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宿玥散人
作者:万俟小福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044

结果美道士不到一刻钟就走了。

我本说把那把伞还给他,哪知美道士淡淡地看了那伞一眼,微笑着对我说:“送出去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再说了,这伞虽已破了,却依旧可以遮风挡雨,姑娘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还是说,姑娘是嫌弃了?”

我忙摇头,干笑几声。想想,那美道士既和五王爷相识,关系神秘,自然也不是个穷主,又怎会在乎这把伞呢?

倒是我,还真不想把这伞还给他,毕竟,这是我来这边后,第一次被人帮助的见证,依稀还记得,接过这把伞时,伞柄上带着的丝丝温暖···

有什么目光凝固在我身上,我吞吞口水,回过头见沈毓咧开嘴对我阴森森地笑。

我干笑两声,疾奔而去···

过了两日,五王爷已经可以不用卧病在床了。

藉于下山要骑马,沈毓他们商定再等几天,五王爷身子养好后就下山回都。

这两天,阳儿和小和尚们一起练武,不时地沈毓也教教他武功。沈毓提议我也学学功夫,话没说完,我就不见了人影。

不是我怕苦怕累,而是反正我都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干嘛还要把时间用在练武功上?

想到这,心里划过一阵无奈和苦涩。

若璞倒是经常抽出时间来陪我,时不时话中有话地开导我,十分细心。我们经常谈天说地聊人生,友谊剧增,已经不单单是最开始那种只有熟悉的感觉了——因为随着彼此的了解,我发现他是一个十分特别的人,是在我以前的生活中从未见过的类型。越是和他接触的多,就越是觉得他处处都可以翻出新鲜来。

这两天,他精神不怎么好,不知是怎么了。

还有沈毓,很多时候竟不和我调侃了,时常眼里盛满矛盾。我惊诧之余,又隐隐有些生气,后来想想,决定忽视他的不正常行为。

自从王爷病情大大好转之后,我便经常能在寺庙里见到一对璧人相倚的情形——五王爷和穿越。

今天吃过晚饭四处晃了一会儿后,正要回房,便见穿越一人静静站在东院的大树下,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奇之余便走了过去。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我四处望望,“不用陪五王爷吗?”

“啊?哦···是你啊···”穿越回过神来,脸色微红,“王爷已经休息了,我出来散散步。”

“哦,这几日你的病没再发吧?”

“谢谢姑娘关心了,多亏了诸葛神医,我这些日天天喝药,身子好多了,诸葛先生说,我只要再服半月,病就可以根治了!”说到此,穿越眼里有什么东西亮亮的。

我笑呵呵地说:“那还真要恭喜你了!”

忽然想起自己心中的疑惑,我又问:“穿越姑娘啊,你是怎么和王爷认识的啊?”

“啊···这个···”

“你不想说就算啦,我不想勉强你,呵呵。”我微笑。

“没事的,王爷是我上山挖参时,碰巧遇上的,那时王爷正在救一个受伤的野鸡,我帮了帮他···”

嗯?当时王爷是一个人吗?不然怎么会亲自动手,还让陌生人有机会接近他?

她抿抿唇,面色愈发羞涩,“然后···”

然后就一见钟情了,呵呵。

见她脸红,我转移话题:“那你那天下山,王爷就不派人保护你?”说到这,我有些忿然——这王爷当得是什么男朋友嘛,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呢!

“是我不让,我和王爷的事现在都传的沸沸扬扬了,我不想再给王爷惹麻烦···”

真是善解人意啊,这姑娘···我笑呵呵,心中暗忖:可是,有必要穿那么破烂么?我才不信王爷连件衣裳都买不起了···

“还有,穿越啊,那天我听说你得罪了朱二少,这是怎么回事啊?”

“哦,是我遇见王爷以前,我爹去世后在他家里借了银子办丧事,后来那个猪王八竟想要我做他的小妾,我自是不会同意,于是就得罪了他。”

额···猪王八?这么个纯朴美丽的女子,说出这句话来···还真是不协调,呵呵。

看来,这穿越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柔弱嘛——你听,穷人家的女儿不做富人家的小妾,在这古代也算是罕见了吧!这姑娘,看着柔弱,其实心里刚烈得很。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啊?王爷可有说回都后娶你?”

“啊,王爷说会纳我为侧妃。”说完就低下了头,让我看不见表情。

我惊讶——难道我想错了,她并不是想法罕见,而是想攀更高枝?

我扯扯唇,不自然地晃晃身子。

“穿越啊,你的名字是怎么个写法?”沉默半天,我找到个话题。

“啊,山川的‘川’,月亮的‘月’。”

原来是我想错了,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叫“穿越”。

川月,川月···

又是沉默···

“那个···”我和川月一起开口。

“你先说。”又是一起。

我俩相视一笑,然后她笑笑说:“时间不早了,姑娘先睡吧!”

“好的,你也睡吧。对了,我叫花枝俏。”

川月一怔,然后低下头,说:“哦,我记住了。那我就叫你枝俏吧,枝俏,我回去了···”

我歪歪嘴,心知她一定也被雷到了。

枝俏,枝俏,这名字还没人叫过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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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场般的俯宅里,处处横尸,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血红色。

黑衣人拿着尖刀,缓缓向两个尸体下的小女孩走去。

小女孩脸色苍白,被吓坏了的样子,手使劲抓着香包,两只水灵灵的眼睛里,倒映着那把锋利的刀。眼中的刀逐渐放大,逐渐清晰···

“刷!”刀光一闪,小女孩的瞳孔猛地缩紧,呼吸停滞···

我猛地睁开眼,冷汗涔涔···

那个小女孩怎么了?难道死了?呸呸,不可能,那小女孩明明就是“我”嘛!虽然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但那小女孩也对花粉过敏,八成就是“我”了,所以,一定是活了下来了的。那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谁救她的?

还有,她家里犯了什么事,竟被灭门?难道是···霜宫?

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屋里的烛灯还亮着,像是有人换过了。

我微微勾起唇角。

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月色正好,我揉揉眼睛。

有白影一闪而过,我吓了一跳。一道寒气逼来,冷光一闪,一把漂亮的剑已经架在我的脖子上了。

看架势,不是鬼···真是,三更半夜穿白衣裳吓人啊!我嘘口气,马上又紧张了起来——丫滴,人家都把剑架你脖子上了!

我微微哆嗦了下,立刻有个难听的声音响起:“想活命就别动!”

我连哆嗦都不敢了。

“壮···壮士···”我抖起胆子,吞吞口水,“壮士有何指教?”

“哼,我是找错了地方,你不许多说话,否则···”

哎,又是空白艺术,要命地对我有效。

不过···找错地方?!那么多黑灯瞎火的屋子不去,来我这个点了灯的屋子?不是自找麻烦吗?

这个可能性···未免低了点···可若他不是走错,那便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我”的?

若真是他太逊了,那么他原本想找的人是谁?

“你不反抗?”

“我怎么反抗?我又没武功。”

“反抗的话,还有可能活;不反抗,说不定就只有死!”

“我是不想死,可我知道我反抗也没有用。”你的武功,怎么看怎么是高手,我斗得过?!平凡人倒还可以。

“哼,你运气好,遇上的是我。我不想滥杀无辜,但也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来过。”他慢慢地走到我身前,眼里戾气一闪。

我才看到此人身穿白色袍子,脸上带着个精致的银质面具,面具上刻了一只鹰,一轮月——好一副寒月孤鹰图!

“我,我绝不说出去!”我连忙小声保证到。

“我凭什么相信你?”面具里的声音度陈而浓重,根本听不出原本的声音。

“这个···”我语塞。

“张嘴!”

“啊?啊···”一个有药味的丸子被塞入嘴里,下巴被一抬,丸子立刻滑进喉咙里。

我难受的要命,想咳嗽,一只手马上捂住我的嘴,让我发不出声音来。

“这是断魂丹,七天之后便会发作。这几天若没人知道我来过的事,你便可以得到解药,若有人知道,哼···后果就是七窍流血而死!”

我打了个寒战,立马摇头。

身后有风拂过,我舒了口气——终于走了···

看来他真是逊得连地方都找不到了···

哎,本来就没多少时日可活了,如今又中了这个毒,不晓得会怎样。

毒上加毒,毒更甚,还是···以毒攻毒毒减轻?

心里一喜,若毒上加毒,无非就是早点死,若以毒攻毒···嘿嘿···

第二天天没亮,我便一脚踢开若璞的房门,一把抓起若璞,把手伸到大面前,晃了又晃。

“干嘛呀?”若璞揉揉眼睛,睡眼蓬松的问。

“诊脉!”

“啊?哦···”

于是若璞在我的压迫下,开始给我把脉。

“小福啊···”若璞苦笑,“你的脉象没和昨天有什么区别。”

我心一凝,笑说:“也就是说,我没再中毒咯?”

难道那厮是骗我的?

“中毒?发生什么事了?”若璞略略紧张地问。

我咧嘴笑,说:“没事,以为自己误食了什么东西,要提前见佛祖呢!”

若璞无奈地摇摇头,眼里闪过自责。

“天下可有断魂丹这种毒?”

“断魂丹?没听说过。”若璞笑笑。

“会不会是你没听说过?”

“不会,这世上的毒我都知道,除了五十六散我没法解之外,其他的我都能解。”若璞笃定地说。

“哦···”果然是神医,多自信啊,哎···

“你问这个干什么?”若璞疑惑。

“嘿嘿,现在没有,以后我就制出来!哈哈···”我猖狂地笑笑,直接转移话题。

若璞满脸黑线。

“好啦好啦,我走了,你继续睡吧!”

“你···”

我已经跑出去了,留下若璞房间的门划着弧摇摆。

房里的人叹口气,轻轻地飘了老远。

窗外的一片绿油油的叶子上,滴下一滴水珠,“啪嗒”的落下,散开成一朵水晶花。

思考了老半天,我还是决定把昨晚的事告诉沈毓。

于是早饭后,我便支走阳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与他听。

“听你的描述,那人应该是江湖中的宿玥散人。”沈毓略一低头,淡淡地说,可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宿玥散人?”我疑惑,“是谁啊?”

“那我给你说说他吧,呵呵。”沈毓暖暖一笑,眼如春花。

我一愣,他今天给我的感觉真的不一样···

“宿玥散人七年前出道江湖,行踪不定,年龄不知。并且,除了与他同样神秘的秋信子,没人知道他长啥样,因为他出现时都是以银玥面具覆面,也只着一身白衣。”

“哦?他和秋信子怎么相识的?”

“他们是不打不相识,打了两架后就成了好朋友了。”

沈毓踱开步子,找了个柱子斜倚着,然后弯弯唇,继续说:“他俩经常惩恶扬善,所以深受江湖人士爱戴。”

“哦?!”原来还是大侠呀!

“那你可能猜出他的目的?”我问。

沈毓摇摇头,调笑道:“说不定就是想逗逗你呢!”

我抖抖眉毛,凑上去,虚着眼看他:“黄鼠狼,你这两天很奇怪耶!说,怎么回事?”

“呵呵,是你自己多想了吧!我怎么没发现呀!”沈毓笑弯了眼,牙白。

是吗?我哼一声,表示不屑。

“花花啊,要是他真是专程来看你的,你怎么办啊?”沈毓侧侧头,面向阳光,白皙的脸上染有一抹金黄,黑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变成褐色,唇略勾起,露出一小点雪白的牙齿来,看着是说不出的舒服。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抹花香,我打个喷嚏,揉揉鼻子说:“凉拌加鸡蛋!”

沈毓笑得更开了。

我撇撇唇,心里却不觉得柔了。

管他到底是怎么了,反正,只要不太欺负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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