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今天来过了，请咱们去参加他父亲的葬礼。。”这天雷姆打渔回来后，在晚餐的饭桌上梅莎说道。

马克是约瑟夫的儿子，才二十多岁，刚成年，以前一直在镇上的商铺里当学徒。在他父亲失踪的第二天，他就匆匆赶回来了。

“咦？已经确定遇难了吗？”西尔也想起了海娜那天说的约瑟夫的事。

梅莎回答他：“这都已经好几天了，依然毫无音讯，还能怎么样？其实大家心里早有准备，不抱什么希望。”

西尔脸上带着同情：“那时终归还有点念想，不是吗？现在最后一丝可能被掐灭了，马克，还有他的妈妈……唉！”

“是啊！听说苔丝这几天一直在流泪，今天更是哭的死去活来。”说道这里梅莎不断摇头叹气。苔丝就是马克的母亲。

雷姆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直沉默着，现在终于开口问道：“出殡定在哪一天？”

“23号。”

“哦，知道了。”雷姆没有再多说什么，整个晚餐过程中他没有了平时的爽朗大笑。平静的表情下，藏着什么呢。也许是想到自己吧，同样作为渔民，难免兔死狐悲。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什么时候也这样，一去不回。

“人好多啊！原来咱们村也有这么多人啊！”西尔穿梭在人群中，发出这样的感叹。

跟在他身旁的海娜也同样点头认同：“是啊！也就镇上有集的时候才能这般热闹吧？”此时他们一伙正处于约瑟夫家的院子里，这会儿周围到处都是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耳边充斥着乱七八糟的声音，嗡嗡作响。

“要是每天都能这样热闹该多好啊！”伍德大声说道。

“嘘！”众人竖起手指挡在嘴前阻止他说话。艾米跳出来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傻大个，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每天有葬礼吗？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还说得那么大声！就不怕别人听到啊？”

斯科恩靠近他小声说道：“这话要是被村民们听到了，保证揍你一顿！你这不是咒人吗？”“嘿嘿……”伍德尴尬地摸着头，他也知道这次说的话太不妥当了。

“大家也不要太责备他了！葬礼当然不行，但不是非要葬礼啊？也可以是其他的啊，比如说婚礼……”贝拉替他解围。

伍德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使劲点头：“对对对！天天有婚礼，也能这般热闹啊！”

“哈哈！……”听了他的话众人大笑。“我又说错了么？”伍德看着大伙笑个不停，疑惑地摸着头。

笑罢，西尔解除了他的疑惑：“咱们村才几口人，还天天有婚礼？谁结婚？你吗？”“也不错啊！伍德要是天天结婚，一年就能娶三百多个老婆了！多幸福啊！”海娜打趣道。

想着三百多个老婆，伍德一脸傻笑。艾米打击道：“别傻笑了，净做白日梦呢！海娜姐姐那是取笑你呢！你还当真了不成？就算你愿意娶，还得有那么多人愿意嫁啊！”

“呃！”被人从幻想中踢出来，他一时愣住。海娜大笑着：“我就说说而已，你还真敢想啊？就算有三百多个老婆，你养得起吗？”

伍德低着头，决定打死也不开口了，那样就不会说错话了。看他不说话，众人也就不再打击取笑他了。

“不过要是我能天天过生日，那也挺好啊！”艾米满脸憧憬。贝拉微笑着揭穿她：“你那不是想天天热闹，是想天天能收礼物！对吧？”她轻轻捶打了贝拉两下，撅着嘴：“知道就好了，为啥还要说出来呢？讨厌！”

“那里面是空的吧？”艾米饶有兴趣地看着灵堂里摆放的棺木。“没有尸首，当然就是空的！”西尔回道。“谁说是空的？里面有衣冠遗物之类的东西！”海娜插言。“那怎么能算？”

此时他们围在灵堂外面，看着一个个上前祭拜，马克和他母亲通红着眼，一一回礼。等众人祭拜完，到了正点，被从镇上小教堂里请来的牧师趋步上前。

听了半天，艾米问道：“神父在念些什么？”“悼唁。”西尔回答。斯科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能听懂？”西尔摇头：“听不懂。”

海娜鄙视他：“切！那你装什么装啊？谁不知道那是悼唁啊！搞得别人还以为你能听懂内容呢！”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告别仪式之后，送葬队伍启程了。几个人举着花圈在前面引路，8个人抬着棺木紧跟其后，最后面是送葬哭丧的亲人朋友。

“抬棺4个人就够了吧？为什么要8个人？”伍德看着送葬的队伍远去，问道。里面又没有尸首，只是遗物而已。“你试试去！4个人累不死你！”西尔白了他一眼。“但旁边还准备了8个轮换的，16个人，有点夸张了吧？”贝拉也觉得多了。

海娜作为邻居，对此知道的比较多，她解释道：“下葬的地方在滨山那边呢！路比较远，上山的路也不好走。8个人都够呛，所以又准备了8个。”

“是衣冠冢吧？”艾米开口。“是啊！衣冠冢！咱们村的衣冠冢还是挺多的！”海娜低沉地说着。众人听完一阵沉默：是啊！衣冠冢挺多的，很沉重的一句话！这代表着死不见尸的人挺多的。

“咦？那边怎么那么多人聚在一起？”西尔他们看见有热闹就凑了过去。

挤进去一看，竟然是西尔几个的父亲雷姆萨特他们和韦斯特对上了。平常他们都要忙着出海，每天早出晚归的，很难有时间。今天双方好不容易碰上了，自然要唇枪舌剑斗上一番。

只听见韦斯特说道：“雷姆你不是杀了一条蓝环金鳞蛇吗？今天怎么不炫耀炫耀了？是不是某人心虚了啊？”

雷姆针锋相对，毫不示弱：“我都快忘记有这么回事了，难为你还记得啊！不过，我做事一向堂堂正正，不像某人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蓝环金鳞蛇可是四级水系魔兽！你说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了？谁信啊？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捡了一具尸体，也好意思说成自己杀的，你就不心虚吗？”韦斯特诋毁着，和詹尼的话如出一辙，不愧是父子啊。

雷姆一丝不惧，说道：“哦？有本事你也捡一具，然后说成自己杀的，我绝无异议！”萨特在旁帮腔：“要是有什么更厉害的魔兽能把蓝环金鳞蛇杀掉，还在二级魔兽海域出没，你还敢去那打渔吗？可我怎么记得你第二天照样去了呢！”

克里夫惊疑道：“他难道不要命了？我怎么不记得他是那样的人啊？绝对的心口不一啊！”

之后的争论辩驳和那天西尔詹尼两伙人的碰撞场面差不多，韦斯特的理由站不住脚啊！结果自然是他灰溜溜地退场了。西尔他们敢肯定詹尼没有把那天的争论说给他父亲听，不然他就不会用如此蠢笨的理由诋毁雷姆了。

送葬队伍走后不久，酒席就摆上了。一桌一桌的流水席，七八个人围一桌，吃吃喝喝，聊天说笑。桌子上饭菜的好坏不说，吃的就是那个气氛。

等酒席散场，也代表着今天的葬礼结束了。吃饱喝足，村民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了。热闹还没散尽，孩子们是不会这么早回家的，西尔他们自然也还在这里。

“马克，苔丝！人都已经去了，就不要太难过了，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节哀顺变！恩……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没有？”迪恩作为村长，离开前开导了一番，还问起以后的生活。霍夫曼长老在一旁也说道：“是啊！你们总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的，你们的决定我们会尊重的，即使改嫁也……”

苔丝听了他们的话，也是犹豫着。是啊！去世的人终究会只剩下回忆，活着的人却还得继续活下去。她才五十多岁，人生还有大半辈子呢，今后将何去何从？这可是关系着她命运的问题，她一时无法决定。“我要好好考虑一段时间。”

“我不用考虑了，我决定过几天就去订做渔船，出海，打渔！”马克突然说道，声音很坚定。

迪恩村长和霍夫曼长老听了很是诧异：“你不是在镇上干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决定打渔了呢？你可要想清楚啊！出海风险可不小啊！”

“在商铺里当学徒，当伙计，就是个打杂的！安全是安全了，但前途就很大吗？”马克反问道。他们无言。要是真有那么好的话，村里也不会有这么多渔民农夫了。

马克继续说：“迪恩爷爷，霍夫曼爷爷！你们都知道，我爸爸是渔民，我爷爷是渔民，我曾爷爷是渔民，我爷爷的爷爷还是渔民！他们都倒在了大海上，但他们退缩了吗？没有！我爷爷倒在了海上，我爸爸退缩了吗？没有！所以他们还是渔民。现在我父亲倒在了海上，我就会退缩吗？……他们不会！我也不会！”

苔丝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迪恩村长和霍夫曼长老也半晌不语。“好样的！不愧是渔民的儿子！……”良久，他们拍拍马克的肩膀赞道，然后转身离去。

西尔他们在远处也听到了。“渔民怕死吗？”“怕死不要当渔民！”

这就是渔民！这才是渔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