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玛瑙少爷似乎没有胃口用晚餐……”帝国帝都里，几番敲门没有回应，盯着碗勺看了一会，捧着白蜡烛台的仆人只好去汇报夫人。.

“还为晚宴的事情伤怀吗？”

天下父母都喜欢为孩子的未来安排出路，没想到在旁人眼里成了过分的溺爱放纵，帝都的人们无心去怪责厚德的主教夫妇，却把错堆到无辜的孩子身上——其中有过分的有心人推波助澜吧，把事情倾倒变成变质的另一面，乔跟玛瑙在神殿广场上争吵的那一场面很多人都看到了，小巷酒馆里面，都在流传。

“都几天了，不能把自己关在房间一辈子啊，今早送过去的餐点也丝毫未动吗？”

从仆人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阿蕾西忧愁满怀心都快要碎。

玛瑙那孩子只是需要安静一会儿，多么温柔善良的人，不会出事的，这位夫人拒绝了仆人其他的建议，深深地望着房间门一眼。

路上有平民跟武圣雷克夫搭讪说话了。

“敬爱的大人，这是真的吗，长期的路途有所收获，回归帝都的您收下了一位徒弟。”

雷克夫说，“是的。”

面面相觑神情难看的人们，递送的眼神交流着意味不太好的信息，踟蹰再三终究是有人勇敢地站上前来。“是这样的，大人，您未免太可怜了，他们都说，大人您在旅程中遇上了难事，当然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一位英勇强大的武者，但也许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是大人领域范围能处理的鸡肋小事，这固然好，不巧让贪婪无耻的人钻空子了，是否是一个满脑子只有黄金宝石的肥胖商人，或者粗野无知的山民，要挟着最后让大人你收下了这样一个……不太适合的跟随者呢？主要的是，您看，连着主教大人，也认为一个贵族的头衔比起虚无缥缈的武道巅峰，更能叫这位您的徒弟得到最好的保障。”

传疯了，在淳朴的帝都平民圈子里，玛瑙觖就是一个得忧郁症性格举止古怪的自卑少年，没有贵族大人那种恶毒损人的腔调，简单的一句不太适合，含蓄又直接地充分表达出了大家的心中疑虑。

哦，今日光辉之子也没有踏出房门半步。

谁让主教夫人，那位可敬可亲的老妇人脸上添加了皱纹，主教大人府邸里的下人也终日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从红国运来的名贵丝绸和茶饼香料，也不可叫其展露片刻欢颜。

一开始大家听说主教大人新的义子，反应是哦地长长一声，概念模糊。

慢慢地，看起来似乎是个爱看书并敬老爱幼的乖宝宝，即使此人不爱说话也不露真面目。

但现在呢，是谁大肆渲染造谣中伤，又是充实的一日过去了，钟声又鸣响了，一声又一声，静谧而安详，钟声里也总带有喧嚣不安的味道。保罗主教大人连着举办一个小小的私人晚宴都举步维艰，按期举行吧，唯恐再伤害已经名声玷污的孩子，不举行取消了吧，更委屈了他们深爱的人，同样是伤害，左右为难。

雷克夫来到保罗府邸作客，阿蕾西像一个唠叨热心的母亲跟这位老朋友谈话，细碎的话语围绕着她放心底的人，暴风雨将要在那一天，甚至把槲树吹倒，一些高塔要倒塌宫殿也将要动摇，但孩子是无辜的！这位夫人深知其实是自己和丈夫连累了玛瑙，若没有跟保罗牵扯上关系，玛瑙不会受到如此大的非议责难，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一对夫妇，收养怎么样的孩子，旁人的眼光会变得完全不一样的。

“躲在背后的人，他们的箭太快太狠，雷克夫。”

“爱他便信他吧，玛瑙他会自己站起来的，我武圣的徒弟并非外面相传那样懦弱无能之人。阿蕾西，提醒保罗，该写信告诉离家远行中的孩子，他即将有一位可亲的弟弟，让他赶紧回来，是否能来得及参加晚宴，即使不把它当有象征意思的宴会，哪怕仅仅是一家人圆满相聚一起吃饭，都是巨大的能量，能温暖人心铲除一切不好影响的力量。”

府邸附近出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影都要叫人心惊一阵，你能期望睚眦必报的小人忽而一天幡然悔悟改过自新么，如今回想一下，那晚轻而易举地就收拾那群恶徒，现在看实在蹊跷。

光会责难别人却不告知对方正确的道路，这不是另一种自私吗，自己都尚未了解其所然，这时候责难对方的人也是错——恶徒被释放出来的事情第一时间也被带到了保罗的耳边，当时主教大人对身边的人摇头，沉思一下，一言不发地走下祷告台，红色的教袍染上尘埃。

“看来事情远远没有到终章。”

………………

………………

“也许哪儿沾染来的颜料。”

低低地喊一声，说着与心声相反的话，是的，绝对不会是所熟悉的任何作画颜料，他瞪大眼儿，皱眉思考着，最后有点茫然地仰头。

圣歌的序曲在傍晚的钟声中奏起，夕阳余晖抚摸过洁白的神殿，空气带着点湿度，各样华丽的车辆在大道上来往穿梭，平民们提着木桶勺一瓢水洒到石板路上，“乔，你前几天的做法有点不对，也许你希望能跟我谈谈。”笃笃地有礼貌地敲门进来，基里说，就看到呆坐发愣中的兄弟。

噢，你流血了，基里说。

假如这不是我的血，又会是谁的呢，有些鲜血不可以白流，必须用更多的鲜血去偿赎，乔站在边上，想着。

“乔，你冷静，或许不妙，我需告知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那些闯入主教大人府邸的恶徒，那些罪无可赦的家伙，被释放出来了？为什么？”

恶人因奸恶而劬劳。所怀的是毒害，所生的是虚假，但如若背后再添加筹码，天平还是会无可奈何地往罪恶的深渊倾斜。

近神者都交代过玛瑙不要轻易使用特殊的力量，有些敢于否认神灵受原罪**唆使的生灵最为排挤异类，他们的字典里面就没有接受和包容，叮嘱教导她学会沉默掩饰真性情——不要看别人，不去附和也不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沉默与安静，独立和持重忍耐，在平常可欺的人类眼中，成为另一种难以接受的精明傲慢吧，在脸上挂着我不好惹请不要愚弄我的大字警告，冷冰冰的强势拒绝，其实距离最后的放弃也仅一步之遥。

“是本能吗，遵循神的旨意替她挑个人类导师，让她去学习，何处有嫉妒分争，就在何处有扰乱和各样的坏事，根本不懂得为自己着想，历经万年轮回了都学不会乖，这倔犟乖谬一族，从来执着又不听劝。”

蜗牛不正用坚硬的外壳武装保护柔软的身体，几百年看遍沧桑变幻，近神者若有所思，饶有兴趣地遥望远方，心态接近于悲悯感叹——是的，神啊，你创造了一只多么令人惊叹的蜗牛。

而心不存任何感激的奸人，最喜蹂躏践踏看似比自己柔弱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