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场 笑靥
作者:岳东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784

花瓣雨旋转飞舞,柔缓至地面。惹出芳香一片。

花瓣过后,四季楼屋顶多了几个人。

中年男子月袍无暇,通身曦白祥瑞,面容静若眠海。两侧各站一名女子,白衣裹身,尽显婀娜姿色。左侧那名白纱蒙面,约莫三十五岁。右侧是名年轻女子,容貌靓丽绝尘,却一脸冰霜之态拒人千里。这女子旁边是一个年轻男子,一身黑衣,一脸凶残之气。

薛疏桐觉得他们面容陌生,素未相识,心想不会是暮茂珏的救兵吧。当下问道:“你们意欲何为?”

“放肆,竟敢对尊主这么说话。”那名中年女子冷声喝道。

堂堂一个武林盟主哪受过这种欺负,他厉声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蛊惑民众之徒,今天来的正好,我一并清理门户。”

雪瞳冰霜脸色微微一动,一股逼人寒气顿时传来。她正要动手,却被父亲拉住。她不解地看着父亲。尊主淡然笑道:“自有人来教训他。”

尊主的话刚说完,无数民众涌入山庄,他们手里拿着锄头之类的农具。本来拥挤万分的山庄现在前后移动都艰难起来。武林人士看着这些民众大惑不解,看着他们拼命般把自己挤得和后面的人贴到了一起。

最前头那个农民看到薛疏桐后,大喊道:“就是他辱骂尊主圣名,我们誓死以护尊主大人圣誉。”

薛疏桐武功虽高,却不敢伤民,只能飞身躲避,心中叫苦不迭。心想,这尊主到底用了什么妖法使这些民众这么拥护他。无奈民众太多,江湖人士本已经挤满了山庄。他慢慢无路可躲,有些狼狈起来。历代盟主可以说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窝囊过,周围无数锄头尽数向他挖去。他实在无法,黄金枪一挥,一圈人立即倒地。他们竟然不顾伤势,从地上爬起继续狠狠攻击,当真是不要命。杜宇门的人忍无可忍拔出兵刃开始屠杀。那些民众怎么是对手,纷纷倒地身亡。一批很快倒下,却又有一批冲上去,前仆后继,全部将生死置之度外。

尊主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即沉声道:“我的民众们,都住手。”

那些发疯般的民众竟然在他一句话中立即停止。武林人士见民众脸上没有呆滞的表情,显然不是被什么控制,而是自己内心自己选择。这个尊主当真恐怖。

尊主接着道:“他这厮,竟然如此任意杀我民众。良心丧尽,我今日就为他们除此大害。”

尊主说完并没有动,那个黑衣男子走出来道:“你们都没有资格让尊主出手,让我魅公子送你归西。”

薛疏桐哈哈大笑,然后轻蔑道:“小小穷寇也猖狂。今天看我将魅组织连根拔起。”

魅公子一听此话,恨得肌肉颤动。从屋顶飞身而起,双手握到一起,结印念道:“倍身术。”只听砰一声突响,魅公子惊人般变大了身躯,如大楼一般高大。一只巨脚踩向薛疏桐所站之处,他立即飞身躲开。正到空中,一只巨掌突然袭来。薛疏桐被打个正着,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奔出去,重重摔在人堆里,砸到一批人。魅公子虽然身躯巨大,但是速度丝毫不慢,而且很快。只是终身一跃,那只巨脚已经朝薛疏桐落地处踩了下去。

数声‘啊’惨叫令人寒栗响起,魅公子恢复本身,飞身回到楼顶。那一脚之处,人个个被踩得血肉模糊,哪里还知道哪个是薛疏桐。

一时之间庄内鸦雀无声。人人惊恐闭口,面面相觑。

其实以薛疏桐功夫,本不该这么轻易死去,至少不会这么窝囊而死。由于从未见过这般情景,一时骇然万分乱了分寸,才使魅公子轻易得手。

在这个间隙,花老大,朝白他们吃了午红的百花露,已经被佘天恩,佘忘雪包扎好。只是皮肉之伤,没有性命之忧。

这时一个姑娘跑了进来,逢人就抓住他的衣领问:“相忆呢,相忆呢,快说。”

然后又一个老头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扶着门边道:“哎呀,你能不能慢点,我快被你拖死了。”

这个姑娘似乎没空理会他,见没人回答她。看着地上无数的尸体,她突然流出了眼泪。她咬着唇,缓缓在地上的尸体上摆动视线道:“不会出事了吧。”突然她一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众人道:“你们这些人好不要脸。这么多人去欺负暮茂珏那么几个人。要是相忆有一点点闪失。我要你们统统满门抄斩。”

众人看着这个彩衣姑娘,一双眼睛又亮又黑又大,鼻子小巧精致,气的时候脸蛋鼓起。甚是一副可爱摸样。她是谁?竟然这么大口气。大家云里雾里。

花老大也费神心想,公子没有认识这样的人啊,难道。。。。。。是公子最近认识的?那公子岂不是还活着。当下一喜对小蝶喊道:“那位姑娘,我是暮茂珏君子花阁阁主,你过来。

一听暮茂珏三个字,小蝶顿时惊喜万分。哭脸马上换成了笑脸,赶紧跑到花老大跟前,笑嘻嘻道:“你就是那个女中豪杰花老大吧。还好,你们暮茂珏的人没有死光。”

花老大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瞪着小蝶大气都不敢出。小蝶赶忙吐着舌头赔罪道:“呸呸呸,说错话了。我们可是好朋友哦。你们庄主呢,他那么厉害应该没有死吧?”

佘天恩这时站出来高兴道:“花阁主,我认识她,她救过我的性命。”

小蝶看到佘天恩,呀了声道:“佘大哥,你也在啊。来帮相忆的吧。果然够意思。”

花老大看看小蝶,问道:“你认识我家庄主?”

小蝶挠挠头,含糊嗯了一下,然后道:“当然,我跟他可是好朋友。前几天,我们还在一起划船泛舟呢。他说有事情就走了。叫我有空去庄里找他玩。”

“这么说,我家庄主还没有死?”芳菲,午红,同声问道。

“不。。。。。。。不是吧,连你们都不知道韩相忆有没有死?”小蝶感到万分奇怪,语气中还隐隐透着股担忧。

暮紫轻轻一笑,道:“大家不要着急,我说过我有种感觉,每到危急时刻,庄主会出来救我们。这种感觉开始强烈,他就快到了。”

暮紫刚说完,一声尖锐鹰叫破空而来。

是小贪。他们激动道。

大家循着鹰声向天空望去。晴空之上,一只巨鹰横空而来,上面坐着五个人影。

韩相忆觉得不对劲,浓浓血腥味令人作呕,赶快命令小贪下去。小贪一声尖锐啸喊,俯冲而下,转眼到达地面。待相忆他们下来后,小贪又恢复原来大小,飞到午红怀里和她亲昵。

午红却一反常态,非但不是开心的抚摸它,而是一把它甩到了地上。午红瞪了一眼地上的小贪道:“你又这能耐,我对你那么好,天天做好东西给你吃。你却从来都没有露出你本领带我到天上兜一圈。滚蛋,没良心的东西。”

小贪又死皮赖脸的飞到午红身上,怪叫着把头往她身上蹭。大家见后,相视一笑。

屋顶上的尊主见后,若有所思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韩相忆非同一般。这里已经没必要再留,我们回去。”尊主说完,带着雪瞳他们瞬间消失于屋顶。

韩相忆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无数死尸,看到了被一剑刺穿浑身是血的小钉,嘴唇不由微微颤动。他挪着拳头咯咯作响,来到花老大跟前,看着花老大头发已乱,身上有好几道口子,面容疲惫难耐。在韩相忆的注视下,她缓缓的,缓缓的,流出来眼泪。

“小花”,相忆用尽所有的温和喊道,他轻轻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公子。。。。。。”花老大发现自己除了这两个之外,其他已无从说出口,或者不知从何说起。她只觉得够了,在这一刻可以再看见公子,像年少的当初那样双手握到一起,够了,即使下一秒是奔赴了黄泉,也够了。她太累了,身体本来早已到了极限,是一丝拼命的坚持在支撑,可是现在再也无法支撑,在韩相忆双手握住那一刻,她的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韩相忆一手抱住她,吓着惊慌地叫喊她的名字。可是不管他喊多少次,花老大都没有醒来。韩相忆看着疲倦的笑脸,点点泪光。又抬头看了看暮紫,芳菲,朝白。一股恨意汹涌成潮在将他淹没。

他抱起花老大,放到残雪手上。然后一股恨,冷,怒,充斥了整个面容的脸看向眼前一片人影。那些江湖之人在魅公子那惊人一击后已经心生怯意。在韩相忆的注视中感觉一股寒意流进了血脉,他们不由纷纷后退。

韩相忆慢慢抬起左手指着眼前众人,看着午红冷冷道:“是他们所为?”

无需回答,韩相忆就已知道答案。他站起来,像一只发狂的野兽吼道:“今天,你们都得死。”

佘老爷看形式更不对,赶紧来到韩相忆跟前道:“常门主,当中有误会,切莫中计。”

韩相忆不理会佘老爷,手作剑指一步步逼向人流,他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上面计不计,谁伤我庄里人,就算是死,我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江湖人额头冒着冷汗,纷纷后退。

佘老爷心都愁苦了,他飞身来到相忆跟前阻挡住他。道:”你难道想暮茂珏所有的人成为其他人手里的杀人工具吗?永远不会停止,你杀我我杀你。却从来都不知道是被谁玩弄于手掌之中。你这样对得起他们受的伤吗?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吗?你想让他们一直被江湖人围杀下去吗?常门主,你要为他们着想,为他们好。这是你把他们聚在一起的初衷。”

几句话让韩相忆目瞪口呆,他转身再看看朝白,午红,暮紫,芳菲。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而受伤,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为什么,一切都是为什么?

“好,我不杀他们。”

此话一出,佘老爷眉头总算舒展开来。没想到韩相忆接着冷冷道:“但是,沾了我兄弟的雪的人必须得死。朝白,你好好看看,是谁伤了你们?”

阿弥托福,普智大师站了出来道:”常施主,贵庄死伤无数。可是武林同道更是死亡惨重。如果常施主执意杀人解恨,如此结仇下去,那和佘老爷刚才所说有什么区别?”

凌虚道长捻着胡须道:“依贫道现在看,这里面的确有误会。我们不如先停战一个月用以查出事情的原委,然后再做决策。不知常门主意下如何?”

佘老爷听后点头道:“嗯,这样甚好。常公子活在这个世上,就要守规则。乱来的话会对不起身边的人。”

“不要说了”韩相忆的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规则,你们有你们的规则,难道我暮茂珏就没有规则了吗?都给我滚,快滚。”

普智大师,凌虚道长对眼想看,无奈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向庄外走去。韩相忆冷冷看着渐渐离去的人影突然道:“把你们的人全都给我搬走。最好是快点,或许下一秒我就改变了主意。”

凌虚道长本是为大局着想,一直忍让,见韩相忆如此嚣张的不近人情,停下来,转身指着他道:“你。。。。。。”

普智大师拉住他,摆摆头示意他忍让下来。然后对着众人道:“把尸体都搬走吧,搬回去好好葬了他们。”

人影又开始陆续离开山庄,慢慢要走完之际。一个黑影疏忽而至。是一个艳丽女子,虽然已到中年却依旧风华。她的美透着股怪异,显然不是中原女子。她堵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人影冷冷道:“杜宇门的人留下。”

杜宇门的弟子愣在当场。其他门派弟子忙不迭逃离。诡医冷漠地看着他们问道:“谁是萧清风?”

那些人面露恐慌,忐忑相看,都不敢吱声。

诡医继续道:“最后一次,谁是萧清风?”

韩相忆心想,父亲之死她如此放在心上,一直深爱着父亲,常家有愧于她。韩相忆走到诡医跟前喊道:“姑姑。”

诡医看着相忆,这脸是那么的熟悉。它依旧年轻,像当年那样,不曾变过一分,而自己的脸却已经老迈。

“姑姑,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姑姑。我来做你的孩子孝顺你。”

诡医听了相忆这番话,愣愣地看着他。慢慢伸出手颤抖着贴到相忆的脸上,然后带着点哭腔开心道:“嗯,乖,相忆真乖。”泪珠开始在她眼眶里摇摇欲坠,然后诡医笑了,笑靥如花。

佘老爷乘机悄悄向杜宇门的人摆手,示意他们赶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