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金若嫣幽幽道，打断了战红鹰的思绪的回溯。

“你明白什么了？”战红鹰不解地问。

“我终于明白，我们的空军为什么能够初战就能够获胜。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个打下美军战机的飞行员是你，而不是别人了。”

金若嫣现在对于战红鹰的看法已经发生了180度的转变，从初见时的不满和不快，变成了现在的理解和尊重。

他战红鹰能够成为空军打下美军飞机的第一勇士绝非偶然，那是英勇无畏加技术过硬的结果。

“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事实上，练兵和实战还是不一样的，就算你是练兵状元，实战中也不一定能够发挥出水平，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不练兵肯定是不行的。没有两下子，就别开喷气式。事实上，那个苏联教练之所以在我做危险动作的时候被吓的不轻，是因为有飞行员就在试飞喷气式的时候，再也没有飞回来。我有一个航校的同学，也是空军的战友，初次飞喷气式战机的时候，在半空中就爆炸解体了。我们是看着他牺牲的。”

战红鹰对于金若嫣的看法也渐渐发生了转变，从刚开始的隔膜，到现在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中间的心理变化非常微妙。在他的心目中，金若嫣已经不是与自己隔着十万八千里的来自北京的记者大小姐，更像是一个相知多年的红颜知己。

“要奋斗就会有牺牲，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对吗？”

金若嫣听到此处，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抬眼望着战红鹰。

“是，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或许，也可以倒过来说，正因为有牺牲，所以，必须还要继续奋斗，我的战友永远没有机会与侵略者的飞行员空战了，我一定要代他完成使命！这也是我一定要将敌机击落的一个重要原因。”

战红鹰的眼中又闪过那抹温柔的光亮。

那一刻，金若嫣看得竟有些痴了。她没有想到，像战红鹰这样的铁血硬汉，也会有如此感情细腻的一面。

迅疾地，那抹温柔的光消逝了。战红鹰的眼中重又弥漫了强烈的战意和杀气。战红鹰是单眼皮，眼睛也并不算大，但瞳孔却像是鹰眼一样闪着锐利的光芒，看人的时候，好像一眼就能够将人给看透。

战红鹰这个特征实在是太鲜明了。鲜明到了让金若嫣无法绕过的地步。

她忍不住提问道：“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奇怪。”

“什么事？”战红鹰回应。

“你怎么会有这样一双眼睛？”

“有什么不对吗？”

“我说不好，只是觉得那眼神太过锐利了，不像是人的眼睛。”

“是为了实战需要。”

“实战需要？”

“是啊，那是发生我身上的另外一段真实的故事。”

战红鹰的眼眸当中云烟飞掠，回到了初战之前最后的岁月：

“斯大林提出，因为中国空军没有实战经验，应由苏联军官指挥中国空军作战，被**果断拒绝了。**拒绝的英明！中国空军怎能由别**官来指挥！？方铁翼，你们师的飞行员能不能独立作战？”刘亚楼将了刚刚组建的空军第四师师长方铁翼一军。

朝鲜战争之后，很多材料以“解密”的角度，说在对朝空战当中，苏军也参加了空战。这其实本也不算什么秘密。

因为中苏空军的对手，也不仅仅是美国，而是以美国为首的打着“联合**”旗号的多个参战国，澳大利亚、乃至南非都派员参加了空战。

美、中、朝、韩等主要参战国都有盟友，苏联空军参战了，但秘而不宣。美国也对此缄默，主要是这两个世界上当时上的超级大国，不愿把朝鲜战争升级第三次世界大战。

不管谁参战，都无法掩盖中国空军的光芒！

在谈到朝鲜空战的胜利之时，有些人总一叶障目地说：“那都是苏联空军打下来的。”其实，即便是参战的苏联空军指战员在战后接受当时的《真理报》记者采访的时候，也对志愿军飞行员的英勇和战绩赞不绝口。甚至还请中国的王牌飞行员到军营给苏联飞行员讲怎么打美国飞机。

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方铁翼师长对刘亚楼司令当即表态：“我们一定要独立作战！将敌机给打下来！让世界看看中国空军的军威！”

方师长就是战红鹰首战告捷战斗中的地面指挥员。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铁血军人。得到他的一个承诺，就斩钉截铁、办成为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我授权你不要管苏方如何如何，要独立指挥独立作战，力求歼灭敌机。只有打，我们的飞行员才能懂得什么是空战。”刘亚楼下令。

“是！”

方铁翼也憋着一口气。

苏联空军虽然是友军，但对于刚刚组建不久的中国空军却不太信任，他们不相信中国空军在刚刚学飞几天喷气式战机之后，就已经具备了作战能力。

因此，一直不同意中国空军的独立作战要求，对于中国空军出战也不给予地面引导和地面支持。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中国空军的处境就更不容易，既要面对自以为天下第一的敌人――美国远东空军，还要与从未觉得自己是世界第二的苏联空军做比较。

当时苏联的米高扬设计局设计的米格战机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喷气式战机。因此，苏联在空战上也非常自负。没太把中国空军这个后起之秀放在眼里。

方铁翼就是在强手环伺的氛围之下，放出了战红鹰的一大队去独自空战。压力之大可想而知。战红鹰和一大队的飞行员们也一直憋着一口气，一心要打落美国飞机，往大说为了保家卫国、为了中国空军正名，往小说为自己争口气。

而令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开始好几次升空出战都没有斩获，甚至连敌机的影子都没看着。那时候战红鹰天天夜里睡不着觉，但第二天还得执行战斗任务，必须要睡觉。实在没办法，战红鹰就向军医要安眠药，每夜靠吃安眠药睡觉。

但这敌人的飞机，却越着急越打不下来。战红鹰及时总结经验，找出打不到敌机的原因所在：主要是因为米格战机并没有机载雷达。要想发现敌机主要靠肉眼搜索。而在空战当中，先敌一秒钟发现敌机，往往决定双方的胜败存亡！

所以，眼神必须得练！

为了练眼，战红鹰每天站在机场上用眼神追踪飞鸟，发现一只飞鸟之后，就盯着看。一开始根本看不清楚鸟飞行的轨迹，很容易就盯丢。后来，练到一“锁定”飞鸟，它就再也别想逃出战红鹰的视线，不仅仅能够看明它的飞行轨迹，就连它拍打翅膀的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直至练到从一只鸟“闯’入视野，到它一直消失到天际的每一个动作都“滴水不露”。战红鹰才开始下一个环节的训练：中午阳光最烈的时候，抬头盯着太阳看。刚这么练时，眼睛应激性地眯缝起来，还流眼泪，什么都看不清楚。

渐渐的眼睛能够睁开，迎着阳光看也无妨碍。后来，战红鹰的双眸当中，竟也燃烧起火焰般的光芒，足以对抗刺目的阳光，能够迎着阳光看清飞向太阳的小鸟。

这种冒着被阳光刺瞎的风险的严酷训练，对战红鹰的日后实战起到了无法估量的促进作用，即便是迎着阳光对战敌机，战红鹰也毫无畏惧，因为，他已经练就了一双能够看穿风烟迷雾的烈日战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