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对决(上)
作者:尼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96

夜袭失利之后,奥斯曼人非常突然地从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以至于有人以为他们已经改变了在草原上进行决战的计划,准备在君士坦丁堡城下与帝国军决一死战,然而,凌子风有种强烈的预感,敌人只是变得更加狡猾、更加坚韧了,他们肯定像草原上的狼群一样,死死地盯住自己的目标,一旦对方露出破绽,立刻毫不留情地扑上来,用尖牙和利爪将撕成碎片!

自从被调集到前军之后,凌子风变得更加小心谨慎,采取一连串的手段来加强防御,避免遭到突如其来的打击:斥候的搜索范围增加到五十公里;用缴获的战马组建骑兵大队,在行军途中进行训练,从而具有了自己的机动部队;宿营的时候一律深沟高垒,营地四周方圆几平方公里内的野草全部清除掉,陷坑和绊马索的数量也大大增加。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预想中的袭击一直没有发生,于是塔斯曼全军上下都渐渐松懈下来,想当然地认为奥斯曼人已经撤退到了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准备据城死守,最后连凌子风也动摇起来,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直觉来。但是脑袋里装满的各种偷袭经典战例使他明白,表面上看起来越平静实际上也就越危险,因此丝毫不敢大意,依旧小心翼翼地处理好每个环节,甚至为此遭到了阿特麦拉的冷嘲热讽——这位为复仇而来的伯爵大人,在处心积虑准备暗算的同时,也不放过任何其它打击情敌的机会,只要对方出现哪怕针尖大的一点失误,都会摆出上司的架势来狠狠训诫一番。

此时的凌子风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自己的这位新上司,阿特麦拉伯爵就是当初在帝都想制他于死地的幕后黑手,复仇的念头同样像毒蛇一样在舔噬他的心,他清楚地知道,对方绝对不可能让自己活过战争结束,无论是为了过去的仇恨,还是现在的生存,都必须作个了断!凌子风相信,在险恶无比的战场上,肯定能找到这样的机会,而且那一天很快就会来到。

七月的第四天,奥斯曼人的历书中,这天始终是与鲜血和死亡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所以被叫做“流血之日!”,就在这一天的中午,狂风军团来到普鲁斯河南岸,这里距离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只剩下不足三十公里的路程,队伍中开始弥漫着轻松、愉快的情绪。

“大人,河水最深处只有一米半,宽度在八十到两百米之间,可以徒涉。”

听了斥候的报告,凌子风没有立即下达渡河的命令,而是把目光投向上游四五公里外的几片树林:树林散乱地分布在河道两旁,面积都不是很大,但是足够掩藏上万人的部队,如果奥斯曼人在这里布下伏兵,等自己半渡的时候发起突袭,绝对抵挡不住!

“那几片树林侦察过了吗?有没有奥斯曼人的踪迹?”凌子风沉声问道。

“昨天下午刚刚看过,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多带些人,再过去仔细察看,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凌子风语气凝重地吩咐道:“在大军开始渡河之前,你们必须确保那里没有敌军埋伏!”

“遵命!”

斥候刚刚翻身上马,准备离去,一匹快马越过士兵的行列,裹带着急风冲到凌子风面前,身着银甲的传令兵滚落下马,前行几步后单膝着地,大声喊道:“统领大人急令!”

“说!”

“尔部为三军前锋,为何裹足不前?陛下有令,全军务必于日落前抵达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狂风军团立即渡河建立防御阵地,搭建浮桥,掩护后军通过,不得有误!”

“知道了!”凌子风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冷笑,“你回去报告统领大人,我军立即开始渡河!”

传令兵离开之后,凌子风把正准备出发的斥候叫住,然后下达了渡河的命令:“骑兵大队马上渡河,抢占对岸土丘,步兵向两翼列阵,掩护辎重渡河,然后各部交替掩护,依次通过!”

“我们过河!”凌子风挥了挥手,率先冲进普鲁斯河,骑兵们高举战矛,紧跟上去,镜面般平静的河水立刻被踩得粉碎,一圈圈涟漪荡漾开去,哗啦啦的破水声在半空中回荡了很久。

过河之后,骑兵队飞速冲上河道侧面的土丘,然后迅速排成圆弧阵型,将渡河点完全包围起来,这样一来,方圆十几公里的动静尽收眼底。

沉重的木桩被砸进河底的淤泥中,一块块木板不断向对岸延伸,木槌沉闷的响声在水面和草原上回荡着。

自从过河之后,凌子风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远处的树林,而心里却在为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感到后怕:奥斯曼人想赢得战争的胜利,就必须击败诺曼三世亲自率领的中军,如果袭击自己这支前锋的话,就会暴露目标,使整个计划全部泡汤,这样一来,即使最终能全歼自己的军团也影响不到大局,所以他相信,就算奥斯曼人真的埋伏在树林里,也不会对这区区几千人动手。但是,推测归推测,谁又能保证奥斯曼人按常理出牌呢?

当第一辆大车摇摇晃晃地驶上浮桥之后,缓慢而坚定地走到这边之后,凌子风心里开始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赌对了!

车队井然有序地渡过河道,在土丘脚下围成一个坚实的圆阵,后面跟进的步兵立刻在外面挖掘壕沟、构筑胸墙,不多会儿,营垒就初具规模。

狂风军团全部渡河之后,阿特麦拉亲自率领的两个军团先后赶到,乱哄哄地开始渡河,在他们身后十几公里远处,中军和左右军的大队人马如同翻腾的巨浪,滚滚而来,队伍上空飘扬着难以计数的旗帜,除了塔斯曼帝国的大旗之外,还有无数的贵族私旗,花花绿绿地遮蔽了半边天空。

阿特麦拉确实不是个领军打仗的材料——他既没有在渡口两侧部署警戒部队,也没有去约束部下以加快渡河的速度,而是带着十几名亲兵,早早地过了河,在狂风军团的营地里指手画脚,显示自己的无知和浅薄。

一个小时之后,日头开始西斜,可是阿特麦拉的部队居然还没有全部过河,而后续部队却已经赶到河边,远远望去,到处都是飘扬的旗帜和攒动的人头,显得拥挤不堪,直到这个时候,伯爵大人才意识到自己犯下非常严重的错误,慌忙快马跑到浮桥边,企图恢复这里的秩序。

诺曼三世显然对目前的状况非常不满意,在派出大量的人手架设新桥的同时,命令骑兵和步兵开始徒涉。

在烈日下跋涉了整整一天的士兵们早就想跳进河里洗个痛快,接到命令之后,立即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原本整齐的队列顿时散乱开来,最前面的千余名骑兵立刻策马跳入普鲁斯河,在他们的身后,数以千计的步兵高举盾牌和武器,争先恐后地冲了上去,哗啦啦的水声立刻回荡在河道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