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手机，给洛丽塔打了一个电话，把号码留给她。

洛丽塔要我下午五点钟，到伪说你啊街昨天我们喝咖啡的地方等她。

我就在街上闲逛了一阵，看看到了中午，就到小贩中心叫了一碗云吞面吃了。然后又叫了杯咖啡，边喝边细细回味了一番昨晚的艳遇，才回到宿舍去。

那些同事都在那里唉声叹气着。个个无精打采。似乎面对着已经知道的世界末日，却无法去改变它似的。

没有人跟我打招呼。我也懒得跟他们打招呼。走进了卧室。

我把钟的闹铃定在四点。然后躺床上休息。

四点钟起来，我洗过脸，还特意认真地刷了牙，然后，朝门口走去。

我下了楼，搭巴士来到伪说你啊街的那间咖啡店时，洛丽塔已在那里喝咖啡了。

我一声不响地在她桌子对面坐下。

洛丽塔问我：“想喝什么？”

我觉得有些口渴，觉得要是在小贩中心，就可以叫杯浸着冰块的甘蔗水，再加点柠檬汁。喝起来冰凉冰凉，清甜中带着微微的酸味，令人满口生津。那可是最止渴的。我平时不怎么爱喝咖啡，工休时就喝甘蔗水或者钓鱼。但这里是咖啡店，只有咖啡和茶。

洛丽塔还在看着我。

我说：“还是咖啡乌吧。”

洛丽塔就招手叫来服务生，让他给我冲一杯咖啡乌。

洛丽塔问我：“今天没做工？”

我说：“没工做了。”

我原本想说，我是休闲一簇，有闲又有钱的那种，但最终还是没有骗她。

洛丽塔惊讶地看着我。

我就把情况跟她说了。

洛丽塔就笑了，说：“现在行情坏，没办法。s国人也都找不到工做。”

咖啡乌端过来了。

洛丽塔要付钱，我拒绝了，自己拿出钱来。

洛丽塔说：“以后喝咖啡都让你请我吧？”

我说：“好啊。”

我用小汤匙搅拌着咖啡乌。心里想，洛丽塔是个很懂Z国男人的女人，连我这么小的一个举动，她都会明白我的意思。Z国人死要脸的毛病，在我身上依然存在。没办法，根深蒂固了。

洛丽塔喝了口咖啡，接着问：“晚上还想去看戏吗？”

我会意地对她笑了笑说：“随你吧。”

“我们不去看戏，我带你去兜风好不好？”洛丽塔晶亮的眼睛朝我眨了眨。

这种带着**的动作，让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说：“可以啊。”

“那就走吧。”洛丽塔说着先站了起来。

我也跟着站了起来，因为紧张，不小心碰到了桌子，那杯只喝了两口的咖啡乌被碰得直摇晃，差点泼了出来。

洛丽塔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很像一对情侣，而我是个很温文尔雅的先生，处处护着洛丽塔。

来到街口。洛丽塔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来。”

我随口问道：“你自己的车吗？”

“是啊。”洛丽塔朝我莞尔一笑，转身朝附近的一个停车场走去。

洛丽塔把车开来后，我看到那是奔施，心里不由一愣：看来洛丽塔真是个小富婆。

洛丽塔打开车门，我上了车，系了保险带，问道：“真的是你自己的车吗？”

“不像吗？”洛丽塔妩媚地笑着，踩响了油门。

我在车内跟小孩子似地转着头四处看着，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摸摸那里，并不时地看看洛丽塔。心里怎么也想不通，像洛丽塔这种女人在s国至少也算是小贵族了，怎么会随便到一夜情街寻欢呢？

洛丽塔边开车边不时转过头来看着我直笑。

我突然无缘无故地叹了口气，好象很伤感似的。我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副样子来。

“你在想什么？”洛丽塔见了，问道。

我支吾道：“我在想，在想我们怎么那么巧，会这样遇上了？”

“缘。只要有缘，什么事情都可能。”洛丽塔有点天真地笑着。

“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你一些事？”

“如果是想打听我的背景及其它比较私人的事，我想还是不要的好。我是觉得我们有缘份，但不可能长久在一起，也许过了今天，也许过了明天。我们就各走各的路了。你说是吗？”

我正是想问洛丽塔一些私人的事情，比如家庭，比如婚姻，比如年龄，又比如工作等等，但听她这样一说，也就只好作罢。我觉得她说的也是，本来一夜情，就是为了不留手尾的做法。只是因为两个人感到相互间比较合拍，所以才有今天这个第二夜情。如果两个人相互了解了对方，那就不是一夜情了。也许恐怕又会有许多恩恩怨怨。那也是我所不想的。因为，如果公司下个月继续接不到订单，我又找不到新公司，就很有可能解约。那样，我只好回Z国去了。尚若与洛丽塔产生了感情，那岂不又是要伤别离。既然都明知是一夜情，那对对方除了身体的抚摸及性体验之外，其它的知道得越少，恐怕对双方都越好。

在车里看s国的夜景，就好象穿梭在灯海之中。满目是各式各样妖里妖气的灯光和飞驰的车流。让人眼花。

s国的房子除了居民住的组屋盖得方方正正，规规矩矩外，大多数建筑物都具有独特的外形，在令人迷茫的光影中，它们显得姿态万千，富有趣味。

“s国可真是个人呆的地方。”我看了一会儿夜景，没话找话说。

“我并不觉得它有什么特别好的地方。”前面路口的红灯亮了起来，洛丽塔边减缓车速，边说。

人是不知足的动物，或许只有比较，才会分出好坏，然而，一旦身在其中，又会产生种种不满。不满促使人不断努力，却也使人不断产生新的忧虑和痛苦。从Z国过来的人，对s国有很多怨言，却总是会流露出一种向往，这是因为他们心里参照物比这里不理想，而s国人心里的参照物，或许就不会是s国，而是其它比其发达的国家，因此，对自己所在的国家，也会比较出种种的不是来。都往高处看，这是人的劣根性，也是没办法的。

“你以前去过一夜情街吗？”话刚出口，我自己先吃了一惊，怎么会问这样的事。其实是明摆着的，洛丽塔要是以前没去过一夜情街，她不会那么主动，也不会那么熟练。但这种事只能想在心里，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可我一时因没话说，竟然唐突地问出这样的事情来。我紧张地等待着洛丽塔的反应。

洛丽塔一点也不介意，手扶着方向盘，显得很随意地回答，说：“感到无聊了就去。但找到的都是些更无聊的人，他们只顾自己发泄，根本就不考虑我。因此，也都是真正的一夜情。有的半夜就再待不下去了，有的甚至只走到旅馆门口，看他那急不可奈，一脸在监狱里关了好几年，突然放出来似的，满脸性饥渴的神色，吓得我赶快借故跑了。”

现在这个社会，男人对女人都是不太珍惜。经过长途跋涉，恋爱结婚的，不管婚前如何海誓山盟，到了婚后，两个人一深入认识和了解对方，双方的神秘全都荡然无存，也就变成了“山泯海逝”了。何况是一夜情呢？都是想着自己快活，谁还会考虑对方。男人们私下常说，一夜情是无情的，贴切的讲它，应该是一夜快活，或一夜风流而已，有的甚至粗鲁地说是一夜发泄，跟情一点也搭不上边。洛丽塔说的情况，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是比较好的一个。”洛丽塔毫不掩饰地说，“我也就特别珍惜了。”

我有些尴尬，但也有些自豪。其实，男人的快感并不仅仅限于播射的那一刹那，也在于得到女人的肯定。如果让女人说不行，男人会像事业遭到挫败时那样，萎靡不振，垂头丧气。当然，那只在有情有爱之时，对于一夜情，大多不是很在意。

我是个容易动情的人，因此，尽管是一夜情。我也很认真。也许也因为如此，洛丽塔有一种久旱逢甘雨之感吧。

“男人怎么都那么猴急？我们都还没开始呢，他们就完了。真让人泄气。”洛丽塔咯咯地笑着，“像充气似的，一解开系着的蝇子，就全跑了。”

男人是想了才动，所以走得快，女人是动了才想，所以都想慢点走。我曾在一本心理学杂志上看到过一个心理医生对男女**关系做过这样的分析。但我不好对洛丽塔这样说，虽然洛丽塔在谈性方面，就好象学术专家在讨论学术问题似的，毫无顾虑。

洛丽塔也不等我搭腔，接着说：“没包括你。你别介意啊。”

我说：“我很喜欢你这种谈话方式，性对成年男女本来就不是什么神秘的事。只是有些人存心不让别人过好日子，以自己掌握的权力制造一些条条框框来束缚别人而已。或者说是一些性无能的当权者对平民百姓能自由享受**产生嫉妒所致的罢了。有人说，如果掌权的人定下一条法律，说脚指露出来给人看是违法的，要人们必须将脚趾包住才行，久而久之，也会在很多人的心中，形成露脚趾是可耻的，是不道德的。结果可能是脚趾比人体的任何部位更让人觉得**。”

“有这样的理论吗？”洛丽塔显得有些兴奋，“那个人绝对是个幸福的人。”

车子转了个弯后，开进一个停车场停了下来。

“我们吃点东西吧。”洛丽塔拿了一张停车固本，把上面已经打好的小洞捅开，竖夹在挡风玻璃边上说。

我下车看到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就问：“这是哪里？”

“实龙岗。”洛丽塔关了车门。

洛丽塔带我到一间小菜馆，一走进门，就听到冷气机声音嗡嗡直响。

我随口说道：“太吵了。”

洛丽塔说：“这样的地方比较少人来，又有隔间。比较安静。”

果然，一个服务生迎上来问知我们只有两个人，便把我们带到一个小隔间里。

洛丽塔点了几样菜，服务生出去后。我转头看到小隔间布置得还挺别致，四面墙上贴着碎花的墙纸，就问洛丽塔：“你常来这里。”

“没来过。”洛丽塔说，“不熟悉的地方安全。”

我知道洛丽塔的意思了，她是怕碰到熟人。虽然她的观念里对男女的事觉得很坦然。但观念毕竟是观念，现实还是得符合大环境。

“这些钱给你。”洛丽塔说着掏出一叠钱递给我。

我有些愠怒，说：“你不能这样。”

洛丽塔笑着说：“让你帮我付账用的。不是给你。”

我只好收了。

我很佩服洛丽塔对男人的了解。她是知道我肯定没什么钱，却又不使我失面子。

吃过饭，付了账后。我看还剩几百块，就递还给洛丽塔。

洛丽塔笑着说：“你收着。”

我有些犹豫。洛丽塔却已站起来说：“走吧。”

我也只好收下了。

我觉得我很虚伪，是个十足的伪君子。心里想着钱，有了钱却还作出半推半就的模样，不敢大大方方收下。我为此感到惭愧。

上了车，洛丽塔把固本从挡风玻璃上拿下来，扔进暗箱里，说：“今晚我们找间好的酒店。”

我默不作声，任由她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