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左右为难报深仇
作者:千麦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019

萝逸去到窗外,范颐朝我在的方向望来,回头交代了一声,跟着她进来了。我冲他道:“木婉现在在何处?”“应该被派进安圣宫了。”“太后宫中?”“如无意外,便是在太后身边。”

我咬了咬下唇,道:“你想法子进宫,把这一次的解药给她。”“是。”范颐垂了垂头,又说道:“皇上派人来商榷丧宴事宜,如今单子已拟好,晌午便可呈上去,到时可趁此机会见一见木婉。——那单子小姐可要亲自过过目?”我摆手道:“不必了。你进宫时,试探下皇上对雪妃失踪一事的反应,平白无故丢掉一个人,又多了两具尸体,不可能没有动静。”

“遵命。对了,”范颐俯了下身,从腰间摸出包药末来,“这包麝香是早上五儿从杏儿房里捡到的,来路颇有些可疑……请小姐定夺。”我皱眉接过一看,果然是麝香。“有没有查查,这是哪里来的?”我沉声问道。范颐迟疑着拱了拱手:“小的说不好。这药乃是孕妇禁忌之物,杏儿跟了小姐已有些日子,定然知道此物使用不得。小的推测,只怕是有人故意所为。”

我凝眉想了想近来发生的一些状况,又看了看手中的药方和麝香,心头不由一拧,咬牙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傍晚范颐从宫中回来,便急匆匆地冲进书房找我。

“木婉出事了!”他抹着额上的大汗,语不停地道:“昨日夜间她被太后责骂了一顿,就被关进了宫人监,听说如今被锁在牢里,现已被打得半死不活!”

“她进宫不过两天,如何会出这样的事?”我不免惊诧起身。

“听安圣宫的太监说,木婉进宫后,太后就安排她在房里侍候,这本是一般新进宫女求都求不来的恩宠,谁知才不过一天,她就因打碎了太后心爱的一只碧玉杯,使得太后大怒,被押进了宫人监的牢房,如今竟是连茶水都没得派送!”

我深觉事发突然,追究别的已经来不及,便道:“她眼下已到服解药的时辰,你无论如何得想法子把药给她送去……不能让她死!”

“是……小的遵命。”范颐领命而去。

范颐走了之后,我望着暮色的心情七上八下,正在屋里来回踱着步,萝逸推门进来:“晚膳备好了。”我向后摆了摆手:“先不吃。”踱了两步,转身一看她还没走,便道:“还有事?”她红了红脸,“范大哥呢?他不是回来了么?”“……他出去了。你找他有事?”她又把头低了一些:“今天是范大哥的生辰,我给他下了碗寿面……”

我微微一愕。心下陡然生出些歉意。“今天他生日么?我竟忘了……”“近来事务繁多。小姐不记得也是正常地。”萝逸偏头含笑道:“既然他出去了。那奴婢先端下去。回头再给他重下一碗!”

我支唔着没有答话。拖过椅子坐了下来。

萝逸又上前来。凝神道:“小姐。李尚书又拐进巷里地小院子了。”“……几时地事?”“就是先前。奴婢在街上亲眼所见。”我缓缓垂下头。双眉拧到了一起。

“小姐。”萝逸担忧地道:“还是快些定夺吧!奴婢知道。您是因为骄阳郡主所以才这么举棋不定。可是老爷地七七眼看就到了。凶手还一个都未曾抓到。皇上现在又……听承乾宫地掌事太监说。李尚书马上就要被派往西越国去。到时咱们……”

我怔怔地望着地面。良久无语。半晌后才叹息着起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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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大街比起数月前更为安静,尤其是在这深秋的寒月下,因为街上住的全是贵族,流民们早被远远地驱逐到别的地方去了,间或有一两个乞丐,也是一身哀愁地静坐在墙角,就着谁家门前的灯笼发呆。

我在阶前略站了站,看着隔壁王府门廊下挂着的版匾,脚下又有些迟疑。萝逸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姐……”我默叹一声,跨下了石阶。

才走到街上,祈王府的大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我遁声回头一看,出来的正是李骄阳和她的贴身丫环。甫一见她,我面上就有些怔怔地,被萝逸拉着站在原地。

“玉儿?我正要去找你呢,你上哪儿去呀?”李骄阳一脸单纯地走向我,一阵寒风吹过,扬开了她的银色斗篷。我伸手替她拢好衣领,闷头说道:“出去走走。”

“这么晚了,外面又不安全,还是别出去了,——走,咱们上你屋里说说话去。”她说着就来挽我的手。我下意识的把手反握住她,但下一秒又挣脱了出来。“怎么了?”她问我。我笑了笑,移开目光,“改天吧……改天再一块儿说话。”她狐疑地松开了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

“郡主,小姐刚刚用完晚膳,忽觉有些胸闷,想出来逛逛,并没有什么事的。”萝逸抢着说道。

李骄阳轻睨她:“你这丫头,今日竟也没规没矩起来。”萝逸抿着嘴退到了我身后,我回头望着李骄阳,轻声道:“夜晚天凉,你身子又弱,回屋去吧。”她朝我瞪了瞪,拖着长音道:“好——你去散你的步吧。——别走太远了,早点回来。”

我微笑着点了头。

出了街口往左的巷子深处,只有一处不太起眼的小院子,土砖砌成的围墙,墙内伸出来一篷紫藤枝,横搭在墙头。院门是普通的木板,也没有门楣,看不出是什么样的人家。屋里点着灯,窗纸上微微有人影晃动,在门前站着,透过围墙中嵌的透风窗望了望,约有三四人在屋里的样子。

“小姐,你看!”萝逸指着院中一道门口前放置的靴子,凑到我耳边道:“那不是正是朝中二品官员的官靴么?!”我定睛瞧了瞧,果然不错,正要答话,里头的门却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蓄着短须的中年文士,朝屋里一个站在昏暗处的女子抱拳说着什么。

“是李景毓,快躲到一边!”我边说边拉着萝逸藏在一丛垂下的紫藤枝后头。没一会儿,李景毓迈着方步走出院子,脸上有着看不出内容的表情。待到他跨出院门,掉头向巷外走去的时候,我忽地从紫藤枝后站了出来。

“李大人,哪里走!”

李景毓身子一震,显然被惊吓得不轻,遁着我的话语转过身来。我寒霜覆面,示意萝逸抢到前头拦住了巷口,再道:“李大人,莫非连我也不认得了么?”

李景毓看清是我,强笑了笑:“玉儿,是你在这里……天都黑了,怎么还在外头?”

“李大人呢?”我冷声问道:“大人天黑至此,莫非是有什么公干?”

“这个……我来会个朋友。你们这是?”

我冷笑一声道:“该不是来会东欧国的朋友吧?”

他身子又是一震,面色尽失:“什么……你胡说什么?!”

“是我胡说吗?”我向前了两步,定定看着他:“我问你,我爹是怎么死的?是谁下的杀手?”他向后退了退,目光开始躲闪,“你爹……我不知道,他的案子是文侍郎经手的……这个你要问他……”

“你还狡辩?!”我双眼喷火地瞪着他:“案子虽然是文铁山经办,但亲手杀死我爹的人就是你!你表面上道貌岸然,实则早就与吕新棠一伙跟东欧国勾结在了一起,做下叛国害臣这大不道的勾当!你故意在刑部落下埋伏,暗击范颐,又故弄玄虚打开停尸房的门,等待我们上勾偷我爹的遗体,并且又把阿琪给害死——阿琪是你害死的这冤枉你吧?!——李景毓呀李景毓,枉我唤了你十几年的叔叔,如今你连同外人一块来陷害我上官家不说,竟然还狠毒至此,硬是要将我上官家至于死地——你说!这笔帐,我要跟你怎么算?!”说到最后,我已是怒不可遏,沉声喝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