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一笑，道：“你说呢？”
雨婷想起昨夜花厅之上无言已说过了近来遭遇，不觉有些尴尬。又道：“公子何不问我好不好？”话刚出口，便觉不妥，昨晚业已问过了的。
无言道：“姑娘今日似乎有些奇怪。”
“是么，我怎么不觉得？”雨婷孤傲的脸上竟泛起了一丝妩媚的微笑。
无言笑道：“没事就好，许是我太过敏感了吧。”
雨婷道：“我在峨眉，日夜担心公子安危，公子倒好，心中只有陆姑娘，却都不去寻我。”话一出口，雨婷又有些悔意，暗道：我怎的竟对他撒起娇来？人家本是一对情人，我又吃哪门子闲醋？
无言却并未往此处想，轻“哦”一声说道：“姑娘误会了。我怎会不担心你？寻了凝香回来，我便要去找你的。可一来我知姑娘武功不在我之下，二来连日事出不断，未得时间。无言在此赔罪就是。”
雨婷道：“我玩笑的，公子何必如此认真。我又岂会真怪公子。”话锋一转，又道：“公子以为钟离灭之事当如何解决？”
无言道：“柳世伯已着手联络旧友，都是各门派的前辈豪杰，再联名发英雄帖，号召天下有识之士共同讨之，定能取胜。”
雨婷点点头，笑道：“有公子之言，雨婷安心多了。”
他二人所坐之地，便正是前番无言与凝香嬉闹之处。如今凝香不在，而有双眼睛却还在对面楼上看着。
丝萦的眼神很奇怪，说不上是嫉妒还是怨恨。自从柳明元跟她说了婚礼取消之事后，她便从未和无言单独说过话，就是偶尔路上远远望见，也有意避开。却不是丝萦不想见他，而是不知见了该说些什么。现在远远望见他与人家谈得甚欢，虽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但那开怀的表情却足以让她感到厌恶。
“姑娘可有心上人？”无言突然问道。
雨婷却也不觉得唐突，亦不害羞，侧头看向无言，笑道：“还没有。”
无言道：“陈大侠似乎对姑娘颇有好感。”
雨婷一愣，道：“公子何处此言？”
无言道：“每次他看你的眼神都不同寻常。”
雨婷道：“如何不同寻常？”
无言望着远方道：“想多看几眼，却又不好意思。每次看时，都目不转睛，你看他时，他却很快将目光移开……当初我对凝香亦是如此……”
雨婷笑道：“公子看得好生仔细。”
无言脸一红，道：“哪里，无意见到了而已。”
雨婷道：“公子许是误会了吧。我是女人，我怎的未感觉到他喜欢我？”
无言亦道：“不是误会。我是男人，我敢肯定他绝对是喜欢你的！”
雨婷笑道：“好了，不说他了，他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好，都是他的事。”
“有理。”无言笑着说道。
一双落寞的眼神停了角门外。茂密的柳条遮住了他的身体，却遮不住院中人的声音。无言与雨婷的对话，他听得真切。无声地叹息，然后，扭过身，准备黯然地离开。
他没有离开。他迎面遇到了一个人。那人向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转身走向了一片花丛。
“柳小姐，你找我来这里做什么？”陈孝承问道。
丝萦一笑，道：“你可是真的喜欢欧阳姑娘？”
“这……”陈孝承脸一红，道，“柳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
“看着我的眼睛！”丝萦打断了他，“是，还是不是？”
陈孝承呆住了，许久，才低声道：“是。”
“很好。”丝萦笑道，“陈大侠，你可以走了。”
陈孝承被她弄糊涂了，一脸茫然地道：“柳小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丝萦“呵呵”一笑，道：“我只是确认一下。我会帮你的，你等着好了。”
“喂……”不等陈孝承说话，丝萦飞快地跑开了，只留下一阵香风。
回到后院，丝萦款步来到无言与雨婷面前，道：“谢大哥，我有事找你。”
其实无言也一直想找丝萦谈谈。毕竟他们也是儿时旧友，眼下为了感情之事闹些不快也非他所愿。他本想找个机会把话说开，也免得误会越积越深，奈何丝萦一直躲着他。如今丝萦主动来找他，他心里着实高兴。
无言道：“丝萦，来，有事坐下说。”
丝萦却看了看雨婷，道：“我想和你私下里说。”
无言一想也对，这种事怎能当着雨婷的面讲。雨婷自识得大体，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别了雨婷，丝萦便要拉无言到她房里。无言道女儿家闺房多有不便，于是便到无言房中叙谈。
二人进了门，丝萦随手将房门轻轻锁上。无言道：“丝萦，之前的事……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丝萦笑道：“我若生气，便不来了。”
无言大喜道：“我便知道丝萦一向懂事，定会想明白的。这下好了，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丝萦拉无言到床边坐下，道：“谢大哥，既然话已说开，便可心平气和地聊上几句。你……真的一点都没喜欢过我么？”
“我……”无言迟疑片刻道，“丝萦，你听我说，我和凝香……”
“倘若没有她呢？”丝萦抢道，“你会喜欢我吗？”
无言想了想，苦着脸道：“也许会，也许不会。傻丫头，世上哪有这许多‘倘若’，假定之事，谁也说不清楚的。既然现在她已出现，任何没有她的‘倘若’便都不成立了。虽说你我没有夫妻缘分，但我却一直把你当做亲妹妹一般疼爱。丝萦，你明白吗？”
说了这些，无言心里舒服了许多。丝萦的表情却一直没有变化，只痴痴地看着无言的眼睛。丝萦柔声道：“我美么？”
“丝萦，你……”
“回答我，美不美？”
无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想了又想，只好用最简单的方式：“美啊，你很美……”
丝萦妩媚地一笑，眼中含了万种柔情，轻轻地道：“那你想不想得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