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考场波折(3)
作者:幻化苍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183

唐三,年方八岁,县试第一名秀才,小神童啊!

这消息轰动钱塘县。

如果你不相信猪会爬树,偏偏又发现猪爬上树了,这是一件多么让人难受并感到不可思议的事呀。

对于连笔也不会抓的唐三居然考上秀才这件事,邵仲文也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其中隐藏猫腻。

邵仲文立即到县里翻查他的朱卷,发现他的朱卷不见了。而唐三的卷子,从题目到立意,看起来有些眼熟,顺顺溜溜十分熟识,这不是我做的文章吗?再看第二遍,第三遍,一字不差。天啊!邵仲文气得浑身发抖,他发现真相了,这个真相差点儿把他击倒,原来自己考了几十年不中的原因在于此,原来自己一直替别人做嫁衣裳。这个真相让邵仲文的心如被猫抓,使他痛苦不堪,再也按纳不住。你们这些混蛋太可恶了,我要告你们。

说干就干,邵仲文写了一张诉状,唤来李甲、王婆富作伴助威,一齐赶到县衙击鼓告状。

监场官吏接过邵仲文诉状,看完之后,准他投递。传唤当事人,择日再审。

唐伯康绝不慌张,又摆下戏筵酒席,跟任富来商量对策。任富来阴阳怪气地望着唐伯康问道:“你还有钱吗?”

“有。”唐伯康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用得着商量,该怎样做就怎样做,还用得我教你怎么做吗?”

唐伯康心领神会,暗暗点头。

过了几日,监场官传唤邵仲文上堂问话。邵仲文卷袖握拳,义愤填膺地道:“大人,你要替小人做主呀,县试有人作弊,截了我的卷子,抢了我的功名。求大人明察秋毫,清清弊窦。”

监场官讶然道:“竟有这样的事,谁这么大胆?”

邵仲文道:“便是唐伯康的儿子唐三,也不知他弄什么神通,他的朱卷跟我的墨卷一字不差。”

监场官向邵仲文问道:“你有什么凭据,你凭什么说他的朱卷抄你的,你拿出你的原卷来给我看看。”

邵仲文的原卷早被那些誉稿的抄誉生截下销毁了,那里还找得出什么原卷对证?邵仲文一时被监场官难倒了,哑口无言。

监场官拍案而起,骂道:“无凭无据,显然是妒才生事。看你一把年纪,免你敲打,退堂。”

“不对。”邵仲文兀自不服气,阻止那监场官退堂,滔滔不绝分辩道:“那个唐三,笔也不会拿,斗大的字尚不认得几个,他怎会是县考第一?”

监场官早已收了唐伯康的钱,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眼见邵仲文还如此不知进退,冷笑道:“不识字怎样?因为他不识字才让他中秀才,好让他读书认字嘛。如果他象你这样才高八斗,还用得着上学读书吗?”说着把邵仲文的诉状取来,在呈子上面批了两个字:不准。

邵仲文气得血压暴涨,当时昏倒在地。幸亏李甲与王婆留在旁扶持救援,摁人中,捶胸捋背,才把邵仲文从鬼门关拉回来。

李甲与王婆留把邵仲文连拖带扯,扶到客栈。可邵仲文象疯了一样,整日胡言乱语,骂不绝口。没钱,就意味无权无势,空逞口舌之狠又有什么用呢!

经这事打击之后,邵仲文一病不起,倒在床上。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邵仲文神智清醒时,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可恶呀,大部分的官员都不知心存大义,却只知贪赃枉法,却不知为民请命。大明朝让这班家伙当权主政,老百姓怎会有好日子过。老天爷呀,为什么让这些人当官,而不是我呀!若苍长眼,让我中举当官,我发誓把你们这些贪官污吏赶尽杀绝。”笔者读史,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大多数贪官污吏都是一帆风顺中举做官的人,这些人在倒台之前仕途得意,可谓平步青云,没有什么波折,对自己在老百姓中的评价也不怎样在乎,甚至不惜拿自己前途作赌注,在贪赃枉法路上越走越远,直至身败名裂;而一些屡试不第的历尽波折才中举的读书人,一般比较在乎老百姓对他的评价,基本上能廉政自律,对贪赃枉法的官员深恶痛绝,千方百计打击报复这些曾经妨碍自己进入官场的讨厌鬼。如果让邵仲文这样的读书人进入官场,他也会采取一些措施对他看不惯的贪官污吏进行打击报复,清官就是这样炼成的,有时候可以这样理解。

王婆留听见邵仲文整日唠叨说这大明朝的官员不仁不义,对“大义”这个名词不免甚感兴趣,大义?什么是大义呢?就望着邵仲文问“爷爷,什么是大义呀?”

“大义就是“圣勇义智仁”。忠君,爱国,胸怀天下,兼济苍生。唉,你年纪尚小,不可能明白这些事,还是过两年再说吧。爷爷现在只能告诉你,做人要正直,要嫉恶如仇,要有良心,要有诚信,任何有违良风善俗的事都不要做,否则会遭报应的,明白吗?”

“哦,爷爷,原来是这样呀,我明白。”王婆留似懂非懂,点头称是。实际上他也很闷纳,比喻说南塘镇的居民骂他是狗崽子的时候,脸上也显现出嫉恶如仇的表情,一种代表正义的优越感。好象他王婆留干了什么大奸大恶伤风败俗的事一样。王婆留每次遇上南塘镇居民凛然正气的指责,身子不由自主震颤发抖,缩成一团,恨不得找个地洞藏起来。我做过什么呀,王婆留心中承载着无限疑惑。他努力搜索枯肠,把混沌的脑袋梳理几百几千遍,也想不出自己干过什么有违良风善俗的事?为什么你们这样痛恨我?打击我?欺负我?

你们的大义,难道是欺负小孩子吗?这又算什么大义?难道这叫有良知吗?王婆留双眼噙泪,一肚子委屈愤怒无从发泄,对孔夫子的大义不免存疑。

中国政权自古就师承一种连坐的恶法,对犯罪人的亲属有罪推定,对犯罪人连坐九族并祸及数代。古人都认为:当道莫种棘荆树,他年免挂子衣。并认为这是天经地仪的真理。祖宗作孽,儿孙跟着倒霉。文革期间,笔者家乡就发生一件怪事。有个小孩因家庭出身不好,是个地主崽,成为同年孩子打击、排挤、嘲笑的对象。地主崽所谓的地主出身,其实也很渺茫,向上追溯,已经是几代前的事了,是太祖太爷的事,到了他地主崽这一代已穷得一穷二白,可是地主崽依然还要背负地主的恶名。给地主崽无情打击的人,不仅是那些不懂事的贫下中农孩子,还有很懂事的村夫俗子,老太太,老革命家,甚至于读书识字的人………,大家对地主崽没有任何怜悯,只有咬牙切齿的仇恨,恨不得置之死地而后快。地主崽无法背负他列祖列宗留给他的沉重屈辱,最后只好跳进鱼塘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