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雪三把车开回月魅门口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林成功冲下车，冲进夜总会，穿过乱舞的人群，直奔总经理办公室，叶雪三则在他身后做警戒。

孟经理和王八宋都在办公室里，不知道正在聊什么，突然看到林成功闯了进来。孟经理竟然没有丝毫的诧异，表示极为平静，仿佛他正在等着林成功。

“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孟经理向王八宋努努嘴。

王八宋眼神闪烁几下，不过他也知道，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只好点点头，默默地退出办公室。

“大少，你请坐！”孟经理微微一笑，神情有点凄伤，请林成功坐到他对面。

林成功站在门口，对孟经理的冷静也感到意外，沉吟几秒钟后才走进来，大马金刀地坐在孟经理对面。

叶雪三紧贴着林成功站着，寒锋似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孟经理身上。

“你知道我会回来？”办公室里沉默很久，林成功才率先开口问道。

“呵呵，本来不知道，刚才王八宋把你找他的原因告诉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孟经理的语气很轻松。

“那个姓江的河南佬真是你干掉的？”林成功问得也很平静。

“是啊，呵呵！”孟经理非常坦然地承认下来，一点都没犹豫，又也许他也知道抵赖已经没有用了，“他的夜总会就开在我们月魅的对面，他侵犯了林家的利益，在北河，没有人可以这样做。”

“我家不是黑社会。”林成功闻言脸上抽动几下。

“大少啊，你还年轻。”孟经理有些感慨，然后站起身，从办公室的酒柜里拿出一杯好酒，给林成功倒了一杯，“你知道吗？我从二十几岁就跟着你爸爸做事，我是你家的老臣。虽然我们很少见面，但是你还尿床的时候，我就抱过你的。”

林成功无语了，半晌才喝了一口面前的酒，然后长呼一口气。

“你去自首吧！”

“呵呵呵！”孟经理笑了起来，笑得还挺愉快，完全不像一个已经曝光的杀人犯，“我也想去自首，可惜我没这个机会了。我今年四十二岁了，却连个家人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为你们林家而牺牲。我跟着你爸爸打拼这么多年，虽然遭过一些罪，可也享了不少福。如果没有你爸爸，我可能还是一个要饭的乞丐，能风光这些年，我已经算是赚到了。”孟经理说话的时候，脸色竟然显得非常幸福。

“闭嘴……”林成功语气骤冷。

“大少，你……”

“我让你闭嘴！”林成功突然站起身，他咬着牙关，表情异常地狰狞，“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告诉我，我爸爸是靠黑社会发家的？想说我们林家就是黑社会？你他妈已经疯了。”林成功竟然说出脏话。

孟经理果然不再辩解，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膀，然后端起手里的酒瓶，咕咚咕咚地灌了好几口。

林成功伸出手，指着孟经理的鼻子，目光如刀。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自首，要么去跑路，天亮之后，我不希望在北河再见到你。”说完话，林成功转身大步要离开。

“大少！”当林成功已经走到经理室门口的时候，突然被孟经理又叫住了。

林成功站下脚，不过没有回头。

“替我向你爸爸问好，还有……你终于长大了，再见。”孟经理的话中似乎有一种决心。

林成功闻言僵在门口大概几秒钟，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带着叶雪三走了。当他已经走出很远，突然听到从经理室里传出一记沉闷的枪声。

站在月魅的门口，林成功漠然掏出手机，拨个电话给孙焘。

“孙大头，凶手是月魅夜总会的经理，你不用查了。明天早点把我的学生放出来，他还得上课呢！”

林成功没等孙焘说什么，就挂了电话，还把手机彻底关掉，默默地进入车中，让叶雪三载他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林成功突然问了叶雪三一个问题。

“老三，你说我家是黑社会吗？”

“不是。”叶雪三回答得很快，也很明确。

这一夜，林成功通宵未眠，脑子里翻来复去都是孟经理说的那些话。说实在的，林成功一直都很鄙视黑社会，他觉得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除了暴力什么都不会，脑容积充其量也就乒乓球那么大。

可是今天孟经理虽然没有明说什么，林成功却觉得自己的家事很不清白，难道为了一间夜总会那点蝇头小利，需要去杀人？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总算熬到天亮，林成功随便洗了把脸就去上班，连早饭都没吃。

在校门口，林成功意外地发现那个被抓去公安局的男学生竟然已经被放出来了，还站在大门外一个劲地张望。当他发现林成功的车出现，拔腿就跑了过来，展开双臂拦在车前面。

“什么事？”林成功降下车窗。

“林校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男学生脸色即激动又感动，跑到车窗口问道。

“呵呵，臭小子，就知道给我惹事。”林成功笑了，伸出手亲呢地拍了一下他的头，“你给我记着，只要你还在我的学校一天，你就是我的家人，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男学生的眼泪已经快要流下来了，所有感激的话都哽咽在喉咙里，看着林成功的车缓缓驶进了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