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莫雷看看蔡司名，再看看林秀，最后还是望向了蔡司名：“老师，你怎么看出来的？”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林秀特意反锁卧室门，换装后绕到正门，故意声称应林秀之邀而来，便给了莫雷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觉，莫雷身在局中，被迷惑并不奇怪，但令他惊讶的是，为了蔡司名一眼便看出来了？

蔡司名并不说话，只望着林秀一直笑，林秀沉默了一阵子，才道：“我回去卸下易容。”言罢便转身入卧房。

蔡司名伸出手来一把捞过莫雷，搭着他的肩膀坏笑着问：“你和小林子同住了这么久，应该比我更了解……你说，小林子会不会是女孩子？”

莫雷狠狠打了个寒颤：其实以林秀外貌，作为一个女孩子，已经足够可观，可是那个性……莫雷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姑娘家会有如此妖魔的个性。

但他仔细想想，又忍不住怀疑起来：林秀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裸露出手腕以上，颈部以下的身体部位，就连从浴室里出来，也是衣冠整齐，而且，似乎，每个月，他都会有几天精神不太好的时候……

蔡司名坏笑着撺掇：“怎么样？好不好奇？改天趁他洗澡的时候闯进去看如何？或者干脆把他衣服扒下来。”

莫雷郁闷道：“蔡老师，有你这么把学生往火坑里推的么？不管林秀是男是女，我都不能这么干啊。要是这么做了，他是男的，我就一变态，他要是女的，我就该成流氓了。”顿了顿他奇怪道：“老师，你不是能看出他的易容吗？怎么看不出他是男是女？”

蔡司名微微一笑，道：“林秀的易容技术确实已经达到了艺术的境地，假如光看外表，我也和你一样看不出来，但是我就是知道他是林秀。”

他放开莫雷，靠在沙发上，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道：“我能看出生命的轨迹，生机的流动。林秀的生命轨迹很特别，非常的飘忽轻渺，非常的欠缺活力，放在一般人身上，应该已经接近死亡了，但林秀还能活蹦乱跳。这种生命迹象我从来没在别人身上见过，所以刚才那女孩进来时，我看见她身上和林秀一样的生命轨迹，便知她是林秀假扮。”

这是他身为司命君独有的能力，看到一个人的生命轨迹，以司命之能力加以捕获劫杀，进而达到杀死对手的目的。他目所睹心所知是最本源最本质的东西，完全不受外在假象的干扰，林秀纵然有再多的伎俩，化身千万，终究过不了他粗略一瞥。

他也不在乎将这件事说出来，就算让林秀听去了也无妨，生命的本质绝非凭借个人意志所能轻易更改，就算林秀知道他是如何辨认的，也一样莫可奈何。

莫雷听得惊奇不已，忙对蔡司名道：“老师，你看看我的生命轨迹是什么样的？”

蔡司名撇撇嘴道：“早看过了，很平常很平庸，也就是比普通人生机旺盛一些，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忽而想起林秀所说的王道能力，便静下心来，再仔细的朝莫雷“看”去。

最初所见的，依旧是平庸和平凡，再接着看，依旧是如此，蔡司名正想撤去能力，忽然间意识到不对：简直太平庸太平凡了，电异能是一种狂暴的能力，而一般说来，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其生命轨迹应该是激烈而暴躁的，应该强烈得难以让人忽视，而莫雷却……

不，并不是真的平庸，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异样的惊讶之中，蔡司名发现这个事实：莫雷的生命轨迹也许并不突出，甚至平和得接近平庸，可是那种平庸，却是任何一人都没有的。

那是一种接近完美的，生生不息全无断绝的平衡。

假如说林秀的生命轨迹是剑走偏锋缥缈得近乎虚无的极端，那么莫雷的就是另一个极端，平庸，平和，平静，平衡，每一处细微的生机结构，都在运转之中显出完美的相合相扣，简直浑然天成。

完美得接近恐怖。

而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恐怖，藏在平和的平庸之下，他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蔡司名以异样惊讶的心情，看着依旧一无所觉的少年，那少年面上带着期待的神色，连连追问：“怎么样，是不是发现有一点点不同了？比较酷或者比较强什么的？”

蔡司名忽然笑了起来。

有一些轻松的，有一些期待的。

也许，这就是江湖未来的生机。

几乎是有些控制不住地，他伸手揉了揉莫雷的头发，笑着道：“没什么特殊的，还是和从前看到的一样，不过今后也许会有变化吧。”

希望，能够在他大限到来之前，看到那些不同吧。

※※※※※

林秀卸去易容的速度远比易容要快，只十分钟便恢复原貌再度走出来，站在客厅中央，他冷冷对莫雷道：“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你学习易容，而是教会你分辨这些东西，你没有司命君的那种能力，只能凭借自己的眼，看透粉饰，看穿真实。现在的你，还没有司命君那种千军辟易无视任何花招的实力，只能慢慢的从细节着手。”

蔡司名不住地笑：“小林子，你这是在当面拍我马屁么？”

没理会他的调侃，林秀伸出手，对莫雷道：“我刚才展示的，其实还融合了易容的第二层次，控型。”他伸出手来，在莫雷惊讶的目光中，那只手上的皮肤、肌肉开始轻微的颤动，慢慢的推移其形状，位置。

随后，指掌的骨节轻轻作响，莫雷听着这声音，几乎怀疑他的手要废掉。

但是林秀的手并没有报废，骨节和皮肉作了一些细微的挪移后，那只手看上去比原来瘦了些，多了一些突出的骨节。

“身体练到极致，能够对全身的肌肉，骨骼进行小范围的操纵，通过微小的改变，造成很大的不同，不光是手上的，脸上和身上也可以有类似的变化。这种方法的优点是完全摒弃了累赘的外物，更不容易留下痕迹，缺点是长时间维持此状态身体会有些累。”手掌一张，伴随着骨节作响声，林秀的手恢复原状，他淡淡道，“不过这个层次，在你将身体熟悉到极致以前，是不能轻易尝试的，同时也较难分辨，所以这一层次你目前不必考量。”

“而我说的易容的第三层次，大概就是龙扬帆最近得以依赖掩藏形迹的手法。”

“那其实是一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