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少年独去人憔悴
作者:精灵之耳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029

陆羽摇了摇头,叹道:“无言素来用剑,断然不会私藏此书。看来这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沈退道:“谢兄的为人在下亦十分了解,绝不相信谢兄会私藏此书。”他犹豫了一下,又道:“然而……事无绝对,谢兄虽用不着此书,但他有一挚友,却是用刀的高手。”

陆羽目光一聚,缓缓道:“莫非沈门主指的是‘烟雨断肠刀’苏清?”

沈退道:“但凡用刀之人,无有不渴望得此秘籍者。以二人关系来看,若是谢兄拿了刀谱,再将其赠予苏清,也是人之常情。”

陆羽道:“话虽如此,老夫还是不信无言会做出这种事。不过……这也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了。无言现在哪里,沈门主可知道?”

沈退道:“我与谢兄分别之时是在洛阳柳明元大侠处,现在应当还在那里。”

陆羽思量片刻,道:“也罢,老夫就走上一遭。”

沈退道:“不劳陆大侠,沈退愿代为传讯。”

陆羽摆了摆手,道:“事情紧急,以老夫的脚力,去洛阳只需一壶酒的功夫,还是老夫亲自去吧。沈门主若不嫌弃,便在寒舍住下。如何?”

沈退道:“凝香乃陆大侠千金,不容有失,大侠久居此地,对地理环境十分熟悉,有您在此坐镇,也好留意未来动向。退虽不才,当乘千里良驹,倍道兼程,绝不误了期限。”

陆羽犹豫片刻,点头道:“也好,那就拜托沈门主了。”

“不敢,”沈退拱手道,“既如此,在下即刻启程。陆大侠,三位兄台,告辞!”说罢,提了雪纹刀,匆匆离去。

话说沈退果然丝毫不曾耽搁,快马加鞭,日行八百抵洛。见了无言,俱以事陈,无言闻言大惊,急欲返,乃向众人辞行。柳明元等自然不会拦阻,无言并沈退出了柳府门口,却被一人叫住:“谢大哥,留步!”

无言听出是丝萦的声音,心中颇不自然。自上次丝萦引诱于他,他便一直心存芥蒂,不曾单独与之见面。现在突然叫他,又不知要出些什么状况。心中不愿,但无言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丝萦来至他面前道:“谢大哥,你要回扬州去?”

“恩。”无言轻声道。

“可不可以带我一起?”丝萦露出了乞求的目光。

无言道:“凝香有危险,我现在很着急,你还是在家等消息吧。”

丝萦道:“陆姐姐出事,我也很担心。我不用你照顾,只要跟你一起就好。你若是不带我走,我也会在后面跟着,你若放心我一个人,便不要理我。”

“丝萦!”无言道,“不是我不肯带你走,而是为你好……况且柳世伯也不会答应的。”

丝萦抿了抿嘴,道:“我爹已经同意了。就看你了。”

无言没想到柳明元会答应她,或许是丝萦故意这么说的,但无言已无暇去取证,正犹豫不定之时,一旁的沈退道:“既然柳小姐一片好意,我看谢兄就勉为其难,带上她吧。”

无言看看丝萦,丝萦拼命地点头。无言只好松口道:“好吧,不过我用一个条件。”

丝萦拍手笑道:“大哥只管讲来,莫说一个,就是一百个、一千个,我也答应!”

无言道:“一路之上,你要都听我的。”

丝萦立即应允,笑道:“好,你叫我向东,我绝不向西!”

无言只好同意。于是三人快马加鞭,赶奔扬州。却说他们出门之时,天色已晚,如今行了一阵,已至深夜了。沈退道:“谢兄,我等是连夜赶路还是找家客栈歇息一晚,天明再走?”

无言惦念凝香,哪里肯停?乃道:“依我之见,还是快些赶回,也免得陆伯伯担心。”

沈退道:“我意亦是如此,只是考虑到丝萦乃是女流之辈,连夜行路恐染风寒,才有此一问。既然谢兄主意已定,退奉陪就是。”

经他这一说,无言亦有些担心起丝萦来。这时,只听丝萦说道:“沈大哥不愧是‘玉面刀君’,果然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谢大哥当好好学学才是!”

“这……呵呵。”无言本好颜面,这番话确是令他十分惭愧。正不知所对,却听丝萦“咯咯”笑道:“谢大哥,你看你,好好笑的表情啊!我与你开玩笑的啦!我也担心陆姐姐安危啊,你不必管我,只管快些赶路吧。”

无言听了心中一阵感动,暗道: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丝萦一片诚意,我却想这想那,对不起她。于是笑道:“丝萦,你真好!待此事了结,我定请你好好吃上一顿,山珍海味,任你挑选!”

丝萦笑道:“那敢情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许翻悔!”

无言一笑,心中愁绪少解。当下三匹快马,齐奔长路。行至红日东出,到了寿州地界。丝萦突然停了下来,以手扶头,表情痛苦。无言与沈退忙勒住马匹,问其情况。

丝萦蹙眉道:“我只觉得脑中仿佛有虫在动,痛的厉害!”

无言道:“你怎不早说,快下马来,让我瞧瞧!”

丝萦被无言扶着下了马,无力地道:“痛了一阵了,我以为过一会儿会好,知你着急,怕误了行程,才没有说。如今实在忍不住了……”

无言一阵心酸,说道:“都怪我,悔不听沈兄之言,歇息一夜再走,如今害你生了疾病,真是该死!”

丝萦道:“大哥说哪里话,这岂能怪你。倒是我,弱不禁风,误了大事。”

沈退道:“身体要紧,就不要说这些了,谢兄,我们还是赶快找家客栈住下,寻个郎中瞧瞧。再做定夺。”

无言立即同意。于是随意找了间“东升客栈”,无言照顾丝萦躺下,沈退去请郎中。不多时,郎中提了药箱跟随沈退而来。一番望闻问切之后,郎中道:“这位姑娘并无大碍,许是连夜奔波,吹了风,才会感到头痛。我开一副镇痛的方子,再休息一日,便可痊愈。”

无言这才放下心来,谢过郎中,付了诊金,沈退便随之前去抓药。却说无言守在丝萦床边,问寒问暖,又喂她用过些粥饭,病情有所缓解。丝萦躺了一天,至傍晚时分,却突然又头痛起来。无言见丝萦虚弱无力,心有不忍,也不提启程之事。

次日清晨,露重风凉。无言一夜都未曾睡好,见有了些光亮,便起来在丝萦房外徘徊。想要进去,却又怕打扰她休息。熬到了金鸡唱晓,却再也等不及,轻轻进到屋里,丝萦还睡得正香。无言不忍叫醒她,便在案边坐下,托着下巴等她醒来。大约辰中时分,丝萦缓缓张开了眼,看到无言,一阵欢喜,轻轻叫道:“谢大哥……”

无言正迷迷糊糊,听见丝萦叫他,浑身一震,喜道:“丝萦,你醒了!好些没有?”

丝萦莞尔一笑,道:“好多了,多亏了大哥照顾。”

无言道:“太好了,待会起来吃些东西,便好上路。”

丝萦小嘴一翘,嗔道:“哼!还以为你关心我,想我病快些好,原来是急着赶路!”

无言笑道:“哪有,我确是急着赶路,也关心你,这是两码事嘛!”

丝萦半坐起身子道:“好啦,我相信你就是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好饿呢!”

说话间,沈退端了饭菜进来,笑道:“就在屋里吃吧。”

丝萦笑道:“沈大哥真细心。”

这三人简单用了些早饭,席间有说有笑,气氛甚洽。随后各牵了马匹,准备上路。不料丝萦一只脚刚踏上足蹬,便摔倒在地!无言与沈退赶忙去扶,丝萦却昏迷不醒。无言急切不已,亲自去寻了郎中来,郎中也看不出门道来,只说是旧病未愈,还需调养。

时光飞逝,转眼便来到了黄昏时分。沈退进了房内,向苦守在床边的无言道:“柳姑娘还没有醒吗?”

无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沈兄,凝香我实在放心不下,可是丝萦的情况……”

沈退道:“谢兄的意思是……”

无言道:“不如我先回去,烦劳沈兄在此照顾丝萦,待她醒来再一同赶往扬州,可否?”

沈退道:“柳姑娘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眼下也只有如此了!”他一笑道,“谢兄只管放心离去,沈某定会好好照顾柳姑娘。”

无言拱手道:“那就有劳沈兄了。我即刻便启程,告辞。”

“保重。”沈退将无言送出门外,便回到丝萦房中。他在屋内转了几圈,突然朗声道:“柳小姐不但人生得如花似玉,而且演技亦是一流,沈某实在佩服!”

一直“昏迷”的丝萦竟直腰坐起,冷笑道:“你既早已识破,却迟迟不予戳穿,想必是有话要对我说了?”

沈退双目眯成一条缝,含笑道:“柳小姐果然聪明。明人不说暗话,沈某有一件事需要小姐帮忙。”

丝萦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沈退顿了一下,忽然背过身去,平缓地道:“你一定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