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

算算日子，该是冬的季节了。

今年的冬，很特别，很温柔，很娴静。乍寒还暖，反反复复，再复复反反。

前些年的冬总是骤然寒冷，让你手足无措。今年的冬天却多么慈爱，多么和善。这也与心境有关么？

那天过后，沈知秋就没在酒吧里出现过了，而来捧场的客人却多了起来。有时候我会自己倒一杯酒，然后学着宁用火机点酒，却怎么也点不燃，是酒精的浓度太低么？我很想用一支白兰地来试试。

我问过宁那天为什么要把酒点燃，宁若无其事地回答我说，他装酷而已。

我被他气个半死，却又想不到什么有效的办法来反击，这真是憋闷。胖子有句话还真的说对了，我在别人面前是个狐狸精，在宁面前却总好像有点害羞。我想啊，别人要是叫我老婆，不，别说老婆，就是叫我老母，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唯独是宁叫我老婆的时候，我的身子总会莫名其妙地发软，真是太没出息了。

这段时间，我快乐得不像是人在过日子，倒像是日子溜过了我这个人。

为此，小惠经常打趣我，今晚也不例外。跟小惠嬉闹了一阵后，我来到了酒吧。刚换上工作服就听见大堂领班走过来对我说：“菲菲，今晚有个客人包了间房，指定要你陪酒。”我皱皱眉说道：“干妈，你知道我从不陪酒的。帮我推了吧。”领班露出尴尬的表情：“可是，我已经帮你答应了。菲，你算是卖我个面子，这是个大客，我正求他办事，要是你不答应那我这事就办不成了。”

我看了看她，她正一脸献媚的表情看着我，我十分反感这种表情，推脱道：“不好意思，干妈。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找别的女服务生吧。”领班拉住了我的手：“菲菲，你就帮我这么一次吧，你就念在当初是我接你进来这里工作的，帮我一次，就一次。”

我叹了口气，对她说道：“既然你还记得是自己接我进来这里的，那你应该没有忘记我进来的时候对你说过的话吧——我绝对不进包房陪酒，除非是我自己愿意的。”领班还是满脸陪笑：“我记得，我记得。你看，这两年来找你进房间陪酒的客人我不全都推了么。这次，我真的是求他办点事，那事对我真的很重要，我没办法了，只能来委屈你一次，就一次好不？你就进去陪他喝两杯，下班的时候随便找个借口就走了，好么？你看，这两年来我一直很照顾你，你就卖我一次面子吧。”

我呼出一口气，看着她静静地说道：“仅此一次！如果还有下次，那么干妈，你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领班堆着笑脸：“好，好，菲，这次算干妈欠你的，回头干妈请你吃饭。”我勉强笑笑：“吃饭就不用了，客人在哪个房间？”领班指了指楼上：“是VIP的贵宾房，105号。对了，菲，那个，嗯……”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她，淡淡说道：“干妈，还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吧。”领班尴尬笑笑：“就是，就是那个，希望你不要对别人提起这件事，新来的老板是明文规定不许强迫小姐去陪酒的。”我点点头对她说道：“行了，干妈，既然我答应了你，我就不会让你难做的，你干自己的事去吧。”

来到了105号房，我轻轻的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房间里只有一个男人，这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的脸带着商人特有的圆滑和世故，细而灰暗的眼睛同高鼻梁令人觉得有些可怕，一脸的肥肉再搭上涂得油亮的头发，让人很难生出什么好感。事实上，我虽然极力忍住，还是不可避免地露出一丝厌恶。

此刻这个人正抖动着脸上的肥肉，一脸粗俗的笑容，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对我说道：“唔，你就是菲菲小姐哈？啧，果然够漂亮，够劲儿！”我勉强笑笑，在他旁边坐了下去：“这位老板怎么称呼？”

他将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嘛，你叫我周老板，菲菲小姐今年多少岁哈？”我提起桌上的人头马，给他倒了杯酒：“周老板，您哪儿人哪？”他接过酒后，哈哈一笑，将头凑了过来：“我嘛，四海为家，哪儿发财上哪儿做生意。来，美人儿先陪上一口哈。”说完，他就逗起我的下巴，要将酒往我口里灌。

我告一声罪，轻推开了他的手，看着他道：“周老板，我不是很会喝酒，等下败坏了您的兴致就不好了。您看，您是海量，要不，你喝三杯，我陪一杯？”

他鼻子一哼，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顿：“娘西皮的，老子敬你酒你还敢推？过来，自己将这杯酒喝了。”我好不容易压住火，来到他面前：“周老板，菲菲不是很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小的计较，这杯酒菲菲敬你。”说完一干而尽。

那男人拍一下大腿：“这才对嘛！”说完，手直接伸过来揽住我的腰，又将头凑了过来：“嘿，小娘们还挺香。”我强忍住恶心，借作倒酒，离开了他的手。刚将酒倒好送到他面前，他就又挽上了我的腰，脸上满是猥琐：“小娘们，听说你还是处的，真的假的？这身材不像是处的嘛！”

我一下拨开他的手，推开了他，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他道：“周老板，我还有点私事，就不能陪你了，要不，我给你找两个够味的姑娘来？”

“噢！”他阴着脸打量着我：“要是老子今天就要你陪呢？”“对不起了，周老板，您还是找别的姑娘吧！”说完我就向门口走去。

“嘭！”的一声，他将酒杯砸在我面前，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他恶狠狠看着我道：“你要今天走出了这个门口，那么你告诉那婆娘，她儿子就别想进我们厂！”

我神色万变，终于还是重新来到他身边坐下：“周老板，是菲菲不懂事，您别生气，我自罚三杯。”说完，我连干三杯，脸上火烧一般。

他嘿嘿直笑：“娘西皮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娘们身材够劲儿啊，三围多少？”我死死忍住他的手在我腰部游走，勉强笑笑：“周老板，菲菲能有什么身材啊，您老就别消遣我们小孩儿了。”

他用手固定住我的腰，将头凑近了我的脸：“小娘们，开个价，陪老子一晚上，老子保证以后罩着你。”

我黑着脸，用酒杯档住了他的嘴，说道：“周老板，我只是来这里卖酒的，这些什么什么的东西，我小女孩不懂的。”

他另一只手也摸了过来，满脸的肥肉像要渗出黄油似的不住抖动：“不懂没关系哈，老子教你，怎么样，今晚陪老子？”

我忽然觉得头有点晕乎乎的，心中一惊，心想自己也没喝多少啊，这酒不对劲。一想到这里，马上拼命推开了他，头也不回就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刚要推门，他已经从后面扑了上来，搂住了我，粗暴地将我往后面拖。我悚然回头，只见他满脸狂热的表情，两只眼睛射出淫恶的绿光。我死命地踢着他，头脑越来越昏沉起来，耳中只剩下他铺天盖地的淫笑声。

终于，我眼前一黑，脑中一片黑色闪过，只来得及徒劳地喊了声：“宁！”然后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