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两夜，萧石不眠不休地作着画。第一天，他竟一口气炼出10块南山石，每一颗的完成度都接近60%，每炼成一块，他就立刻把新得到的南山石浸在水里，24小时后，石头和水完成融合，浓缩成浆糊状的墨汁，就可以把这些吸入精工笔中，继续作画了。减去因作画而消耗掉的石墨，第一天萧石总共得到接近3个单位石墨。与此同时，他也在一天内得到了800点经验值，恢复了初级学徒资格。

第二天依然是疯狂作画，只是作画的对象已不是南山石，而是金条，他并不是不想去炼那些更加值钱的珠宝，但粗略看了一下说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原因是炼制那些珠宝的条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过于苛刻，动辄就要画十几幅剪影，而且炼出来后也不易脱手，还不如炼些立刻就能变现的金条来得实在。

“标准金条炼制成功，完成度59%，获得经验值100点。”

当第七根金条闪闪发光地出现在小铅桶里时，萧石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体力再好的人连续两天两夜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怕都挨不住吧。

他之所以这样玩命地炼金条，原因很简单，他要保住自家的房子，保住这幢虽然很破旧，但养育了他十八年的小楼。

午后时分，萧石拎着一只破旧的皮包，再次出现在浅水街上，前几天买他金条的那个黄牛大叔还在，他的心情显然很不错，嘴里叼着烟，晃荡着大腿，站在一家金店门口打手机。一眼溜到萧石，忙关掉手机，屁颠颠地跑过来：“嗨！小兄弟，又来为你兄弟出货啦，我可跟你说……”

萧石不耐烦地打断他的罗嗦，淡淡道：“别浪费时间，马上准备二十万现钞，我有七根条子。”

“我日！”黄牛愣了愣神，总算反应过来，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你小子不会是拿我开涮吧，你家开金矿吗？”

萧石扬了扬手中的皮包，蹙着眉道：“大叔，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这回的成色比上次还好，不信等会你自己验。至于这东西的来路，你最好别问，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黄牛倒抽一口凉气，随即面露狂喜，点头如捣蒜：“我晓得我晓得，绝对不敢问，小哥，那咱们先找个地方坐坐。”

萧石点头道：“好，走吧。”

二十分钟后，两人对坐在一家餐馆包厢里，黄牛翻来覆去查验了那批金条，长出一口气，道：“小哥，真有你的，唉！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二十万我一时还拿不出，不过这批条子我要定了，宽限我几天，容我筹够钱，怎么样？”

萧石喝了口茶，沉吟片刻后道：“大叔，实话跟你说，我兄弟那儿条子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只要能变现，我统统两万一根卖给你，就算咱们交个朋友吧，从这次开始，七根金条，算你十四万，怎么样？”

黄牛傻愣愣地望着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咽了口唾沫，痴痴地问：“你，真的肯两万块卖给我？”

“不错。”萧石竖起一根中指，严肃地道“不过我有个条件，这事必须严格保密，就算要掉脑袋，也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这是为我好，也是为你好。”

“我懂，我懂，大哥，您让我往东，我就绝不往西。可是，你真的肯两万一根卖给我？”

萧石嘴角噙着冷笑，斜睨着他道：“老话说无利不起早，想赚大钱，就得有胆子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100克拉的钻石你见过吗？听说过吗？我把话摆在这儿，你要是能帮我找到买家，当场抽两成佣金给你。”

这番话把黄牛唬得两眼发直，嘴角流口水，忽然捋起袖子，重重捶在桌面上，嚎叫道：“我日，谁不敢谁是龟孙子，老大，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黄老实这辈子就跟着你混了。”

他说得豪气干云，拎起茶壶就嘴灌了一大口，又道：“老大，还没请教尊姓大名呐，妈的！有这么多钱，就算拉起一个帮会也都是分分秒秒的事，这年头，谁有钱谁就是大爷，就有兄弟肯跟着你混。”

萧石莞尔一笑，摆着手道：“黄叔，这话过了，我和我兄弟只想尽快把手里的货脱手，可没想过拉起一支队伍上街砍人，我把话说白了，给你这么便宜的价钱不为别的，就为让你尽快扩大经营规模，方便我们及时套现。嗯，你看这样行不行，由你出面在浅水街上开家珠宝行，我给你货，你给我钱，所有货款都按市价的五成结算，你看怎么样？”

黄老实又愣了半晌，一双绿豆眼不停打转，忽然一拍大腿，疯狂叫嚣道：“我干，干他娘的。”随即面露为难之色，干笑道：“老大，我老黄说得出，就做得到，可是开一间珠宝行可不是小事儿，光启动资金怕就要百十来万吧，这笔钱到哪里去筹？”

萧石淡淡一笑，道：“卖房子卖地，杀人放火抢银行都可以，反正你是老板，我管不着，实话跟你说，老黄，这笔钱我不是出不起，只不过我暂时还信不过你，江湖上的哥们义气我见得多了，背后捅刀子的事也见得不少。说白了，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利益才是真的，也只有共同的付出和共同的利益，才能让我们永远都做好兄弟，黄叔，你说是不是？”

黄老实咬咬牙，道：“老大，你说得有理，林冲上梁山还得交投名状呐，这事儿你找谁都能干，找到我老黄头上算是我交了狗屎运，一跤跌到金堆里，没说的，这铺子我开定了。”

萧石满意地点点头，向他竖起三根手指，道：“铺子的事先别忙，等你有了点实力再说，三天，就三天，你给我凑齐三十万现钞，我给你十五根条子。”

“没说的。”黄老实把胸脯拍得山响，扭头吆喝道：“服务员，上菜，捡你们店里最好的上，我买单。”

酒足饭饱，萧石和黄老实并肩踏出餐馆大门，一顿酒的功夫，两人已亲热得象一个人般了，一个称对方“黄叔”，一个称对方“老大”，也搞不清辈份谁高谁低，萧石皮包里的七根金条已经换成了十四万现钞，和黄老实在门前告别后，随手拦下一辆的士，让司机随便在市区里绕了几条马路，下车后重新打了个的，这才往位于本市西郊的文前街赶去。他现在的时间非常宝贵，因为他需要很多钱，来赎出自家的房子。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那幢破旧的小楼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他这样付出。

刚回到家，还没上楼，就听到门铃响了，略一思索，估计是林学荣那个成天无所事事的损友又来烦他了，本来不想开门，但想到万一是萧十八忘了带钥匙，不开门就说不过去了，只得勉强挪动脚步，拉开了院门。

出人意料的是，门口居然站着一名警察，不过这种经历对于萧石来说并不陌生，因为之前也发生过因萧十八打架斗殴、或者聚众赌博而警察找上门来的事，于是平静地问道：“这里是萧十八的家，请问有事吗？”

那警察冷着脸道：“你就是萧石吧？萧十八的儿子？”

“是，请问我老爸出了什么事？”

“跟我走吧，你爸出大事了。”

来到警局，萧石才真正理解了警察口中的大事是什么涵义。

“对不起，我刚才没听清，你说，我爸出了什么事？”他努力地眨着眼，头晕乎乎的，脚底下也轻飘飘的，不是因为刚喝了酒，而是因为刚刚听到的一个惊人消息。

站在他面前的一位女警官目光中含着怜悯，轻叹一声，用程式化的语气道：“那好，我就再说一遍，你父亲萧十八今天上午九点二十分，持刀闯进本市居民郝仁德家中，对受害人连砍十七刀，当场把人杀死，人证物证俱全，作案嫌疑人，也就是你父亲，目前已经被本局刑事拘留，等待司法机关进一步调查取证。嗯，从你父亲的户藉资料上看，你是他唯一的亲人，对吗？”

萧石喉头一甜，身子晃了晃，勉强站定，涩声道：“你们……你们不会搞错吧，我爸脾气不好，我知道，可是我敢保证，他绝对不敢杀人的。”

女警官点点头，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请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

“我爸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他。”萧石忽然恢复了平静，打断了那位女警官的唠叨。

“不行，现在还不可以，到了适当的时候，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见他。”女警官毫不介意被打断了说话，反而略带同情地安慰道：“小伙子，这事急也没用，请相信我们一定会公正处理你父亲的案子，嗯，现在我们需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认识受害人郝仁德先生吗？还有，你父亲……”

萧石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他只知道一件事，这个家垮了！即便他再怎样努力，这个家也注定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