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地裂除害
作者:雏莺弄舌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2578

楚平和彩衣跃下地裂,缓缓地向下降落。刚刚落下地面,立刻就被黑暗包围起来。地平线像是一道分割线,将地面的光明与地底的黑暗隔绝开来。地裂的上面不宽,可越向下越宽,上面的月光又一点也透不进来,四周都是像墨一样的浓黑,没有一点的光芒。这景象让楚平和彩衣不越而同的想到了地狱,虽然地狱实际上并不像这样黑暗。

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中,以楚平和彩衣这样的目力也不能及远。没多久,他们已不能同时观察两边的土壁,两人商量了一下,顺着西边的土壁继续下降。到目前为止,除了土壁外,他们还没有看见任何的生命。地裂中一点也不热,反倒有一股阴寒之气不断地涌上来。随着高度的下降,阴寒之气也越来越甚。

下降了大约三百多里后,楚平和彩衣终于到达了地裂的底部。

这里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不管在这里看见什么样的怪物,他们也不会吃惊,可他们在这里看见的是一群人!确切的说是一群人的魂魄,也就是所谓的鬼;如果只是鬼,楚平和彩衣也不会吃惊,可这是一群被炼制过的鬼。

这群鬼的神情是痴痴呆呆的,看见楚平和彩衣,它们都躲得远远的。楚平和彩衣知道这得归功于护身法器和五彩丝铠的功效。

楚平和彩衣也不想招惹那些鬼魂,他们慢慢的向前探索,心里感到奇怪,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火麒麟的地方。据说火麒麟居住的洞穴到处是火,热浪逼人,可这里有的只是一股股的阴寒之气,和成群结队的鬼魂。不过既然来了,好歹也要到处看看。

张虎、张豹兄弟俩艰苦跋涉了一个月的路程,三个雷神人不到一个时辰就完成了。当他们到达清明镇外的时候,刚刚才过三更。

三人降落在清明镇外的郊野中,雷伯和雷骅放下张虎和张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飞行,张虎和张豹都是头晕眼花,只能坐在地上喘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雷伯指着不远处清明镇的轮廓,道:“从这里到清明镇很近,你们兄弟两人明天一早就可以到家了。”接着,雷伯双眼一瞪道,“记着,你们以后再不可做同样的事情了,这里距离同心苑不止万里,中间又有许多你们根本不可能通过的障碍。以你们的能力,就算是走一辈子,也不可能走到同心苑的,下次你们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刚好有我们经过救了你们。”

张豹坐在地上,连连点头,语带哭腔:“我们以后决不再自己乱跑了。我们现在就立刻回家,各位大仙放过我们吧。”他看见雷神人后一直惊魂未定,雷伯说的话他是听见了,可完全没有明白其中的含义,还一心以为自己碰到了妖怪,性命不保,见雷伯不再说话,立刻开口求饶。

雷伯最看不起脓包软蛋,闻言不屑地道:“谁要对付你们,你们快点滚回家吧。这么没用的东西,只能在家里待着,慢慢地过太平日子吧。”

张虎闻言一震,刚压下的怒气又冒出来,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楚平和彩衣拜师,他摇晃着站起身来。

雷骅轻声责备道:“雷伯,他们能走那么远,已经不简单了。我们既然把他们送回来了,还是赶快走吧,雷德此刻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受苦呢。”

雷音也道:“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别忘了雷德已经离开雷泽很长时间了。”边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飞离了地面。

雷骅紧跟着也离地而起。雷伯正要飞起,忽然双腿被张虎一把抱着:“带我走,我不要回家,我一定要拜楚平和彩衣为师!”

雷伯轻蔑地道:“你还是回家好好的待着吧,不要胡思乱想了。放开我,我还有正事呢,没时间和你们蘑菇!”

张虎急了,抱得更紧了,急道:“带我走吧!”

张豹惊恐地看着大哥,哭道:“哥,你疯了吗?他们不是人啊?怎么可能带你走呢?当心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吃了你!”

雷音停在半空中,听到张豹的话,多少有些气愤,不耐烦地道:“雷伯,别和他纠缠,甩开他,我们走。”

雷伯答应一声,腿上微微用力,张虎只觉的双臂中一空,雷伯早已经离地飞起了。

张虎一呆,气愤地高举双拳,昂首大喊:“至少你要把我带到那片森林中,那可是我走了一个月才走到的地方啊!”天空中只剩下一轮月儿和几点稀疏的星光,三个样貌古怪的人早飞得看不见踪影了。

张豹心下稍安,走到张虎的身边,抬头望着天空雷神人消失的方向,轻轻拉着张虎的衣角,小声道:“哥,我们回去吧。他们总算是走远了。”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一定要拜他们为师!”张虎挣脱张豹,头也不回的再一次踏上拜师的路。他对张豹也是心中有气,要不是他最后的那句话,那三个古怪的人还有一点希望带他走,可张豹的一句话把什么都破坏了,他也不想一想,那三人真的有恶意的话,根本不可能带他们兄弟二人回来。

“哥,回来吧,你找不到楚平和彩衣的,光是那片森林你就过不去呀!”张豹看着张虎渐渐远去的背影,悲哀地喊道,可他怎么也提不起勇气去追赶哥哥。

哥哥再也没有回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月光笼罩的平原上。张豹看着不远处清明镇熟悉而亲切的轮廓,又看了看哥哥消失的方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终于转身一步一步地朝着清明镇挪去。

楚平和彩衣小心翼翼地在地裂前进。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哨声,原本所有躲着楚平和彩衣的鬼魂都像是猛然被惊醒一样,开始向楚平和彩衣进攻。另外还有不少面目狰狞的鬼魅也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和那些鬼魂一起攻击他们。

楚平提气长啸,如龙吟虎啸一般,立刻盖过了呼哨声,那些鬼魂果然都放缓了进攻的速度。

“楚平,擒贼先擒王,我们过去。”彩衣招呼楚平一声,猛地加快速度,朝着远处的呼哨声冲过去。

两人全力冲刺,那些小鬼如何追得上他们的速度。转眼间,他们已经接近发声之所,看清了发出呼哨声的乃是他们在地府边缘曾有一面之缘的毒虺。

这次毒虺没有躲在洞穴里,使楚平和彩衣终于看清楚了它的样子。它有着蟒蛇一样长长的身躯,长着犄角獠牙的头颅。此时它长达六丈的身躯盘成一圈,昂着它那丑陋的头,凶恶的大眼睛中闪着阴森森的绿光。

毒虺远远地见到来人是楚平,嘶嘶地冷笑一声:“天下还有这等好事么?我正愁找不到你们呢!这次没有黑白无常给你们护法,看我怎样收拾你们!”大口一张,喷出一团毒气来。原来它是来找楚平和彩衣寻仇的,所以带了大批的帮手来仙界。但它乃是冥界鬼物,无法在阳光下活动,只有躲在阳光照不着的地下。

毒气还没有到达楚平和彩衣的身边,早被彩衣一掌轰了回去,都叫那些赶过来的小鬼享受了。鬼魂们禁受不住,立时倒了一大片。鬼魅却没有受到影响,继续进攻。彩衣见毒气厉害,连忙在布起一道坚实细密的气墙,牢牢地护住自己和楚平。

楚平见到是毒虺,想起母亲差一点就毁在它的手里,心中早燃起一腔怒火。他感谢彩衣的善解人意,只防御而没有进攻。他一定要除掉这个祸害,不仅仅是为了母亲,也是为了那些滞留在地府边缘的魂魄。

楚平的疾风短剑狂射而出,射向毒虺的头,同时双掌齐出,掌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击向毒虺。

毒虺吐出一股劲力,在半空中迎上疾风,疾风一顿,凝在空中。此时,楚平掌力已到,不过对毒虺却没有任何的伤害,它一身都有鳞甲,等闲不容易受伤。

倒霉的还是那些鬼魂,刚刚被毒虺的毒气毒倒一大片,现在又被楚平的掌力轰倒一大片。可他们好像没有感觉一样,但凡是可以动的,就前仆后继的围上来。只可惜,它们都不能突破彩衣布起的防护气墙。

楚平见掌力无功,料想是毒虺的鳞甲厉害,难以攻破。看那毒虺害怕疾风,看来疾风能对它造成威胁。既然有彩衣防护,没有后顾之忧,楚平干脆盘膝坐在地上,专心致志的御使疾风,正好也试试这段时间用功的成绩。这样一来,果然又将疾风向前推进了两尺,它距离毒虺的大口只有一尺的距离了。

毒虺眼见不敌,猛地一低头,放弃对疾风的抵御。楚平正用尽全力要使疾风前进,突然失去阻力,疾风如脱弦之箭,射向毒虺的身后,连楚平一时也不易控制。毒虺缓过一口气来,狞笑数声,蜿蜒着朝楚平和彩衣爬过来。疾风划了一个圆弧,倒飞回来,正刺中毒虺的尾巴。只听的“当”的一声,毒虺的尾巴上居然冒出一阵火星。毒虺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进,离楚平他们已经不到两丈的距离。

楚平和彩衣都是一惊,互相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要知道以楚平此时的能力,他御使的短剑,就是厚厚钢板也可以轻易刺穿,可对着毒虺的鳞甲竟然无功,怎不叫人诧异!对着加害母亲的仇人,楚平动了真怒,竟然不想避开,一心只想硬碰,依然原地不动的御使着疾风,对着毒虺选取不同的地方一阵猛刺。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毒虺毫发无伤的继续前进,转眼间离楚平和彩衣不到一丈远了。楚平又试着发出各种的掌力,对毒虺也没有效果。

彩衣几次想用疾电助阵,或者展开身法和毒虺缠斗,但一看楚平一双似要喷火的眸子,都忍了下来。此时,那些小鬼早将彩衣布的气墙团团的围住,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攻不破气墙而已。彩衣眼见毒虺越来越近,疾电终于出手,飞入众鬼之中,斩瓜切菜一般,真是挨着死,碰着亡,一刹时就料理了一大片。她还是没有对付毒虺,她相信楚平愿意也能够自己对付毒虺。

毒虺对小鬼被杀毫不在意,狞笑道:“你们清除了这些障碍,我正好可以缠死你们!”说完竟真的将它长长的身躯缠了上来。

当然,它只能缠在彩衣布起的气墙上。可尽管如此,楚平和彩衣还是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压得他们几乎不能呼吸,感觉非常的气闷。自从他们功力大进以来,等闲也可以闭气几个时辰,现在这种气闷的感觉自然不是因为不能呼吸,乃是受毒虺的压力所致。他们一时托大,没有闪避,致使自己处境堪忧。

彩衣此时也顾不得其它了,御使着疾电一下下的刺在毒虺的身上。可她本来御剑之术就不及楚平,此时还要分出大半的精力加强防御用的气墙,她的疾电刺在毒虺的身上,连一点的痕迹也留不下来。

楚平也有点后悔自己的意气用事,眼见一般的地方根本对付不了毒虺,心中一动,忆起最初疾风对着毒虺的头,毒虺曾经努力抵挡,看来毒虺的弱点在它的头上。

楚平立刻让疾风只对着毒虺的头颅猛刺。一番试探之后,楚平料定毒虺的弱点是它的大嘴巴,短剑只有刺着这个部位的时候,毒虺才会闪避。不过现在毒虺已经缠住了他们,疾风在这样近的距离,速度和力量都不够,对毒虺没有多大的伤害。毒虺也是知道这一点才如此放心大胆地缠着他们的。

白俊回到乌衣镇的时候,整个乌衣镇都十分的安静,茶韵茶楼早已打烊了。白俊轻轻地落到茶楼的房顶上,想了一想,又起身飞到乌衣镇外的荒野中。照例先设了一个护罩后,才盘膝坐下,调息修炼。

自从跌翠岛回来后,楚平加强了对白俊的指导,他这段时间功力突飞猛进,连打坐的方式也改得和楚平一样了。楚平还对他说,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他的功力只要再提高一个层次,练功的时候就可以不用对着月光了,以后即使是再陷到类似雷泽的地方,也不用害怕了。白俊非常希望那一天早日到来,那样他就可以更好的为公子办事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能办一些不要紧的小事情。

当黎明再一次来到仙界的时候,白俊神清气爽地收功站起来,慢慢地朝着乌衣镇的方向走去。

一个多时辰后,白俊已经离开乌衣镇,朝贺老住的栖霞山飞去。他从茶楼的老板处得知,茶韵茶楼的茶叶都是贺老提供的,但贺老不是乌衣镇的人,他住在一个叫栖霞山的高山上,每年定期来乌衣镇卖茶叶给茶韵茶楼,不过老板也不知道贺老具体住在栖霞山上的什么地方。

当知道白俊要到栖霞山找贺老时,老板好心地劝阻白俊:“听说栖霞山山高万丈,山中毒蛇猛兽成群,贺老是有功夫的高人,我爷爷在的时候就卖他的茶叶了,我看公子年纪轻轻的,还是不要到那里冒险。让我给你安排一个房间,你在这里等上一段时间后。等贺老再来乌衣镇的时候,公子就见着他了。”

白俊怎会惧怕毒蛇猛兽,他谢绝了老板的好意,问明了栖霞山在乌衣镇的西北一百多里外,就告辞离开了好心的老板。他早从彩衣那里知道贺老是一棵树幻化的,住在高山上自然平常之极。

楚平御使着疾风慢慢地对准毒虺的大嘴,一下一下地轻轻刺在它的大嘴上。虽说是轻轻的,但以楚平的功力,多少还是会对毒虺造成一些伤害,嘴唇的确是毒虺的弱点。

这样近的距离,楚平的力量又控制的非常好,决不用老,发生像上次那样疾风飞过毒虺头顶的事情。疾风变得极灵活,毒虺避了几次都没有避开疾风,没多久,已经让疾风刺中了好多次了。毒虺恼怒起来,像开始一样,大嘴微张,吐出一股劲力,低住疾风。

疾风再一次凝在半空中,这一次没有开始的速度,不管楚平用多大的功力,疾风也不能前进半步。毒虺的大眼睛中闪着得意的目光,加紧了身体的缠绕,气墙开始向内收缩,它的身体已经到了彩衣伸手可及的地方。彩衣几次努力,都不能将气墙向外扩展。

毒虺越发得意了,攻破楚平护体气墙的只是时间的问题,现在唯一的障碍就是楚平的短剑疾风,只要击退了这把飞剑,看他们还有什么办法?毒虺嘴张得更大了,吐出一股更加强劲的劲力,想要将疾风吹离它的大嘴。疾风也果然向后退去。

楚平对疾风的后退不怒反喜,他等了半天,就是要毒虺张开它的大嘴。楚平等到疾风退到离毒虺的大嘴有三尺的距离时,突然改变了御使疾风的方法。疾风不在硬攻毒虺,以毒虺做梦也想不到的方式急速的旋转起来,立刻破开了毒虺的劲力,一下子就没入毒虺的肚子中去。

这对毒虺来说时致命的一击。它的身子再也不可能缠住楚平和彩衣,只能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它现在还有一个唯一的机会,就是想方设法先逃回冥界去,再想办法取出肚内的短剑。

毒虺怎么也想不明白,楚平的飞剑何以会突然的高速旋转,在它接近五千年悠长生命中,从来也没有看见过旋转的飞剑。它曾经见识过飞剑各种刁钻的进攻方式,只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飞剑可以旋转着进攻。这成了毒虺一败涂地的关键。事实上,这种方式连彩衣也不会,乃是楚平自创的一种方法,灵感来自于他们体内旋转的真气。

“注意,千万不要让它逃到冥界去!”居然是雷德闷雷般的声音,不过有点有气无力的。

楚平和彩衣这时也顾不得雷德是在什么地方发出的声音,为什么看不见他的人影,现在是对付毒虺要紧。楚平加紧了进攻。

彩衣御使疾电对付周围的那些小鬼,那些鬼魂没了毒虺的指使,又变的痴痴呆呆。彩衣放过了这些痴呆的人类魂魄,但对那些狰狞的鬼魅,她手下概不留情,杀得那些鬼魅东逃西窜。

楚平专心地对付毒虺,疾风在毒虺的肚子中前后翻腾。毒虺几次想逃回冥界,都因为楚平加意防备而没有成功。这毒虺的生命力似乎极强,疾风在它的肚子里这么长的时间了,都不能让它断气,还是一味地在地上翻腾。看来毒虺的性子也是极要强,尽管它已经疼得打滚,可始终没有听到它嚎叫一声。彩衣已经杀完了那些鬼魅,毒虺还在地上翻腾。

彩衣来到楚平的身边,很有些着急,她在追杀鬼魅的时候,已经大略的搜查了这个地方,却没有看见雷德。听刚才雷德的声音,分明离这里并不远,但她为什么找不着呢?按理说,雷德在这里的话,早该出来见他们了。看毒虺的样子,肯定是非常的痛苦,可一时半会儿又毕不了命。彩衣虽然知道毒虺作恶多端,也不由得有些心软,小声地嘟囔道:“究竟什么地方对这条长蛇才是致命的?”

“犄角,毒虺的犄角。”雷德的声音再一次的传来,却非常的低,若不是楚平功力高强,几乎都听不见,从来不知道雷神人还可以发出这么低的声音。

这一次,彩衣听得真切,雷德的声音是从他们的左边传过来的,那地方她刚才已经查看过了,什么也没有,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极高明的障眼法?彩衣惦念雷德,寻声过去再一次过去仔细的探察。

原来犄角才是毒虺的要害,楚平在感叹造物之奇的同时,曲起中指在大拇指上连弹两次。两道气劲正中毒虺的犄角顶端,看似坚硬的犄角立刻破了一个洞,鲜红腥臭的血顺着洞口流出来。

毒虺几乎是立刻就停止了挣扎,到不是因为它已经不疼了,实际上它比刚才更疼了,而是因为它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它刚才一直没有防备自己的犄角,就是不愿意让楚平发现那里是它的要害。一般的人类不论如何也不会知道,看似坚硬的犄角实际上是那么的脆弱,看楚平一直的表现,他也确实从没有想到要进攻它的犄角。毒虺眼睛中闪着绝望而恶毒的光,强忍着身体的痛苦,口中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嘶嘶声,远远地传开去,说不出的怨毒,凄厉。既像临死前的哀号,更像是恶毒的诅咒。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没有任何伤害力的低嘶声,早已无惧无怖的楚平竟然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楚平心中一颤,厉声道:“你想要干什么?”

毒虺冷哼一声,发出一阵巨大的,极其刺耳的怪笑声,怨恚地恨声道:“我奈何不了你们,只好去找我能对付的人。楚平,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毒虺还一直用它那对大眼狠狠地盯着楚平。

楚平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来,茫然不觉毒虺血已干,气已绝。

失去毒虺的地裂虽然还是很黑,但已经有一些暗红的光芒从四处的土壁中透出来,早先的阴寒之气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热气,地裂中的温度直线上升。

一百多里的距离几乎没有花去白俊的时间,一瞬间白俊就来到一片山脉的脚下。白俊先到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中,证实了这片山脉是栖霞山脉,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峰就是栖霞山,可没有一个村民知道贺老的住处,他们甚至不知道这座高山上居住着一个贺老。

白俊告别村民,走到村民看不见的地方,才飞上半空。仙界中有道行的人,都习惯不在普通人面前演示身手,以免惊世骇俗。面对着眼前的千山万壑,白俊有些头疼,如果是彩衣,要不了片刻的时间就可以探察完整座山脉,可他的探察能力有限,何况贺老的住处还可能隐藏在护罩中呢。白俊想了一想,决定从栖霞山的顶峰一圈一圈的向下搜查,这正是他们查找雷德的方法。

白俊正要飞到山顶,忽然发现在接近山顶的地方有一大片树冠呈半圆形的茶树。白俊看见茶树就知道自己找到地方了,那贺老一定是一棵茶树。想到彩衣的形容,白俊有些好笑,什么园林工人仔细修剪过的冬青树,原来就是茶树。那种半圆的形状乃是长期采茶的结果,当然,那也不是茶树天然的样子。

白俊落在茶园中,朗声道:“白俊求见贺老。”茶园寂静无声。白俊一边凝神细查,一边提高声音再次说:“白俊求见贺老。”

果然,茶园中还是没有反应。要在一个月以前,此时的白俊要么只有放弃,要么就是用武力毁掉茶园,硬逼迫贺老现身。可他近一个月来功力突飞猛进,早察觉到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棵茶树曾经微微的颤动枝叶,这决不是山上的微风造成的颤动,白俊可以肯定,那就是贺老的原身。

白俊微微一笑,走到那棵茶树面前,轻轻一揖道:“白俊求见贺老,请贺老现身一见。”

茶树无风乱颤,贺老终于现身出来。他盯着白俊,一字一顿的说:“白俊你也并非人类,楚平和彩衣现在用得着你,可能不会害你,不过你的性命早晚有一天要断送在他们的手中。从没有人类肯真心和我们交朋友的。”

贺老在茶楼上,刚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峨眉剑仙时,一时激动,对着彩衣等人就是一顿数说。可彩衣他们离开后,他才想起峨眉剑仙的厉害,别的不说,就是彩衣那倏来倏去的身手就远非他能及的。他不是没见过身法迅捷的人,可身法再快的人,他也总能看出一点端倪,总是有迹可寻,可彩衣的身法实在不是他可以明白的。如果彩衣使用的是隐身法一类的法术,他还可以理解,问题是他清楚地知道,彩衣没有使用任何的法术,而且他听说,彩衣的身法还不是最好的,楚平比她还要厉害。那究竟楚平有多么的厉害,贺老简直是不可想象。贺老越想越怕,连夜回到了栖霞山躲了起来,却没想到白俊那么快就追到了这里。

白俊微微摇头,取出折扇轻轻地摇着,反问道:“贺老并没有与公子和小姐接触过,凭什么断定他们一定会害你呢?又凭什么断定白某的性命会毁在他们的手中呢?”

贺老断然道:“就凭他们是峨眉剑仙!就凭你是一个狐狸精,而我是一棵茶树!”他的言辞虽然肯定,可语气却不坚决,正显示了他心中的害怕。贺老确实有害怕的理由,白俊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他,使他明白自己不是白俊的对手,他现在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白俊和他都不是人类,所以他一再强调这一点。

白俊轻松地笑了:“贺老太武断了。白某确是一个狐狸精,可公子和小姐对白某非常好,他们也用不着害白某,只要他们当初不救白某的性命,今天白某也不能站在这里和贺老闲聊。究竟峨眉剑仙从前曾经怎样得罪过你呢?让你念念不忘。你也用不着害怕,如果公子和小姐真的要你的性命,白某此时已经出手毁掉此处所有的茶树了。”

贺老涨红了脸道:“我哪有害怕?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白俊收起折扇,负手悠然道:“这个真就要请教贺老了,正是白某远来的目的。”

贺老气愤地瞪着白俊。白俊始终是一副悠然自得,轻松写意的样子,贺老却觉得自己已经被白俊锁死了,即便是想逃也逃不掉。对峙片刻后,贺老终于垂下目光,颓然道:“你想知道什么?”

白俊简洁地道:“贺老兄弟的事情。”

贺老勃然大怒道:“那是陈年旧事,现在提来干什么?这么多年,我自知不是峨眉剑仙的对手,报仇之念想也不敢想,他们竟然还是不放过我么?”他语气虽然激烈,但话语中的求饶之意也非常明显。

白俊如何听不出贺老言外之意,轻声道:“贺老完全想错了,公子和小姐虽然没有明言,但白某可以断言,不管当年之事谁对谁错,只要贺老洁身自好,公子和小姐都不会做任何不利于贺老的事情。”

贺老怒气未销,但心中稍安,想要争辩,终究还是有些怕白俊,更怕白俊后面的峨眉剑仙,抬首长叹一声道:“何为对?何为错?他们是人,他们便对;我们是妖,我们便错。”贺老指着茶园一角的一间茅屋道:“此处不是待客之所,我们过去详谈如何?”

对这样的提议,要在以前,白俊一定不会答应,谁知道那茅屋中有没有什么埋伏?但现在白俊充满了自信,即使是有埋伏,他也不怕。由此可知,自信总是建立在强大的实力上的。白俊面带微笑伸手请贺老带路。

贺老疑虑地看了白俊一眼,才领路先行。都说狐性多疑,可白俊始终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难道真像传言中的那样,白俊已经被楚平和彩衣彻底的改变了?

虽然知道雷德一定是就在这附近,可彩衣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雷德。但随着毒虺的死亡,彩衣突然恢复了她的探察能力,立刻就发现雷德原来是隐藏在地裂的土壁中,看样子情况非常不妙,难怪刚才的声音那样的虚弱。

彩衣刚要破开土壁,土壁自己就开了,现出一个冒着火光的洞口来。雷德正喘息着盘坐在洞口,旁边有一个龙头的小兽死在他的身边。这时,四面的土壁上的泥土纷纷跌落,现出无数个冒着火光的洞口来,地裂中立刻变得炎热起来。

彩衣急忙上前去扶着雷德,同时输出一道真气到雷德的体内。

雷德立刻觉得清凉多了,心中暗道白俊的话果然不错,彩衣他们已经突破身体的限制,可以对不同的种族输出真气。他精神恢复不少,欣慰地道:“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们了。”

彩衣见他果然好转了一些,心中大定,再次输出更多的真气后,才放开了雷德,道:“这里不适合久留,我们先出去再说。”

雷德站起来,跃出洞口,急道:“那个毒虺你们已经杀了吗?取得它的胆囊和内丹没有?那东西有很大的用处。”

雷德走到毒虺的尸体前,一看之下,失望地道:“这下糟了,毒虺的胆囊已经毁了,内丹的功效要大打折扣了。”

楚平的疾风曾经在毒虺的肚子中来回翻腾,不要说是胆囊,现在要在毒虺的体内找任何一件完整的脏器也不可能。雷德有些失望地取得了毒虺的内丹,又割断毒虺的两个犄角。他将内丹递给楚平说:“此物对夏琴姑娘有很大的帮助。只可惜没有了苦胆,若将毒虺的内丹和它的苦胆一起服食,夏琴姑娘以后就可以百毒不侵了,和白俊在一起多长的时间也没有问题。”

楚平一呆,接过内丹,感激地道:“雷大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吗?”

彩衣看看四周,道:“那些冒火的洞穴中有很多的火麒麟正在冲出来,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在慢慢地说吧。”

楚平心中警然,知道自己受毒虺的影响,有些心神不宁,连忙收回还在毒虺肚子中的疾风短剑,他也不愿意在这里再和众多的火麒麟大战一场。知道雷德还很虚弱,伸手拉着雷德,带着他迅速的飞出了地裂。

来到地面后,彩衣凝神片刻后道:“白俊的事情一定还没办完,他还没有到茶韵去。看雷大哥的样子,必须回雷泽修养,我们还是先去找雷伯他们吧。”

雷德疑惑地道:“难道雷伯不在雷泽吗?”

楚平道:“他和雷骅还有我们不认识的雷音六天前就出来找你了。”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朝着跌翠岛的方向飞去。途中,雷德告诉了楚平和彩衣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原来那天在海滩分别后,楚平挂念夏琴,飞得很快,雷德赶不上楚平的速度,他想回到同心苑也没有什么事情,倒也不急着赶路。雷神人一向少到外面游玩,他索性一路优哉游哉的边看风景边慢慢往回飞。这样,他发现了火麒麟。

他发现火麒麟并没有在吃它们喜欢的麒麟果,而是在吃麒麟木底下的洁绒草。麒麟果是麒麟木结的果子,也麒麟最喜欢吃的果子,所以才得名叫麒麟果。麒麟木是一种灌木,洁绒草就生长在麒麟木的旁边,因其像一团洁白的绒毛而得名。

洁绒草不是火麒麟的食物,它是治疗火麒麟的药物。火麒麟生活在地裂的洞穴中,却又受不得阴寒之气,偏偏地裂也是毒虺喜欢的地方。毒虺的阴寒之气最重,只要毒虺一出现,火麒麟都要封闭洞口,如果来不及封闭或者没有封闭好的话,火麒麟就会受伤。这时候,它就需要用洁绒草来治疗自己了。

雷德知道人类如果将毒虺的内丹和苦胆一起服食,可以延年益寿,百毒不侵。他也知道楚平对于夏琴折寿救治他一直内疚于心,总在想办法让夏琴延年益寿,毒虺平时都是生活在冥界中,乃可遇不可求的东西,现在火麒麟啃食洁绒草,不正好说明毒虺就在地裂中吗?

雷德一方面有点被夏琴折寿救人的情操感动,另一方面他想到自己要求楚平他们帮天大的忙,总也该要帮楚平他们一些忙才行,再加上雷宏也曾经要他们留意毒虺,好取得毒虺的犄角,雷德立刻决定要去会一会毒虺。

雷德知道火麒麟都有另外的通路到达自己的洞穴,当机立断,立刻来到火麒麟的面前,故意惹怒它,让它带着自己来到了火麒麟的洞穴中。一到达火麒麟的洞穴,雷德立刻杀死曾经侮辱过他的这头火麒麟。

他发现果然有一头毒虺在地裂中。雷德当然是立刻挑战毒虺,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这条毒虺的对手,他在精皮力尽前逃回了火麒麟的洞穴,这才知道自己几乎是油尽灯干,已经没有能力循着来路离开了。

雷德让火麒麟带他来地裂,原就料到自己可能不是毒虺的对手,所以预留好了退路,预备万一不敌,立刻离开去搬救兵。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再也不会想到自己虽然是留好了退路,却因为功力耗尽而没有能力沿着它离开。

雷德就这样被困在了火麒麟的洞口,好在毒虺一般也不愿意和火麒麟碰面,因为它也极不喜欢火麒麟的热气,从来不碰火麒麟的洞穴。火麒麟因为毒虺在外面,也不到洞口来,雷德一个人待在那里,暂时到没有危险。

由于泥土的阻隔,困在地洞中的雷德,连一点信息也没法传递出去。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毒虺离开后,沿着地裂的土壁慢慢的爬上去,到了外面他还有一些办法可想,在这深深的地洞中,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可这次毒虺却不知由于什么原因,一直迟迟不肯离开。

雷德困在地洞中是越来越绝望,此时他才深切体会到当初白俊困在雷泽中时的心情,对白俊深感歉疚,何况雷泽中还有不断消耗白俊功力的雷神气,现在他虽然也是被困,好在并没有什么东西来消耗他的功力,只是他一直得不到食物,体力越来越弱,功力也随着越来越弱。

就在雷德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希望的时候,他发现楚平和彩衣到了地裂中,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连精神也恢复了不少,才能在关键的时候两次提醒楚平。不过这两次的提醒也耗尽了他残存的最后功力,使他完全没有能力再指示自己的位置。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知道,楚平和彩衣既然已经找到了地裂,无论他在地裂的什么地方,他们一定可以找到他。

只有一点他没有想到,彩衣找到他后,会立刻就给他输出真气,而那真气他居然也可以接受,让他立刻恢复了不少的功力。当然,要完全的恢复,他还是必须像彩衣说的那样,回到雷泽修养一段时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