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趴下！”身穿滑雪服的海伦命令道，她回头一边看后车窗外面的情况，一边向后倒车。海伦用汽车的后部顶开了两辆试图拦截他们的警车。白课题与楚盟蹲伏在后座上，警方的枪弹如雨般向海伦驾驶的汽车射来并在它上面留下了许多惊人的弹孔。白课题很怀疑这些枪弹都是银质的，所以他尽量用身体护住楚盟并将她的脑袋压低。海伦撞开了一条路，她驾驶下的吉普开始在布拉索夫的街道上狂飙起来。有十几辆警车在吉普的后面紧追不放。海伦自信地带着它们在道路上兜起圈子。

“布拉索夫怎么会有这么多吸血鬼？你们不会命令他们停下吗？”白课题问坐在前面的二位。

脸上正在向下淌血的海伦对白课题说：“这些吸血鬼不是梵卓族的。他们都是冈格罗族的吸血鬼。”

“冈格罗族与梵卓族不是盟族吗？你们可以命令他们停止攻击。”白课题对海伦的答案很不满意，他认为这两个梵卓族的长老完全有能力制止那些身穿警服的吸血鬼的攻击。

“正因为我们是梵卓族的，所以我们才不能因这件小事就破坏了梵卓族与冈格罗族的良好关系。”

纯粹胡扯！白课题在心里说，他指着海伦的额头上的弹孔，“海伦，你还在流血。当心别被血液挡住视线。”

“当然，我的心正在流血呢。谁让我这傻女孩儿被一个坏家伙给骗了呢。我曾经那样相信他，那样支持他。可是那个负心的人啊，他竟然为了别的女孩儿而将我杀死。唉，我这可怜的病玫瑰哟，谁还会再次将我爱怜。这一切只因我深陷于他的眼神而无法自拔。”说罢，海伦隐秘而顽皮地对白课题笑笑，弹头已经从她的脑袋里退了出来，那个弹孔很快就愈合了。

白课题没说话，他发现楚盟正在瞪视自己。楚盟被抓的时并不知道是海伦的手下劫持了自己。关于海伦的一些事情，也是后来马库斯对她讲述的，所以楚盟对海伦并没有一个很形象的了解。计划杀死海伦的那天晚上，楚盟与海伦只是见了一面，海伦就被马库斯刺穿了左胸。精明的楚盟心中一直有所怀疑，一个号称比绝大多数人类、狼人、吸血鬼、魅魔或者任何世间存在的东西都精明得多的女吸血鬼，竟然会被白课题骗到他的房间，而且还穿着睡袍。楚盟从没对沉默寡言者提起这个话题，沉默寡言者自己更是从没谈论过他与海伦之间发生的事情，但这只会使楚盟想得更多，更多。楚盟被马库斯从海伦的秘密监狱中救出来后，两个人相处的几天里，马库斯确实若隐若现地对楚盟表达了倾慕之意，而楚盟一直得体地处理着她与马库斯之间的关系。就在此时，马库斯拿起海伦脑袋里退出来的那枚弹头，转过脸来对楚盟说：“你要小心别被他们的子弹打中。”

“是银弹吗？”楚盟问马库斯。

“纯银的。”马库斯对她回答。

其余的三个都没有注意到，海伦嘴角上那一抹得意的笑容，“

哦玫瑰，你病了！

那无形的飞虫，

乘着黑夜飞来了，

在风暴呼号中。

找到了你的床，

钻进红色的欢欣；

他的黑暗而隐秘的爱，

毁了你的生命。

”

“病玫瑰，你要小心那无形的飞虫钻进你红色的欢欣之中哦。”海伦有所指地说。

“海伦，你就不能集中精力开车吗？”马库斯表情不自然地说。

“无形的飞虫，你要小心别被更强大的变异飞虫猎杀哦。”海伦似乎不想放弃这个话题。

“<病玫瑰>，威廉?布莱克的诗。”楚盟说道。

“你也喜欢威廉?布莱克的诗？我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将木桩刺入那老家伙的心脏，但每次好心的我都会心软。谁让我是一个如此善良的女孩儿呢。”

“如果你算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儿，我的海伦，那火烧罗马城的尼禄也该算是明君了，他还将纵火的罪名推到了基督徒身上并对他们大肆迫害。”马库斯讥讽地说。

“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群家伙，自己从不勇于尝试，反倒最会挑人家的毛病。尼禄也是有优点的。别总是用有色眼镜看人，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是一个纯粹的好货，尼禄最后不也自杀了吗。你说呢，沉默寡言者？”海伦驾驭下的汽车早已进入了一段又一段崎岖的山路。

沉默已久的白课题早就舒服地坐到后座上，他乐得听别人讨论那个尤利乌斯－克劳迪王朝末帝的是非。“我们去哪呀？我们已经开了很久了。警察早就放弃啦！”

“别着急，伤我心的人儿，我的心现在还在滴血呢，我想让它早早风干变硬变坚强，可是，你就不能让它独自滴血吗？”

“她的心脏真的在右边？”白课题问马库斯。

马库斯点点头。

“之前你不知道这一点吗？还是你有意放她一条生路？”白课题紧追不放。

“西奥多，你还是老实坐着吧！”马库斯被白课题问急了。“你不知道，我和海伦的关系很微妙的。”

白课题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不再说话，他盯着马库斯的后脑：最早提出杀她的是你，最后舍不得下手的也是你。去NM的“关系微妙”，你就直说你舍不得杀她得了。

吉普开入了一条死路，而路得尽头则是一个缆车乘降站。海伦脚踩在刹车上，吉普稳稳地停了下来。

“伙计们，警车估计在二十分钟后会追上来。车里有羽绒服、厚毛衣和羊毛内衣。拿好自己的装备，我们翻过这座山。”

“你是说，我们要乘坐缆车翻越这座……它叫什么山来着？”

海伦看了白课题一眼，“你可以叫它喀尔巴阡山中脉。我想你一定听过它的名字。还有，你说到‘坐缆车翻越’，我认为你对我话的意思有所误解。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布拉索夫西南十三公里的波亚那?布拉索夫，我们只乘坐缆车达到波什塔瓦鲁鲁山顶，然后滑雪越过这段喀尔巴阡山中脉。

前进啊，希腊的男儿们，

解放你们的祖国，

拯救你们的妻子儿女，

拯救你们的神明的庙宇，

那可是你们祖先安息的陵墓。”

“埃斯库罗斯的<波斯人>。”白课题看了楚盟一眼，她一言不发地换上保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