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游戏与高塔
作者:螃蟹居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993

“这是屹立于命运顶端的高塔,连神灵也无法摆脱的轮回。”

――**师格鲁达尔

在达摩哥边境伏龙山脉里的一片谷地上空,紫色的雷光绕着盘旋的云层,粗大得几乎像能一瞬间将之撞得粉碎,轰隆轰隆地奏起华丽的乐章,照亮了坐落在谷地中心湖水上的那座几近云端的黑色高塔。塔的身下是若无尽的翻滚涌动雾的汪洋,如闪着绿光的蓝色星云,恐怖地伸出一支支虚幻的大手,向天空挣扎。

闪电和云缓缓移动,最后在塔顶聚成七团,看上去好似人形。

“时间到了,黑暗在悄悄聚集,在改变命运的同时,也在改变自己……”隆隆作响的声音从一团雷云中传出。

“世界在变化,即使大师也不能置身事外。”另一团云说。

“也许所有人都在计算之中……所以老师才会亲临。”又是一个新的声音。

“或许,”一个慈祥的女声插了进来,“那几个孩子能为这世界做些什么。”

“但星见没有反应。”又一个更年轻的女声说。“好的开始也有可能会收到坏的结局。”

“占卜是弱者的喜好,我们需要的是探索。”第六团雷云隆隆作响。“你们是好日子过太久了……改变世界不是一两个人的事,大部分的参与者都将会是你口中的弱者――不过这之前,我们需要先给下面这些人来一次甄选。”

“来比试一下吧,看看谁能把这些人玩得团团转,游戏开始……”最后一团雷云是完全的黑色,他的话让其他六位一阵唏嘘。

“你的恶劣兴趣真是亘古不变,如果塔克也在,只怕又要争吵起来了,呵呵呵呵……甄选从来都不需要浪费人手,有你一个足够。”最先前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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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有五座古老的法师塔,老到好像大地初生时便屹立在那儿。知名的利物浦四**师塔在它们跟前只算得上卫塔,和“法师”二字不沾边。能够上溯到它们古老传说的文明在人类文献中早已成了历史,只有生生不息却人数极少的秘法修行者们(这些人现在通常被人称作法师或者术士甚至巫师)才通过世代传承,略微有所了解它们的意义。最出色的修行者们组成了白道会,他们中五位最杰出的长者会去古塔驻守,世代不息。

这五座古塔分别是位于罗斯塔布海牙的沉默之牙;地处巴里尔首都巴里的白玉之壁;深藏在埃蒙达和多多里克边境的法斯特尼斯丛林的木塔(高等精灵管它叫祖父,人类称其精灵栖木,山精们叫它做玉米,而在兽人嘴里,它又成了青辣椒,总之它的名字是五座塔里头最多的);还有埃蒙达龙牙上的希望之风以及同样在罗斯塔布境内的遗忘之领。

这些塔太古老了,即使不了解内情,人们也依旧对它们充满崇敬,国王们也都对自己领内的古塔呵护倍加,当年巴里建城,便正是以白玉之臂为参照中心的,大概是希望巴里尔能像它一样亘古长存。之后,巴里尔国运昌盛,经千国之乱而不倒,至今版图倒大出三倍有余。\本章节贞操手打 shouda8.coM\因为大师们从不透漏古塔的秘密,猜测也于是遍地开花。有人认为古塔的位置暗藏玄机,因为从地图上看,把五座塔楼以线相连,便能构成一个有点歪斜的五芒星,这是绘制魔法阵的常用图形。

但法师们对此并不认同。古塔的位置当然有讲究,只不过,这里有一个为法师们熟知却又很有默契缄口不言的秘密。

法师塔并不仅有五座。

在法师传说中,还有一座神秘的魔塔。

它的名字叫做,灵魂之塔。

“在里面,你会获得启迪,一句简短的文字会出现在心底,然后融入灵魂,就像完成了一次契约。从此你将得到某种力量,而契约的对象,则是本源。因为我排除了所有我所见识过的以及能够理解的力量,它们都不如这种力量纯净。它强大得近乎规则,就像植物必须依靠阳光才能生长。所以,我决定叫它做‘名字’,而这座古塔,就是‘灵魂之塔’。”这段话摘自格鲁达尔的“力量”一书。里面提到“只有达到‘境界’的法师才能感到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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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感悟到‘境界’,可偏偏找到了它。”依兰特心下感叹,眉头却拧得像老常春藤。

不出意外的话,眼前那个古怪的建筑应该就是灵魂之塔了,和口传言述中的外观一模一样。三天前伊兰特找到它时,它正立在一片绿茵茵的小丘上。它塔身很细,通体黝黑,阳光斜射在上面,激不起半点反光。塔身中央伸出五座天桥,各自托起一座和主塔粗细相若、造型各异的塔楼。整个建筑看上去就像个单腿独立的芭蕾舞演员。这座违背一切建筑学规律的怪东西,此刻却移到了蓝湖中央。

“真的要上去吗?”一个失去顿悟“境界”资格的战斗法师(战斗法师无法进入“境界”,对此有很多人做过深入研究,但始终无法破解),现在要强闯心中的圣地了。一种孩子初尝错事的愧疚和惊惧之情不自然萦结,可内心深处又偏偏又几许兴奋。

三个月前,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找到他,那时伊兰特正在院里晒太阳。“解决他,然后这些就都属于你们绿芒了。”他的金币差点把佣兵们晃瞎眼,但任务的描述却又简单要命,“一个邪恶又强大的法师。”伊兰特拿起对方给出的地图,想看却又放在桌上,“您为什么不通过公会发布任务呢?或许…”他敢发誓,这些钱足够抵得上王国一年收入,现在却用来买一条人命,那这个人实在太重要,或者太危险了,小小的绿芒也许会因此就这么完了。可那人立刻又送上了四条飞龙。这种大家伙看遍全国也就三个佣兵团有。伊兰特知道对方不会把真相挑明了,而这,也将是他最后决定的机会。

“接与不接,这是个问题。”依兰特双手相互用力扣了扣,“绿芒愿为您效劳。”他说话时,眼睛却看着蓝天。

想起来,这里头大半都是因为自己那点好奇吧。毕生无法触及的圣地就在眼前,去还是不去?这不是个问题。

于是,天空开始变得火红。此后几个月内,他们从伏龙山脉南岭滚地刀似地向北搜索,在安第斯山口风壁后扎营,四条飞龙载着人轮转向四方进行更仔细的探查。他们脚下的伏龙山火般焰红,灼热而枯燥,弥望起起伏伏都是红色,和天空连在一起,大眼看去处处一模一样,在这里呆的长了,甚至都以为自己的皮肤原本就是红色,和自己吐出来的气一样。这片恶劣的不毛之地,曾有学者用“天高不见鸟飞,顾地不闻溪鸣。”这样的诗句来断言:这是个拒绝生命的死亡之地。

有句话说:但凡专家们断言的事,八成是错的。

好像要证明这一点似的,在绿芒开始搜索的第二个月里的第十一天,他们找到了一块谷地。这里有毛毯一样清润的草原,蓝色澄丽的大湖以及碧蓝而干净的天空和白云。然后,那座古怪的黑塔便出现在眼帘。

他们乘坐飞龙绕着塔观察,那家伙好像浮在空中,似乎毫无重量。当他们想再靠得近一些时,一阵戾风突然刮来,把他们掀翻,吹得乱撞。最后,灰头土脸从山坳、水池和树丛里爬出来的人们,哼哼唧唧地聚到一起。非常不幸地,他们失去了一条飞龙,就像被风吹成了沙子,无论怎么找也不见踪影。更倒霉的是,他们装水晶和卷轴的袋子,因为团里唯一术士雷耶斯强烈要求,一起带在上面。于是这股子强盗似地风吹过时,那袋子也不见了。术士遭到了很多人的责骂,但于事无补,依兰特只好用随身的佣兵专用卷轴回利物浦取东西,剩下的人负责勘查和警戒四周。

“邪恶而强大的法师。”伊兰特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如果这是灵魂之塔,那能呆在这里的法师不就是白道会的长老?但既然已经接受了委托,他认为还是有必要进去打探一下,如果那人真是白道会派出的塔主,任务便就此中断。当然,这里面也有很大程度的私心,毕竟,如果真是灵魂之塔,不想办法进去看看,一定会抱憾终身。

“团长。”一脸严肃的副团长兰帕德站在他身后。他同样是一名战斗法师。自团长离开就一直在标记魔法阵旁边守候,可好容易伊兰特出现了,却看着远处的古塔发呆。其他团员也发现了团长,都靠了过来。“一切都准备妥当,迪达和布冯在那座一直移动的塔周围发现了很多元素生物,塔到哪里,那些生物就出现在哪里,而且每次都不相同。”

“头儿,这是真的!你看,这些都是我用斧头赚来的!”大块头迪达抱着个小箱子给伊兰特看,里面全是元素碎片。“我们干脆在这儿砍那些土人、水人吧!钱来得哗哗地啊!”

兰帕德眉头一皱,营地边上便传来一个干哑的声音。“迪达!你这头猪!叫你搬东西你跑哪儿了?那些碎片放放就不能用了!”这声音就是雷耶斯了,他披着个把脑袋和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大斗篷,正指挥布冯往架子上装东西。“哎呀!小心点,那瓶子又脆又贵!对,对!把它们都插进格子――好,好,稳住,我来了……”

他卖力地把各种古怪东西装来倒去。大多团员都露出厌恶的神色。这位术士并不是无能之辈,也许看上去有点阴暗,脾气有点急躁,但态度还是很认真的,遭遇风袭老实说并不能怪在他头上,因为那是全团投票通过的。

可大家还是不喜欢他。

“迪达!我看你是不是累了?来用点我的新药吧。”看大块头傻愣愣地杵在那儿,雷耶斯阴阴地说道。

迪达惨呼一声,风一样跑了起来。

他是团里第一个尝试雷耶斯新药的人。那些天蚊子突然生猛起来,吃叮不过,迪达来找才加入绿芒不过半月的雷耶斯寻求帮助,于是他得到了一瓶药膏。药很见效,立刻消肿,还附带驱蚊功效,可大汉却疼得杀猪一样叫起来。接下来一天里,哪怕你用指甲划他一下,都立马疼得像断了骨头。从这天起,大伙都认识到雷耶斯的坏习惯,爱做**实验。

“邪恶。”大伙评价道。

但伊兰特却对术士相当好,想要研究什么,一概支持。这自然引起很多人的猜疑,随后他们注意到一个事实:雷耶斯来的时候,和伊兰特私下见了一面。这里面猫腻可就多了,尽管兰帕德一再辟谣,可这些人嘴上不说,肚子里还是忍不住要想。“海因策,弗兰,你们两个帮雷耶斯把东西装好。莱恩!(兰帕德的昵称)这是我带回来的补给,也是团里最后的存货,都发下去。”伊兰特知道众人对雷耶斯有腹诽,“他们又能了解多少?”他瞥了眼术士的身影,那后面赫然是灵魂之塔巨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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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一个被团员们戏称为“耗子笼”的无形屏障张开了,覆盖住了整座高塔。这个结界类法术是绿芒在多年征程中自行研究出的,开始只是个设想,半年后就成为作战利器。它可以封闭范围内所有传送法术。

菲迪南特和德罗巴两个出色游荡者也做完了最后一次侦查。

绿芒集中在蓝湖边,兰帕德打头,二话不说朝水上走去。他的脚一触及湖面,便立刻接起一大片浮冰。他就这样快步掠过,像在踩水,留下身后长长的冰冻浮桥。其他人就这样跟在兰帕德身后来到塔低。

这时候,塔的巨大才真正让佣兵们认识。远处看起来最窄的主塔塔脚也宽达百米。但更奇怪的是,他们找遍了底层每块石头,只得出一个结论:这塔根本没有门。

“或许因为它是浮塔,只能从空中进入?”有人这么猜。

“再仔细找找,一定有机关。”即使是大师,也有很多不能飞的。一定有什么机关可以打开大门,而这个机关,应该就和“境界”有关。伊兰特闭目思索境界的含义,虽然他不可能感悟,但赏画也不一定会画,原理就在那儿,琢磨透了,也就摸着了门道。知道门在哪儿了,就总会有办法会打开。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部下中间突然产生了小小骚乱。

“出什么事了?”他问道。

“特里不见了!”兰帕德紧张地回报,“真神在上!他刚才还在我眼前,就在那块墙砖附近――眨眼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