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家里很穷，因为营养不良，所以她长得很矮，看上去还面黄肌瘦的。女孩子的妈妈每天要打三份工，辛辛苦苦赚的钱也只够两个人的基本生活开支，但是加上她的学费就入不敷出了。女孩子的妈妈每天都会在早市结束之后去菜场捡一些散落的菜叶子，母女两个一天只吃两顿饭，生活过得很艰辛。妈妈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瘦下去，手臂和竹竿子一样细，她开始担心孩子的营养跟不上，后来就和一家卖鸡蛋的摊位主商量好，每天早起两个小时帮她在菜场占个位置……”苏嘉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夏晓倩的神情，那低低的啜泣声已经没有了，但是她还是埋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那时候的菜场还没有现在这么正规，有些摊主没有固定的位置，都是谁去的早谁就能占到一个好位置，那么那一天的生意肯定也会好一点。女孩子的妈妈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起床去菜场占位置，一连持续了好几个月。就是因为这样那个女孩子每天早上就多了一个白煮蛋，虽然和同龄的孩子比起来，她的个头还是很矮，但是脸色却还是一天天好了起来……”

“女孩子知道妈妈很辛苦，也很心疼妈妈，那一天是妈**生日，她早就攒下了十个鸡蛋，准备好好给妈妈过个生日。她去了妈妈打散工的地方，可是就是那一天，女孩子看到了一幕情景，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苏嘉说到这里的时候意外地恍惚了一下，曾经以为早就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东西，现在就这么鲜明地从脑海里冒了出来，她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

夏晓倩原本还埋着头，可是她也认真听了这个故事，谁知道听到一半，旁边就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她诧异地抬起头，正好看到苏嘉一脸恍惚的样子。

“老师，老师……”她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被这个故事勾起了一丝好奇心，或者说同样的命运让人产生了共鸣，她有些迫切地想要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啊？不好意思……”苏嘉抱歉地一笑，“那天小女孩把攒下来的十个鸡蛋，拿了八个出去，然后转卖给了一个老奶奶，拿着卖蛋的钱她又去买了一些面，打算回家给妈妈做长寿面。可是当她走到妈妈打散工的地方，居然看到妈妈跪在一个中年男人面前。小女孩记得那个男人就是妈**老板，可是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跪他，而且神情看上去还很激动”

心口猛地跳了跳，当年的那种痛心和愤怒的感觉随即涌上了心头。她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她只是在开导一个学生而已，又不是刻意回忆往事，有些东西就不要想了。

“小女孩的妈妈在一家快餐店打散工，一般都是傍晚这段忙的时间负责端盘子收拾桌子的。可能是连日操劳，她一个不留神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老板让她赔钱还趁机敲诈，小女孩的妈妈哪里有钱，工资前一天刚领过，老板就说要辞退了她，所以就有了妈妈跪下求那个老板的那一幕。”

“晓倩，你觉得那个女孩子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反应？”苏嘉忽然侧过头看向夏晓倩，她的神情很清淡，根本瞧不出有什么特殊的意思。

夏晓倩看着这个奇怪的老师，声音低低地开口，“冲上去拉起她妈妈或者臭骂那个老板一顿？”她的神情带着一点迷茫，她不知道故事里的小女孩会怎么做，但是换成是她，肯定会这样做吧，只是一份工作，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尊严呢。

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下，苏嘉无声地笑了笑，“如果小女孩真的冲上去拉起她妈妈或者臭骂那个老板一顿，你觉得会有什么结果呢？那时候要找一份时间自由的散工可不容易，何况小女孩的妈妈学历也不高，哪那么容易找到新工作？”

“可是……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啊，怎么可能想到那么多呢？”夏晓倩不明白，就算这个孩子再怎么懂事，看到当时妈妈跪下求人这一幕也会很痛心吧，怎么可能不冲动呢

“铃……”下课铃声突然响起，在整幢大楼里回荡着，苏嘉皱了皱眉，然后拍拍手站了起来。

“老师，那个女孩子做了什么么？”夏晓倩也紧跟着站了起来，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紧张，似乎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小女孩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做了什么。

苏嘉轻轻笑了笑，“她什么都没做，然后转身回家，小女孩的妈妈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一面带了蛋的长寿面。小女孩至始至终都没有问她的妈妈那天之后到底怎么了，那个老板有没有同意妈妈留下。”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老师，我不明白……”夏晓倩的眼神越加地迷茫起来，她真的不知道这个故事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小女孩只是想给她妈妈保有最后的一点自尊，至少在女儿面前她是最伟大的妈妈”苏嘉说到“最伟大”这三个字的时候，眼底闪过了一丝动摇，接着眼底一黯，似乎有什么东西消寂了下去。

楼下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些脚步声，虽然下课只有十分钟，但还是有很多学生趁着这十分钟的时间回寝室。有些是拿东西，还有些是回来上厕所的，寂静的女生宿舍也吵杂了起来。

夏晓倩还站在原地，她的脸色不太好，刚哭过的眼睛还有些肿，她好像有些明白苏嘉说这个故事给她听的意思，又好像还是不明白一样。

苏嘉说完了故事，就准备下去了，下节不是她的课她要赶在上课之前回去整理东西，讲台上还有她放着的书和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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