觉很……男人嘛,为了工作上的应酬,又不是他主动要去的,再说他又没做什么。娜琪就在这煽风点火,小题大做的,一定要狠狠的惩罚她。

“撒多大哥在偷听!”嘉美最先发现费路西。

尴尬的费路西道貌岸然的咳嗽几声,面对众女敌视的目光,说:“娜琪小姐你如此破坏我的形象,影响我家的安定团结,是不是该有些处罚呢?”

“大人想怎么样处罚小女子呢?”有贝丝的眼色撑腰的娜琪根本不怕。

“听说娜琪小姐是个才女。是否可以作在下的侍从官。”

“我好像没什么兴趣啊。”

费路西并没有接娜琪的话,转向贝丝说:“贝丝你也知道,我被贬谪后,没了爵位职衔,收入直线下降,没钱再请侍从官。可是出于工作需要呢,又不得不找一个侍从官。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从你们中找一个帮忙,既然娜琪小姐不肯,剩下的人中,你学历最高,那就只好麻烦你了。”说罢狡猾的冲着娜琪笑了笑。

贝丝闻言立刻对娜琪说:“娜琪妹妹,看在我们好姐妹的面子上,不要推辞哦。我家费路西以后在工作上就拜托你照顾了。”

娜琪就成了费路西新的侍从官,工资一直是个未知数,反正费路西的俸禄都是她代领,至于她从中间扣了多少钱当作自己的报酬,很少有人知道。

“大人,到了。”船长的声音打断了费路西的沉思。

费路西调整了一下感觉,大声的对众人说:“我们下船!”

一行人出了码头,朝着城门走去。一路上倒也繁华热闹,西卡多解释说:“海原城是波从省唯一的大港口,虽然不是省份的主城,但重要性不亚于波从城,繁华程度甚至过之。”

到了城门口,发现城头上挂着五花八门的条幅,细看都是欢迎费路西上任的。比较醒目的有:“海原城南造酒坊欢迎撒多大人造福海原。”“愿撒多大人功成名就,妻繁子茂——海原郡东西大陆贸易团敬祝。”“祝撒多大人好花常开,雄风永在——春花秋月楼海原分店敬上。”“禁赌戒赌,从我做起——海原反赌博公会预祝撒多大人马到成功”等等。

“撒多大人广告效应真大啊,不愧是帝国偶像。”不知好歹的西卡多感叹道。

费路西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走过城门。

最初的几天无非是海原各方面人众为费路西接风洗尘,一晃眼就过去了。

费路西想起前近卫团的事,把海原郡守备丹卡拉叫来。

说起解散地方军,费路西原以为守备怎么也得给上司的面子。谁想到那丹卡拉软硬不吃。

“大人此举,下官不敢苟从。想我帝国之所以自正规军外另筹建地方军,自然有重要意义。兵户久无战阵,经验缺乏,一旦征入正规军,造成战斗力下降事小,万一因此吃了败仗,罪莫大焉……故此先皇下诏,令地方自征兵户筹组地方军,缉盗保民以此锻炼兵户壮丁,强我军威。今大人擅自解散而另以不明来路之伍顶替,使得本郡兵户疏忽战阵,乱我军容……况来历不明之伍终不如地方兵户可靠,若有异心,何以对陛下,何以对黎民。大人不符国法,不合情理,下官断断不能服。想……”

只见那丹卡拉倚老卖老,滔滔不绝的教育着费路西,费路西心中不禁反感。守备说的从道理上讲确实没错,但大道理从他嘴里卖弄的说出来,费路西就觉得变了味。

“停!”费路西听不下去了:“这里谁是郡首?”

“若只论官职,大人当然在上。”守备答,言外之词是除了官位,你哪一点强?

“守备大人当真要与在下为难到底?”费路西忍着怒气说。

“下官并无与大人为难,只有大人与国法情理为难,大人当有大人的气量。”守备说。

两人于是不欢而散,费路西与西卡多说起此事。西卡多笑着说:“大人,这就是所谓的猾吏。这样的官吏往往在某个地方混迹多年,在地方很有影响力。当上司上任后,往往给上司一个下马威,显示自己的威风和能耐。假如上司得罪了这样的官吏,工作根本没法开展,最后还是弄得政务紊乱。看来这个丹卡拉对大人颇为嫉妒呢,大人少年得志,丹卡拉难免眼红,言辞上也就不恭敬。我还听说这个丹卡拉跟城里的一位伯爵关系密切,有后台啊。”

“哼,老虎不发威,把我当病猫。”费路西说:“他以为我只是个一般的外来地方官吗?”

“只剩十几天了,大人要赶紧摆平这道难关。”

“你有什么主意吗?”费路西问。

“主意在下还没有,但在下提醒大人,对付这人不能从地方下手,要从上面着手。”

晚上,一道紧急公文发到海原郡,费路西一看,原来是邻近的兰西省发生了海神教民暴动,军令部下令附近数省地方军进入戒严状态。

宝晶世界的人们信仰神灵。在他们的信仰体系为三神体系,即天,地,海三神。但对于三神的地位,各国的人们认识并不一样。例如在西大陆,神鹰帝国,高沙帝国官方均认为天神是最高神,而神鹰帝国东南的八个小国认为海神是最高神,这八个小国结成的联盟也称为海神同盟。神鹰帝国北方的摩兰王国和高沙帝国西北方的北维亚国和南维亚国都认为大地之神为主神。据说北大陆的人也是信奉大地之神,而传闻中东大陆占主导地位的是天神。

神鹰帝国主体人民是信仰天神的,但也有很多人是信仰大地之神和海洋之神,比如帝国东南一带许多居民受海神八国的影响而信仰海神,这次的海神教民暴动的借口正是要求建立新的海神国。

“看来暴动很严重,公文中才会对情况语焉不详,很可能占领了一些区甚至郡。”费路西猜测道,他心中有了主意。

费路西连夜派出使者乘坐快船从水路向京城出发,使者带了一封信给尚在京城的德尔利,收到信件后,德尔利就忙碌的在京城里活动起来。

过了十四天,京城里下来一道人事部和军务部联合签发的公文。大意为:兰西暴民猖獗,数省震动,波从省海原郡郡首撒多·费路西文武全才,昔日陛下亦所倚重,文武兼职,事有先例。今人尽其才,特命撒多·费路西兼任海原郡守备一职,弹压地方,预防暴民。原守备乔左·丹卡拉劳苦多年,特准退休,以安其身。

拿着这道公文,费路西得意的对丹卡拉笑笑说:“前守备大人,事不宜迟,办理交接手续吧。”

“哼!”丹卡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帝国东南数省的形势越来越紧急,海神教民暴动蔓延范围逐渐扩大,波从省别的郡已经有小股暴动教民了。波从省经略大臣下令各郡征兵,扩军一倍。

本来海原郡很难做到扩军一倍,因为这里靠海,商人倒是很多,兵户相对于其它郡少了许多。但是接下来的几天,原义勇近卫团的士兵们纷纷到达,费路西才放下心来。

“大人,士兵们不肯服从命令!”已被任命为守备助理的玛希克跑进来说。

“哪些?原来的地方军?”费路西问。

“是的,大人调动他们去郡边界守卫,他们不肯服从,甚至几个百长带头顶撞我。现在正跟近卫团弟兄们对峙着。”

“什么?这么嚣张,走!”费路西起身向军营走去。

费路西急急忙忙赶到兵营,看见原近卫团的士兵堵在门口,而里面的地方军想往外冲的样子,几个百长在最前面。

“怎么回事?你们想造反吗?”费路西严厉的呵斥着那几个带头的百长。

“我们是乔左大人的属下,只听乔左大人的命令。”一个长的凶恶的壮汉百长强硬的说。

“哦?乔左大人已经退休了,现在本官接任守备一职,你们不知道吗?”

“那就请乔左大人回来指挥。”仍是那个百长说。

一些人纷纷附和嚷嚷:“对!请乔左大人回来!”“你是想派我们去边界送死啊!”“乔左大人是被你陷害下去的!”

费路西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嘴角冒出一丝冷笑,用不紧不慢的语调说:“乔左大人退休是上司的命令,你们想干涉吗?我再说一次,现在是战时状态,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这段话费路西使用了真气,因而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闹事的人听完后大部分静下去了。但仍有几个百长继续嚷嚷,费路西知道这肯定是丹卡拉授意的。没想到丹卡拉还有这一手,想让我去求他,费路西心里想着,可惜我并不依靠这支杂牌军,这几个人都是丹卡拉的死党,不除掉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乱子。

“帝国军律规定:战时抗命者,处死!”费路西一个词一个词的念出,然后厉声说:“给我拿下!”

几个百长呆了,没想到费路西敢动真格的,他们原以为费路西总要依靠他们去带兵,还有丹卡拉的撑腰,有点有恃无恐的想法。在他们呆住的时候,玛希克亲自动手,和十几个原近卫团士兵把他们按在地下,等着费路西进一步的指示。

上千人静悄悄的鸦雀无声,费路西运气开声对着众人说:“你等都是帝国的士兵,不是丹卡拉的士兵,为了一个丹卡拉,你们值得这么做吗?邻省的暴民反抗帝国,你们想跟他们一样下场吗?”说罢,对着玛希克下令:“杀!”

手起刀落,几颗人头落地。费路西再次命令说:“现在,你们按照原令行动,空缺的几个百长由副百长接任。”

没人再敢多说一句话,规规矩矩地执行命令了。

回到办公室的费路西接到一份德尔利的情报,这也是他要求的,他一直对这次东南海神教民暴乱的事感到奇怪,就让德尔利在京城收集这方面的情报。

一边浏览情报,费路西一边分析着情势。看起来情况很糟糕,习惯所指的东南六省中四个边境省份的暴动已经足已称之为叛乱了;而且叛军并不专注于某一省份,总是在每个省份占领边界的一些郡区,这些郡区战略上似乎快连成一片了。费路西敏感的猜想,这么严重的叛乱事先毫无征兆,事起后又如此的有组织性,一定有人在背后严密的策划,所谓的海神与天神的宗教问题只是个借口。

费路西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根本问题还是陛下收税太重了些,就像德尔利从前所说的,陛下志存高远,但太过激进。”

事实却也如同费路西所想的,以前农民只以现钱缴税,农民把余粮卖给商人,差不多就够缴税了,即使不够,农闲时打短工、作些小本生意还能挣些钱。但现在,皇帝下令农民以粮食或其它农作物缴税,折算计价常常略低于市价,导致的后果就是农民交完税后,家中余粮反而常常不足,还要从市场买粮,相比从前,生活程度普遍下降。帝国收上粮食后,一部分提供给军队官府,一部分由国家卖到市场上盈利。八世皇帝陛下推行此措施的初衷是为了充实国库和降低军费成本,但严重损害了农产商人和农民的利益,前次的政变和此次的叛乱都跟此有关。

如此煞费苦心,陛下的野心到底是哪里?北方摩兰还是西方的高沙,或者就是东南海神八国?费路西浮想联翩,最后拍了拍头说:“我想那么多干什么,我现在只是个郡首。”

拿出一张地图研究着形势,这是费路西兼职的守备所必须做的工作,他顿时感到自己身边人才的缺乏,这本该是参军的事,却要他亲自来做。

玛希克和那些前近卫团百长们只能冲锋陷阵;西卡多只能当各人间的润滑油,虽有利于众人彼此协调,但无法独当一面;德尔利也不是军事这块料,何况远在千里外;娜琪只有文才,最多好像还有些政才;贝丝固然能统帅内室群雌,另外懂点魔法理论(也仅限于理论),但还是帮不上什么忙;嘉美充其量也就是个可爱的后院女侍卫;卡莎……做饭家务都是一等一的,但这可不是办家家酒。费路西脑子里把众人想了一遍,最后只是一声叹息。

认命的费路西研究着地图,用根红笔把叛军占据的郡区勾勒出来,手指头围着叛乱势力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丰安郡。丰安郡位于海原郡的正南方,是波从省最南边的郡,也是帝国南部边境郡。目前丰安郡夹在叛乱势力范围的东部边缘和大海之间。

只要拿下了丰安郡,叛军东面就只是大海,帝国在东线对叛军的压力就小多了;何况此处又没有港口,帝国海军也无法从这里进攻。费路西想着,叛军的下一步应该是丰安郡。

外面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坐在军营大帐里的南方军团军团长特沃·欧维上将正在沉思,他是帝国最年轻的上将,今年才三十六岁,出自名门特沃家。

欧维正在后悔自己当初的疏忽。叛乱刚发生时,他以为那只是小小的暴动,地方军完全可以解决,不必动用他的南方军团。事实证明,那不仅仅是暴动,还是一场有预谋的叛乱。

“地方那群蠢官们也有责任。”欧维上将心里说:“如果不是他们生怕被怪罪,故意掩盖,缩小事实,我怎么会误判?”

南方军团的行动并不顺利,其主力驻扎在帝国东南各省和西南中间的地带,为了平息叛乱,欧维上将率领几万大军自西北向东南方向开动,但叛乱份子从不与南方军团正面接触,南方军团到达之处,叛军总是大踏步撤退,或者化整为零隐藏在民间。而南方军团由于补给问题,无法穷追猛打,甚至时不时地后方某地又被叛军重新占领,还要回头收拾。欧维想道,怎么叛军好像就不用担心补给的问题呢?

“大人。”几位参军走进来说:“属下们拟定好了计划。”

“讲。”欧维上将说。

“目前叛军的控制范围基本上沿着边境分布,呈东西长,南北窄的狭长局面。对付这种狭长局面,两面包抄,拦腰切断的策略最好用。大人可兵分两路,第一路从北方向南部插入,这就是拦腰斩断;由于西边是约昆王国的领土,我们不能越境,所以只能从东边夹击。第二路就是从丰安郡向西夹击东线的叛军,汇合中路大军后再解决西线的叛军。”

“方案很好,但我们想得到的叛军也想得到,叛军也会攻打丰安郡。”欧维说:“所以事不宜迟。”

欧维立即下令,任命副军团长巴达克率领主力为第一路总指挥,率领主力南下,切断叛军东西线;欧维亲自率领一万五千骑兵为第二路连夜前往丰安郡。并发出文书通知丰安附近各郡将地方军调往丰安郡,务必守住丰安城。

海原郡接到了欧维上将的文书,考虑再三,费路西留下了娜琪和西卡多留在海原城代理政务,费路西亲自率领原近卫团和地方军共三千五百人前往丰安城。

丰安郡首早已把全郡的数千士兵全部收缩到丰安城防守。费路西这路援军算是来得最早的,接下来几天,各路援军陆续到达,丰安防卫军数目也增加到二万人。

叛军比欧维上将更早到达丰安城,据打探到的消息,叛军的主力部队约有四万余人明天将到达丰安城下,而欧维上将的部队大概三天后才能到达。

“明天叛军将兵临城下,诸位有什么主意?”从省里派来的丰安诸军总指挥哈廷在战前会议上说。

一片沉默,没有人答话,会议在沉闷中气氛中散了。回到住处的费路西继续对着地图研究目前的形势,渐渐的他发现了一个疑点,叛军似乎从来没有因为补给停顿过。

战争中,军队无论进攻,移动,撤退,无不要考虑补给的问题。军队的行动正常情况下,肯定有因补给问题而产生的间歇期,这个间歇期或长或短,被称为补给停顿点。而这次叛军的停顿点几乎短暂的可以忽略,近似于没有停顿点。叛军无论从一开始的暴动、扩张,到面对南方军团的撤退、分散,还是这次集中主力远道侵攻丰安郡,叛军的行动一直没有明显的停顿过。

“叛军几乎在每一点都能最快地得到补给,这是为什么?”费路西疑惑的自言自语。

在这样狭长的地理空间内,叛军的补给理论上就不可能来自于东西两个方向,从东方的补给不可能尽快地送到西线,同样的道理,从西方的补给也不可能尽快地送到东线。费路西灵光一闪,隐隐约约觉察到了什么。继续推测想,叛军的补给一定是来自于南北方向,北方是帝国的领土,可以排除,四个方向中只剩下了南方。一定是南方的海神同盟干的!费路西恍然大悟,南方的海神八国越过边境源源不断地向叛军提供补给,这就是为什么叛军始终不肯离开边境诸郡,而是沿着边境线攻城略地,形成了狭长的控制区。

事情不仅限于此,费路西的思维能力充分的发挥。这次叛乱一定也是南方的海神同盟八国策划的,这样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叛军的行动如此的有组织,叛军的武器也如此的精良,大概是皇帝陛下的政策引起了南方诸国的不安,因此它们才煽动了这样一场叛乱,费路西想着,对于南方诸国来说,这次叛乱即使最后失败,他们也是无所谓的,他们的战略目的仅仅是借此打击陛下的雄心,使得陛下有所顾虑而不敢轻易对南方开战,把陛下的雄心引向其它的方向。

此刻,窥破天机的费路西忘了自己只是个小小的郡首,他的思想早就飞到了整个大陆上。

解决了疑问的费路西长吐一口气,回到现实中来。目前,他面对的是四万叛军。我们最终的目的是打败叛军,费路西想,守住丰安城是达到这个目的一个手段,如果有其它的手段,丰安城暂时失守也是可以的。既然叛军能利用补给的相对优势与南方军团打游击,那我同样可以制造出补给的相对优势来与叛军打游击,然后歼敌就交给南方军团去做。这样丰安城就先做一个诱饵吧,只是这个诱饵可能要以守城的部队为代价。为了胜利就必须有所牺牲,费路西最后作了决定。

费路西派出三名使者带着他的亲笔信前往欧维上将的那里,三封信是一样的,但为了万无一失能让欧维看到信件内容,费路西不得不如此的谨慎,甚至冒着信件落入敌手机率增大的危险。

费路西看着三个使者出发后,把玛希克叫来说:“我要带领骑兵出城办些事,你跟我走,把近卫团的弟兄们都带上,马都骑走。”

玛希克虽然吃惊,但只点头应是,没有多说什么。晚上费路西带着一千骑兵出城而去,只留下了一封信和海原郡的两千多步兵。

“这个胆小鬼!”总指挥哈廷拿着费路西留下的信件骂着:“鬼才信海原郡这么巧就有事情。”

旁边的侍从官劝解着:“还好他只带走了些骑兵,守城时步兵作用更大。”

“他只不过是想逃得更快罢了。”哈廷不屑的说。

费路西领着骑兵飞快的向西南方前进。到达了边境时,费路西指着南方对着大家说:“叛军的补给就是从边境的南方过来的。据我估计,丰安城外的四万叛军的补给大概是通过这段边境的几条道路运过来。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越过边境巡逻,看到补给车队就动手。这四万人是西线叛军的主力部队,只要我们切断了他们的补给,这些叛军就不战自乱,西线的问题就解决了。”

“这样不好吧。”玛希克担忧地说:“我们擅自越境违反了战争准则,对面毕竟不是我们的交战国。”

费路西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盯着玛希克说:“你从前是干什么的?”

“大人不是知道吗?我是……义军。”

“只是占山为王的强盗吧。”费路西笑着说:“强盗也会讲究战争准则吗?”

“可我们现在是军人啊。”玛希克不服气地说。

“谁说的?现在我们是强盗!”费路西说:“是一群在边境活动的马贼。我之所以不让你们穿军装,就是叫你们重操旧业。”说完了又补充说:“我们没有带多少给养,假如我们不去抢劫,就会饿死。”

欧维上将看着费路西的信件,不禁赞叹道:“真是个天才啊,从这一点小事就能推断出前因后果。”说完把信件给了侍从官。

侍从官看完后,有些疑虑,对上将说:“他会不会太大胆了些?擅自闯入他国境内会引起外交纠纷的。”

欧维上将笑着说:“费路西不会傻到穿着军装去抢劫,肯定化妆成土匪强盗之流。况且战争是不能拘泥太多的,否则就是迂腐。”

“万一被对方识破了身份……”小心谨慎的侍从官还是放心不下。

“识破了又怎么样?”欧维说:“加岚国的选择无非是两种,一是因为援助叛军理亏在先,因而忍气吞声了事。二是向帝国提出抗议,这些抗议皇帝陛下只会当苍蝇的嗡嗡声。加岚国胆子再大也不敢宣战,谁让我们帝国比它强大的多。”然后上将下令一边打探叛军士气情况,一边放慢行军速度。

费路西在宽度一百里左右的边境,布置了数十个游击哨,来回侦探几条道路的情况。他自己和剩下的骑兵在边境的帝国一方静静的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一个游击哨飞快的从远处过来了,费路西眼睛一亮,肯定有猎物了。

“报告大人!西南二十里的道路上有一个数百人的车队。”

“出发!”费路西兴奋的下令,大队人马越境向西南奔去。

过了十里,费路西把队伍布置到道路两旁的隐蔽制高处。一条车队缓缓的过来了,其实车队的速度并不慢,只是在现在的费路西眼里十分的慢。车队走近了,看起来像是商队的样子。边境那边兵荒马乱的,谁会相信正常的商队愿意前去做生意。费路西看得清清楚楚,车队的人似乎都很轻松,大概是来往多次了都没出过问题吧。

车队从费路西前方经过时,费路西一抬手就要下令时,一个人悄声地说:“大人等等。”

费路西一转头,看到一个眼睛很亮的黑发青年。“哦,为什么?”费路西问。

“等他们过完了从后面袭击效果会更好些。”那人快速地说。

费路西猛然一醒,自己是太过兴奋急躁了,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多亏你提醒。”

耐心的等车队过完后,费路西率领骑兵们冲下去。车队的人对于后面这支差不多从天而降的骑兵惊呆了,费路西大声吆喝说:“留命不留财,留财不留命!旋风盗匪团的大爷们在此!”

“妈呀,是马贼!”

“这么多人,快逃啊!”

毫无心理准备的商队众人慌慌张张,骑兵们从后面一拥而上一阵砍杀,虽然一些武技较高的护卫奋起反抗,但都被费路西轻易解决了,经过一阵野蛮的烧杀抢掠,处理了这支车队。战斗完毕后,费路西问起那黑发青年的姓名,那人自我介绍说叫波卢·拉加,费路西心中记下了这个名字。

“报告大人,加岚国的边防军被惊动了,从西面正向我们过来。”一个游击哨报告说。

“啊,官兵捉强盗来了,我们快逃吧。”费路西笑着说:“但愿那条边境线有足够的魔力挡住官兵们。”

“什么?”哈廷扭曲着脸发出声:“欧维大人放慢了行军速度?”然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心里开始盘算着弃城了。

“欧维大人有信到!”一名军士递上一封信。

哈廷打开信一看,欧维竟然要他死守城池,说什么只要熬过五六天,必有改观,还说就算守不住,也要烧掉城里的所有粮草军辎,最后是几句威胁的句子。

城外的叛军又多了数千,对着丰安城发动了猛烈的攻击,虽然守城一方兵力不到叛军的一半,但对于守城还勉强够用。叛军的头目福科站在城下,信心十足、趾高气扬的督战,他自从领兵造反以来还没遇到多大挫折,对于这次,他仍然相信自己会成功。加岚国的间谍告诉他,丰安城只有些老弱残兵,只要一鼓作气就能攻克。

福科欣赏着己方的进攻,他相信这是一种艺术,空间的艺术。看看投石机抛出一道又一道的弧线,那简直是……怎么回事?砸到了自己人?意外,纯属意外,福科又欣赏着高耸的箭塔向城墙里发去箭雨……没动静了?上面的弓箭手怎么像死了一样趴着不动了?原来是真的被射死了。好心情连续被破坏的福科不得不去欣赏己方士兵爬云梯,多么壮观呀,像饺子下锅似的往下掉……可这不是福科需要的。福科郁闷的度过了一天,但他仍然相信自己明天一定会成功的。

福科又在丰安城下督战了两天,如同第一天一样的戏码不断的上演,福科想欣赏到的局面一直没有出现。福科的自信开始动摇,更让他恐慌的是已经有三天没有补给送过来了。

难道是南方的同盟抛弃了我?福科胡思乱想着。“要是这样,老子我就领着兵去加岚国抢。”福科咬牙切齿的对着空气说。

“首领大人,边境最近出现了一群猖獗的马贼,连连抢劫了我们的补给。”福科派出去的探子报告说。

“加岚国的军队呢?连一帮马贼也对付不了?”福科问。

“马贼是在边境两边活动的,加岚国的军队也不敢越过边境。”

福科思索了一会,作出一种壮士断腕的表情,用非常果断的语气说:“下令!全军起拔,目标加岚国边境。”

这也是无奈的选择,因为福科的补给虽然还可以支撑一些时间,但是终究是要消耗完的,在此之前他实在没有把握攻下丰安城。而且经过几天的折损,他也派不出人手去对付那些马贼,否则就不是他攻城而是他被围歼了。况且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达的南方军团的威胁。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趁着士气尚未溃散前移动部队到加岚国边境,一面消灭马贼,一面补充补给。

听到福科的叛军撤退,守城的总指挥哈廷长出一口气,心总算放下来的了。其实当时,守城的一方也到了快撑不住的地步了,就在叛军撤退的消息传来时,哈廷正在考虑的就是弃城的问题,哪怕福科再坚持进攻半天,哈廷很可能就弃城而逃了。历史给大家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由于福科的一念之差,哈廷由弃城的懦夫变成了坚守孤城的英雄。

对于福科向这边过来的消息,费路西并不意外,但是福科来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早,费路西原计划是让南方军团对叛军发动总攻,而他在这里狠狠的截击已成溃散之势的小股叛军,可是谨慎的福科打乱了费路西的计划。

“我们该怎么办呢?”费路西扫视着众人,这是个锻炼众人头脑的机会。

“我们都是骑兵,来去灵活,冲击力强。”玛希克发言说:“所以我们应该主动袭击叛军,给叛军造成损失后远遁,然后会合大军进攻叛军。”玛希克的话引起了一片称是声。

费路西眼含笑意,突然一指一个黑发青年说:“你的看法呢?”

那黑发青年正是波卢·拉加。拉加上前一步道:“在下与玛希克大人的意见有所不同,在下也认为应当袭击叛军。但在下估计叛军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因此他们会有所防备,尤其是叛军的前锋部队。在下认为应当袭击叛军的后队,一般后队都是辎重粮草,易攻难守。若能烧掉叛军的粮草,没有补给的叛军必然会进入加岚国境内。到时大人只要给加岚国边防军发书一封索要福科的人头,相信加岚国也不敢公开包庇叛军吧,这样一方面减少损失,另一方面大人也会独得大功。”

费路西夸奖拉加说:“没想到我身边竟然有这样的人才,我却不早知,真是有眼无珠啊。”

欧维上将的一万五千骑兵正在风驰电掣的前进,上将下了死令,务必尽快追上福科的叛军进行攻击。令人奇怪的是,追击时间已经不短,边境都快到了,但是还不见叛军的踪影。欧维心里猜测道,附近都没有叛军的踪影,那么叛军肯定是进入了加岚国境内。

此时费路西拿着一个匣子,里面装的正是福科的人头。费路西眼睛似乎在看着匣子的花纹,嘴里对拉加说:“你那番话还是有一点不可能,那就是最后一句的‘独得大功’。此时大功是不能独得的,因为我做了些不能公开宣扬的事情。”

拉加疑惑的说:“大人拿到福科的人头,是光明正大要来的。这一点没有任何不能公开的地方,这与越境冒充强盗没什么关系。”

费路西哈哈一笑,说:“我来当这个郡首之前,京城里有个叫德尔利的老家伙,他告诉过我一句话,什么样的人才配有什么样的功勋。这样的大功只有欧维这样的人才配的上。不过,我相信他不会亏待我的。”说完这番话,费路西语气一变:“来人!把福科的脑袋给欧维上将送去!”

人头被送到欧维上将那里,欧维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他此次前来,没有立下什么大功,只是充当了一把牵制力量。作为军团长,面子上一直有点挂不住,现在拿到这个人头,他不禁对费路西异常感激。

“不愧是姐姐一直要我照顾的人,难怪姐姐如此看重费路西。”欧维上将想道。他与皇后都姓特沃,的确是特沃家同父同母的亲姐弟。

欧维上将亲自前往拜访费路西,如此的风度倒让费路西受宠若惊。

“我姐姐见过你吧?”欧维上将像熟人般单刀直入的问道,又补充了一句:“我姐姐就是特沃皇后。”

费路西心里一股难言的滋味涌上来,夹杂点偷情般的兴奋感和一点的男人的自豪感,对上将说:“在下蒙皇帝陛下厚恩,时常入宫觐见,得以有幸遇到皇后。”

“噢,我姐姐几次来信说要我多多照顾你。”上将说:“你果然是栋梁之才。”

费路西心中顿时想到,欧维上将确实按照他的信中计划去做了,一方面这确实是个非常好的计划,另一方面是不是因为皇后的嘱咐,所以欧维故意给他个立大功的机会呢?看来英雄总需要贵人相助的,没有真正的孤单英雄,历史上的那些英雄人物也不会像是传说里的那样只手独擎天吧。

欧维上将又说道:“西线的叛军已经解决了,我打算向东线出发,与另一路大军会合剿灭残余的叛军,你的功劳我会详细上报朝廷的。”

“多谢大人了。”费路西躬身说,他明白以后少不了需要欧维上将的关照。

巧计清除了边境的叛乱军,费路西甫上任就立了功绩,接下来又有如何发展?请继续支持第三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