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你骗了多少个女孩子
作者:6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444

酒吧里的人开始狂热地吼了起来,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震得人耳朵都发麻。

沈知秋首当其冲,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他喝下整整一个圆筒的酒。胖子是最为得意的那个,吼得声音都沙哑了,他一会儿对着吧里看热闹的人大声炫耀,一会儿又对着沈知秋冷嘲热讽。倒是宁,这个始作俑者一脸的淡然,苍白而歹毒的脸开始被烟雾熏得蜡黄。

沈知秋全身颤抖着,眼睛还是死死地盯住面前的骰子,似乎接受不了自己输了的事实。这个时候,周围的人开始起哄了——“日,快喝啊,楞着装什么啊?”“哥们,输不起就别玩啊,你他妈出来丢人现眼?”“喝!喝!是个爷们就喝!”

这个时候我倒有点于心不忍了,伸手扯了扯宁的衣袖。宁回过头来,敛去了眼中的冰冷对着我透出一股温柔,我被这从未见过的温柔烫得心头一颤,连想要说什么话都忘了。

忽然听见沈知秋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投给宁一个异常狠毒的眼神,然后站了起来,对着宁说道:“高啊,高啊,阁下一早就设了个套子给我沈某人钻,我倒像个小丑般现在才明白过来,还陪你做了这么一出好戏!好,我沈知秋今天认宰了!”他顿了顿,然后一脸骄傲地环视着四周:“如果今天没有这群猴子在旁边看着,你也未必就赢了我!”

这句话一出口,群情顿时汹涌起来,面对着潮水般淹来的骂声沈知秋毫不介意,他脸上一抹狠色闪过,就要抬起面前的圆筒往口里灌。

宁在这个时候却忽然伸出一支手按住了圆筒。他也站了起来,先是向着周围的人嘿嘿地笑,笑声中包含的那一股目中无人的劲直把所有人的骂声都压了下去,夹扎着刚刚劈酒的余威,竟让整个酒吧再次出现了一片短暂的安静。

宁摸出火机,“啪”的一下打起了火,众人都看向宁,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今晚的宁已经干了太多超出我认知的事了,我也不明就里地看着他。只见他把火机上的火点在了那一筒酒上,酒上开始冒出一丝丝的火苗。

“嗤!”所有人又是齐齐倒抽一口凉气,胖子更是在旁边扯住了他的手:“狗日的,不用玩那么大吧?”宁不理众人,先对着沈知秋看了一会,然后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他并没有让沈知秋喝下这一筒酒,而是用左手手指夹起两个酒杯,然后伸进圆筒中,舀了两杯酒出来,他什么也不说,先是自己举起一杯一干而尽,然后将另一杯酒推到沈知秋面前,嘿嘿地看着沈知秋。

沈知秋眼色难明地看了宁好一会,然后也举起杯子一干而尽。宁伸手:“Waiter!麻烦将这筒东西撤了。”众人有几个开始明白过来,其中更有一人走出来对着宁说:“得!你小子是个人物!老子敬你一杯。”说完举起一杯酒,干了。宁嘻嘻地跟他对干,然后一把将我拉了起来,搂住我的腰说道:“得!大家慢慢玩!鄙人先回去忙了!”

众人哈哈笑道:“得!老子们就不妨碍你们小俩口了。看完戏了,散了,散了!”

我迷迷糊糊地跟着宁走出吧门,宁忽然一把抱住我,却什么也不说。我感受着宁对我的依恋,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骄傲。心想拥抱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明明靠得那么近,却看不见彼此的脸。

好久他才放开了我,眼中恶毒的神色已然尽去,取之的是一股淡淡的忧伤。我问道:“猪,你怎么了?”他朝我笑笑:“没,就是想抱抱你。”

……

跟宁走在撒满月色的街道上,我忍不住问道:“死猪,刚刚你怎么知道他会叫三个一,如果他叫了两个一,你不就输了?”宁笑笑:“他不会叫两个一的!”“啊,为什么啊?”“呵呵,那么多人面前,尤其是当着你的面,他敢只叫两个一么!”我好像有点懂了,不过还是有点疑惑:“为什么呢?”“小笨蛋,你想啊,他自己就有两个一,没错,他叫了两个一就赢定了,但是他肯在这么多人面前,肯在想泡的马子面前,只叫两个一那么没种么?”

我想到了什么似的惊道:“那他不是?”“没错,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如果他叫了两个一,看似我输,其实是他输了,所有人都会对他起哄,都会骂他没种,试问一个女孩会跟一个被人骂为没种的男人走么?他是个聪明人,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所以他才在叫的时候临时加上一点,变成了三个一,显示自己不是那种靠赚人便宜才能赢的人。和我玩过的每一个人,在群众面前,都会下意识地叫大一点,而不敢把骰子叫小了!”

“噢!原来这样。那么,你怎么知道他肯定会叫一呢,他叫其他的不就没事了吗?”“呵,傻猪!如果是平时,他也许能保持一颗平静的心,那么在他想清楚后当然会叫其他的数字。可是你想啊,他在那个时候怎么能保持平静。从一开始他就是打着要泡你的旗号出战的,结果呢?结果我一出来就当着众人的面亲了你一口,相当于在众人面前打了他一个巴掌,这种情况下,是个男人都忍不住要动气忍不住被妒火遮住眼睛吧?所以一开始他就已经落了下乘,然后气势就全部倒在我这边了,这就是先声夺人的效果。然后我开始拼命加大赌博的砝码,加到他输不起的地步,让他的心开始犹疑,开始患得患失。这种情况下,他将会处在一个最没主见的时刻,而我这个时候,忽然加上一句‘你先叫,你叫什么我都开!’听了我这句话,人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嗯,是主动权回到自己身上了。”“对了,他会有一种主动权已经回到他身上来了的错觉。这个时候,他想的就不再是,‘我应该怎么叫这一盘骰子’,而是‘我应不应该把两个一叫出来!’”

“哦!原来你说的‘你先叫,你叫什么我都开!’是给他下套子。让他把自己的牌暴露出来。”“呵呵,一个正常人,急到一定地步的时候,或者说,慌到一定地步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就会出现一个短暂的空白,根本想不到任何事情。这个时候,他只能本能般的顺着自己面前最特殊的骰子去叫,而大话骰里,最特殊的就是‘一’不是?何况他刚好有两个一,所以,他自以为重新掌握了主动的思维里,想的就是‘我要不要把两个一叫出来呢?叫了我就赢了!可是叫了不就太没种了吗?再添点吧,三个一,我就不信那小子一个一也没有!’”

“啊,这样说,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了?他根本怎么说都会输!”“没错,从他说赌了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输了。”“那么,那么,如果他真的就只叫两个一呢?”“不可能,其实,我们刚刚玩骰子,争的就是一个面子,他肯在你面前丢了面子么?就算他肯,我输了但是却赢得了面子。你想啊,‘你先叫,你叫什么我都开!’这话多牛啊,就算我输了,掌声依然是给我的,而且输了后不就那一筒酒么?嘿嘿,会作弊的人都知道,真倒下来,其实喝的并不多,大多是流到身上!”

“你!”我看着宁,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想又不甘心,继续问道:“那么,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如果是沈知秋对你说‘你先叫,你叫什么我都开!’你会怎么办?”“我?嘿嘿,我会先大声叫‘两个’,然后停住,至于两个几就一定不会说出口。然后我会看他脸上的表情。大话骰,其实两个人玩只能从三字头开始叫,但是叫两个一除外,我叫了两个他会下意识的当作我在叫两个一,这个时候,如果他脸上的表情是惊慌,那么就是说他有两个一,如果是得意,那么就是他没有两个一。好,得出这个信息之后,那么我就可以改口了,我会说‘哦,两个人玩要从三个几开始叫吧?我一时忘了。’然后我再根据自己的骰子顺便叫就好了,譬如我有两个二,我就根据他刚刚的表情叫骰。如果他是慌张的,说明他有两个一,而一是可以变的,我就可以叫四个二,一下把他叫死!”

我听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对他说道:“宁,你实在……”宁得意洋洋:“老婆,我是不是很奸诈?”“谁,谁是你老婆了?”宁又将我搂了过去,低头就凑上我的嘴,我在他腰间狠掐一把,说道:“别闹,我还要问!那么如果刚刚那一盘你刚好有一个一呢?那你不就输了!”“嗯,你先让我亲一口我就说。”“我不,谁知道你刚刚跟你的旧情人不清不楚的干了些什么,哼!”

这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要糟,果然,宁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去,整个人都楞住,落魄的表情呈现在我眼底,他瑟瑟地叹了口气,冷冷的说:“你不相信我么?”我心中一慌,忙搂住他:“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我不信,除非你叫声好听的!叫‘老公’!”“我不!好,好嘛,我叫就是了,老——公。”“不算,声音这么小你叫给自己听啊?”“老,老公。”“不行,叫得这么勉强,像是我逼着你似的。”“你!本来你就在逼着我!好,好嘛,老公!”“哎!老婆!来,亲一个!”“去你的!哼,你到底说不说?”

“好,好,我说,别掐,你再掐我将你就地正法了啊。”“你说什么?”“哦,没,没。”“快说!”“你还记得我摇完骰之后说过一句话么?”“什么话?”“他问我怎么玩,我说‘标准玩法!只可以看一次骰子,只可以摇一次,除了叠骰,连顺骰都不可以重摇,摇了什么是什么!’”

“这话有问题么?”“嗬,问题大着呢,标准玩法?什么是标准玩法?每个地区有每个地区的标准玩法,我说的标准玩法其实就是我的标准玩法!试问,如果我不是看见自己摇到顺骰了,我会说出‘连顺骰都不可以重摇,摇了什么是什么!’这句话么?其实,一般情况下,顺骰还有单骰其实都是需要重摇的!所以呢,如果我不是摇了顺骰,我也不会那么胸有成竹。”

我这下彻底傻了眼,好半天才一把扯过他的耳朵大声嗔道:“说,你到底在酒吧里骗了多少个女孩子!这些东西你用过在多少个女孩子身上?”

……

“那为什么你最后又不让他喝了?”“呆瓜,刚刚在酒吧里的那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如果他真的喝了,大家就都会为他轰然叫好,说他是个爷们!这样他到最后反而赢得了气势,我所做的反倒像是雕虫小技了!与其这样,不如卖他个面子,让大家觉得我那是胜利者的大度,这样,今晚我才算是彻底赢了他!”

“呵呵,就你会耍滑头,不管,反正你再怎么赢还不是归我管?”“嘿,有人刚刚还不承认是我老婆呢!”“好了,别闹了,你刚刚在房间里跟旧情人说了些什么,怎么说那么久?”“没呢,你看,我一知道老婆被人调戏了还不是马上巴巴的赶来解围?”

他继续说道:“其实那人还是很聪明的,几乎是在这个游戏一结束就明白过来,嗯,这人挺不简单的。”“得了吧你。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听不出来么?你的潜台词怕不是‘看,这么牛叉的人还不是被我搞定了!’”

宁呵呵地笑,然后忽然冒出一句我听不懂的话来:“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也许是因为这样,我最后才给个台阶他下吧,可是,谁又曾给过台阶我下……”

不知不觉走到了河边,我心中一片喜悦,忽然觉得宁今天还真是让我倍儿有面子,或者说,当我看见宁赢了的那一刻,心就已经被他征服了吧。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酒吧里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过,最终他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这样已经够了!谁没有过去呢?”

想到这里,我忽然情动起来,勾住他的脖子昵声道:“亲爱的,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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