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二刻，杨柳巷。

“春生，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那小吏明宪叹道。

他一面说，一面又迎上前来，搀住张春生。

张春生微微一叹，问道：“明宪，你怎么来了？”

明宪道：“还不是因为你。老实说，你昨晚对伯父说了些什么？他老人家一大早便把蒋大人唤去训了一顿，于是蒋大人自然想找你的麻烦咯。谁知道你又玩忽职守，这还会有好果子吃吗？就算我好话说尽，也是无济于事啊。”

他一面说一面叹气。张春生微微生愧，道：“是我连累你了。要不是当年我执意要你陪着我一同调查国舅府的事情，只怕你早已荣迁员外郎一职了。你放心，等下回到刑部，我自然会一力承担下来。”

明宪道：“说些什么废话！我要是怕你连累，今日我还会出来寻你吗？别多说了，赶快回家去抹些药酒，再上些疮药，莫要破了相才好。我回到刑部去，就说没找到你，想必蒋大人也不敢过分为难于你。”

张春生道：“不过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不过我今日一行，倒也不是全无收获，我正打算以此为突破，继续进行调查。”

明宪大惊失色，道：“你不要命了吗？那人既是太傅，府上守卫自然森严得很，更何况我听说他是修道之士，颇为几分法力的，若是你激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何苦为了一个泼皮，饶上自己的性命呢？”

张春生道：“人命关天，岂容儿戏。你可知道，他府中二夫人，听说已经潜逃出京，这中间定有文章，不是吗？”

明宪道：“这倒是有些奇怪。按理说依他的权势，不可能连一个夫人都保不住，更何况我们目前还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其罪。好了，也别管那么多了，我劝你还是明哲保身的好，老老实实想想见了蒋大人该说些什么罢。”

张春生陷入沉思中，明宪计较已定，扶着他向升道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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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四刻，陶然居。

“按苗兄所说，受害者都是被吸尽了精气而亡，不过小可有个疑问，会不会是精通采补之人所为？”李俞沉吟道。

苗小白笑道：“也难怪李兄有些疑惑，死者症状与普通采补十分相似，但其中却是有微妙差别的。”

李俞笑道：“还请苗兄详细说来。”

苗小白道：“采补之术，一般分为三类。第一种是通过牡牝相吸，借助**相交的快感，将阴阳之精吸入体中，然后进行炼化为元气。这种采补之术虽然高明，但却沦为形交之列，因此为最下乘的一种。”

李俞精通双修之法，闻言点头同意。这种采补之术不过是采撷后天之物，纵然能够养颜滋体，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但是却是虎狼之法，虽然霸道，却并非中庸王道之举。

苗小白又道：“第二种则是通过精神魅惑之法，借助阴阳二气相交的快感，将对方本命元气吸入体内，然后炼化以壮大元神。这种采补之术虽然比第一种高明得多，但毕竟为气交之列，也非最上乘的一种。”

李俞点头道：“这话很是。”要知道这种采补之术似乎已经到了炼气化神的境界，不仅能够延年益寿，而且能够举霞飞升，但是仍然是竹篮打水，若是劫难一至，一世修为俱成画饼，形神俱灭矣。

苗小白又道：“第三种则是最上乘的功法。乃是通过**分离之术，达到阳中藏阴，阳静阴动，阴中藏阳，阴静阳动，阴阳相抱，水火相济，形神相交，以虚无之水发鸿蒙之火，重返混沌迷蒙，达到万劫不化，与天同寿的最高境界。”

李俞笑道：“这种功法，小可虽然得闻其名，但法不传六耳，倒是不曾真正见识过。”他心中有些疑惑，自己所修习的**经龙族卷似乎与第三种有些相似，但却远远不及，也不知道母亲是如何得到这本功法的，但此时自然不便向苗小白说明。

苗小白道：“李兄果然是明白人，那在下便直言不讳了。长安城中出现命案，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如果死者是被普通采补之士采掉阳精而亡的话，那精尽则会继以血，那么死者必定会面色蜡黄，形容枯槁才对。”

李俞讶然道：“难道真实情况并非如此么？”

苗小白道：“不错。死者仪容安详，面目生动，神态喜乐，但体内阳精和阳气却荡然无存，而奇怪的是，血液却活泼灵动，这作案的人能够将气血分离得如此彻底，绝非普通采补之术所能达到的。”

李俞道：“苗兄所言极是。只不知此事到底与苗兄登门造访有什么关系？”

苗小白道：“实不相瞒，在下在偶然见到死者之时，发现作案者似乎修炼的是一种叫做‘天狐九变’的狐族秘法’，而且在下在贵府附近发现过嫌疑者的踪迹，看她的形止，似乎打算对李兄动手，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最终没有真正下手。”

李俞失惊道：“天狐九变？”他心中隐约有个念头浮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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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五刻，鹅公岭。

“师?又要出去么？”一鼠须汉子笑嘻嘻对林海燕说道。

林海燕闻言强笑道：“原来是师伯，您不是去了城中么？怎么又回来了？”

那汉子叹道：“昨日那小娃儿确实是天生的炉鼎，我本想将她领入门中传授道法的，只可惜被那婆娘死命拦住了。我回来左思右想，一夜未睡，终于决定今日一早冒险掳人，而后远遁他方闭关双修的。可惜不巧的是，那婆娘居然离开了长安，不知去向，他***！”

林海燕假意陪他叹息几声，便要告辞。那汉子道：“师?莫要再去城中了，我偶然听到，雍州府因为最近发生的几起脱阳致死案，焦头烂额之下已经上报给了刑部，目前正在紧密的调查中，你可不要自投罗网啊！”

林海燕冷笑几声，道：“师伯放心。我在进补之时，挑了些许醉仙露混入茶水之中，被我降幸的凡人临死前还以为自己在做风流韵事呢，哪里知道这些不过是他们的幻想罢了。那群饭桶又怎么查得出来他们的真正死因？”

那汉子道：“仔细驶得万年船。我可是听说刑部为了此案，请来了真正的道德之士，你虽然修习天狐九变，但毕竟时日尚短，莫要逞强，免得大意之下被其所败，损失了我门的威风。若是万一不敌，便放出本门烟花，我自然会前来接应的。”

林海燕哪里敢承他的情？因说道：“多谢师伯关心。不过我大仇未报，岂能甘心蜗居于此？好了，奴有些饿了，就不陪师伯闲话了，奴去也！”

说着原地转了一圈，化为一股绛风而去。

那汉子望着她的背影，暗骂道：“这小浪蹄子，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三贞九烈的节妇不成？妈的，明明是只被人所弃的破鞋，偏偏还把元红藏着掖着不肯跟老子，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