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风与唤雨(D)
作者:太微天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688

作者有话要说:</br>鉴于补妖怪征文的字数去掉了咱半条老命

下周末停更一次,请允许咱喘口气~~<hr size=1 />

“阿焱姐……我好紧张啊……你、你有把握成功吗?”

“……你拉着我有什么用?我也很紧张啊,而且我没把握成功,有把握的是郁元机,你可以去拉他”

面对着台下的人潮人海,童焱还有精神对小夭开个玩笑,这不失为她的一个优点。只不过这时候,优点之类的玩意儿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童焱才与小夭双手交握,齐齐发抖,一半是因为紧张,另一半则是因为天冷。

司天台选来祈晴的这个黄道吉日……还真TM的“吉”!也不知道郁元机的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要是选个晴天来祈晴吧,就算不成功,至少也不会现场穿帮,结果选出个大雪天,是不是打算让她俩不成功就成仁,当场以死谢罪啊!

不,其实大可不必特意以死谢罪,要是不成功,估计她俩就先得冻死。因为在这鹅毛大雪飘飘而落的白虎台,童焱与小夭身处为祈晴特意建造的高台上,头上只有个琉璃顶挡雪,四周却仅用八根柱子支撑,穿堂风呼啸而过,刮的琉璃顶边缘贴的祈禳醮哗哗做响,冻的两人四肢僵硬,怎么也摆不出受台下万人景仰的“观世音”该有的慈眉善目的模样。

没准观世音受人敬拜时,内心压力也是很大的……心情一紧张,童焱就又开始没边的胡思乱想了。

“圣上驾到!”

一声尖细高亢的嗓音亮起,广场上原本呱噪的人群瞬时间变得鸦雀无声。童焱这边由高往下俯瞰,风景独佳。只见百官公卿侍列,五色旌旗开道,御仗羽仪之物眼花缭乱,一群皇室贵胄这才鱼贯走入广场前的正殿。

梁崇光身穿礼服,难得比较有精神的在主位上落座,看来他也并非毫无责任感,至少人这么多的场合里还是会装装样子的。太皇太后与皇后分坐皇帝两边,童焱熟悉的死小孩梁龙姬则紧贴着皇后而坐,隔着这么远,仍能感到她看向这边的目光是极端的不友好。

童焱的视线继续向后排扫去,那里还有几个不认识的贵妇和两个比梁龙姬更年幼的女孩,倒是没看见梁松君,毕竟是无法律责任行为人,不到场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以目前皇家到场成员来推测的话,皇帝貌似只有松君一个男孩啊,还是个残次品,大概祖上没积什么德。

唉……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有功夫想人家积没积德,我自己祖上积没积德都是个问题。童焱用冰手拍了拍脸颊保持清醒,与此同时,台下司礼太监亦高声宣布

“吉时到,行祭礼”

眼下形势,正如郁元机三天前所说,唯有相信他的信心。所以童焱与小夭对望一眼,均是一脸无奈,只能照郁元机教的东西开始捣鼓起来。具体细节不用多说,基本上就是高规格版本的跳大神。

童焱一边颂咒,一边暗自垂泪。这可真够窝囊的!居然还要依靠敌人对自己的信心……啊!对了!话说这个罪魁祸首上哪去了?

童焱差点忘了还有一位口口声声保证自己不用操心的郁老师,她赶忙四下看了一圈,却没瞧见这个人的人影,既没跟在皇帝前后,又不在广场上看热闹的朝廷百官群里。不免奇怪,难道这家伙真有信心到了如此地步,都不用现场观摩的?

不过实际上,郁元机是有来观摩的,只是没到现场而已。他此时正只身一人待在朝阳宫西侧的阙台内,海拔比童焱她们举行仪式的白虎台要高出一截,正好能把底下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司礼太监宣布开始的声音飘进这座宫室的那一刻,郁元机也长出一口气,回望殿内站在一圈咒符中间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正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缎带,把自己长披到地的头发绑起来,瞅见郁元机回望这边,便随性的说道

“你想好了?让我做这事的代价可不小”

“难道还指望那女人的仙官来做法吗?别废话了,要多少寿命随便你”

“真是没情趣,你就不能露出点可惜的表情,跟我讨价还价一次吗?”

郁元机只是闭上双眼解嘲道

“在金墉城里,最不值钱的不就是命吗,有什么好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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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景监度,普告万灵,炁消三关,灾减九冥,阴阳调和,疆土太平,谨以真文,赤书上呈……”

童焱手捧着装满咒符的托盘,小夭则一手拿令旗,一手往上空不断抛洒纸片,两人口中同时念念有词。只是忙碌了半天,那雪花不见变小,似乎还隐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童焱偷空往高台下看了一眼,虽然距离远看不清众人的表情,但想来大冷天在这喝了半天的西北风,大家心情应该不会太好。

在这漫天飞雪的高台上,念着不同的内容,干着似曾相识的事,这种尴尬心焦的情形,不禁让童焱回忆起在七峰山上的一切。曾经在那里第一次看到有人从天而降;第一次看到有人起死回生;第一次被人咬破手指头然后郑重的宣誓……虽然这都是那个讨人嫌的沈昙干的,但就是那么讨人嫌的沈昙,现在也离她而去,不知身在何处。

台下的人群化为一片模糊陌生的符号,而抬眼所望的天空,又是无边无际的灰涩,忽然之间,童焱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阵的失落。就算是一把火,也有木材烧尽的时候,童焱就觉得自己这把火好像忽然烧到了发潮的木头上,浑身泄气,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努力。

“夭儿……对不起啊,要是我好好当巫觋的话,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这么没头没脑的对小夭说了一句,没什么具体思想,只是很想找个人道歉。而小夭当然听不出这里面包涵着一个穿越人士对于以往太漫不经心的生活态度的反省,只当童焱是祈祷了半天不见成效,万念俱灰了。

“阿焱姐,你不需要道歉啊,本来就是他们强人所难……老实说,我也没指望会成功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阿焱姐的。阿焱姐前些天不还说我们要一起坚持到底的吗!”

“夭儿……”

童焱握住小夭的手,一种“你的好意我领了”的意思,只是你的这种安慰很没建设性也缺少实际内容,想要从本质上鼓舞我……难度有点大。这么想着,童焱不免叹了口气,觉得除非老天爷真在她面前显灵,否则很难再调动起干劲来。

结果……老天爷就真的显灵了,它在小夭的身上渡上了一层金光,仿佛菩萨现身、圣母降世

嗯?金光?!童焱狠狠的揉了眼睛,好像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耶!

她猛的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居然是许久不见的阳光破云而出,直射在这个高台上,照得她俩人闪闪发光,其耀眼效果不亚于天人下凡。

“阿焱姐,雪停了?雪真的停了啊!雪停了!”

小夭扔了令旗,激动的跳了起来,而童焱还傻愣愣的坐在台上,对这个事实一时接受不过来。

雪停了?自己成功了?等等、等等!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老天爷真的这么随便,搞点不知所云的破咒文就能心想事成?还是自己祖坟上的确积了大德?又或者是冥冥之中要告诉自己,抗战的道路是曲折的,但抗战的结果必然是光明的?

邪不胜正?一定就是这个意思吧!连老天爷都是向着我的?哦耶!

按照心理学理论,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把现象按照有利于自己的方向理解——不管事实如何。不过童焱现在可没功夫去考证啥心理学,她也兴奋的欢呼了起来,虽然慢了小夭半拍,两人却还是激动的抱成了一团。高台下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啧啧称奇的有之,目瞪口呆的有之,佩服之极的亦有之,童焱甚至还看到了披着拉风斗篷的雷枢,站在外围正朝她高兴的挥手,

“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感觉如何?听听这欢呼声啊,而你只能躲在这阴暗的角落里……”

黑衣人掀开木格窗框的一角向下方的白虎台望去,他刚刚做法完毕,身边还有一丝丝的紫云尚未散去。只是他半天也没听见后面的声响,不免心中一紧,向后看去。

郁元机双目紧闭,坐在椅子上毫无动静

“喂!小鬼,你没死吧”

“……我死没死你不该最清楚吗?”

郁元机疲惫的睁开眼睛,却不去看外面的热闹景致,只是仰头望着宫殿房梁上的华丽横梁发呆。白虎台那边的喧嚣声他当然也听到了,嘴角随即撇出一抹冷笑。

权利的漩涡中,这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到底是吹响胜利的礼号,还是准备落下的屠刀,谁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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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黎民百姓共有的天,所以就在金墉城中的祈晴仪式成功的同一时间,皇成外的百姓们也目睹了这一奇迹的全过程,有些心地虔诚的,甚至当街就跪了下来对着金墉城的方向朝拜。

“真的晴了?这可真神了!以前总说什么祥瑞之兆的,我还想都是他妈的糊弄人呢!这次的这个神女看来是真的啊!”

沿街酒楼上的一个胖子伸出头看了看已初露湛蓝的天空,又缩了回来,一手花生,一手酒壶,对着对面的朋友大发感慨,冷不防背后的坐席上有人开口询问

“神女?是怎样的神女?”

那胖子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个白面书生,长得细皮嫩肉,连他这个男人看着都觉得秀色可餐。可是对方的面相上一股傲气浑然天成,看起来很难搞,压的胖子倒不敢露出不正经的表情,小心翼翼的答道

“这位公子没听说吗?大约两三个月前,皇上从梁州迎来了个什么神女,说是能与上天沟通,可玄乎了”

书生仔细的听胖子把话说完,向宫城方向遥望了一眼,眉头皱皱,复又对胖子道了个谢,便准备走人。可是临付账时,手往袖内摸了摸,却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虎落平阳,也有这么没出息的时候。

不过非常之时,自然只得用些非常之法,于是书生顺手摸了双筷子拢到袖子里,趁人不注意,居然变出了几个铜板。好在他特意点了很寻常的汤面,也损失不了几个钱,倘若老板能在十日内把这铜板用出去,那更是神不知鬼不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