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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燕走到家门口，看见王志和坐在梯口的石阶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真对不起！让你坐在这里等……进屋。”

王志和说不用，叫王小燕回家把东西放下，然后跟他到外面去吃个饭。王小燕说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吃哪门子饭啊？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呀！

二人正说着话，对门老谢又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来对王小燕说：“你这位客人真见外！我告诉他你不在家，让他进我屋里坐着等你，可他就是不肯进屋，非得坐在阶梯上……乡下来的？”

王小燕看一眼不修边幅的王志和，笑道：“什么‘乡下来的’？人家退休前可是大学教授哩！”

老谢连忙朝王志和说：“对不起！冒犯了，冒犯了……”不好意思地关上了门。

王小燕还是不大想跟王志和到外边去吃，一来不想让他破费；二来孤男寡女到外面一起吃饭，怕人见了说不清。就现在这样，邻居老谢心里还知怎么想呢？然而老朋友登门拜访她又不能拒之门外。于是她说就在家里吃！我随便炒两个菜就行。王志和还是坚持到外面吃，说费什么事啊，咱们找个小店花两个小钱，坐下就能吃，多省事！王小燕只好依了他。

王小燕进屋放下布袋，提着小拎包，跟着王志和来到公园侧街一家小饭馆，点了四个菜一个汤。王志和给自己要了一瓶啤酒，给王小燕要了一瓶“王老吉”。

二人边吃边聊。王小燕明知道王志和是王思南请来当说客的。如果是早些时候，她是不可能与他这么坐下来说话的。可这次却不同，她认为王志和是以失败者代表的身份前来与她调停，她当然可以姿态高一点，给人以发言权。他是王思南的信使，是王思南的传声筒，听他说话等于间接与王思南对话，这比直接对话要好受多了。既能从第三者的口得到对方的有关信息，又能通过第三者向对方传达自己的信息。她想听听王思南还要放什么屁？是跪地求饶，还是乞求离婚？至于她自己的态度，完全取决于她的意愿，她不会因为别人说几句好话就变得心慈手软。

出乎她的意料，王志和并没有单刀直入，没有先提及他们老俩口的事。他先问王小燕儿子宗旺的婚事什么时候办。一提到儿子的婚事，王小燕立马喜笑颜开，说快了，定在“国庆节”办。然后就说到礼金要多少，婚车要多少，酒席要多少……“现在的人结婚真是太讲究了！哪像我们那个时候啊，一辆自行车就把新娘子拉过去了……”王志和笑着说，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生活好了，没法比！他问王小燕新房是在家里还是另外找房子。王小燕叹息一声道：“我正为这事患难呢！我是主张让他们住在家里，可女方提出要到外面租房子……唉，不知是嫌我老太婆碍手碍脚，还是嫌我那房子太小？烦人！我也不管了，由他们折腾去……想想我就生气。他倒好，儿子的事不闻不问，既不出钱又不出力，当个甩手掌柜！难道不是他的儿子么？真是的……”

王志和“嘿嘿”地笑，他明白王小燕说的那个“他”是指王思南，心想她自己把自己绕进来了！于是说道：“这不能怨他啊！你不让他进门，又不与他联系，他就是想出力也无处使呀！要我说呀，她就饶了他，让他回家。一来呢，家里的大小事情有个商量；二来呢，他也不要花那个冤枉钱在外面租房子。这不是两全其美么？”

王小燕的脸上立马转阴：“想回家？没门！你知道他最近又干了什么缺德事么……哼，他还有脸回来？”

王志和说：“我知道，不就是做亲子鉴定的事么？我也批评了他不该这么做。他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说太对不起你们娘儿两了……现在是后悔莫及，悔得肠子都青了啊！”

“后悔……后悔有什么用？我当初就警告过他，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冬梅也跟他说过，要做亲子鉴定就不认他这个父亲。可他还是义无反顾要去做……结果怎么样？哼，现在来请求原谅？晚了！他是一条毒蛇，我可不想当那个农夫……”王小燕越说越气，嗓门也越来越大，把邻近的客人都惊扰了，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他们。

王志和示意要她冷静点，然后说：“你和思南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看到你们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老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思南他是有错，做了不该做的事，可现在他有悔改之意，你就不能他一个机会么？难道你真想看到他流离失所，孤苦伶仃么？看着他成为孤魂野鬼你才称心么？”

“活该！”王小燕冷冷地说，“他怎么会孤苦伶仃？他可以跟那个心爱的女人鬼混呀……”

“不错，思南曾经的确有一个相好……可是，他和她早就没有关系了！而且，那个女人很快就要和别人结婚……”

王小燕意外得到这个新情况，心里好似喝下一口蜂蜜，连声叫好。心想，他也被人抛弃了啊！也该让他尝尝被抛弃的痛苦了。她问王志和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她想了解这个勾引别人老公的女人到底是哪方妖怪！王志和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简略地说了一下，但却没有说出叶知秋的住址，因为他也不知道，王思南没有告诉他。

王志和：“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这个老朋友的面上，你就原谅思南一回！你这样不让他进门，不肯原谅他，让他一条道走到黑，对谁都没有好处！你说是不是？”

王小燕：“要我原谅也可以……除非他当着儿女们的面，跪在地下扇自己二十四个耳光！”

王志和瞪大眼睛看着她，有点哭笑不得。他觉得王小燕这个要求太过分了。这怎么可能？当儿女的面扇自己的耳光，哪个男人做得到？而且还要二十四个……你当是迎接国家元首啊，还二十四响？

王志和：“你这要求是不是太苛刻了？能不能让他认个错、道个歉就算了……”

王小燕：“不行！他对我对家人伤害太深、太深了……”

王志和的调停再次失败，当然并非毫无收获。他至少可以将王小燕的要求转达给王思南，至于王思南能不能接受，那是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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