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军人魂
作者:清林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417

军人魂,又叫中正剑,得名于剑柄上的“蒋中正赠”,就是一种从33年起开始泛滥于**军中的军官服饰、礼仪性佩剑。除剑柄上刻的“校长①蒋中正赠”,剑身上还刻着“成功成仁”的字样。按照《陆军服制条例》上对正规军官列装式军人魂短剑的款式规定,这种短剑必须“全长三十九公分,剑柄长十一公分二公厘,护手厚三公厘,鞘长二十七公分五公厘……”②

这是诞生于33年剿匪期间的东西。蒋曾直言不讳地说,凡与红军作战必须勇敢杀敌;如杀不尽敌人,打到最后只剩自己一个人时,就要用此剑自杀,绝不当俘虏,即“不成功,便成仁”。于是此剑又有“成仁剑”和“自杀剑”的称呼。有人戏谑之为“杀敌嫌短,自杀嫌长”。③

陈怀远就有一把这样的短剑。

作为庐山军官训练团的一期学员,陈怀远是最早得到这种短剑的人群之一。梁冬哥记得很清楚,陈怀远的那把短剑的剑柄上,一面刻着“团长蒋中正赠”,另一面刻着“军事委员会战时工作干部训练团第一团毕业纪念”。黄铜质地,饰有梅花,作为最早的一批军人魂,总体上的形制比较粗糙简陋。

梁冬哥非常不喜欢那把剑,一想到那把剑的反动性质就浑身不舒服。所以他曾经很“恶劣”地把陈怀远的那把剑给“不小心”弄丢了。陈怀远一个人精怎么没瞧出来这剑是梁冬哥搞丢的?只不过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以为是他粗心。当时也就笑笑地揉了揉梁冬哥的脑袋,没说什么。再说了,陈怀远对33年至38年期间那段被拉进庐山受训又窝着给黄达当参谋长还被塞进陆大三年整的经历,也不是很高兴去回想和纪念,甚至还带有些埋怨和愤恨的色彩,所以剑丢了就丢了。

现在戴的这把,则是在这之后,陈怀远重新找专门做这种剑的地方定做回来的。毕竟这种短剑是军官的礼仪性服饰,连人地方保安团都喜欢搞个过来戴戴,你堂堂一个中将,要是没有也说不过去。

新的剑跟原来地不一样,不是原来那种镀镍的看起来像刚制但实际上是并不结实的黄铜质地,而是银白色的货真价实的铁剑钢刃,剑柄两侧也不是玳瑁,而是乳白色的赛璐珞。反正陈怀远把这事交给梁冬哥打点,梁冬哥想怎么改造就怎么改造,自然是要改得跟原来那把“反动剑”一点不像才行。当然,为了跟此时已经成熟的标准制式的中正剑不要有太大区,梁冬哥还是老老实实地让人把剑柄两侧和顶部镀了层金,,剑柄两面和鞘尾的装饰部分镀了层黄铜装装样子。

这种事情,只要不太出格,陈怀远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地由着梁冬哥去的。所以最后接到陈怀远手中的是一把远看着跟标准制式的军人魂挺像,近看发现完全不一样的短剑。连上面刻的字都给改了,一面改成“校长蒋中正赠”,一面改成“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剑身上“成仁”的下面还刻了一小行“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这下,庐山训练团的痕迹是被梁冬哥彻底抹去了,也强调了曾经国共合作的黄埔军校和国父的“革命”事业,“成仁”一词中那层“誓死效忠蒋中正”的含义也被刻意偷换了概念,而这把剑也终于被梁冬哥彻底改成了个四不像④。

但什么叫臭味相投,或者说知心体己?陈怀远看到新剑后满意得不得了,也没觉得梁冬哥在刻意抹去要效忠蒋的意味,而是觉得这剑改得太合自己口味了。剑握起来比以前有分量,钢制的明显比黄铜更硬,刃上都泛着冷冷的杀气,拿来捅人也不怕卷了刃。是校长还是团长,对陈怀远来说并无区别,而梁冬哥的笔迹圆润大气,“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几个字可比原本密密麻麻挤在剑柄上的“军事委员会战时工作干部训练团第一团毕业纪念”有气势多了。

陈怀远当时就拉着梁冬哥说:“还是你有心思,要不你也去弄一个来戴戴?”

梁冬哥对这个诞生自“剿匪”的军人魂可不感冒,于是推却道:“师座,还是算了吧,我的校长姓罗⑤,不姓蒋。”

陈怀远乐了:“也不一定要跟校长有关,到时候你的剑上就刻‘陈在峰赠’,好不好?”

梁冬哥还是不想自己戴什么军人魂:“我就一个秘书,戴了也没用,而且也不合适……”

陈怀远继续哄劝道:“大家都戴,戴着好看也是戴嘛。咱冬哥也是玉树凌风一小伙儿,正儿八经一军官,怎么就不合适了?”

梁冬哥推辞不过,含含糊糊的应了。但后来梁冬哥没提,陈怀远可能也没记着,也就不了了之了。

……

“……就刻‘陈在峰赠’,好不好?”

梁冬哥坐在家中自己卧室的床上,右手伸往身后,轻抚枕下陈怀远的那把军人魂,想起那天自己领命离开去为戴彬解围时陈怀远看向自己的眼神,怔怔出神,腿上翻开的书被风吹乱了书页也不知道。

“冬哥?”

“啊?”梁冬哥一惊,忙收回手,抬眼道,“哦,娘,什么事?”

何宝云拿出体温计,甩好后用酒精棉擦过:“什么事?例行惯事!来,张口。”

梁冬哥乖乖张口han住体温计,一边解开衣服配合着伤口换药。

何宝云把梁冬哥腿上的书拿走放到一边,一边换药一边忍不住唠叨起来:“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叫你要休息要休息,没事看什么书?你看你,看书都看愣神了。你知不知道,这次你已经一脚进了阎王殿,差一点就拉不回来了。要不是那个护士长和毓秀以前认识,让我们派人把你接回来,就战地医院那种寒碜条件,根本没办法。你也不好好珍惜你姐生前积的德,劳神费力的不知道瞎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梁冬哥嘴里含着体温计,没法回嘴,只得老老实实地听母亲“训话”。\本章节贞操手打 shouda8.coM\

“……当初就不该心软由着你进军队。你爹也是,也不知道被那个陈怀远喂了什么**药了。上次你高烧就该把你接回来,结果你爹不知道跟那个陈怀远在书房里说了什么,居然让你留在军队……”何宝云越说越气,越气话越多,话一多就又伤心起来,“都是我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的,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可你们一个个,说句良心话,哪个对得住我?你大哥当年说自己要投奔革命,一去就是二十几年没个音信,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你这个做小弟的连你大哥的面都没见过。你二哥,也说要去革命,不让他去就一气之下出国了,现在回来就呆在上海,当医生,居然还取个不正经的歌女当媳妇儿,连封家书都不肯给家里写。你的两个姐姐,平日里乖巧温顺,日本人来了,非要留下来当护士,最后也没保住。我老来得子,如今就剩下你这么个宝贝幺儿了,天寒地冻的腊月里好不容易生出来的,五岁前大病小病的就没消停过,辛辛苦苦拉扯到大,你又自己背着包裹偷跑去参军了。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

“娘,时间到了。”梁冬哥自己拿出了嘴里的体温计,打断何宝云这几天已经不知道叨过几遍的话。

何宝云一下子收了眼泪“来,漱口。”说着递过杯子和瓷盆。

“娘,我自己来。”

“听话!”何宝云不容反驳道。

梁冬哥知道争不过,只好乖乖地让自己母亲“服侍”自己漱口。

何宝云拿起体温计,看完就后才舒展开眉头安慰梁冬哥道:“乖,今天没烧。别怪娘?嗦,娘就是心疼不过……好好躺着休息,别干什么劳神费力的事了。医生说,只要能保持十天都不反复,就不用闷在房间里,可以适当下床走动一下了,今天第六天,已经过去大半了。”

给儿子擦完嘴,何宝云端过刚刚端进来的托盘里的莲子羹,作势要喂。

“娘!我都多大的人了,有手有脚的,还要你喂。就算我没法动了真要人喂,家里不还有佣人,让郑嫂或者钱妈来也行啊。”梁冬哥终于罢工不干了,你说一个二十来岁的军人,手好脚好的,还让母亲喂食,实在是脸皮吃不消。

“你不是手上不方便么。怎么能乱动?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那也只是左手,我右手好好的。”

“什么左手右手的,反正都是手上不方便。害什么臊啊,小时候不都是我喂的么?这么多年,不差这么一下。唉……你说这人吧,老了老了,就容易胡思乱想。这两年没见着你,娘心里慌兮兮的。好不容易你回来了,身体不好,让娘喂两口吃食有什么关系?你就当是为了安娘的心,配合一下,啊。”

“娘,您这样让我心里不安……那个,医生说了,我现在要注意休息保持心情平静,我要心里不安了,加重心理负担,会不利于病情恢复的。”梁冬哥没办法,只好开始胡掰乱扯。

何宝云一听会加重儿子病情,马上就不坚持了。

又过了几日,梁冬哥已经能下床走动。

“在看什么?”何宝云问。

“信。”梁光松头也不抬地回答。

“什么信?”

“陈怀远的。他以为冬哥牺牲了,报信并致歉来了。说会战结束就过来一趟。”梁光松笑着摇摇头,“这个陈怀远,对冬哥也算上心了。”

“上心?真上心会连人死活都弄不清楚?真上心会让他上战场,受这么重的伤?”何宝云本来就对陈怀远满肚子怨气,这下一听,顿时就不依了,“他要真当冬哥去了,那又过来咱家做什么?不见不见!”

“夫人啊,也不能这么说。战场上的情况,我们又说不清楚。这次别说冬哥,陈怀远自己也受伤了嘛。况且信里也说了,人家是打听了一圈没打听到冬哥消息才以为冬哥出事了……也是我们疏忽,把冬哥带回来的时候没跟部队交代。再说,冬哥伤的也不重,就是这混小子一直憋着不说,结果不小心感染了,这也怪不到别人头上嘛。”

“老头子,瞧你说的,冬哥那时候就只吊着一口气了,我哪还有心思安排人跑去军队报备?”何宝云不高兴了,“到底是冬哥是你亲儿子,还是陈怀远是你亲儿子啊?”

“当然是冬哥了,这还用说嘛。我的好夫人,你就别在这儿跟我置气啦。我给人回信替你骂骂他就是了。”

“回信?正好。那个姓陈的不是以为冬哥走了么?那就装着冬哥真走了。你可别和他说什么冬哥在家这种话。”

“夫人,这恐怕不太好吧。那等伤养好了,回头怎么跟儿子交代?”

“不行就是不行!既然冬哥已经回来了,我就不会让他再回去!”何宝云也曾是巡抚的嫡女,温温柔柔的大家闺秀,但如今快六十了,也免不了脾气有些不好,尤其在子女问题上,蛮横起来也是相当不讲理的,“你就顺水推舟一下,有什么难的?冬哥那里,我自有交代。他年纪也不小了,等伤养好了,再介绍几个小姐认识认识,结个婚生个子,你再给他谋个清闲的差事让他做,不就好了?”

“哎哟喂,我的夫人哪,冬哥要是在军籍上被打上‘已故’的戳,你让我怎么给他在国府里找差事哟。”

“对了,你不说我倒没想起来,冬哥是小名,以前在学校也就算了,在外面可不能老冬哥冬哥这么叫着,太不成体统了。趁这个机会,你得给他改回大名。”

“改名归改名,身份是一样的嘛。”何宝云一个眼神瞪过来,梁光松只得投降,“好了好了,我替夫人回了那个姓陈的,这样总行了吧?”

梁家二老正谈论着,不知道梁冬哥正站在门外。

梁冬哥回房后抱着陈怀远的军人魂呆坐了很久,暗自定了主意。他主动打电话给正在国府行政院任职的鹿?芹聊天叙旧。次日下午,鹿?芹就来梁府拜访了。

“鹿学长,你可算来了。”今天已经过了可以下床活动的规定时间,梁冬哥只能坐在床上对鹿?芹表示欢迎。

“能不来么!伤好得怎样了?我可真是被你吓了一跳。”

“还行吧,能稍微下床走动几下了,但医生说还要再观察。”

鹿?芹看看四周,确定没人,才压低了声音道:“预五师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你牺牲了,小五那边偷偷跟我说陈怀远这阵子正到处摔酒坛子呢。胡东昌给他补充部队的时候去看他,也被吃了闭门羹。结果你昨天忽然打电话给我,说你在家养伤。把我给懵的……奇怪,陈怀远不知道你在家吗?”

“先生并不知道,母亲瞒着他呢。说我当时人都到了鬼门关了,幸好姐姐生前认识的一位护士那时候就在桂南的战地医院,看我情况太糟就通知家里把我转移了……现在死活不肯放我回军队。”梁冬哥在军队以外都称陈怀远为先生。

“你啊,去当个机要秘书都能出这种事。就算不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也为你的任务想想啊。”

梁冬哥沉默了一会儿,道:“鹿学……不对,鹿政委,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你说。”

“我想过了,我要申请去延安。”梁冬哥抬起头来直视鹿?芹。

“冬哥,你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我想好了,家里现在根本不同意我回部队,就算我去了,估计也只能被揪回来,还不如我就装成闹脾气离家出走的样子,趁机去延安。家里一下子把我从桂南转移回家,我跟组织的联络也断了,只好求你了。只是……组织上会批准么?”

鹿?芹沉吟了一下,不置可否:“那你写申请吧,我帮你递上去。但去得成去不成,还是看组织上的安排,你自己一个人别到处乱闯。”

“我都这样了,也没这个力气乱闯去。”梁冬哥自嘲道。

“冬哥,我来还有一事。”

“嗯。”

“尚行初是怎么回事?”鹿?芹更加压低了声音严肃道,“我知道他苏联留学回来,背叛革命投奔了KMT,当了特务,就在南岳当衡山站站长。我跟伯父也时有联系,凑巧听他说起。他说预五师在衡山整训期间,你被他‘误抓’了,还被他放出来了?”

梁冬哥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听鹿?芹继续道:“我把情况上报,可组织上让我不要过问这事。我知道,你直属中央,我管不到。但咱几个当年都是同学。就当,就当我是关心同窗好友。行初的事,我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他真的跑去当KMT特务了,可又千真万确的。我……”

梁冬哥知道,尚际方,鹿?芹和田愈忠三个同年同届,当年在央大是死党铁三角,关系好得形容不出来。要是其中一人当堂顶撞了先生,被罚站的也是三个人。虽然后来尚际方的思想有些激进和偏差,但谁都没觉出什么大问题来。因为那时候大家都在激进着,谁都会出现偏差,没有什么观点是一成不变一贯正确过的,党员之间的正确态度也应该是相互学习和促进。像梁冬哥,在他入党后就不止一次被批评有妥协主义倾向,有时候又被批评犯了修正主义的错误,但没有人认为他是反革命。

现在忽然说尚际方反革命了,谁都接受不了。梁冬哥当时看到尚际方出现,脑子里也是嗡的一声懵了老久。鹿?芹知道梁冬哥和尚际方做过接触,而且看尚际方放人的样子,猜测两人之间大概也没闹僵,所以忍不住开口打听。

梁冬哥默默地看着鹿?芹,心理挣扎了好一会儿,艰难地开口道:“如果……你还愿意相信他,那就去相信他。”

鹿?芹猛的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梁冬哥:“你,你说什么?”

梁冬哥对上鹿?芹的眼睛,轻轻点头,但不再继续下去开口转移话题道:“我听说胡长官回重庆述职了,小五也回来了吧?大家好久没聚了,就叫上小五,今晚在我家吃,怎么样?”

鹿?芹怔了下,点头笑道:“也好,小五刚从黄埔出来没多久,跟着胡东昌到处当预备队⑥,他正憋屈着呢,回头你给他言传身教一下。不过得让小五找个借口出来,否则你没事的消息传到胡东昌那里,隔天陈怀远就知道了。”

两人聊了会儿话,梁冬哥精力不济,又躺下继续休息。

桂南战场那边,昆仑关反攻胜利,虽然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对阵日军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击毙了日军一个少将――在现在这种中**队节节后退,败仗频传的恶劣的环境下,无疑是对民众和军队士气的一次鼓舞。国共两方,都少不得对此大书特书一番。但昆仑关仅仅是桂南会战的一部分而已。事实上,整个桂南的战局仍然不容乐观。

林牧云现在暂时接替了梁冬哥的工作,给陈怀远当机要秘书,当然,他的权限跟梁冬哥不一样,译电工作是交由吴骢负责的。即使是这样,林牧云还是忍不住感叹,以前不在那个位置上不知道,还想过挤兑梁冬哥,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梁冬哥在陈怀远面前说话能有那么大权威――陈怀远能接触到什么信息,完全由梁冬哥掌握。现在自己递上文件,陈怀远还会仔细翻看。林牧云可记得很清楚,梁冬哥给陈怀远递文件的时候,陈怀远根本是看都不看就签名的。有时候要不是梁冬哥坚持,陈怀远甚至连文件夹都懒得翻开,直接让梁冬哥复述或者自己看着办。要是梁冬哥有歹心,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也正因为梁冬哥没歹心,凡是都替陈怀远打点的好好的,所以陈怀远才会对他这么信任吧。

陈怀远发现他的佩剑丢了。据吕方丹回忆说,佩剑是被冬哥捡回来带着的,当时在师部也看到他别着那把剑了。但梁冬哥昏倒后大家手忙脚乱得送他去医院,忘记拿下来了。

以陈怀远的性格,本是不在乎佩剑这些东西的,但是这次不一样。在他看来,或许这剑就这么跟着冬哥一起去了。昆仑关大捷后有一段休息和调整的时间,陈怀远本就没什么厉害的外伤,休息了几天也恢复得差不多,于是趁空一个人跑去之前订剑的地方了。

走到店铺前,正愣神。

“哟,这不是陈长官嘛!您上次订做的那把短剑已经好了,要求跟别人的都不一样,可花了我们老长时间。您记性真好,我们几天前才弄好的,今天您就来了,不愧是个将军。”伙计牛头不对马嘴地拍马屁道。

“嗯,拿来给我看看。”陈怀远想到这把没来得及送给梁冬哥的短剑,情绪有些低落。

“您看好了,可是这把?”伙计递过一把银色的短剑。

与其说是把短剑,还不如说是把匕首,整把剑也是钢制,长度比标准制式的军人魂要短一些,剑柄跟陈怀远丢掉的那把一样,两边也是乳白色的赛璐珞,但没有镀金。剑柄两面,一面刻着“陈在峰赠”,一面刻着“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陈怀远一开始就看出来梁冬哥不是很乐意戴军人魂,于是特地还嘱咐不要和中正剑太像,弄成一般匕首的长度,权当是件防身的武器。

按住剑机,剑鞘自动退开。陈怀远拔出短剑,看到剑身上“成功”和“成仁”两列字,有些叹息:“在‘成仁’底下也刻首诗吧。”

伙计没明白这个“也”字是上面意思,但还是敬业地问:“长官,那您打算刻什么?”

“刻……”陈怀远怔了一下,眼前晃过梁冬哥的那张坚定却还带着稚气的脸,忍不住有些黯然,喃喃道,“就刻‘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吧。”

昆仑关大捷之后,第七军在昆仑关后退出战场调往别处进行调整补充和休息。而下一轮的进攻才正要开始。由于中**队反攻昆仑关获胜,日军急调一个师团和近卫混成旅增援桂南地区,再攻昆仑关。

预五师这次不是外围部队或者增援部队,而是作为正式参战部队和主攻力量之一,被编号为一?二师,安排在作战序列里。

陈怀远骑在马上,手拉缰绳,对预五师的全体官兵们动员喊话:“日本帝国主义者,妄图毁我家园,灭我中华,使我国民做亡国奴!今日我们站在这里,就是为了保家卫国,抵抗侵略!日寇不除,何以家还?!”

队伍中有人激动地回应道:“听从指挥,坚决消灭日寇!服从命令,誓死杀敌立大功!”

“消灭日寇!杀敌立功!”

“消灭日寇!杀敌立功!”

……

腰间挂着的银色的短剑,雕饰着梅花的纹样,在冬日的阳光下,寒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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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最早的一批中正剑颁发于庐山训练团时期,该期间的中正剑剑柄上刻的不是“校长蒋中正赠”,而是“团长蒋中正赠”

②《陆军服制条例》对“军人魂”短剑的规格,是有明确框定的――全长三十九公分,剑柄长十一公分二公厘,护手厚三公厘,鞘长二十七公分五公厘,剑柄宽三公分,鞘口宽三公分,尾宽二公分二公厘;剑柄用玳瑁制,柄之两面中央及顶上均包铜镀金上镌梅花纹,玳瑁部分箍以斜形金线,护手亦铜制镀金不镌花纹,鞘身为魄镀镍但鞘口及鞘尾均包铜平镌花纹,鞘口包铜长三公分二公厘,鞘尾包铜长六公分,剑刃长二十六公分,剑柄与剑鞘相连接处置弹簧开关一。

③记忆中这句话貌似是冯玉祥说的。

④庐山军官训练团一期和黄埔八期(并不存在什么黄埔一期的中正剑)开始颁发“军人魂”。在1935到1945年的十年间,“军人魂”进入了它的“黄金时代”,各类短剑呈泛滥之态大行于市,佩剑之风漫卷**。1935-1936年,随着**军官定制佩剑,各种“颁剑”亦风靡国中。各实力派人物多有动作,蒋系势力下的东南及中南一带尤为盛行。各系统、各部门、各机构,武将自不待言,文官亦有凑趣,以至童子军之属,各色人等尝以颁剑为时髦之举。军队的部队长如师旅长,似都有颁剑之权,最小的见至保安团长。此际的剑事呈乱哄哄的繁荣,乃一时之洋洋乎大观。至抗战胜利,伴随着美式服装的出现,“军人魂”短剑运数告尽,基本寿终正寝。所以,总体上说,“军人魂”短剑整体呈现出的特点,是路数杂陈、品类繁多、高下参差,扑朔迷离。这正是**自身特点的集中反映:当年的**是一支装备窳劣、又从未真正统一过的军队。“军人魂”的杂陈现象,又是与当时中国落后的生产力水平、灾难深重的民族背景、四分五裂的内部政治基础,是对应一致的。(节选自黄埔军校网《国民革命军的“军人魂”――佩剑》,为连贯说明,小有删改)……所以,那把被梁冬哥改得面目全非的军人魂,陈怀远照样能戴出来,而陈怀远作为中将师长,是具有向属下颁剑的权力的。

⑤中央国立大学1932-1941期间的校长是罗家伦。蒋介石担任过央大校长,但那是在1944-1945期间。

⑥前面就有人猜出鹿?茗和胡东昌的原型了,呵呵。胡宗南部是老将的心肝宝贝心腹队伍,总舍不得投入抗日战场,几乎就一直在当战场预备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