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天赐之机
时间回拉。
就在丁春秋用山歌玩弄五毒教的时候，远在福州城外数十里外的密林中。一群人影正艰难跋涉而行。
唰唰唰！
侯人英将挡在身前的树藤之类的砍掉，走在最前面以肉身开路。
只是这一刻，原本锋利的精钢长剑上面已经满是缺口。
那是各种兵器交击碰撞后的模样。
虽然被江湖人称之为青城四秀，但是想要以内力护住手上长剑，对他来说是一个难题。在战斗中总会顾此失彼，无奈之下，他只能做出抉择。
在侯人英的腰间，则还挂着另外两柄青城派的制式长剑。
配合上手上的武器，形成了三剑流。
在他的身后，则是同为青城四秀的洪人雄和于人豪。
三人的配合下，算是将这难走的山路给开通了一道可以通行的道路。
“格老子的。”
“这福建的山路并不比我们四川的好走。”随口啐了一声，吐了口唾沫，侯人英唠叨起来。
南方终究比起巴蜀发展时间没有那么长，在上气候地理的缘故，着实让一众青城派弟子们享受到了无法在四川享受的难受。
另外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跟随。
很显然。
到现在洪人雄和于人豪两人还对先前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魔教……
如果说一开始的话都还兴致冲冲的认为是魔教，但在后续的行动中，也让他们越来越怀疑这‘魔教’的真实性，从而延伸到了五岳剑派的正义性了。
跟在三人后面的则是一众十几个各自负了不少伤的青城派残存弟子。
一路上众人几乎都是默默无言。
在行走的过程中，都是各自抓住空下来的时间休息运功，甚至一边走还在往嘴里塞干粮灌水，只求在之后的大战前恢复精力。
走在最后的是青城派掌教余沧海，他此刻正与林震南互相搀扶着，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如何？”
余沧海用带有四川口音的话语问道：“林总镖头还在怀疑老夫的心思吗？”
“……”
回过头瞥了一眼个子有些矮的余沧海，林震南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叹道：“现在怀疑还有什么用？”
“就是剑谱摆在面前，余观主也没有时间去用了。”
“我是猎物。”
“余观主却也成为了猎物。”
“当下就是我们两个猎物报团取暖……哈！”说道最后，林震南忍不住讥笑出声：“这与我曾经以为的江湖根本就不一样。”
“想来余观主现在也与我有一样的想法了。”
笑的是对方，但更笑自己。
江湖是人情世故？
不！
江湖的本质就是打打杀杀。
所谓人情世故是立在这打打杀杀上面的。
这一刻林震南彻底否定了自己几十年来对江湖的认知，窥探到了江湖的黑暗本质。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江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黑。
“格老子的！”
余沧海面对林震南的讥笑，并没有生气，他只是骂了一声，随后变得有些沉默。
林震南说的不错，福威镖局出现问题是因为林震南对江湖的认知错误；而他青城派当下面临的处境几乎是一样的情况。
久在巴蜀，因为蜀道难的缘故，使得他对中原的江湖门派的认知出现了错误。
打到今天，余沧海也早就肯定了这围绕在福威镖局的复杂。
那种大白天都要黑衣蒙面隐藏身份，这绝对不止魔教。
尤其是华山派莫名其妙的出现后，尤其是从林震南的语气中看到了对华山派之人的仇恨，便让余沧海有所猜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前也不知道谁是黄雀，甚至在黄雀背后还有没有隐藏着的猎人。
搞不好五岳剑派都掺了一手。
中原江湖门派玩的这么花！
不过余沧海倒也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在从福威镖局将林震南救出的时候，他就做了另外一手准备。
余沧海要看看这些追杀自己的人若真是猜测的那些家伙，哪怕他是死在这里，也要看到时对方怎么收场！
在路过一侧小悬崖的时候，余沧海随意的瞅了一眼下方，看了下四周的环境，这才吩咐道：“众人小心四周的毒虫毒蛇。”
走了不一会儿，余沧海忽然伸出了手一挥道：“众人注意。”
侧耳静听了一下动静，余沧海这才吩咐起来。
“准备备战。”
“他们追上来了。”
“看来这些龟儿孙是要将老子们斩尽杀绝啊！”余沧海咧嘴一笑，脸上亦是杀意满面，双手交手死伤不少，已经结下了生死之仇。
一方不死完，那么这场战斗就不会结束。
再说他们四川人又岂会怕死！
若想要见到巴蜀之人掉卵子，那得让他们死绝。
这个时候，一股亡命之气出现在了众人的心头。
一路来，余沧海门下松风观弟子可是没有一个投降的。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大家都知道了彼此争斗的结果。
回望了一眼仅存不到二十名的弟子，看着这些弟子们眼中止不住的杀意和悲伤，余沧海觉得士气可用。
余沧海收回视线，又看了看身边的林震南，想了想这才继续开口吩咐道：“林总镖头，还请藏好。”
“这一次，可能是最后一搏了。”
“如果失败……”
“林总镖头若是能逃出去，有机会的就在老夫的坟头上给烧上一份辟邪剑谱了。”
“让老子有机会在地下一窥此剑法的真实。”
林震南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眼前这个本是自己大敌和仇人的余沧海瞅了好半晌，这才恶狠狠的点了点头，答应了对方的要求：“若是你到时还活着，我给你看。”
在逃亡追杀的过程中，余沧海已然告诉了林震南自己的目的。
原本一开始林震南同样憎恨着青城派，憎恨着余沧海。可在这逃亡的过程中，林震南算是亲眼看到了对方未了拯救自己，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属于余沧海嫡系的松风观弟子，已经只有不到二十个了。
其他的人尽数在断后的过程中死绝。
这已经落得比福威镖局差不多比惨了。
一个商人性质的总镖头，一个野心勃勃谋夺辟邪剑谱想要剑出青城的掌教。
这样的情况下两人成为了亦友亦敌的存在。
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此刻余沧海见自己目的即将落空，便彻底的下了狠心。
听到这原本会让余沧海欣喜无比的话语，但此时此刻只让余沧海感受到荒诞可笑。
“于人豪，你保护好林总镖头。”
最后余沧海给青城四秀的老三，做下了安排：“一定不能让那些家伙将总镖头给夺了去。”
“嗯！”于人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个命令的重要性。
再看看其他人，于人豪确是几乎忍不住泪水。但他只是仰着头，努力让其不掉下来，免得丢了川蜀人的脸。
而且在这过程中，剩下的青城派弟子早就在余沧海的解释下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当然是知晓轻重。
这一刻，师父和师兄弟们已经做了与敌同归于尽的打算。
就在林震南上前跟着于人豪准备钻小树林的时候，敌人的声音已经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哈哈！”
“你们逃不掉了。”
“教主想要的东西，谁也不能阻挡。”
念叨着张狂的台词，一脸黑衣蒙面打扮赵四海和司马德两人缓步踏出，沿着青城派之人开辟出来的小道走了过来：“余观主，还请将林总镖头交给我，我好回去给教主交代。”
赵四海柔声说道，语气中满是希冀。
毕竟搞成这种局面，在赵四海看来已经收不了场了。
而且自己等人也被算计了。
魔教中人，那是真有。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毕竟是一群李鬼里面多了一个真李逵。
在两人的身后，则是跟随着十几个同样黑衣打扮的人，手上各自拿着长剑之类的武器。
原本跟随在他们身边的人自是不止这些。
除去交战中死掉，剩下的一些人则是去了其他的路线，想要迂回包围。
“哼！”
对此，余沧海不屑出声：“教主？！”话语不见多少忠诚，余沧海还是没有选择将有些话说出来，直接彻底撕破脸皮。
但是语气中的不屑，则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得罪了。”赵四海本就是随意的说了一句，看看有没有效果，见没有，便立即转向了武力。
正准备动手，却突现意外。
剑如清风而过，一道人影不带丝毫杀意的从众人后方冲出。
一剑划过。
竟是后面的十几个黑衣人一剑割喉而亡。
突现的人，不仅让赵四海和司马德两人大为意外，更是让青城派的人非常紧张。
因为来人同样黑衣蒙面，不露丝毫真面目。
“就你们？”
“敢冒充圣教之人行事！”
“我以圣女之命行事，尔等当诛！”
岳不群一出场便直接张冠李戴了身份，将自己安在了日月神教的身上，而且还是选择了那魔教圣女的身上。
至于魔教圣女在不在没关系，只要有这个人就行，给魔教顺手甩个锅，埋个坑。
这群嵩山派之人，当诛。
在尾随的过程中，岳不群已经分析出了这些人的身份。
想起华山派当前的状况，最大的问题是人少，留存给华山派的时间不够。
于是思来想去后，岳不群竟是再现了自己在原著中所做的事情一样，他要削弱下嵩山派的力量，为以后掌控五岳降低难度。
而眼前两人，当是嵩山派隐藏起来的高手。
杀了他们，再灭青城派，将林震南抓在手上，那便是一箭数雕。
未等赵四海和司马德出招，岳不群已经率先出手。
清风十三式再现。
“！”x2。
眼前剑光闪过，不带丝毫杀意。
可刺过来的剑锋上的寒意头彻骨髓，直指咽喉，让人忍不住打上几个寒颤。
也幸好是赵四海和司马德两人在黑道上纵横多年，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再加上刚刚手下死的无声无息，让两人提前做了准备。
这一式剑招之下，两人寻到一缕生机。
两人互对一掌，澎湃的掌劲掀起狂暴的气劲，荡开了剑锋。
不仅如此，岳不群也感受到了来自后面的剑锋，乃是余沧海出招了，松风剑法致命而来，无奈之下只能暂时退却。
很明显，余沧海也看清了局势，做出了抉择。
嗤！嗤！叮！
鲜血飞溅中，赵四海和司马德两人受创倒飞而出。
剑刃碰撞，溅出无数火星。
不过三招之间，余沧海已经受创。
可惜，时间太短，还不足以让自己彻底掌握清风十三式，否则的话，在三招之间就会让这三人死在自己的剑锋之下。
岳不群心中感慨。
高手！
绝对的剑中绝顶高手。
清风十三式一现世，便让三人感到了最致命的危机。
未知的剑法，绝顶的剑法，可怕的剑法。
不同于辟邪剑谱的绝世剑法。
这时原本敌对的三人对视一眼，却是在逼命危机之下，竟是立场再变选择了合作。
而见此情景的林震南面色惊恐，人亦在慢慢后退。
就在岳不群准备再度出招，将现场之人全部杀掉的时候，忽听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
“找到你了！”
声未近，掌风后发先至。
回过头，岳不群便见一道身材魁梧的黑衣人乍然而现，劈空便是一掌。
“！”
眼神一凝，岳不群身形一变，直接顺手拽过一旁的青城派弟子挡在了身前。
掌劲隔空入体，直接将这名青城派弟子打的凌空炸裂，掀起一片血雾。
而同时，岳不群回招了，道：“原来你才是这群祸害圣教名声的幕后黑手，看剑！”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岳不群大致猜出了眼前这个黑衣人的身份。
五岳盟主，左冷禅。
没想到他会从嵩山走出，亲临福建。
不过以前自己不是左冷禅对手，但现在掌握了清风十三式，已经给了岳不群极大的自信，他想要剑试左冷禅。
“笑话！”
蒙面的左冷禅冷哼一声，甩手一掌轰出之后，手上长剑也同样出鞘，只不过这一刻用的不是嵩山佩剑，而是青城派的长剑：“你才是那个真正幕后黑手，是想借此行动杀人灭口，为那圣女夺权争势吗？”
左冷禅顺着岳不群的话倒打一耙。
但双方都下意识的将锅扣在了魔教的身上，只不过一个代表东方不败，一个代表圣女任盈盈。
毕竟作为日月神教的死对头，他们对魔教的大概情况还是了解的。
如果能引起魔教内战就更好了。
一时间，远在黑木崖和洛阳的两人不知道背了多少锅。
长剑于半空交错而过。
因为左冷禅兵器不顺手加上隐藏，而岳不群清风十三式在手，战斗力陡升。
这一交手之间，左冷禅竟是落在了下风。
眼前一幕景象落在赵四海和司马德两人的眼中，只觉得惊悚无比。
数招刚过，哪怕左冷禅刚过在后面见到了对方出招，可当自己直面的时候，仍然感到压力扑面而来。
没有杀意的招式却是致命杀招。
一瞬间，左冷禅便有了决定。
对方手上长剑落地，岳不群手中长剑错剑而过，竟是顺势刺入了对方的肩头。
只是这一刺，则让岳不群的面色一变。
只见左冷禅左手握住岳不群手上长剑，不顾自身肩膀上的伤势，寒冰真气沿着长剑轰然而出，沿着剑身朝对方攻了过去。
眨眼间，长剑已经遍布寒霜，刺寒透骨，这股冷意沿着手臂直袭全身。
“！！”
一声冷哼，看了看四周情况，岳不群自是明白左冷禅的打算，衣袖转动间，蒙面下的脸庞已经满是紫意，一股无形巨力轰出。
长剑顿时崩断，四散射了出去。
碎片加上余沧海的出手挡住了赵四海和司马德两名想要追林震南的伤员。
而被左冷禅左手握住的剑尖那一截则是直接甩出，哪怕被岳不群用剑柄阻挡了一下，却也直接穿透于人豪的脖颈，使其毙命当场。
其他青城派弟子守卫在了余沧海的身边，一起挡住了赵四海和司马德两人的路。
而岳不群则是拉扯住了左冷禅。
既然都想抢，那么谁也别想脱身，谁也别想得到。
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林震南终究是借着此天赐之机跑了。
不一会儿，便借着本地人出身的便利，林震南钻入了树林中，消失不见。
……
那群从头到尾都不敢露面的卑鄙小人！
略显粗重的呼吸打断了自己刚刚回忆。
脑海中分析对方的招式，分析对方的身份，分析那时的局面。
林震南使自己几十年的脑子活跃到了极点。
现在回想起来，出现那种情况自然是那些幕后黑人的互相牵扯，既然是天赐之机，那么就代表他林震南到了转运的时候。
林震南睁开了眼睛，他不知道那个地方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但此刻却肯定唯有回到福州城，将辟邪剑谱起出来，他才有真正扭转命运的机会。
现在……
该靠自己了。
学成辟邪剑谱后，他林震南第一个要杀的对象就是那个占据镖局，以正义之名糟蹋自己夫人的——
华山丁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