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新来……的……清洁员…？”

人头蛊从厕所隔间飘出来。

它围着楚清言转了一圈，尝试着扬起和蔼的笑容，但嘴里发出笑声却格外阴森。

楚清言未动。

人头蛊现在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

但它看起来很奇怪，面部的表情不断抽搐，看起来不受自己的控制。

“呃啊啊啊啊………”它发出痛苦的叫声。

在苍白的灯光下，脸上的阴影不断在变化，诡异至极。

楚清言静静地观察着人头蛊。

就如他刚才所想，这人头蛊的自我意识似乎在被另一种力量摧残，两股力量互相拉扯着，造成人头蛊本身如此纠结的状态。

“你……需要……我的……帮助吗？我来……帮你……”

人头蛊突然贴脸接近楚清言，它说话时散发出腐烂的臭气，但它语气真诚似乎真的想要帮助楚清言。

楚清言没有后退，他用拖把杆戳了一下人头蛊，将人头蛊推远了一些。

“谢谢，不需要。”楚清言绕过人头蛊，拿起拖把在地上拖了起来。

人头蛊被这么一推，一下没了动静。

它一直紧绷的神经好像突然崩断，颤抖着漂浮在楚清言的身后，张大嘴又猛地闭上，上下两排牙齿发出震耳的撞击声。

“哒！哒！哒！”

随着撞击声不断增强，从它黑洞的眼眶中飘出几缕黑色的雾气，围绕在它的周围，它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嘴角耸拉眉毛倒竖，及其愤怒。

“我说了……要帮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呃啊啊啊啊！”

说着话，人头蛊猛地冲了上来，

它用力张着嘴，将嘴撕扯到极致，脸颊两侧的肉已经撕裂，嘴里蛆虫掉落，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蠕动。

“啵！啵啵！”

楚清言侧身，举起玩具枪对着人头蛊连射三枪。

“呃啊啊啊啊……！”人头蛊发出惨叫，它的额头上出现三个弹孔。

随着它尖叫的声音越来越小，人头蛊啪哒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楚清言看着在地面上还在抽搐不止的人头蛊，想回到清洁车上拿桶给装起来。

没想到，他刚踏出一步。

“谢……谢谢……”

人头蛊发出最后的声音，嘶哑割裂却带着解脱的释然。

“什么？”

楚清言微微皱眉，他立刻回身望向地面上的人头蛊。

可人头蛊已经彻底没了气息，平静地躺在地面上。

楚清言立在原地，他凝视着人头蛊灰败的脸，睫毛轻颤，呼吸有一瞬间的混乱。

他就这样站了一会儿，垂下眼，转身走出厕所。

楚清言沉默地继续工作。

他从清洁车上取出一个水桶和一副橡胶皮手套，提着重新走回了厕所。

但厕所内，

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只有几只白色的蛆虫还在蠕动。

人头蛊的尸体不翼而飞。

“嗡——嗡——”

厕所内的灯光闪了几下，发出接触不良的电流声。

楚清言抬头望去。

隐隐几丝黑雾围绕在白炽灯管边。

“嗡———嗡——嗡—嗡—”

接触不良的电流声越来越频繁。

灯光闪烁，漆黑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嗡————”

在一次接近十秒钟的黑暗过后。

“你好。”

人头蛊突然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距离十分近，几乎一个眨眼就能碰上。

楚清言反应迅速，立刻后撤一步，举起枪对准它连射。

他能感受到人头蛊的气息大变，嗜血阴冷，仿佛来自深渊。

“啵啵啵啵！”数枚子弹发射。

人头蛊的速度也极快，它向后窜动，躲开了所有的子弹。

楚清言这才看清全貌，在人头蛊的脖子下有一条黑红触手正穿进人头蛊的头颅中。

并不是人头蛊复活，而是这黑红触手占据了人头蛊的尸体。

“别激动，我没有恶意……”

被操纵的人头蛊面上挤出微笑，从它的嘴里能看到黑红触手正在蠕动。

“你的脾气真是不好，或许你该学着放轻松，不然又会像刚才那样错杀了像这只人头蛊的鬼物或是人类……”

楚清言听到这些话，身体一滞。

但很快就恢复回来，他举起枪对准人头下的触手，冷声道：“是因为你的力量，它才会痛苦。”

“对，是因为我。但是……”

黑红触手蠕动着操作着人头蛊开口，它发出尖笑大方地承认了自己所作所为。

“但是，你明明可以选择救它，却没有救，反而杀了它，杀了一个会向你道谢、无辜的鬼物……”

“啵！啵啵啵啵！”

楚清言扣动扳机。

黑红触手巧妙的躲过，未伤分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它发出狂笑，轻蔑地嘲笑着楚清言：

“看！你就是这么无能！”

“因为你的无能！你没办法救它！只能杀了它保全自己！”

“因为你的无能！你保护不了你的伙伴，害得他们流离失所，成为罪人。”

人头蛊猝不及防地冲到了楚清言的面前，它黑黝黝的眼眶里反射出猩红的光芒。

“因为你的无能，就连你的爱意都是廉价到无法倾诉的负担。”

话落。

楚清言浑身一颤，他握紧手中的枪，低垂着脑袋，神色晦暗不清。

“不过，现在你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了。”

人头蛊晃晃悠悠地绕道楚清言背后，声音粗哑却如蛛网般将猎物层层包裹。

“我可以……给你新的力量……”

地下一层寂静无声。

长时间未有活物经过，烛火已经不再燃烧，黑暗仿若深渊吸纳了一切。

“啵！”

远远的一声枪响，也同样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