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江陵已经在审讯室了，明月一起去问话吧？”老白看着在审讯室外一副等着看戏的三人。公子明月摇摇头，楚游赶忙装明月的冷清的声音替配音道，“累。”林昭忍不住开口挤兑，“楚游，你那么喜欢说话的，你去啊。”楚游点点头，“好啊”，便随着老白往审讯室走，还回头冲两人笑了笑。林昭懊恼着，“他是故意等我说的，是吧。”公子明月点点头，“你叫李礁来看审讯吧。”

老白进去便坐在了田江陵的对面准备着写审讯报告，楚游则是绕着田江陵转了一圈，在其右边站定，用右手托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笑了一会。田江陵看着这诡异的笑容，不禁毛骨悚然，把楚游的手扔开，“你干什么？”

楚游冷笑起来，“我干什么？我在看一个人是怎么能以除恶的名义杀死一个善良无辜的人之后还对无辜的人充满愤恨。她一个善良的女子，做错什么了？”

田江陵努力压抑着脸上的愤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你是觉得自己的犯罪过程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心里特别有成就感是吧，你的心态又跟连续纵火犯有什么区别？”楚游盯着田江陵的双眼。

“你知道什么？”田江陵忍不住拍了桌子站起来，却又努力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坐下来，冷哼一声便沉默下来。

楚游的笑容越来越冷，“12月16日，赵晨曦去联想店里修电脑，正好是你给她修的。你在她存在电脑里的日记中发现她就是杀父仇人张路的女儿。于是你等着她再次需要维修电脑的时候主动提供上门维修。趁她没看见的时候把金属片插入电路插孔中使整个楼内断电，用赵晨曦的电脑输入自己设计好的程序入侵物业电话系统，保证没有人来打扰你。然后明确的告诉超晨曦你是那个被她父亲害惨了的人，把她敲晕打算放血的时候，你在监听电脑上的被变成了自动留言的物业电话时听到了她的楼下邻居高乐的电话。”

看着田江陵变灰败的面色，楚游接着说，“不好意思，忘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那个男受害者是高乐了，我应该待会再说的。反正总之了，为了避免他过早声张，你把高乐骗出来也敲晕在21F。把他们都放了血，在地上画上你的恶魔召唤仪式，给赵晨曦穿上翅膀。反正快到圣诞节了，随便找个地方就能买到白色的翅膀，你把买来的染成一半黑色，一半白色就变成所谓的堕天使之翼。给赵晨曦摆了贝莉亚莉的造型纪念她的原罪，给突然多出来的高乐摆了个胎儿造型也算是和原罪沾上边。别说，你还真有做连续杀手的天分。”

在楚游句句讽刺他是他自己最讨厌连续杀手的刺激下，田江陵终于忍不住吼出来，“你别耍嘴皮子，把证据拿出来啊。一步步的说的挺详细，你有证据吗？”

“你以为自己做的很好，是不是？你是忘了赵晨曦给你的纪念了吧？”楚游靠着审讯桌站着，俯视着田江陵，指指田江陵的鼻子，“你的鼻子是怎么弄得？在荧光灯下我可是很清晰的看到瘀伤了。”

“在门上撞得。”田江陵马上回答道。

“嗯。”楚游阴阳怪气的应道，“哪个门上啊？”

“我家家门。”

“你不愿说，我来说。是你在砸晕赵晨曦之前，她给了你一拳正好打在鼻子上。”见田江陵正要辩解，楚游挥挥手阻止他，“不要急着否认，好好听着。然后你就流鼻血了。不过所幸并不多，只是几滴，你没来得及止血，就听见高乐的电话，赶忙去电脑前停止自动留言，并与他搭话，太紧张而没注意到有一滴鼻血滴了下来，流入键盘按键缝隙中。在你忙完一切处理现场的时候，擦掉除了六芒星以外地方渐到的血液时，大概因为现场太黑且血液在缝隙中，而完全没看到。我们鉴证科已经正式赵晨曦键盘上的血液与你的DNA匹配，她完美的指证了你。”

楚游收起嘲弄，正色质问，“为什么，那件事都过去二十年了，你还要她一个无辜的女孩子为那件事负责？不过是她父亲犯下的罪，为什么她就背负什么狗屁原罪？”

田江陵咬着牙，恨恨的挤出话来，“无辜？你以为我一知道她是张路的女儿就打算杀她的？是因为我爸的死而怪罪与她？我看见她电脑里存着一个叫MAOA基因测定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便上网查了一下，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所谓暴力基因，你是想说这个吗。”公子明月冷清的声音伴随着她不变的沉稳脚步声。

“是的。就是那种东西。专家说就是因为那种东西人才会犯罪，才会有那么多惨剧出现。而且我看见她居然还想无论如何都要和她男朋友结婚。如果她男朋友要是不同意呢，赵晨曦一定会杀了他的。如果他们结婚了，那就有一个有暴力基因的人出现在这世上，，又会有好多的悲剧出现。我阻止了这些悲剧，让不知多少孩子免去失去亲人的痛苦。”田江陵笑了起来。

公子明月悲悯的看了一眼田江陵，“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专家说得对不对。比如你就没有暴力基因不还是一样杀了人，而且不止一个么。”

田江陵一下愣住了，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说到底犯罪是因为人心yu望无穷，跟基因有什么关系，你还不是想要阻止别人的权利。”公子明月挥挥手让警官把田江陵带下去，自己也从审讯室出来。

早已在外面听着审讯过程的李礁走过来，向众人鞠了个躬，“谢谢你们，抓住了凶手。”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公子明月看着怕眼泪掉下来而急着转身的李礁，开口道，“她在日记里写着虽然你们是这样复杂的关系，但无论如何还是想嫁给你。”李礁转回来，看着公子明月，重重的点点头，“这对我，很重要。谢谢你。”公子明月只是轻轻的摇摇头，“安心让她走吧，你还有以后呢。所有以前的悲剧都不怪你，不要怨恨自己。”李礁苦笑着，“是啊，以后，一个人的以后。”

离开警察局，公子明月开口道，“楚游，我听你说想搬回来？”“对啊，对啊，女王大人你就让我回来吧。”完全恢复了眉目间满桃花的楚游。公子明月挑挑眉，“也好。林昭待会就过去帮他收拾东西，今晚住他那里，明早务必所有东西都清理完搬过来，过期不候。”楚游眉开眼笑，“好啊，好啊”，说着便拉着林昭上了他的途锐。

被迫上了车的林昭抱怨着，“为什么我要帮你收拾东西去啊？我觉得明月姐这两天心情不好，我应该在家陪她。”敲了林昭的头一下，楚游叹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呢？女王明显不想让你在，所以才打发你来帮我收拾东西啊。你什么时候见过狼王在狼群面前处理伤口？从来都是自己一个躲起来舔伤口的。”

公子明月一个人回到车上，打开从林昭来了就没开过的音响，放进去一盘老旧的磁带，一阵清脆的童音流淌了出来，“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回到事务所，锁上所有的门，拉上百叶窗，公子明月一个人坐在黑暗的书房中，取下书柜上所有的GIN一字排开的放在地上，自己也顺势坐在旁边，微笑小声的诉说着。

“流光，你知道吗。今天，那件事所有的当事人的后人都在呢。李叔叔的儿子，当时还是小小的一粉团呢，现在也是青年才俊了呢。张路的女儿是个深居简出的美女却还是因为她不能选择的身份死了。是被张路其他起案子的受害人的儿子杀的。”

明月拧开一瓶GIN，灌了下去。“楚游，要回到我这了。可是你不在，不然我们三个又能像以前一样了。楚游现在很优秀。我并不该让他回来，他应该去自己好好发展。可是我不想逼他去。毕竟无论优不优秀，只要还在就好。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保护他，照顾他。虽然我再也回不去那个善良的姐姐，宋明月了。”

扔下一个空瓶子，明月又拿起来一瓶，喝了起来，“可是，流光，为什么你还不回来呢？”明月微笑的脸上，流下泪来，“为什么我去留学，去当雇佣兵，去学了一身本事回来却依然找不到你呢？为什么我帮那么多人找到了对他们很重要的，却找不回来对我最宝贵的你呢？”

扔下空瓶，明月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来。香烟衔在嘴里，点上火。火光一亮，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仿佛盛开了一朵橙红色的花。立时花谢了，又是无边的黑暗和痛哭的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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