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若男的身世
作者:游荡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151

吴力有一股冲动想要到榕城去找寻何剑华的母亲和孩子,替父亲继续履行他的忏悔,而他则弥补亏欠爸爸的孝顺。但是公司的事交给王长胜处理,他根本无法放心,所以安排若男进公司是当务之急。

“小李,叫王副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内线电话里他对秘书说道。

萧海生死后,董事长助理的位置一直空着。他想让若男顶上,由他亲自教她,她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熟悉公司的事务。

清脆的手指背敲击门发出的声响,唤回他的思绪。

他说∶“请进。”

王长胜的脸上永远都挂着他标志性的笑容,“董事长,您找我?”

“是的,坐。”吴力示意他在办公桌旁的沙发坐下,“萧助理去世也快两个月了吧?”

“董事长是想再招个助理?”这家伙的脑袋还不是一般的灵光,吴力的意图一下子就被他揣摩到。

吴力点点头说∶“王副总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他说∶“萧助理去世后,很多人闻讯前来应征,其中有一个海归经济学博士生挺不错的,虽然说经验欠缺点,但年轻人学东西快,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哦?”原本只想和他通个气,不想他来了这么一手。公司并未公开招聘,会有人来应聘?“那正好,我这也有一个人选,榕大财经专业毕业的女大学生。”

他说∶“女的?”

吴力说∶“怎么啦?”

他搓了搓手说∶“这个……只怕会满城风雨,对工作的开展不利,有损董事长的形象。而且还只是个大学生,怎么可以和博士生相提并论。”

王长胜极力推荐的博士生引起吴力的兴趣,他故意不提若男,想看看这家伙又要搞什么鬼?

吴力说∶“那好吧,你把那海归的资料拿来我过目。”

王小波,看着手中海归的资料我笑了。王长胜为何极力推荐的原因就在这,海归也姓王,不用说肯定也是亲七亲八之类的关系。想起王长胜说的左膀右臂,他发出了一声冷笑,倘若真让海归当了助理,我还能控制住自己的双手吗?是该挑明我要让若男当助理的事。

王长胜在一旁察颜观色,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亮,“董事长,我向你推荐的人你觉得如何?”

吴力说∶“不错,只是我有个疑问?”

王长胜不解地说道∶“疑问?”

吴力笑了笑说∶“他也姓王,你也姓王,这天下该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吧,你们是亲戚吧?”

他嘴角一扬又露出那标准式的笑容,“原来不想利用我这层关系的,没想到董事长真是洞察秋毫,一下就看穿了,”他嘴角上扬的幅度加大了,撑得笑容变形的不再标准,似乎在掩饰内心的尴尬,“他是我的侄儿,亲侄儿。”

亲侄儿三字更是加重语气的强调了下,加上如此大力的推荐,还说不想靠关系,真是好笑。

吴力话峰一转,皱着眉头说∶“可是……”

王长胜说∶“可是什么?”

吴力说∶“不好意思啊,王副总,我还是比较喜欢那个女大学生。”

他的脸上开始红一阵白一阵的慌张,“董事长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放在身边太过显眼,会惹来风言***的,不如我替你找一处房子金屋藏娇更好。”

“哈哈哈哈……王副总想到哪里去了,我要的这个人其实是我夫人若男。”吴力突然大笑道。

汗珠在他额头渗出,脸上红白转换的频率更加的快了,羞和辱的情绪极巨扭曲着他的脸部表情,像站在哈哈镜前那样搞笑的效果。而这也是他所希望看到的结果,挫挫他那隐藏在笑容背后的锐气。

他擦去额头上凝结的汗珠,隐隐地深吸一口气,扭曲的表情在瞬间恢复到那标准式的笑容,“董事长可真会开玩笑,那助理的位置当然非董事长夫人莫属。”

看着他夹着尾巴满心怒火却又无处燃烧仓惶落逃的样子,他实在忍不住对着窗口大笑起来。

若男的聪明他向来是知晓的,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熟悉公司的一切事务,甚至于对有些事情的见地大有超越吴力之势。他相信再磨练一段时间,董事长的职位她都可以胜任。

还有七天就是清明节了,吴力突然觉得今年好像多了许多人需要他去拜祭,爸爸、萧海生、还有那个似曾相识的何剑华。

他忧伤的说∶“还有一周就是清明了?”

若男说∶“爸爸的事,你就不要耿耿于怀了,妈妈说的对,真相终会水落石出的。”

吴力说∶“该去看看妈妈了,也不知她在那过得好不好?”

若男笑着说∶“好啊,我也有点想念正因师太的龙井。”

于是,他们商定去商场买点东西,若男说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去蹭茶喝。

商场里人潮涌动,使得原本硕大的空间变得极其拥挤。吴力向来不喜欢逛商场,特别是在周末,狭窄拥挤的连空气都好像很稀薄。男人和女人对于逛商场的态度总是截然相反的。若男也特别热衷于逛商场,女人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面前总是容易迷失自己,但若男的特别之处在于,她只享受这热闹的氛围,不会乱买东西。

橱窗里冰冷的模特身上所套的华丽服饰吸引住了若男的眼球,她俯身左手扶在冰冷的玻璃橱窗上,旁若无人的静静欣赏着,神情似欣赏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吴力看着她垂涎欲滴地样子,笑道∶“喜欢吗?”

她的眼睛寸步不离那服饰,嘴里却说∶“还好。”

“喜欢就去试试看,这衣服你穿得肯定比它好看。”他指着那表情木讷的冰冷模特说。

若男摇摇头说∶“看看就好,这种风格不适合我。”说罢拉起吴力,恋恋不舍地往商场的更深处走去。

“聆落小姐?”

寻声望去,灰黑的头发中夹杂着几丝白,沧桑的脸庞爬满一道道经岁月蚀刻过的鸿沟,只有那双眼睛还透出些许精神,一身蓝色工作服的老妇人在身后唤到,看样子应该是商场的清洁工。

吴力和若男回头望去的时候,那老妇人迎了上来,那双精神的眼里闪动着若男的身影,她颤抖地用粗糙而又满是折皱的双手握住若男的手,说∶“真的是聆落小姐啊。”

吴力看着两双反差极大的手交织在一起,心中满是诧异。

若男足足呆立了有六秒之久,然后把自己的手从那粗糙中抽离,脸上挂着月芽似的微笑说∶“夫人,您认错人了吧,我叫若男不是聆落。”

老妇人的情绪有些激动,“聆落小姐,肯定是你,你骗不了我的,我照顾你那么多年怎么会可能认错呢。”

吴力见妇人纠缠不清,忙上前解围道∶“夫人,你真是认错人了,她是我媳妇。”

“你媳妇?”妇人惊讶的反问道,然后转而问若男∶“聆落小姐,你结婚了?你大学一毕业就全无音讯,夫人急得把我大骂一顿,她十分担心你,每日唉声叹气,现在可算找着你了。”

说着拉起若男的手便要走,若男挣脱她那粗糙的手,气恼地说∶“跟你说了不是就不是,你怎么这么缠人!”

若男的突然发怒让吴力着实吓得愣住,他想起初识她时的样子,婚后几年转变温柔的她,许久都不曾如此暴躁过。

“我们走!”若男拉着吴力迈开急促的步伐离去。

“小姐,你一定又犯病了,才会不认得我。”吴力回头看见她蹲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哀号。

因为这突发的事情若男的心情被搅得乱七八糟,一回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任吴力怎么敲门她也不应。不多时,他听到房内传到呜呜咽咽的抽泣声。

他担心地问道∶“若男,你怎么啦?”屋内一片沉静,没有了抽泣声。他说∶“那老婆子八成是老年痴呆,你何必为了这事恼怒。”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又传来,他真是奇了怪,认错人的事虽不常有,但遇上也犯不着如此,“若男,别哭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哭个什么?”呜咽声突然转变成号啕大哭,高分贝的哭泣声穿透房门刺穿耳膜直击心脏,心脏咚咚地跟打鼓似的。他实在是无可奈何,不知道她为何莫名其妙地哭得如此伤心?

哭泣声中夹杂着不寻常的咚咚声,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撞击墙壁发出的声响,不会是头吧?被这念头一惊,吴力奋力地踹开房门。

若男散乱着头发颓废地倚墙而坐,头很有节奏地撞击着墙壁发出咚咚的声音。吴力疯似的冲了过去抱住她,“你到底怎么啦?”心痛的泪水滚烫地滑落。她俯在我的怀里什么也不说,只是哭泣。“若男,你这到底是怎么啦?”他使劲地摇她,想让她清醒。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嘴角微微地动了下,话未出,却全身抽搐了起来。

“若男……若男,你怎么啦?不要吓我。”

她用力地举起手,吃力地从牙缝中挤出断断续续的一个字∶“药……药……”

“药?你的药在哪里?”吴力慌乱地翻箱倒柜寻找。

“包……包里……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他找到了包,拿出她经常吃的黄色小药丸。

吞下药的若男镇定了许多,抽搐也在不断减弱,吴力抚摸着她的头说∶“没事了,没事了。”他不敢再提起商场的事,也不敢再问她为什么会这样,但他的心里满是疑惑和不解,他知道从哪里去寻找答案。

新一天的阳光洒满整个屋子,吴力还在担心若男的情绪是否已稳定,她却像什么事都发生一样,做好了早餐。

“干嘛这样看着我?”若男在自己的身上左顾右盼。

吴力说∶“你没事了?”

她说∶“我能有什么事?”

看来她并不想告诉他,昨天她为何如此歇斯底里的难过,吴力也不想深究,她的情绪像一颗定时炸弹般让他顾忌,深怕因说错话再引起昨日那像海啸似的狂潮。

他微笑着说∶“没事就好。”

她说∶“哪那么多废话,快点吃,上班该迟到了。”

吴力说∶“今天公司的事务由你处理,我去工地看看。”

她说∶“这种事还要你亲自出马?让王长胜去不就得了。”

吴力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人靠不住。”

她说∶“那就解扉他。”

吴力说∶“他手上还有几个投标工程,现在解扉他,我们的标底都会泄露出去的。”

她点点头,拎起随身的包说∶“那我先去公司了。”

门关上的刹那,吴力呼一下地松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对若男撒谎,心里的愧疚感让他的神经绷得紧紧的,言谈举止貌似自若自如,其实冷汗直冒,生怕被她误破。

商场的空气稀薄的让气温增高,即使是在三月天,吴力还是感觉如烈日炙烤般的灼热,但流下却是冷汗。面对未知的一切,即将揭开它隐藏在黑色布幔下的真实,兴奋与害怕的矛盾心境,如同一股热流和一股冰冷在体内游走碰撞,忽冷忽热地煎熬着他。

商场的清洁间,他找到了正在整理清洁用具的她,昨天说若男是小姐的那个妇人。看到吴力,她似乎也有些惊讶。

吴力礼貌的对她说∶“不好意思,能打扰你一会吗?”

她说∶“没事,你等会,我去请个假。”

悠然茶座是吴力平时消遣最常来的地方,环境清悠。一壶香茗,茶的清香环绕在周围装饰的植物上,有一种沉醉在大自然怀抱的轻松,若男也喜欢这里的氛围。

吴力问端坐的老妇人∶“我该怎么称呼你?”

老妇人抿了口茶说∶“您不用客气,聆落小姐都是叫我柳妈的。”

“柳妈?我也可以就样称呼你吗?”

“你是聆落小姐的丈夫,也就是姑爷,当然可以。”

“聆落小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聆落小姐的身世很可怜,她妈妈怀着她才两个月的时候,他爸爸就去世了。她妈妈生下她后把她托付给我,就改嫁他人了。她妈妈还是很疼爱她的,时常大包小包的来看她。但是聆落小姐却很恨她,认为她妈妈抛弃了她,她太固执了,把自己都弄出毛病来。”

“她得了什么病?”

“好像是抑郁,严重时会狂躁不安,每次她妈妈一来就会犯病,疯了似的自虐自己,甚至拿刀要杀了她妈妈。”

若男平时吃的药看来都是治抑郁的药。

柳妈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后来她大学一毕业就没有回来了,她妈妈也急得疯了。原来小姐跟了你。看到她生活的很开心,我也安心了。”

“可是你怎么能确定若男就是聆落呢?”

“她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怎么可能认不她呢,她的左肩有块指甲大小的胎记。”

是啊,她左肩的小红点在白嫩细致的皮肤映衬下,是多么的显眼。

“那她妈妈呢?现在在哪?她嫁给了谁?”

“我只知道她嫁给滨海的一位富商。”

“她妈妈也在滨海?她叫什么名字?”

“我都叫她王小姐,名字从来不曾问过。”

吴力想起若男说过的一句话‘我是在苦水里泡大的’,她为什么要隐瞒她的身世?也许是太深的伤痛,提起来就像揭疤一样的历经痛楚。他也不原意在她的伤口上撒盐,所以他决定她不说我就当作永远不知道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