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宫，我拿出那卷手札，想要再发现些什么端倪。然而心情却颇杂乱，脑子里零碎的画面不停闪现。

傀儡，曼珠沙华，沐盐，白帝。那些熟稔的脸庞在记忆力飘荡，脑袋像开炸了一样的疼。不行，我得躺一躺。

侧卧在那贵妃椅上，一手撑着头，也不顾脱去鞋子，就那样和衣而睡。极其困倦，但只能游走在似睡非睡的边缘，任那破碎的影像肆虐。

“素离……素离……素离……”才刚刚有了睡意，却又被吵醒。摇摇混沌的大脑，可以保持清醒，可是那声音却循不回来处。它的发声点，像是充满了整个空间。

谁这么聒噪。若不是那声音极好听，我保不定会大发雷霆。出了寝宫，看见从后花园紧闭的门缝透出些反常的光亮。上前推开，这才一个昼夜，这花园怎么就变样了。分明记得白日这还是一篇苍树成荫，红花成海的模样，这晚上一推开门，看到的确实一地蔓草，漂浮着点点星光和巨大的椭圆发光体。

这成了哪？那长长的蔓草高度恰好能挠着我垂着的手，弄得痒痒的。拨开深深的草，走向深处。神界的花园都这样么，还是只有这个园子比较怪奇。

“你终于来了。每一年的这一天我都在召唤你。”仍然是那个飘渺的声音，转身转身再转身，还是没能发现来源。

“不用寻找，这里是个幻境，我本身就是这个幻境。”

“我做梦了么？”天界真是个猎奇的地方，随随便便就能把人拉进环境里，也能随随便便把人带上来。

“确切地说这不是梦。你不是除掉做梦的能力解开了封印么，怎么还什么都想不起来。”后脑挨了一记爆栗，转身却察觉不到有人。

“什么封印？”这样对着虚空说话的感觉真不好。

“?？你竟然还不知道的。你不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么，现在是不是慢慢想起来了？之前有人在你的梦境里打了个封印，换了记忆，阻止回忆。现在你把那梦境给扔了，封印自然也就没了啊。”

“哈？那是谁干的？”没有传达的对象，我愈发觉得自己像是自言自语。

“你又没有告诉我，只是把幻境标记在后花园里，每年这个时候发作一次。直到你回来为止。既然来了，那么闲话少说，我就把当初你交给我的任务完成吧。”

说着，周围的光点开始向同一个方向旋绕起来。

“喂，闭上眼睛。”又是一记爆栗，来无影去无踪。

摸摸痛处，闭上眼，耳畔只有呼啸的风声，有谁平托起了我的手，掌心朝上。不知过了多久，正当等待得百无聊赖时，一只颇有分量的圆润球状体被放在了手中。想要开眼查看，一阵和煦的风喷薄在脸上。

“别开眼。”耳边仍然是那个声音，“就能看到了。”

话音刚落，紧接着便是一阵眩晕。

“素离，我是素离。”

睁眼，手中是颗水晶球，表面如同磨砂了一般。混沌地看不清楚内部。整体氤氲着柔和的光芒，随着话音的起落时而耀眼时而暗沉。

“素、素离？”

“别惊讶，这是你当初离开时留下的信息。这是你，必须要知道的信息。首先必须要拿到一对往梦石，主石藏在人界的湖水里，用这只水晶球就能打开它。副石我交予了傀儡。如果没估计错，能回到这里，大概那傀儡已经死去了吧。不过没关系，傀儡本来就是用来牺牲的。

接下来，替换记忆是青帝干的，把我推下堕神渊，也是青帝干的。但是他也许不知，这个时候将我推下去，是灭不了我的。哈哈……”

这样的素离有些可怖，受过去一千年傀儡的记忆影响，她给我的印象总是温柔凄冷，并非像现在听到的这般疯狂。

“知道他为什么要灭口么，去问沐盐，沐盐他会告诉你，还会描述得非常精彩。可是要记住，虽然他能够起一定的帮助，但是，不要去信任他。再怎么昭示真心，也不要给予半分信任，不然你会后悔的。

其实单单凭青帝的能力，他怎么能放逐得了我。只是这辈子我心太软，没办法对他、对天界下得了手，现在，我总算也应该成长了不少吧。所以，一切都交给你了，未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