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薇的回忆
作者:虚空留痕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879

“前面就是著名的诺尔斯要塞,我们的第二位国王亲自率领十多万大军和工匠花费了三年时间筑成,用以防备北方部落的袭扰。因为那个时候埃斯古拉还很弱小,虽然那些部落的全部战士加起来也不过两三万人,虽然悍勇善战但却装备简陋,不过那个时候我们还必须抗击以拉格斯为首的南方五国的不断进犯,所以不得不在这里修筑了这个要塞。自从它建成过后所有的重犯都被从这里流放到北方民族的领地,九成以上的流放犯永远也没有第二次机会穿越这座城堡。”

“是啊,即使是在这里我仍然嗅到了北方寒冷的气息,也能够感觉到那里恶劣的环境,虽然现在还是夏季。薇,很难想象当年你和你父亲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个时候你年纪还很小吧?”

薇抬起头望着天空的白云,悠悠的回忆道:“是啊,那个时候我还是个不懂事调皮的小女孩,刚到哪儿的时候受不了那里的恶劣气候,也没有足够的食物和保暖的衣物被褥,我很快就生了一场大病,差一点儿死掉。别说那个时候已经找不到治病的药物,就是侥幸能够找到一点儿,父亲他也不太懂啊,北方的植物与关内有很大不同。不过幸运的是,那些被流放的人虽然大多看上去都颇为不善,但事实上他们都是一群很不错的人,只要你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他们就会尽全力给予必要的帮助,而我们最终获得了他们的接纳。”

“那是在我生病第二个晚上,我们寄居的村子遭到荒原最可怕的野狼群的攻击,据在那儿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人们说,那是他们见过的最凶猛的一次进攻,足足有三千多头牛犊大小的恶狼包围了村子,结实的双层木栅栏都几乎挡不住它们疯狂的冲击。一点木栅栏被破坏被狼群侵入村子是非常可怕的。那些狼既聪明也很执着,即使人们躲到地窖里,它们也会在附近守上足足半个月,最可怕的是它们还会轮流刨土打洞,听说曾经有个北方小部落就是这样消失的。”

“那晚父亲把我藏在地窖里,托一个老妇人照看我,而他跟着所有能战斗的人一起迎战野狼,那些人并不熟悉他,因此刚开始根本没人愿意和他搭档,于是父亲就好一个人孤军奋战,他用剑砍,用枪刺,受了无数的伤,伴随他多年的锁子甲都被野狼撕烂了,不过即使这样他也没有丝毫退缩。就这样,他赢得了尊重和认可,最后父亲他找到了隐藏在狼群中的狼王,并幸运的用投枪杀死了它,于是失去狼王的狼群很快散去。不过后来听说那群狼在有了新王之后又袭击了一个北方部落,至少有三百多人被咬死吃掉,那个部落也被其他部落所兼并。”

“那么从那晚之后,你们父女俩获得了村里人的认同和接纳?你也因此得到及时的治疗?”东方问到。

薇拢了拢被风吹散的银色发丝,笑了笑说:“是的,在狼群退走以后,浑身是伤的父亲和我都得到了最好的医治和无微不至的照料。这个贫瘠的地方,食物、药物虽然及其匮乏,但辽阔的土地养活不多的人口其实并不算困难,真正的难题是冬天实在太漫长了,可供人们储备过冬的食物以及物资的时间太短,每一小块肉丝、每一粒松子、每一棵草药都是那么的弥足珍贵,在特别困难得时候都是能够挽救一条生命的宝贝,对于没有得到认同的人,他们是绝对不会轻易拿出这些东西的。”

“薇姐姐,那么你们父女俩从那以后就彻底融入了他们的生活中了?”偎依在东方怀里的东方樱有些害羞的问。自从知道了东方是自己从未谋面的表哥,而且发觉这位表哥对自己无比的疼爱以后,樱,这个坚强而又柔弱,失去了所有曾共同生活的亲人的女孩就变得十分依恋东方,几乎每时每刻就缩在东方怀里,死死的拽住东方的衣襟,即使吃饭都不肯离开半步。而东方也似乎很享受妹妹的依恋、这种亲人之间的温情,也非常的疼爱这个容貌颇似母亲茉莉的表妹,常常亲自一口一口的喂樱吃饭,骑在马上的时候也用厚厚的裘皮紧紧把樱裹住搂在怀里,似乎很害怕樱被北方刮来的冷风吹病。周围的人既感到有些好笑,也为兄妹之间的深情感动不已。

薇怜惜的摸了摸樱温玉般的笑脸,轻轻地说:“你说的对,从那一天开始,他们真正接纳了我们父女。”

顿了顿,薇再次露出缅怀的神情:“我的父亲洛森※#8226;弗劳尔虽然是也一个贵族,但他既不象埃斯古拉的大多数贵族一样只懂得使用武力解决问题,也不象南方的贵族那样擅长阴谋诡计,有时候我感觉他更像一个学者,一个不拘小节不修边幅的学者,虽然他也拥有过人的智慧和勇气还有高超的剑技。很快,他们不仅接纳了我们,父亲因为过人的学识更成为了村子里的重要成员,在父亲的建议和坚持下,这个不足两百人的流放者聚居的小村逐渐接纳和收留了其他一些聚居地的流放者,甚至还跟附近的几个聚居村落合并,很快,我们拥有了超过五百的人口,重新加强了村子的防卫,即使是人多势众的北方部落也不干轻易窥视我们,生活逐渐好了起来,至少冬天再也不会有人饿死了。而且在共同的努力下还与附近一个叫‘戈若’的大部落建立了相当不错的交情。我们的人来自天南海北四面八方,有埃斯古拉的、有卡乌里尔的、也有阿拉莫和弗瑞斯的,我们中有铁匠、药师、厨师、骑士、战士…,甚至还有两个神殿的祭司。我们的祭司和药师在一次救治了被野狼和雪原熊袭击的‘戈若’部落的猎人后,我们的善意得到了回应。”

忽然,薇高兴起来,露出如绽放的花儿般的笑颜,象小女孩一样天真的说:“后来我们在一次远行游猎中迷失了方向,无意中闯入了另一个流放者聚居的村落,一个颇为强大的村落。你猜猜,那是一个什么村落。”

没等东方回答,樱就急急得嚷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一定是我东方一族失散的那些亲族建立的村子,对吗,薇姐姐?”接着又痴痴的自言自语道:“只是不知道是哪位长老在那儿主事,那时候我还太小,不懂事呢?”

东方怜爱的很轻柔的拍拍她的小脑瓜,温柔的说:“不用着急,去了不久知道了,这些天你好好养养身子,那边的环境太恶劣了,你很虚弱又不肯老老实实的左叔和夕叔给你配的补药。”

樱撒娇的嚷嚷道:“很苦呢!不过,如果是哥哥你喂我我就吃。”

东方搂紧樱瘦小的身子,呵呵的笑着说:“好、好、好,从今天开始哥哥就亲自给你熬药,亲自喂你,行了吧!”

夕牙嘿嘿的笑着说:“樱丫头,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娇滴滴的哦!”

樱害臊的在东方怀里扭了扭,娇声道:“人家现在有哥哥了嘛!哥哥很疼樱的,不是吗?”

左溯用那只独臂捻了捻下巴的白须,乐呵呵的笑道:“嘿嘿,趁你哥还没有娶媳妇,要撒娇就赶紧吧,以后说不定就没有机会了。”说完还故意的使劲儿瞅了瞅一旁的薇,弄得薇白皙的俏脸‘唰’的一下就上了一道大红色,眼中也满是羞意。

虽然樱看不见,但天生感觉敏锐的她立刻就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气氛,忽然笑嘻嘻的说:“没关系啊!以后哥就抱着嫂子,嫂子就抱着我呀!”说完又故意问薇:“是吧,薇姐姐!”

薇埋着头很小声的含含糊糊应了一声,然后很快岔开话题道:“唔,刚才我说到那儿啦?哦,对、对了,是那、那个村落。”薇的口舌忽然变得有些结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清冷高傲的薇满脸通红不知所措样子,在场的几人都忍不住放生大笑起来,尤其露娜嚣张放肆的笑声格外尖锐响亮。只有薇的侍女瑞雅、希雅还有东方没有这样嚣张的大笑。芮雅、希雅不得不顾忌薇的面子,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东方就更不可能参和进去了,他只是一声不吭的狠狠瞪了几个笑得东倒西歪的家伙。可是这根本制止不了这些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反倒让他们笑得更加放肆了,而薇的脸红的更厉害,头也埋的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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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立在两山之间的诺尔斯要塞规模并不大,顶多算的上是一个中型要塞,驻守的兵员也不多,不过两千来人。不过任何的轻视都将招致惨重的损失,面向北方的那一面城墙高达七十多尺,墙体厚实布满数百射孔,要塞装备有大量的轻重弩机和投石机,两千多守备官兵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或许面对南方的军团攻击不足以守住它,但是武器简陋,没有也不会制作大型攻城器械的北方荒原部落是绝无攻陷它的可能的。自诺尔斯要塞建成之日起,埃斯古拉的北方领土再也没有遭受过来自北方的袭扰。

在要塞中部的守备队长的办公室里,面对疑惑的守备队的队长,一个拥有伯爵头衔的中年骑士,薇解释道:“费尔丁叔叔,您不用奇怪,这次我是陪同下面哪些先生和女士去北方,或许他们会在那儿待上一段时间,不过我相信时间不会太长,至少不会比我在那儿待得时间长。另外,我想顶多两天你就会受到关于这件事的详细情况的报告。”薇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待在楼下的东方一行人。

费尔丁骑士搓了搓下颚的短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唔,看来王都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啊!我还以为你又被陛下处罚了呢?你父亲那个老家伙现在还好吧?很想念他呢,可惜我还得在这儿驻守两年,记得当年我们在一起服役的时候他可是很嗜酒的,现在估计更厉害了吧?”

薇苦笑着说:“嗯,我很少在王都,这次也仅仅和他待了一小会儿,看上去过得还不错。如您所料,他的确比以前更爱喝酒了,不过听仆人们说,他现在很少喝烈酒,就喜欢一个人钻到小酒馆里去灌上几大升麦酒。哪些家伙经常以此为由指责他没有一丝身为贵族和重臣的觉悟,好在国王陛下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费尔丁感叹道:“这正是你父亲的聪明之处,自从我们对南方的战争屡次获胜,很多人产生了骄傲自满的情绪,对权利的追求也更加狂热,而你的父亲不仅才能武技非常出众,而且很得下属和平民的拥戴,又对国王陛下拥有很大的影响力,但他却倾向与南方国家和解,因此这成了他被攻击诬陷的理由。还好,你父亲现在变得更聪明更圆滑了,他在尝试着改变公主和纳尔斯特亲王,让这两位王室的重要成员和继承人接受他的思想和观点,慢慢的从长远改变埃斯古拉,另一方面表现得非常低调,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你要知道他这也是在为你着想,我想以你的智慧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薇严肃的点点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看了看楼下东方一行人,费尔丁伯爵道:“看来他们准备的也很充分嘛,不过我还是会吩咐军需官再给你们多准备一些必要的东西,你对那边也很熟悉,相信不会出现太过意外情况,不过一路还是小心点儿好。”

“谢谢,费尔丁叔叔,您想的真周到,我替他们谢谢您了。”薇感激得说到。

接着她又自信的笑笑说:“至于意外吗,我想除非是传说中的恶龙,否则凭他们这些人足以应付了。”

费尔丁的脸上充满了怀疑,不过出于对薇的了解和信任,他并没有对此提出质疑,只是耸耸肩说道:“你们一路辛苦,现在你带你的朋友先去休息吧,地方已经吩咐人安排好了,晚上有热水,可以好好的洗洗,再美美的睡上一觉,从明天开始,你们的路途恐怕会更加辛苦和危险。今年的冬季可能会来的比较早,现在南方应该还是盛夏吧,这里已经开始不时刮起北风了。”

薇从窗户眺望远方的大地,良久才叹息道:“是的,费尔丁叔叔,在离这儿很远的地方我就已经感受到北方的冷风了,今年冬天恐怕不好过呢!你们要塞可得多准备些过冬的柴禾和煤炭。”

费尔丁笑笑说:“不错,还有大桶的烈酒,否则还真受不了呢!嗯,待会儿我会嘱咐军需官给你们在预备几桶新酿的烈酒。”

薇一下子就乐了:“那可得替那些家伙谢谢您了。我猜,这些年您一定还偷偷的向他们提供粮食和酒吧?”

费尔丁嘿嘿一笑,满不在乎的说:“当然,每年送到这儿来的粮食和酒都回多上两三成,加上仓库两年的储备量,非常充足。与其搁仓库被老鼠吃掉还不如送您从前的哪些朋友,反正都是陈粮,况且这并不算送,而是换,他们用兽皮和兽肉换粮食和酒,有时候高兴了也会给他们弄些生锈报废了的刀剑一类的兵器。”

“您还提供刀剑?这可是冒着很大风险啊!”薇有些惊讶。

费尔丁有些闷闷的说:“是有一点,不过我们做的很小心,再大风雪天偷偷的把报废的刀剑包在白布里,扔到城墙下,他们会冒着大风大雪来取,士兵们很难发现,就算是发现也搞不清楚是什么。”

“而且你在哪儿待了那么多年,他们是些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也很清楚,他们都是些英勇、顽强、无畏的战士,他们跟恶劣的气候斗、跟贫瘠的土地斗、跟凶猛的野兽斗,还有哪些野蛮的部落,他们未必都是穷凶极恶的罪人,很多都是被迫害的好人啊!”费尔丁有些愤愤不平。

薇黯然不语,她当然很清楚那是些什么人,曾经她自己也不就是其中一员吗?虽然艰辛,但却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人们是那么的真诚和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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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姐姐,那么你当年是怎么在哪儿长大的,还学到了一身的好本事?”要塞的空房间并不多,晚上樱与薇以及希雅、芮雅同住一屋,缠着薇讲述过去在荒原的生活经历。薇一边讲,她一边象听故事一样津津有味的听着,不时打断提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希雅、芮雅虽然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但此时仍然有滋有味的再次听着重复的‘故事’。

“男人们每到狩猎季节,都要出动大部人手参加围猎,妇女们就在附近采集浆果和干果,储备柴禾和煤炭,还要负责修缮房屋和围墙,有时候男人和女人们也会到附近的大湖里捕鱼,制作鱼干和熏鱼。空闲和冬季不能出门的时候,就全力教育下一代,并为来年的春季做准备,虽然冬季是那么漫长。因为生活艰苦,小孩很容易夭折,村里的孩子很少,通常是十来个大人教育一个小孩,而我,得到了所有孩子中最全面的教育。我的父亲、一位祭司、几位武士、铁匠、药师……,在哪些岁月中我学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它们为我现在的成就奠定了非常坚实的基础,可以这么说,没有那段岁月就没有现在的薇.弗劳尔,我深深的感谢他们。”

‘砰、砰砰、砰砰砰’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