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几次,他都认为林通具不会再回来了。
阵外再次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一次比一次更沉重,可是仍然一次又一次的如期响起。
回到阵中的林通具,洁白的阵羽织已成赤红颜色。
(阵羽织:穿在铠甲外面的锦锻。)
“士气到了最低点。大哥,因为后路被切断,还有对铁炮这种诡异兵器不适应,我军已无法继续作战了。我来断后,您从后营撤退吧。”
林秀贞大吃一惊,他不相信对方的话。
虽然外面该死的铁炮声,在宣读同一种审判临近的讯息。
“你想赶我走,让家臣看我笑话……是吗?”
“绝不是。通具再去抵挡一阵,大哥赶快撤吧!”
早上开始的战争,此时尚未进行到中午。林军虽然还在顽抗,不过早晚会面临与柴田军同样的命运,这一点林通具看得很清楚。因为他们的本阵,早一步便和柴田本阵一起,埋入一片大火之中了。
铁炮弹丸象下雨一样,朝林军阵地内倾泻而下。林通具躲在木栅后面,他命令士兵找来防箭木板以作抵挡,并数次试图反击。可是弹丸无情地穿过菲薄的防箭木板,流弹在阵中四处飞溅。铁炮兵远在弓箭射程以外,再强的弓弩手亦对他们望而兴叹。林军反击的箭矢在铁炮阵前数尺无奈落下,箭体悲哀地深插入土中。林通具感到愤怒,他不时发出困兽般的咆哮,率领士兵冲杀出去。可是很快,又不得不无奈地败下阵来。虽然是英勇的行径,结果却只是无谓地在阵前凭添许多尸体。
失去斗志的林军士兵,向营后奔逃的人数越来越多了。
“通具,通具还没回来吗?”林秀贞缩在中军帐中的桌子底下,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淡。铁炮声越近,他就越不知所措。只觉得流弹在帐中四溅,四下到处是武士的惨叫与哀号。
林秀贞身边的武士死的死、逃的逃,帐中最后竟只剩下了一人。
林通具最后一次走回帐中,他的步伐踉跄得几欲跌倒。可是看到他,林秀贞的心头却不由得一宽。
“大哥,您……怎么还没走?”
“笨蛋,在这时候逃走,还算是林家的男人吗?”
其实林秀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没有逃走。也许是对弟弟还抱有一丝希望,也许是害怕逃走后会立即被赶下家督之位……
林通具却道:“当进不进,该退不退,大哥到底在想点什么?您在这里坐镇,也不会对战局有所帮助呀!”
“你的意思是说我无能吗?太……放肆了。”
就在林家两兄弟无谓争执的时候,织田信长正忙着穿过林军烧毁的本阵,到处炫耀自己的威武。
一匹漂亮的战马载着一位英俊的骑士疾风般掠过营地,到达织田信长的面前。跳下马来的前田利家脸色灰白,朗朗跄跄的爬到近处跪下。
“主公,请饶恕我!属下已经竭力追赶,还是被柴田胜家跑掉了。”
织田信长感到不甚厌恶,他望也不望跪在面前的前田利家。不过对方那一句‘主公’,听着倒还算受用。
“让你去取柴田胜家的人头,下不了手吧。”
“没有的事。主公,只恨这逆贼逃得太快……”
“行了!”织田信长不耐烦地打断,“要你做这些事情,也是委屈了你。干脆这样,你回到胜家身边,去劝他投降。以后你们一起为我效忠,今天的逆乱可以一笔勾消。”
“这个……”前田利家迟疑了一下。回去会不会被柴田胜家给活祭了?他实在没有把握。
“放心吧,杀你等于自掘坟墓,胜家不是个不识实务之人。而且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说服你父亲的。”织田信长特别把‘父亲’两个字,加了重音。
前田利家伏在地上,不敢起来。织田信长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你的马挺快,就顺便去一趟林家那边。你对林秀贞说速速投降,我可以宽恕他们今天的愚蠢行径。”
“是,主公仁慈。”
织田信长得意地大笑起来。仁慈?他怎么可能会对敌人仁慈。只是现在的他,没有力量将柴田和林家彻底消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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