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趣
作者:螃蟹居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536

有趣的无聊就是无聊中的有趣,觉得它有趣的人必定无聊,而无聊的人通常看起来很有趣――嗯哼,这个说法是不是挺有趣呢?――罗雀

花海中,一个棕发年青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他披着一件搭肩斗篷,腰间鼓鼓囊囊地带着一大堆包袱。他朝伊兰特伸出手,那只胳膊上层层叠加缠满了白色绷带。

“救你一命,报酬十个索尔;踩我一脚,算你五十索拉。”这是他见面说的第一句话。

“什么?”伊兰特今天脑子显然不够用了。

并不是他反应迟钝。绿芒的团长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大家都这么看。可这会儿,青年的问候方式实在出乎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

棕发青年懒洋洋地站在那,头发上的阳光火苗般摇晃。他有一张精神又略显随意的脸,脸皮紧紧绷住棱角分明的骨骼,下巴上满是坚硬的胡茬。一双眼睛眯成条线,藏在蓬松的头发搭起的凉棚下,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里面流溢出的精光抹平了他脸上的棱角,平添几分神秘和亲切。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青年的脸绷了起来,看起来很不耐烦。

“你怎么没一点反应?”他鄙夷地说了句,然后抬脚朝花海深处走去,边走边四下寻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请问这里是……”依兰特茫然地站了起来。

可青年没有回答他。他再次问了句,结果那棕发青年发火了。

“闭嘴!你这个苍蝇!”棕发青年疯了似地揪起了头发,“你在打扰我!我的思路,我的灵感!啊!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你早真应该从这上面摔死!”

他说完,猛地扑上来指着依兰特的鼻子还想说点什么,可这愤怒的表情一下冻住了。他的眼睛流露出难以掩盖的喜悦和狂热。这让伊兰特脊梁发毛。

“站着别动!”棕发青年说完这句便迅速往后退去。

“啊……”依兰特对这一切一头雾水。而浓雾,则随着青年的离去再次席卷过来。不消片刻,幻觉也再次出现在眼前。不再像之前的恐慌,伊兰特感到了莫名的解脱。

但胳膊上的一阵刺痛把他拖回了现实。伊兰特诧异地看到大臂上插了一枚小箭。浓雾消散了,那个青年大踏步走到他的面前。

“快趴下,我给你做个手术!”青年从兜带里拔出一排闪亮的小刀,目光灼灼地瞪着伊兰特。

手术?

“您到底在说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伊兰特瞪大眼看着对方冲了过来,第一时间确认那手术的对象就是自己。

开什么玩笑?!作为一个战斗者的自觉,他举起了那根战斗权杖,这把武器他一直握在手里,连方才落崖都没让他放开。

“绳子!”随着棕头发青年一声大叫,还真的冒出一捆绳子,顷刻间,就把伊兰特捆成了粽子。权杖无辜地落地,那青年也冲到跟前。“等等…”他大叫,可青年二话不说就把他揪趴在地。

“不错,不错。”青年上下打量着伊兰特的身体,“这真是太有趣了!我可真够走运!”

这种没头脑的话让伊兰特头皮发麻。然后他就看见青年手里滚出两颗白色药丸,“吃了他,就不疼了。”

“等!等等……”搞什么鬼东西!伊兰特觉得自己一定快要和死神见面了。听青年的语气还算和善,脸上也一直挂着笑容,他觉得至少不能做个糊涂鬼。

伊兰特怎么也想不到,青年竟然被他这句话激怒了。

“你信不过我的药?!”他几乎扯着嗓子大喊了。

“我――”伊兰特需要辩解。

“够了!”青年的眼睛睁得大圆,眼白足足占去了四分之三。他又掏出了几颗新药。“能为我试新药,你应该开心才是。”

真神在上!伊兰特头皮发麻,又是个小雷?(雷耶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类人绝对是最危险的族群。

“我――”我不想死!

“你以为我真舍得给你吃?”青年把脖子勾过来,满脸诧异,变化之大再次让伊兰特反应不及。眼前这个人不是简单的喜怒无常,也不是爱耍弄人心,他情绪每次变化,都是发自内心,决不含一丝作假。

“我――”舌头再次冻结。

“你就这么挨刀子吧!就这么决定了!”青年很干脆地结束了谈话。

没一会,伊兰特就以“之”字型趴在地上。他上衣被扒光,露出虽不宽大却都是腱子肉的后背;胸前垫了块十字铁架支起来的小牛皮垫,架子四支脚平展开,上面有可以移动的皮带,把他的手脚捆的死死。

伊兰特觉得自己是只马上要挨鞋匠修理的破鞋,而且,还是只正在做白日梦的破鞋――浓雾带来的幻觉奇怪的没有消失,仍在眼前飘来荡去,但他又分明能清楚地看到周围的人事。

“放松,放松点就不会疼了。”青年柔和的嗓音在伊兰特听起来却像催命符。

“等等,我…”伊兰特觉得至少要留点遗言,可刚一开口,嘴里就恰到好处地钻进了两颗珠子,然后就觉得嘴巴被人一拧,脖子一提,那两颗东西就圆滑地钻进肚子。

“接下来就是观察?!感谢您参与试药。”青年的语调是那么的优雅。

.

绿芒被大雾包围的夜晚,格鲁达尔出现在西斯廷堡大门外长达五十层的台阶上。

“格鲁达尔!”

多莉尔认出他来。

蓄着蛇须的老人缓缓转过头。

“还有人认得老夫,真让人高兴。”

事实上,多莉尔认出来的只是那支黑杖。三百年前,这根代表了白道会最高权力的统驭之杖被一个发了疯的长老得到,挥动着它搞了几次破坏活动之后不知所踪。那件事闹得很大,大到连详细记录事件始末的手札都没有留下,那长老的名字也在后世逐渐成了法师同行称呼疯狂的代名词。

那长老就叫格鲁达尔,三百年来唯一的**师,当然,后面这个称号,却别人有意无意地屏蔽掉了。

说老实话,整个利物浦能记得这个名字也不过六、七人。

格鲁达尔的目光尖锐的像把刀子,多莉尔被他一看,不由又往塔克身后凑去。**师不再说话,猛转身大踏步朝门走去。

“叫葛瑞嘶出来!”他声若洪钟,大步向前,数百名训练有素的守卫愣是没人敢来阻拦,像水一样被人从中破开。“站住!站住!”最后两排坚守阵地的士兵拦在大门前面大声,不过他们这么做也不是出于勇敢,而是这些人原本就站在那儿。

但格鲁达尔毫无停步的意思,继续大踏步前进。这时候,大门啪地推开,两位头戴饰环,身着蓝色华服的老人出现在门前,肃然盯住格鲁达尔,如临大敌。见他们到来,士兵们像突然解开了“石化”的魔咒,飞快让分到两旁。

“敢问阁下到此有何贵干?竟然动用灵魂法术对付这些普通士兵,难道阁下想与整个达摩哥为敌?”左首个子稍高的老人说道。

“我是法师长梅林,请问阁下大名,诶!?”梅林话没说完,就看到格鲁达尔挥起手杖正往自己头上抡来,诧异的差点背过去,“没有常识的疯子!”梅林有风甲护体,哪在乎一根手杖,见此便更是放心颂唱咒语,要给这个不速之客一个教训。可意外总会降临在没准备的人身上。但见蓝光一闪,那根黑黝黝的法杖,像穿破水面一样容易,透过了风甲,一棍砸在梅林头上。法师长身子一歪,连打几个转子骨碌到台阶底下。

“你这个……”另一个法师又惊又怒,可在这要紧时候,他却不幸地发现,自己的魔力就像口干涸的井。等不到表示吃惊,又一棍飞来,他也翻滚下去。四围顿时一片愕然之声。

这时一辆马车飞快地从吊桥上驶来,马头有双鱼樱头。这是市长大人的车驾,卫兵们见到纷纷让开。

“这里是怎么了!”葛瑞斯打开车门,车里还坐着索罗和教会的三位长老。看到站在台阶顶端的**师,他神情一呆,快步迎上来,大喊着:

“太爷爷!”

他的话让众人一阵糊涂。可市长大人顾不了这么多。他搓着手,笑容勉强,“太爷爷,您老有什么事吗?您说,孙儿这就去做。”

市长大人年轻(相对的)有为,长相帅气――脸型瘦削、线条分明,显得年轻且气派十足,哪怕说他出身皇室也毫不为过。一头金发显然经过刻意的梳理。他的长袖拖曳的比任何人都长,不仅有贝型的装饰边,还镶了银线。很少人能看出他已年逾五旬。

让这么个人物一下变得畏首畏尾,“或许这可怕的老头真是大人的太爷。”人们想到。

但随即,格鲁达尔就把“或许”变成了“确实”。

老爷子面对一脸恭顺的市长大人,一言不发,抡起高高在上的统驭之杖,对他的屁股就是一顿胖揍。

“住手!阁下要干什么!”人们大叫。

“我现在确信他就是那个疯子了!”多莉尔咬起了舌头。

“跟我来!”打完人的**师撂下这么一句,就自顾走进大门。

.

多莉尔不止一次参观过巨大的西斯庭堡。在这里,足足一百方的议事厅也不过仅仅占去城堡三层的一角。议事厅悬挂着高吊灯,正墙上是千国之战年纪壁画,朝西开着三扇大窗。厅内除了一张长桌和数十把椅子没有任何繁缛之物。多莉尔不止一次在私下赞叹市长大人那与利物浦豪奢风气格格不入的作风。可现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倒塌了一半。

屏退了所有闲杂人等,市长大人亲自拉起窗帘,为格鲁达尔摆好椅子,倒上咖啡,然后老老实实地跟在老爷子身后,一脸的期待好像在等待主人夸奖的狗。直到格鲁达尔点头,他才坐了下来。

对市长大人行径的反感转移到格鲁达尔身上,多莉尔觉得这老家伙一定是坏透了。并因此对罗雀的命运深深担忧。

最后,格鲁达尔终于说话了。

“我先不回答你的问题,这两个小娃娃已经等不及了。”格鲁达尔上来就堵住了葛瑞斯的嘴巴。他来回打量着多莉尔和兰斯二人,好像在看龙族宝库,嘴里还啧啧有声。在多莉尔的怒火几乎爆发的时候,他的大胡子底下飘出一首古怪的歌曲。

.

这是座**的高塔,

活着的证明,就是痛苦的攀爬,

即使奄奄一息,也依然渴求,

堕落在极乐的黑暗与充斥着炫目和深邃的绝望。

鲜血迸出,直达心灵深处的疼痛,

都是最美味的贡品,

渴求吧,我赐予你人间极乐,

跪下吧,我实现你最后的希望,

呻吟吧,让我听到你最后的喘息。

.

歌声充满了邪恶和诱惑,最后呻吟般的**,让在场几个人脸色难辨。

“**是强大的力量。我用生命的三分之二把它积淀成通天的高塔。”格鲁达尔闭上眼,把手靠在杖头上摩挲,“它几乎就达到了我想要的高度,可在这时……”**师的指头又抚上了项链,“那小子弄坏了它的封印。”

.

“封印?”依兰特谨慎地问。

自己好像是活下来了。他还记得这个年轻人刚才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不时还跟疯子一样兴奋地大叫。这之间,光是所谓的“手术方案”就试了七八套之多。到最后,伊兰特只记得浑身上下都被刀子割遍了;而且似乎他还得感谢眼前这个稀奇古怪,却鼎鼎大名的罗雀。

“嗯,封印。”罗雀一边整理手术记录一边说,“准确的说是两个,差点杀死的大雾就是它们的产物,而说道它们所承载的含义,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不用理会。”

伊兰特瞪着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的罗雀,果真如这他所说,绿芒这次是被人算计了。

如果说这个世上何种力量最为强大,僧侣会虔诚地颂神之名,恋人们会讲爱情的魔力,而军人则选择鲜血和荣耀。回答总有千千万,可以目前人们能够了解到的,最强有力的法术,却是种燃烧生命的黑魔法。这种法术在埃蒙达被称作“蛊”,是种能够影响灵魂的法术,早在三百年前,便已被禁止使用。

在阴谋家的计划里,绿芒就是一群人肉炸弹,一旦迈入塔中,便会立刻自爆,把塔毁掉。

可一场古怪的大雾从天而降,扰乱了绿芒的心智,让寄生心神里的蛊失效,伊兰特也由此逃过一劫。

这让伊兰特后怕不已。他想问罗雀自己的团员怎样了,但罗雀不予理会;再问起罗雀对这阴谋的看法,术士也不出声。罗雀坐在那儿,眼睛里只有他的手术报告。终于等到他合上本子,术士的眼睛却瞄上了头顶风暴中心那块漆黑的雷云。

“多谢你给我了一次有趣的经历。”良久,伊兰特第二次听到罗雀这么说,接着手上便多了一块紫金小牌,上面刻有一只风雀。

“城南大米的小草药屋,算你八折,记得多多光顾――或许你应该感谢一下蛊的主人,他让你这个废物有了接近大米的缘由。”

伊兰特搜遍自己的记忆也没搞清楚大米这名字的来历。

罗雀愤怒了。

“你居然没听过!”

他把伊兰特拽起来,指向满目的金菊。“你看到了什么?”伊兰特的迷茫让罗雀抓狂,他骂骂咧咧地一步一步地告诉伊兰特该从什么角度切入,用什么样的眼神观察。照着做后,伊兰特果真发现四周的花像大雾一样褪去,露出了脚下占满了整个平台的蓝色阵图。这图案由三个三角形和四个圆形以巧妙地方式组合成。它看上去和任何阵图都异常相似,却连最基本的构成法则都完全不同。

“看见了?很好!”罗雀摇着头,满脸讥讽,“这才看见!很好!”

他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你坐着它,踩它,却看不见它!”伊兰特根本搞不懂罗雀为什么如此愤怒。“它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阵图!你不了解,连看都看不到!”

“这没什么好奇怪。”罗雀说,“你和你的佣兵团一样蠢。你们弄不清楚自己应该了解的知识,甚至连佣兵自己的事务都做不好,我很难相信一个连自己任务目的是什么都弄不清楚甚至连多想一下都不愿意,看到金子立刻就上的佣兵团能成什么气候!你们活该被人耍,蠢材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

“你不能侮辱他们!”伊兰特愤怒地举拳朝罗雀打去,术士也毫不犹豫地还击,但他的技巧太差了,轻易被伊兰特击倒,但他仍然会爬起来,嘴里骂个不停。

从内心深处,伊兰特也认为绿芒这次的任务出的太过匆忙。无论是那个奇怪的雇主,还是那一点具体情报也没有的任务说明,甚至在最后发觉那座塔极有可能是灵魂之塔的事实,都应当引起足够的警觉才是。但那时伊兰特太需要那笔钱了。伊兰特早有解散绿芒的想法,但一直苦于没有为团员们挣够身家。他发现自己的拳头不知何时开始颤抖了,而且越来越重。

最后他不打了。顶着肿腮的罗雀也停住手,他耸耸肩,“你看不到蓝色的阵图,也看不出任务的陷阱。”他笑起来,“那么不知道‘大米’的名号也没什么,很好,我现在舒服多了。”

对罗雀这种人,伊兰特“这种人是不会懂的”。

疯疯癫癫的家伙开始活动起四肢。他在阳光下肆意地笑着,轻松地像刚从花园午觉中醒来。他在蓝色的阵图正中展开双臂,像听到了无数人的欢呼。

“这是**的顶点,人间最伟大的造物,没有歌声也可动人,在窒息中孕育生命,它是权柄上的金珠!是术者的终极舞台!”

“你,我亲爱的孩子。”罗雀回过头指着伊兰特,但绿芒的团长却发现他眼中焦点根本不在自己身上。罗雀就像一个进入状态的戏子,开始扮演属于自己的角色。“并非偶然才让我们相遇。你被雾色吸引,只有我才可以救你;而缠绕我千日之久的问题在你出现之后也在我脑中豁然开朗。”

“你必须要帮我!”罗雀的声音像所有英雄剧的主角那样铿将有力,“这座塔在释放危险的大雾,待到扩散开去,会杀死整个大地。”

“我该怎么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伊兰特毫不怀疑雾的危险,但下意识间,他觉得罗雀更吓人。

罗雀指着地下,一言不发,走到平台的边缘,然后腾地跳了下去。

伊兰特瞪大了眼。如果罗雀果真就这么自杀了,他一点也不会奇怪;所以当他赶到台边,看见罗雀在那儿等他,脸上反倒满是诧异。

罗雀站在平台下一道绕塔外壁旋转的凭空阶梯上,这条没有扶栏的小道隐约通向下方二十米远近的一扇小门。

伊兰特突然发现这里原来是如此之高。时值正午,阳光如炬,火辣辣地曝晒下来,却依旧难以融化下方的浓雾。粗厚的塔身直插雾海之中,离自己约百米处蓦然消失。他观望四周,五座高耸巍峨的子塔,在直烈的阳光和薄雾缠绕间,显出一种神秘的紫灰色。一阵风吹来,伊兰特不由感到自己也几乎化在风中。

“来吧孩子,我们去找失落的封印!”罗雀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根轮头杖,杖顶挂了盏“领唱灯”,他看起来挺来劲,伊兰特却被那种舞台剧似地台词弄得浑身不自在。但罗雀很快唱了起来。

“塔的内心深处,灵魂已不再坚固,**脱困而出。”他的声音变轻,像在耳语,“灵魂的烙印在呼唤,我们要修补它的身体。”

依照多年看舞台剧的经验,伊兰特推测罗雀的意思是:塔底下有东西坏了,雾便跑了出来,所以必须修好它。

“下面究竟会有什么等着我们?”伊兰特问道。

“我告诉过你了!”罗雀恼怒地大声说,“两个封印!上面的你已经见到了,我们要找的在下面。”

“你是说过,可你也说:不用理会!”伊兰特大声反驳。

“天哪!你难道不懂得暗示?!”罗雀用轮头杖戳伊兰特的鼻子,“每场舞台剧都会正在开篇下好伏笔――你真是个缺乏修养的观众。”

还有什么话好说呢?至少伊兰特知道了罗雀喜欢舞台剧,喜欢到随时都可以进入状态。

“哦,不对,你已经参与了表演。”罗雀领唱灯在伊兰特的鼻子下转来转去。“我要说的是:你该学会和诗人交流――我,是位诗人,而你,则是个蹩脚的演员。”

你也是个蹩脚的诗人。伊兰特把牢骚吞进肚子。不管怎么说,通晓来自心灵的音乐魔法的诗人对付幻术很有一套,即使罗雀这个怪人也不例外。从雾中幻觉逃出来以后,伊兰特终于明白罗雀为什么可以安然无恙了。

他们一路向下,其间穿过无数道回廊、吊桥,有时候好像进了屋子,上上下下的来回打转。雾似乎比来时更浓了,唯一能够看清楚的只有罗雀身边十米方圆,可他信步依然,还越走越快,就像走在自己卧室一样,连哪儿摆放有凳子,哪儿是新堆起的一摞书,都了如指掌。

可即使他们走的很快,到达底层时,仍旧花费了大半时辰。伊兰特迈下最后一个台阶时,灯光照见了对面隐隐露出格门,罗雀指着装有菊花雕饰的木门说:“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