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术士和舞台剧
作者:螃蟹居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153

下午五时。鲜花大道上人潮涌动,车行如织。看几家闲庭空地,早已宾客满席;望一排青砖绿瓦,处处莺歌燕舞。

“叮当,叮叮叮。”有轨公交马车到站的声音,一老一少从车上下来。

老的这位是个货真价实的“球状物”,圆滚滚的好像只要遇到坡道,随时都可能滚走,上面更是顶了张拳击手套般的脸。他喘着粗气。

“我说多多,干嘛非要拉老爹出来啊,这种难得的好日子应该呆在店里赚钱才是啊,你还是不是商人的女儿啊。”

“利物浦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商人,可我偏偏只有你这一个老爹――反正是大哥掏腰包嘛。”他身边年少的那位是个活力十足的姑娘。穿一身大红衣裙,头顶着大大的米黄色、宽边、帽沿下缝有玫瑰的帽子,帽沿下还挂着面纱。

按说喜欢面纱的姑娘应该都很文静,可这个女孩子却活泼得连下车都要用后脚跟在地上转个几圈。这会儿站在那儿,尽管有刻意地保持姿态端庄,可当您往下瞧她的手指,却在系在腰间的米黄色芍药软带上绕啊绕的,一刻不时闲。

“老胖酒馆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店长――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吗?还有那些贵族小哥们,只要我们家多多勾个指头,哪个不乖乖跑过来。”胖老头一脸的不情愿。

“您是充耳不闻窗外事,一头扎在钱里头。看到法师塔没?开了两座!城里戒严了,到底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公布,肯定是出大事了!我们这些平日饱受国家福荫的市民是时候为国家做点什么了!”活泼女孩甩甩胳膊,手腕上的小卡片叮当作响。

“闺女呀!是不是人太多晃得你头晕了啊,哪有没事往身上揽麻烦的?”

“哈哈!吃兰斯大哥的宴席就等于应征入伍啦!我们到那儿,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反正都有人保护。要是事情过于麻烦就罢了,若是瞧见机会合适,您聪明的女儿可不会白白浪费!说不定咱们家就此开始迈入公民议会了呢――事先说好,如果被封赏贵族,我是不绝对不会接的,您也别瞎掺和啊。”能引得全城戒严必定是大事,可在少女的口中却好像没什么大不了。

“我说闺女,还是先看看是公鸡母**;至于你老爹我,今天是一定要用肚子把钱捞回来!话说回来,我刚听说德克那老笨蛋的店今天差点被人拆了,真叫人高兴!”

两人说着话,旁边的人群里开始有人喊了。

“多莉尔小姐!我的女神!”

闻言,四周的人们都认出这老少两人来。

“是多莉尔小姐!我们的玫瑰!”

他们朝女孩欢呼,并让开一条路。

“嘿!这个夏日祭有新酒出台哟!记得到老胖来!”

红衣少女热烈地挥手回应。

没错,他们就是达姆达父女!这对个性鲜明的人,身为喀斯特商会嘉宾却不乘专用马车反倒和平民一样先是公交,再是步行。

他们说笑着消失在人群里。大道对面,希赛利糕饼店的女老板则把塔克大师踹了出去。接着又丢出他的拐杖和宽檐帽。

“这里没有罗雀!你这个老疯子!”糕饼店的门啪地关上。

塔克看看四周,没事人似地整理好衣服,伸手拉住一位路人当头就问:“罗雀在哪儿?”

“疯子!疯子!”

“谁告诉我罗雀在哪儿?”塔克的呼喊淹没在街市的嘈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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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才是通宵达旦的祈祷日狂欢节,可贝壳广场,早已人山人海。

一个巨大圆形戏台在广场中央搭起,四根高耸的菱角柱台托起同样巨大的四座火盘,与四道和戏台相接的阶梯交错围在戏台周围。

戏台下面,演员们正在进行最后的预演,道具师、灯光师们也在谨慎地检查,调试。大伙忙得不可开交。

戏台正中间是一个复杂的塔形支架,用红色杉布裹在外面,那是个暗格,演员可以通过它在后台和舞台上来回进出。在架子和台顶相接的地方有个用红色墨水绘制成的古怪图案。这东西是上上辈再上上辈的老艺人留下的小传送阵,演员的登台以及压轴的魔法焰火表演,都要通过它来实现呢。老实说,像这种精妙的玩意儿,除了在祈祷日盛典,又有哪个演出团能够用到呢?

几小丑从台东一间小房里跑出来,扛着大袋子,从架子下跑过。看似领头的那位不时东张西望,边走边喊着:“拉乌尔佩!拉乌尔佩!团长要审查节目啦,听见就赶快出来吧!”

人多好偷懒,似乎是句至理名言讷。经他一喊,通道右边,摆放焰火和部分道具的隔间里,果真跳出个小丑来。“拉乌尔佩不在这了,这家伙打赌赢了我,就把我撇在这做替身,自个儿跑了。”这家伙戴着“鸡蛋神”面具,却穿了身红色高领游侠装,听口气似乎相当不满。可小丑头领等不及了,“告诉我!你会不会跳南瓜舞!?”他猛扑上来,双手死死抓住对方肩膀,好像手上稍微一松,对方就会变成虫子飞走,或者像巫师一样化成灰溜走。

小丑替身被这股子热情劲儿吓了一跳,急忙点头称是。南瓜舞还有谁不会呢?可这小孩子玩的东西又怎么能拿上台面?

“很好!”头领把“初哥”一把丢进队伍,冲着小丑们嚷道:“特鲁班尼,你的活交给他了!帕尔帕尼!赶快帮忙给这倒霉鬼收拾收拾,瞧这身打扮,不伦不类的,简直丢人!”在小丑眼里,任何正儿八经的服装,看来都是不伦不类。首发

这伙人风风火火地走了。假如他们能仔细搜罗一下小丑替补冒出来的房间,一定会惊奇地发现他们一直在找的懒鬼拉乌尔佩,此刻正倒在一大堆帆布底下,而如果他们再仔细一些,更会发现,在众多道具箱间的一口大柜里,睡着位女牧师和一个小小姑娘,而那小女孩,正是葛瑞斯市长的千金,尼娜。

当然,这仅仅是假如。

此时的广场已经汇集了很多人。其间也安插有不少密探。虽说全城戒严,可这样的好日子里,市长先生仍旧不希望把气氛破坏。广场对面的喀斯特总部大厦,五层台的角楼上,灯火已燃,华美辉煌。好日子自然有贵客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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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的祈祷结束是狂欢的开始。

广场上密密匝匝挤满了人。四名身着白色宫裙的女子,手执火把,踏着优雅的步子,沿台阶走向台柱。在火盘前停下依着火把秀舞弄姿,少顷,一声鼓鸣,她们同时投出火把,四只火盘哄然起燃。再一声鼓响,台子中央白光闪烁,第一批演员登台亮相。演出开始了。

节目精彩纷呈,串接的珠联璧合。绚丽多姿的交际舞,疯狂的竹竿鼓,在相声演员妙语连珠下,整个广场爆发出轰轰作响的笑声,当主持人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要求大家一起跟着音乐起舞时,晚会到达了**,是时候放礼花了。

一个身穿白色礼服的壮硕男人出现在舞台中央。看他的脸,竟赫然和死去的斯科特一模一样。

他举起双手,台下的声音开始稀落,疯狂的歌舞也逐渐停了下来。魔法阵开始放射出金光,一个黑色的柜子浮出台面,立在白衣男人对面。

观众们知道接下来的节目是什么,可这个看起来像报幕员的家伙偏偏不说话。于是在等待中,人们开始浮想联翩,当他们把眼睛盯上那口柜子,又开始怀疑此人是否像表演大变活人。就在他们马上要忍耐不住的时候,舞台上的人说话了:

“现在……请欣赏本年度最大的,焰火表演!”

魔法礼花猛地喷放而出!整个舞台都充满了烟雾和强烈的光。令人惊奇的,那白色礼服的男人和那口黑色大柜竟也慢慢地随礼花往空中升去,他们的身影在强烈的光中逐渐淡化。监视节日舞台的法师注意到了,这根本是传送法阵启动的先兆――但谁都知道,舞台上的小传送阵根本起不到这种效果!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市长大人的女儿,本次戒严的主人公。

他赶紧用暗语给上面传信,但心里清楚,一切已经太迟。

烟花炸开了。

但出乎他的意料,那白衣人和柜子并没有消失。而在他们对面,一个女人同时出现在天空。

“在黑暗中趁虚而入的恶魔啊,居然妄图在这万众喜庆的日子里虏走这些美丽少女!”

她的声音清澈见底,清纯中带着妩媚,妖娆里含着智慧。这声音宛如天籁,虽不强烈但声声入耳。如同在耳边说出一般,却又会忽然隐去,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在人群中闪闪躲躲,却又不时露出真容,对自己微笑。

她抓住柜子,身后的紫色披风震在空中,像精灵的翅膀,带着她优雅地下落。而她对面的白衣人,此刻衣服却片片碎裂飞散到空中,露出了下面的黑袍。

这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人群欢呼起来,花瓣和彩带纷纷被丢向空中,迎接祈祷日女神的到来。而与此同时,喀斯特商会大楼上,葛瑞斯大人拿到了法师的讯息。

“各位。”军部最优秀的密探在他身边聚集。“小女的安危全靠大家了。”

语闭,这些人衔命而去,大厅内只留下几位密探首领、法师团的干部和尽情享受餐宴的多莉尔父女……还有那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的高大男子。他站起来,目光紧紧盯住舞台上的女郎。

“……是你……”

黑影缓缓说道,台下的蓝蛟顿时感到浑身冰冷,同时他也看清了那女人的容貌。

“嘻嘻。”

女孩轻摆了下棕红色的长发,让它恣意地散在夜空。皓如白雪的肌肤在礼花中变幻着色彩,一双像天上星星那么亮的眼睛把所有人凝望其中。她身上穿着黑底白领的无袖真丝短衣,外罩一张精巧的白色镂花披肩,下面是黑色宽边短裤,四颗大大的白扣子缀在上面。白底黑花的长袜绘出两条完美的腿形,一直延伸进短裤里面,让人不禁充满遐想。腰间系成花结的艺人飘带直拖到那双精巧的白木凉鞋边。

她伸开手,一支长约一米有七的轮头拐杖便凭空出现,轮头的顶端,是一只绽放着比烟花还要璀璨光芒的八角领唱灯。那代表了诗人最高的荣耀。

“是她?!”蓝蛟惊呆了。“塔尼娅……”

这张脸,比起在黑暗狭小的屋子里碰面时,没有了污迹,没有了病态的枯黄,但他认得那双眼睛!依然是那么清澈!

她不是个拾荒的孤女么?她不是被下了迷药,锁进柜子了吗?她难道不是个纯朴的姑娘?

“欺骗!”

蓝蛟发现原来自己的心也会如此痛苦。但随即,冷汗落下。他知道,如果这次黑袍能够脱逃,那他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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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打了一个响指,黑色的柜盖裂成两半,牧师悠尼和市长大人的千金尼娜小姐便跌跌撞撞地扑了出来。头顶四射的光芒把她们晃瞎了眼,四围又是一片响声大作,两人顿时惊得不知所措。

“可爱的少女!不要悲伤!不要害怕!我听到了你们心的召唤,在莲华中找到了你们星座的方位。我来了!我将为你们而战。而你,燃烧的恶魔,灰烬中焦枯的身影,将会得到公正的审判!”女神把两个女孩护在身后,大声呵斥恶魔。

观众们明白了:眼前所见是一出策划已久准备充分的舞台剧!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黑袍的声音悄无声息地钻进女人的脑中。

“在等援兵?”密探的动静瞒不住他,“我的幻术领域遍布了整个广场,他们进不来……接下来的时间只属于我们两个人。”他知道幻术不可能对一个身上挂有很多奇怪东西的术士起作用,更何况,这女孩还是个诗人。

但他并不认为她能阻止自己,尽管她刚才的表现很精彩。

很久没有碰见能够直面自己却毫不胆怯的对手了。他突然想把女孩收为己用,但首先,还得先试试她的斤两。

于是他突然打出了一道两人高的风刃。

术士看上去根本没反应过来。眼看看着风刃就要打上她的身子,黑袍觉得有点失望。“至少她那副骨架不错,可以纳入我的收藏。”

但接下来的事大大出乎黑袍想象。

风刃突然消失了。

黑袍实在无法相信,眼前既没有被魔法盾弹开的迹象,也没有被另外一股大力抵消的波动,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黑袍匪夷所思地看着术士。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现在换我咯!”女术士说,“您最好小心点,我很狡猾的。”

“你尽管试试。”黑袍简直想笑了,但女孩接着说:“当然,为了不占您便宜,接下来俺会把俺打倒您的计划详细地告诉您……”

黑袍确信这是自己生平第一次被如此小看。他恼怒地等着对手的下文。他对自己说:“我倒要看看这个猖狂的女人究竟要耍什么花样。”

“首先……”塔尼娅拿出一块金砖,“俺会用它吸引您的注意力……”紧接着她又掏出了一块普通青砖,“然后用这个攻击您的脑袋……”最后,她又掏出了和上一块青砖一模一样的砖头。“最后是这家伙!”她把两个砖头对敲一下,“这家伙能锁定您的脑袋,自行躲避您的拦截!最后‘砰’!百发百中!”

这女人在耍我,要不然就是疯了。黑袍不想再听下去,他浑身颤抖起来。

“巨魔……”

他喊了声咒语,身子一下长成高达三米的庞然大物。他咆哮着冲上来。

“我会把你的身子嚼烂,把你的灵魂封进骷髅!”

“金砖!”塔尼娅笑着丢出了金砖,然后又是青砖。黑袍以为这砖头有鬼,所以他挡了一下,却什么都没发生。

“嘿嘿!看俺的致命攻击!”塔尼娅像个顽皮的女孩,把那号称可以智能制导的砖头丢了过去。

黑袍看着那砖头飘飘乎乎的轨迹,心头却早已气炸。

“开什么玩笑!”他直冲上去,青砖准确地打上了他的脑袋,然后被弹飞,“我拍扁了你!”巨爪如山,将塔尼娅从头至脚硬生生盖下。

轰隆……观众的心几乎和整座贝壳广场一齐震动了。

寂静无声,没人认为塔尼娅能够逃生,有些女士和孩子甚至哭了起来,而他们的朋友或家人则安慰起来:那是在演戏……

“可笑……”即使这么干脆的解决,黑袍郁积在胸口的恶气还是没有消除。但当塔尼娅的声音再次响起,却真的把他惊的呆住。

“嘻嘻。”

塔尼娅站在空中,紫色的披风像翅膀一样打开。人群给与她的这次亮相以最为热泪的掌声和欢呼。

“刚才是诱敌。”她开心地像在玩一场游戏,“接下来是装模作样的攻击!”

“妄图亵渎世界的痛苦灵魂啊……”

领唱灯闪烁起剧烈的白光,她眯起的眼睛精亮得像条狐狸。

“……你将得到,神罚!”

焰火法阵再次亮起,但此刻迸出的却换作了巨大的金色电流。它们划过激烈的弧线,砸进舞台周围的地面。泥石飞溅。

鸟笼状的闪电的磅礴气势再次让黑袍失色,但他随即感到这闪电其实……徒有声势。尽管对这狡猾的女人充满疑虑,但凭借对巨魔身体的自信,他滚雷般大笑。

“可笑!我的身体可以免疫任何法术!”

“螃蟹有八条腿,骄傲让人落伍!别忘记这个真理哟!”棕红的发丝舞动着,领唱灯的光芒显出一丝淡红,“魔法和咱天生无缘,俺手上跳动的是魔术。”

电网随着她的话猛然变扁。无形的重压势不可挡地袭来,黑袍的身体变得从未有过的沉重。饶是此刻他壮硕无比,不会立时趴下,却也听到了骨骼在咯吱作响,浑身上下像筛子般颤抖。而随着变故,他用来藏匿身形的幻术也慢慢失效。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到惊慌。

琥珀色的眼睛带着一丝嘲弄的微笑。“您在焰火法阵里做了手脚,想趁机逃跑是不?俺凑巧看到,帮您作了一点点改动,真的只是一点点而已――把它倒了过来……当然,不止如此简单。”她轻摆头发,轻松的好像在自家后院喝茶。“瞧,这片空间,一切都被压缩的无比致密,俺敢打赌,您一定会爱上这种滋味――走路老轻飘飘的一定不太好受吧!”

“人总要为自己买单的。”她说,“嘻嘻,您被俺捉住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闪着白色微光的东西,见到那东西,黑袍巨大的眼睛呆住了。

“不要猜测俺如何弄到的――配合俺演完这场戏,俺有问题问你――作为回报,俺以灵魂术者的名誉担保,留你性命。”

被缚的黑默不作声。

突然,他往前迈出了一步。

“你现在不能动。”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寒意,变得沙哑涔人。他脑子里只剩下傲慢驱使下的不甘!

“不能。”女孩笑嘻嘻地说。

“虽然困难,但我有能力走到你身边,杀了你。”

“哼哼。”塔尼娅眯起眼睛,脸上是盖不住的失望。她收回那块小东西,在耀眼的电光中,横立轮杖,敖立身形。台下好声连连如惊涛骇浪。

再没有多言。

一步,两步,三步。

伴随着那个巨大的黑影,每前行一步,台下都爆出剧烈的嘘声。

但他最终走到了尼塔身前。他举起车轮般的巨手。

“最后赢的是我!”他的声音首次变得现实起来,充满了坚决。

但显然,塔尼娅并不这么认为。

“绳子!”

一根古怪的绳子随着她的呼唤跳了出来,一下把黑袍死死缠住,任是巨魔的力量也无法挣脱。

“现在是第三步,砸脑袋!”塔尼娅的笑容让黑袍知道自己彻底掉被耍了――正如塔尼娅所演示,她击败黑袍的始终是那三招:

诱敌,虚晃一枪,致命一击。

“别那么看着我嘛!”她嫣然一笑,妩媚出了一池春水,三秋荷桂。“敲你的脑袋的人是他――”

黑袍在她的目光里看到一个影子。他大惊之下用尽全力向后转身!

全场观众都随他向那里望去!

飞溅的礼花中,一袭黑衣如高击长空的鹰,领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朝黑袍俯冲而来,人们听到他风衣的裙摆在猎猎作响。一道金光从腰间闪出。

完了!黑袍在呆滞中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明明被绳子捆住,为什么又突然可以转过身去?

他猛地活动了一下胳膊,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束缚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我刚才怎么没有发现!

黑袍怒吼着,试图躲开那致命的攻击,却已经来不及了。

在金光劈头盖下之际,他听到了女孩的笑声。

“废物。”

多么可恨的两个字啊!她在最后还要玩弄我!这女人简直是个恶魔!

金光落下!

嘭!舞台上掀起一股巨浪。滚滚浓烟,夹杂着电光,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人们没有一丝恐慌和害怕,在电流的刺激下,他们越发的疯狂,喊得越发起劲!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看到的最精彩演出!

良久,烟雾散去,在舞台完全恢复的同时,空中爆开了最后一只烟花。映亮了舞台中间站立的两位。

黑袍已消失无踪,他巨大的身体在被破开的瞬间,如同一团气体,彭地炸开来,又呜咽着呼啸而去。

台上的两人默默地相视,矗立不动。黑色的男人冷峻,高大,挺拔得像根矛。他左手拄着一根金色的鹰头权杖。看见了他,整个广场的观众已经几乎要叫嚷起来了,但人们都默不作声,激动地看着另一位风采卓然的女性。

这份安静持续了一分钟,女孩清澈的嗓音在广场上空响起,像敲动了冰琴。

“于是,在真神的庇佑下,少女们恢复了自由――让我们祝福她们!”她优雅地做了一个请姿,对向台角瑟瑟发抖的美女二人组。

台下万众欢呼:“祝福你们!”

女孩的声音继续演奏着动听的乐章:“以上是这次祈祷日的压轴表演――少女的救赎――我们谨以这表演,献给在场的各位,献给所有利物浦市民,献给所有达拿哥子民!愿我们今日的祈望,成为明天的现实!我身边的这位――”

“兰斯。”黑色的鹰,淡漠却深沉的嗓音响起。

兰斯将军!这是早已等待已久的轰然惊叹!

“希望这是一个令大家永生难忘的夜晚,疯狂吧,利物浦,这个夜晚属于你们!”女孩大步向前,双手做空拥抱所有观众,“――我是――塔尼娅。”

“塔尼娅!――”像一锅已滚的汤,人们的热情,此刻,终于,咕嘟咕嘟地顶开锅盖,如艾蒙达龙牙下的大潮,涨溢而出。

“塔尼娅……”喀斯特大楼宴会厅的多莉尔站起身,呆呆伫立。

“塔尼娅!”藏在人群之中的蓝蛟咬牙切齿却按捺不住震惊。

“唔……塔尼娅?”戴着宽边帽的塔克露出一丝怪笑,“找到你了……”

而在广场另一边,通往教堂区的几楹墙楼顶上,金色头发的莉莉娅激动地大叫大嚷,惹得她周围的小子们一阵嘘声。

“塔尼娅……”那是我的,我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