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勇，你总算来了！一整天清菜豆腐，俺口中淡出个鸟来了！”说话的是一名方面大耳，阔嘴巨鼻的僧人。

“朱二哥，昨日府中有事，所以未能前来，你就包涵着点。这不，今日正是来带你一同前去受用的！”石礼笑嘻嘻的说道。

那朱二哥闻言大喜，道：“你可不要骗俺才是。对了，我们今日还去长安酒楼么？”

石礼笑道：“今日洒家带你去结拜大哥那，他昨日刚从新罗归来，有些稀奇古怪的物事，我们前去品尝一番，岂不痛快！”

那朱二哥笑道：“那咱们立即出发。他***，这次下凡下得匆忙，忘了带些宝物下来，要不然换些钱钞，也不至于天天在这鸟寺里吃素念佛，端的不爽利！”

石礼笑道：“这倒是洒家疏忽了。你放心，在长安的所有花销由洒家一人包了，如何？”

那朱二哥更是欢喜，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出门。要不等下那几个秃驴来了又要唧唧歪歪，聒噪的跟苍蝇似的，烦死俺了！”

石礼点头赞同。两人蹑手蹑脚向外走去。

“慧勇！你又来寺中捣什么鬼？咦，悟能使者也在这里啊！”一老僧远远看见两人，喝道。

“师父！”石礼一见那老僧便是一惊，慌忙施礼道。又道：“今日弟子前来，其实是找净坛使者请教一些佛经上的难题，对吧，悟能使者？”

悟能听石礼这么一说，又见他偷偷递过来的眼色，哪里还不知机？他当下满脸堆笑道：“老禅师，慧勇小师父找贫僧正是为了他说的那些事情。他近日研习法华经，颇有些心得，因此贫僧正想与他切磋琢磨一番，以俾佛理再进一层。阿弥陀佛！”

那老僧听悟能这么一说，大为叹服，合十道：“阿弥陀佛。尊使已三三行满，享受人间烟火，犹自不忘精研佛理，老衲佩服无已。”

他转向石礼，喝道：“慧勇，为师前些日子听人说你整日价酗酒吃肉，你是俗家弟子，为师也管不得你那么多，但想不到你居然迷途知返，重新向佛，可喜可贺也。悟能尊使能点化你一二，是你的福气，你需得虚心求教，不耻下问才是，知道了吗？”

石礼慌忙道：“是，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那老僧见石礼这般模样，面容稍霁，对悟能道：“老衲也得立刻回房诵读经文了，尊使请便！”他说到这里，急急回自己禅房去了。

悟能与石礼相视一笑，向寺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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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莫要惊呼，我这么做自然另有一番用意在内。俞儿，你将昨日入宫面圣的经过讲来听听，或有端倪亦未可知。”李母淡淡道。

李俞恭声应是，将昨天与太子李治入宫之事备细说了一遍，末了道：“娘亲，您说皇上为何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李母不答，对紫馨紫玉道：“你们可知道原因么？”

两女凝神想了想，紫玉道：“夫人，您的意思是……皇上这么做另有用意在内？他是准备借少爷的口传达某种意思么？”

李母笑道：“正是如此。辽东三国向来是秦王登基之后最大的心病，他又怎么会不派出细作潜入敌方呢？”

紫馨闻弦歌而知雅意，道：“难道娘的意思是说，皇上他早已知道相公在新罗的一举一动，之所为让相公讲出那些话，是为了让旁边的太子有所领悟？”

李母颔首道：“不错。秦王已过耳顺之年，时日无多，而太子的训育一事关系到国祚能否顺利延续，实乃重中之重。我观太子举动，虽然宽仁有余，但由于禀性稍弱，因此王威不足，守成或许足够，但绝难完成皇上平定辽东的心愿。更何况……”

李俞不解道：“孩儿观那太子，为人十分孝顺，皇上若是有什么话想要训示，直接说便是，太子必定言听计从，又何必借我之口，这有何不同吗？”

李母道：“自然大有不同。若由秦王口中说出，只不过是父子之间的对话，仅此而已。但若由你之口说出，效果便更为显著。你是新罗之行的唯一目击体行者，而且身为太子府客卿，这是君臣之间的交流，此其一也。这第二嘛，你身为道门中人，身分敏感，由你口述，秦王便可实施一石数鸟之计而不着痕迹，此乃牵一发而动全身也。”

紫馨笑着道：“这第三，相公已数次在太子面前展示玄门手段，而我玄门中人也在和景教、佛教数次交锋之中大占上风，由相公上演这一出后，出任太子太傅便是水到渠成，只要太子首肯，就算儒教中人有些异议，也是无济于事。”

李母笑道：“你这丫头，能想到这些，倒也不易了。俞儿，你如今可是明白了？”

李俞恍然大悟，旋又苦恼道：“孩儿才智平平，若论道法，现在打回原形，自保尚嫌不足，又怎么能与诸僧道一争长短？更何况太子太傅一事事关重大，孩儿恐怕难于担当此重任。”

李母笑道：“何其愚也。就算你肯悉心教导，只怕秦王也不会让你随意对太子灌输杂念。他这么做，只不过是利用你释放一个信号而已。为娘明日便入宫与他见上一见，或许此事是你完成师命的一个契机哩！”

李俞这才明白。他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说道：“对了，为何田园这两日古古怪怪，今日竟然未向母亲大人请安？”

李母听他这么一说，也是有些疑惑。她沉吟半晌，对紫馨道：“馨儿，你与她平时最为交好，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紫馨恭声道：“回娘话，孩儿不知。等下我便去找夏荷谈谈话，她服侍雪小丫头，想必知道些什么事。”

李俞也只随口这么一说，听紫馨将此事答应下来，知道凭她的聪慧，很快便会水落石出。他笑着道：“快午时了，不如吩咐厨下传膳吧。”

李母笑道：“一月不见，倒成了只馋猫了，整天就知道吃。”她却知道李俞丹碎之后不避五谷，便说道：“馨儿，吩咐厨下传膳吧。”

紫馨笑嘻嘻的应了声“是”，促狭的瞟了李俞一眼。李俞只觉她这一眼中说不出的古怪，心中暗骂：“这丫头，都快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古灵精怪！”

紫馨走到门口，正要掀帘，突然外面传来春桃的声音，“禀夫人，少爷，少夫人：石府三少爷带着一个稀奇古怪的客人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