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遇浪蜂 书生论风月(二)
作者:逐没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967

梁季见余人已走,也觉得不宜久留,便对秦小官说到:“多谢秦兄今日仗义出手,不然只怕我梁季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疯狂女侠客之手了!哎,好端端的一个清丽佳人,却偏生如此狠毒又不近人情,真是可惜,可惜啊!”

“疯狂女侠客?”

秦小官笑到,“不想梁兄竟然也有同感,我们可真是同病相怜啊!不瞒梁兄,在下前夜也差点让这疯狂女侠客在周身刺上几个血窟窿,几经周折,才从她的剑下逃脱!不如梁兄与在下一同到舱中饮上两杯。一来,免得梁兄现下上岸又让那秋楚楚给逮个正着;这二来嘛,我们这难兄难弟也正好借此机会,切磋切磋!”

“切磋?”

梁季道:“秦兄莫非在说笑,在下这点微末之技,秦兄也都看到了,根本上不得台面的,喝酒在下自当奉陪,至于这切磋,我看就免了吧!

秦小官觉得这梁季大合自己胃口,便神秘地笑道:“在下所说的这切磋,乃是切磋采花之道,不瞒梁兄,既然你号称‘京城小浪蜂’,想必定是终日浪迹花丛,采拾香蜜,颇识男女情趣。在下于那武技一途,无甚兴趣,惟独这寻花问柳之道,却要请梁兄不吝指点才是!”

梁季本是风流之辈,听得秦小官此言,大有相逢恨晚之感,说到:“秦兄既然有此雅兴,小弟敢不用心?实不相瞒,小弟遍访名花,窃香盗绡,正是要精研花间采摘之道!小弟生平常以一奇人为毕生追求目标,此人就是——”

“莫非是天下第一淫人慕容白?”

秦小官惊叹道,“在下料想能让梁兄敬服之人,天下间非此人莫属!”

谈及这采花之道,两人俱是兴致勃勃,不觉间已经有人将酒菜送了上来。如此一来,把酒临风,岂非比闷在舱中,更多了几分豪情。

秦小官料想这必定是林倩雪的主意,心中一暖,道:“拙荆既已命人将酒菜送于此处,你我兄弟就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美意,如此江中豪饮,岂非人生一大快事!”

梁季艳羡道:“秦兄真有福气,竟然得遇如此贤妻!想我府中虽是妻妾成群,但是知我心、解我意者,却廖无一人!秦兄真是羡煞小弟也!”

“哪里,哪里!~”

秦小官赶忙谦虚道,“梁兄谬赞了!却不知梁兄如何舍得离开娇妻美妾,独自南下来了?”

梁季笑着说到:“常言到‘家花怎及野花香’!小弟此番南下,正是要好好体验一番野花的个中滋味,只是这传言未必属实,这野花之中,也多是庸脂俗粉,比之家中美眷亦远有不及!哎,却不知当年的慕容大师如何采摘到八十一位国色天香的绝色妖娆的!每每思之,在下真是自叹不如啊!却不知秦兄呢,如此探寻采花之道所谓何,总不至于和小弟一般,想超越慕容大师吧?”

“哦,那倒不是!”

秦小官笑道,“在下就算有心,只怕也是无力超越啊!在下闻听拙荆所言‘情场如战场’,颇有心得!就想以情场为战场,好好演练一番!嘿,在下心中有一糊涂想法,想以情场夺美之道,来探寻天下争夺之方——携蹂躏天下名花之志,谱风流天地造化之功!”

“好一个‘蹂躏天下名花,风流谱写天地’!”

梁季起身敬酒道:“秦兄以夺美之道论天下已经令小弟刮目相看了,不想秦兄居然还‘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出这番惊世之语,让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秦兄这般想法,真是奇妙不可方言,无论成败,已然将采花之道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高明,真是高明啊!”

“让梁兄见笑了!”

秦小官道:“在下本是一迂腐书生,自以为十年寒窗,饱读诗书,已是胸罗万象,成救世治国之志。自出得茅庐之后,却遭遇多番周折,历经几番磨难,此后才恍然有所悟——圣贤书中之言未必是在真!读万卷书,当真不如行万里路!嘿,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女不夺,何以夺天下!”

梁季笑道:“似秦兄这般书生,方才合小弟胃口!以前终日所见,不过是些腐儒古董之人,言语之间,动则‘古人有云’、‘先贤有法度在先’……如此墨守成规、不懂变通之人,直让人大倒胃口!若天下间的读书人,都能如秦兄般励精图治、锐意改革,这世道岂非有趣得多!”

秦小官与梁季举酒对饮一杯后,道:“梁兄莫要在取笑在下了!在下今日还正要向梁兄请教这采花之道,还望梁兄莫要藏私才好哩!”

梁季笑道:“我与秦兄一见如故,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常听人说什么‘以文会友,以武会友’,今日,我与秦兄却要来个‘以淫会友’,若以后你、我兄弟之间有人超越慕容大师的话,必定拜今日切磋所赐!小弟自十四岁浪迹花丛之日起,至今已历时五载,生平所遇各类女子不下千数,终于悟出了四字良言——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

秦小官道,“却不知梁兄如何投其所好法?不过梁兄能以十四入花丛寻美,想必已然精于此道了!”

梁季道:“嘿,精通,自然还谈不上,只是小有所成而已!若是爱财者,则投之以金银珠宝,所以需有万贯之资;若是爱势者,则需位极人臣;若是爱你才貌者,则需有‘子建之才,潘安之貌’,秦兄此节已足,便不必多虑了;前面几点,已经囊括了八成女子的心思。除这些之外,亦有爱男女风月情趣的,爱英雄豪气的,等等。所以,若要天下名芳尽落兄台之手,绝非容易之事,天赋、苦功,两者缺一不可!”

秦小官听梁季侃侃而谈,一是惊叹于他那不凡的见识,二是对他家世颇有些疑惑,但既然梁季避而不谈,秦小官亦不追问,便说到:“依梁兄之言,岂非我等都须是才貌双全、富可敌国、权倾天下、义盖云天、豪勇无双,对了,还得惯识风月情趣?如此男人,世间何处找去?财、势倒也罢了,若奋力打拼、妥善钻营,终究有出头之日;可那风月情趣、英雄豪气,却正是在下所欠缺之处!”

“秦兄何劳烦心!”

梁季高深莫测地笑道,“风月场所中常道:‘姐儿爱俏,妈妈爱钱’,所以若有潘、宋之貌又兼得腰缠万贯,必定能纵横欢场、无往而不利。不过,这其中,却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风月两字经,堪称经典,唤作——遮显,一遮二显!”

遮,自然是遮己之短;显,自然是显己之长。

秦小官本非庸人,此等关节自是一点即通,遂而笑道:“好一个遮显!梁兄此言令在下茅舍顿开!若识其中遮、显之法,自然能上下逢迎、尽掳其芳心。妙,果然是妙!如此一来,何需要成为万人景仰的英雄,只需要让心仪的佳人、红粉知道你是英雄便成!嘿,这样的英雄也不必冲锋陷阵,救国救民,只需要帮美人赶赶地痞流氓,当当护花使者,就能轻松俘虏其芳心,果然省事不少!”

梁季见秦小官已然开悟,笑道:“秦兄一点即通!以后切记,再无钱,也不要吝啬达赏下人的小钱;再无势,也要抖出几分威风出来;再无情趣,也要打扮得风流倜傥;再无豪情,也千万莫要在女人面前退缩!能做到此几点,已然能有啸傲情场的本钱了!”

秦小官笑道:“这番话果然是梁兄的经验之谈!不过,是否——嘿,不太光明磊落吧!”

梁季愕然道:“情场如战场,战场只有胜败,哪里讲什么手段光明不光明!秦兄是想做一个黯然伤心的英雄呢,还是想略施手段抱得美人睡哩?”

“这个——”

秦小官干笑了两声,道:“在下自然想做后者了,顶着一个光棍英雄的名号,哪有乐趣可言!来,为了梁兄的这番话,在下定要再敬你几杯!”

“干!”

“……”

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秦小官与梁季两人真乃是淫道知己,大有相逢恨晚之感,觥筹交错之间,自是各吐胸中所学,探讨采摘之道,以求攀上淫道之颠峰。

醉意微谰之际,梁季若有所思地问到:

“却不知秦兄以为,何为淫道之颠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