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京
作者:轻云拂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047

李俞听到这里,诧异道:“小可有几个疑问,还望小姐能释疑解惑。”

因梦笑道:“先生但请垂询,奴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俞淡淡道:“既然尊夫已高中榜首,名动地方,那为何小姐依旧在此贩卖豆腐?而那些泼皮竟然也敢来此滋事,是何道理?那王家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因梦轻轻道:“难怪先生误会。事情是这样的,清远他祖籍是回洛人,家里贫寒,本来是准备来洛阳投奔一个远房表叔的,谁知道人情炎凉,那表叔不仅不接纳于他,反而派家丁将他撵出,百般辱骂,我那时见他堂堂七尺男儿,竟遭此厄劫,心下不忍,便派人叫他上来说话,见他谈吐非俗,所以……”

她说到此处,甚是羞赧,便再未往下说。李俞大乐,笑道:“小姐若夜奔之红拂,张兄如落魄之李靖,正是珠联璧合也。他日大喜,小可一定是要来讨杯喜酒喝的。”

因梦定了定心神,道:“奴家还以为先生非比碌碌,因此好生钦敬,原来也不是好人来的。就爱取笑人家。”

李俞哈哈大笑,道:“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乃人生四大喜事,何来取笑一说?不过小可听小姐如此一说,倒是对尊夫好生好奇,亟欲一见。”

因梦羞声道:“先生……八字还没一撇,就别再‘尊夫’‘尊夫’的叫了,怪羞人的。他呀,也是极喜爱诗词歌赋的,你们要是见面,一定投缘得很。”

李俞暗道:“会投缘才怪。自己这个李鬼碰见了李逵,保准原形毕露。”当下顾左右而言它,道:“是了,后来怎么样了?”

因梦道:“后来过了数日,秋试将近,他便回回洛参观乡试去了。又过了月余,他来洛阳找我,说已高中解元,被县里举荐,公费去长安准备来年的春闱再战。因为公家船只行程紧密,我与他只匆匆聚了一夜便散了。因此洛阳这里的父老乡亲并不知道此事,所以才会有泼皮闹事。至于那王公子,奴家早和他表明心迹了,只是他依然如此,奴家也是无可奈何。”

李俞暗叹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只是一女不能侍二夫,更何况感情的事又怎么能勉强得?因此将这念头抛在一边,续问道:“那屈指算来,应该有大半年光景了,按理说春试早已结束,难道……他便没回来接你么?”

因梦道:“这个却是不知。想必长安人事繁复,因此耽搁了。奴家本想去长安找他,却又……至于他的老家,我们乃是私订终身,却并未去过他家,因此并不知晓。”

李俞听到这里,隐隐觉得不对。这张清远绝对发生了什么事情,至于因梦不去长安的原因他也理解,怕碰见些旧人,到时候扯出她昔日为青楼女子的事情来,岂不糟糕。

他叹了一口气。因梦心比天高,命如纸薄,在情在理,自己都要帮她这一回。那张清远如果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因梦的事倒也罢了,如果他真做了出来……说不得自己要管上一管了。

他不欲把心中疑虑对因梦说出来,笑道:“小可在长安略有家产,不如小姐随我前去,在我家住些时日,我再去把张公子请来与你相见,岂不甚好?我家娘子都是明理之人,若是见到小姐这般人物,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因梦摇了摇头,道:“先生好意,因梦心领了。只是我与清远约定了在洛阳见面,若我去长安之间,他正好返回洛阳,就此错过的话,不免节外生枝,反为不美。”

李俞见她语气斩钉截铁,知道劝也无益,便轻声道:“叨扰了小姐这么久,小可也该告辞了。他日若与张兄重逢,可千万别忘了给我送个口信。”说着取出一个玉镯,把自己的住址细细说了。

因梦取出纸笔记下,便要相送。李俞一揖道:“留步!留步!”自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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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的还好意思来要银子?你说,老子这手肿成这样,你那点钱,买点药酒都不够!老子还想问你要剩下的钱呢!”牛二愤愤的说道。

“话不能说么说。我们不是约好的么,你若把人‘请’到延福坊贡井巷,等我与她成就好事,便付你二十两银子。如今你办事不力,定银自然该退还给我不是?”牛二对面一个文弱书生说道,看他那模样,竟然是那姓王的公子。

“什么办事不力?少他娘的放屁!你请我们之前,可没说那卖豆腐的娘们认识什么武林高手!要早知道这样,老子才不会为了这点钱出马呢!”牛二大声喝道。

“实话告诉你吧,那钱是我从我爹房中偷出来的,要让我爹发现了可不得了。其实平日里我也没啥月钱,家里一日三餐都只能吃些青菜豆腐。好汉就当可怜可怜我,把定银还给在下吧!”那王公子哀告道。

“少骗老子了!你哪里是吃豆腐,分明是想吃姑娘家的豆腐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南市上那家王记当铺不就是你家开的,还给老子装蒜!”牛二把那比醋钵还大的拳头举起来,吓唬着道,旋又觉得拳头手臂疼痛不已,更是又惊又气。

“多少退点好吗?退2两?要不,退1两也成啊!”那王公子本要继续哀告,见牛二把完好的左拳亮出,只得继续降低价码。

“一文钱也没有!再敢罗唣,老子免费揍你一顿!”牛二越想越气。那该死的郎中,一付消肿活淤的药竟然要了6钱银子,真他娘的黑!不过他也没办法,在江湖上混的亡命之徒,谁都不怕,偏偏怕郎中医生,否则自己遇上个伤啊痛啊的,被他随便替换二味药,那就有得乐子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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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掌声响起。一位着月白色锦袍的少年从拐弯处走了过来,笑道:“两位真是好兴致啊,这当儿还在你争我让,小可真是佩服得紧啦!”

牛二一看,顿时面如土色,这少年可不正是上午救宋姑娘的那位吗?那王公子更是心惊胆战,早知道自己宁愿挨老爹一顿打也不趁着老爹午睡的时候跑出来要银子了,也不知道这少年听去了多少?

那少年正是李俞。他本来想在离开洛阳之前把牛二这个不安定因素处理下,免得他日后再生事端,却没想到看到这么一场好戏。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本来还以为这王公子虽然有些怯懦,却不失为正人君子,没想到此事竟然是他一手导演的。

当下李俞笑吟吟道:“你们别管我,继续好了。什么定银啊成就好事啊之类的,说下去,当我不存在好了。”

牛二和那王公子当然希望他不存在,最好人间蒸发,但那散发着药香味的红肿的拳头提醒着他们,希望本就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

牛二福至心灵,屈膝跪倒,指着那王公子道:“公子爷饶命。这事不怪小的,都是他指使的。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宋姑娘,请公子爷大发慈悲,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

李俞笑道:“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嘛……”

牛二一听事有转机,哪里还不晓事?慌忙捣头如蒜,道:“但请公子爷吩咐便是。”

李俞笑道:“这第一嘛,从今往后再不准滋扰宋姑娘。”

牛二慌忙应道:“依得,依得!小的若再去打扰宋姑娘的清静,愿受天打五雷轰之罚!”

李俞知道这些泼皮别的事倒是无所谓,但对誓约倒是凛遵不怠的,心中稍安,续道:“第二,以后若宋姑娘被别的人物滋扰,你们需得上前帮忙,知道了吗?”

牛二迟疑道:“宋姑娘有公子爷这样的人看着,怎么会……”他见李俞面色一寒,不敢再说,转口道:“小的知道了。”

李俞点点头,道:“好了,你去吧。”牛二站起身来,慌忙去了,他心中暗道:“此事都是这姓王的白面小书生惹出来的,日后还得找他借些银子花花才好……”

李俞转而向那王公子笑道:“你倒是挺会演戏啊,佩服,佩服!”

那王公子刚才就想要逃,但李俞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他又哪里敢逃?此时听李俞虽然面带笑容,但话中显然不是真正佩服自己,不由得双脚簌簌发抖,软得跟面条一般。

李俞见他这般模样,本来的一堆台词也没法说下去了。就好像一个大国手碰上一个臭棋篓子一般,那还有什么趣味?

当下冷冷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很不错的东西,好好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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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俞离开洛阳,孤星号直入黄河,向长安西进。

不管后世如何评价隋炀帝,但他却是过不掩功。这大运河虽然耗费无数人力钱力,但却是一劳永逸的大业。从此之后,往日需要运输数十日的物资,便可在数日内到达。而三征高丽虽然是一大败笔,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要说错的话,就错在没能够征伐成功。可见政治是漠视动机和手段,而只看结果的。隋炀帝毫无疑问想做一位好皇帝,而他的做法与汉武帝毫无半点区别,但结果的不同注定了他遗臭万年,汉武帝则流芳千世。

李俞一边在孤星号上想着杂事,一面驱使着小船迅速前进。对才智平平的李俞来说,对那王公子的处理是难得一见的灵机一动。他运用一个非常浅显的法诀“截气术”,便把那王公子弄得生不如死。

这截气术本来是用来截断体内流动的元气的,但李俞将之运用在脐下三寸三分处,直接将那王公子的精气截断,从此以后,那王公子纵然有心也是无力了,再也不能人道。

当然,李俞并非赶尽杀绝之辈,因此只将那王公子的精气截断三年,想必到了那时候他也应该醒悟了。就算不醒悟,宋因梦和张清远的事也应该有了个结果。

想到家中母亲妻女,李俞顿时心中火热,掏出母亲给的传音符,依法使用后,传音符化作清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