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作者:海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5686

然而实际上,迪奥能作出这种惊人举动也没有违反常识,他只是利用自己操纵风的能力在脚下连续加了两股助推气流,再配合动作制造出能凌空跳跃的假象而已,如果有人能细心观察,就会发现迪奥的这两个跳跃有古怪,因为腿部的肌肉连一点跳跃中的收缩运动都没有,而且每次跳跃前在他的身旁都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流在涌动,怎么说都显得不太正常。

可是所有人都被他似乎是违反常识的举动吓住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腿部有什么异常,气流不正常的地方也被车队高速奔驰、正迎接着强风冲击的情况所掩盖,于是迪奥为混乱对手、同时吸引敌人注意、好让罗林斯趁机抢马而做的假象,就此取得了预想以上的战果,包括齐内克在内,所有的皇室近卫军士兵都因为他的行动陷入了短暂的恐慌之中,罗林斯能顺利打倒对手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然迪奥自己也绝不会放过这有利形势,在飞临到齐内克头顶的一刹那,一股助推在背上的猛烈气流就将他的上冲势头突然转换成了下坠,整个人如大石头般猛然斜线坠下,一刹那间就落到了和齐内克同一水平线的位置。

还在发怔的齐内克万万没想到,前一两秒还在头顶的人竟然一眨眼已到了面前,对方先是违反了引力法则外,现在连重力法则都彻底违反了,这样的认知令他整个脑子乱成一团,无法组织起有条理的思考和行动,迪奥随后而来的攻击得手也就不足为奇了。

伸手搭住对方的肩膊发力一拉,迪奥和齐内克立时交换了位置,轮到齐内克半个身子挂到车外,而迪奥却在车上站住了脚跟,再顺手将快要跌出去的齐内克一把扯回来,把他整个人当成武器原地抡了一圈,和齐内克同车的另外三个皇室近卫军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不管是躲还是挡都只落得被砸飞出去的下场,但奇怪的是迪奥并未把被生生砸昏的齐内克也扔到车外,反而把他丢到背后的车厢里。

只听到“扑”地一声,被丢进去的齐内克好象落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迪奥听到之后也好象并不感到奇怪,而是径直对罗林斯叫了一声:“得手了!我们开溜吧!”

同时在另一方面,当迪奥的喊声传到罗林斯耳朵里时,此刻的他正和旁边的皇室近卫军士兵正打得不亦乐乎呢。

比起喜欢用平底锅的希恩,以及什么兵器都能使的迪奥,罗林斯即使有兵器也不喜欢用,他相信自己的拳脚远胜过一切,即使以高速运动为主的马战中,使用兵器远比腿脚功夫管用,他也照样创造出了一套以肉搏为主的打法,于是和他交手的这些皇室近卫军士兵,很快就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场奇怪的战斗之中。

一切曾被教导过的马战原则都被彻底颠覆,拿着各种长短锋利兵刃的己方再怎么说,都比手无寸铁的罗林斯拥有更长的攻击距离和更高的杀伤力,可是眼前的这个家伙简直就象是马戏团出身的小丑一般,竟在马背上玩起了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杂耍,如果只是单纯好看也就算了,可是这种杂耍一应用到实际战斗中,头大如斗的就轮到有兵器的一方了。

这边才看准机会一枪刺过去,那边马背上的罗林斯忽然闪身一滑,顺着枪势没到了马身的另一侧,还抓着马匹的肚带在侧面倒立分腿一合,刺过去的枪就被罗林斯的腿夹住了,还没等人赶紧把长枪放开,罗林斯就用力一带把持枪者连人带马拉了过去。

等两匹马达到并行奔驰水平的那一瞬间,他就重新从马身一侧又攀了上来,被腿夹住的长枪不知何时已换成用单手抓住,被拉近的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他的拳脚攻击范围,可反击或防御却根本来不及了。

“噼里啪啦”一阵拳脚相加的声音,之后便如过年岁时的爆竹般连续响起,受害者很快就以满头满脸肿包淤青的崭新形象出现在众人目光中,一脸饱经沧桑的精彩程度,甚至可与被严刑拷打过的革命志士相媲美,但让人惊奇的是,被如此猛烈地殴打之后,这人居然还在马上支撑了四五秒才昏厥,“扑通”一声从高速奔驰的马匹上落下去,滚了几滚就不动了。

“你这个混蛋!竟然把拉达司给……”一名大概与被害者交情甚笃的骑士当场暴怒,手里挥舞着一把一米来长的战刀就贴了过来,看那副择人而噬的狂乱模样,若罗林斯真给他的刀劈中,变成十七八块也不过是一刹那的事。

这名骑士的目的自然是没有达到,他的刀才刚挥出去,重新恢复骑乘姿势的罗林斯忽然丢开缰绳踢掉马镫,整个人笔直地立在马背上脚尖一点,笔直地朝这个拿刀的骑士扑来。

与前一次一样,他这出人意料的举动再次吓呆了对手,直到罗林斯扑到刀前双掌一合,硬生生将刀锋夹住,整个人就维持这样的姿势凌空翻过这名骑士头顶,准确无比地落到了他身后的马背上,背靠背地与他同骑在了一匹马上,而骑士持刀的手也自然而然地被顺势带到了空中,一扭一扯,姿势不利的骑士虎口一麻,那把战刀就脱手掉落到了马后的尘埃之中。

直到这时,一心想为同伴报仇的骑士才清醒过来,被对方一招打掉刀、又被敌人骑到同一马上的耻辱顿时涌上心头,一只手立即丢开缰绳拔出腰间配置的短匕首,朝背后的敌人狠狠捅去,而失掉战刀的手也曲起手肘,重重地从另一个方向用力一顶。

按常理而言,在狭窄的马背上两人又是背靠背,如此近接的肉搏攻击对方根本避不开,可是骑士的这一匕首一肘却全部没有击中目标,整个背后空空荡荡的,罗林斯竟凭空从马背上消失了,对此大感意外的骑士连忙回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片虚无。

“喂,你在看哪里?我可准备请你下马去吃点灰尘了!”正当骑士左右张望寻找着罗林斯下落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陡然从下方传了过来,骑士一低头就吓得脸色大变,因为他这才发现,罗林斯竟然用腿夹着马腹倒悬在了他下面,而且更可怕的是,此刻罗林斯的两只手已经一左一右托在他的两只脚掌下,原本套在脚上的马镫不知何时已经被甩到了一边。

也就是说,现在两手离开缰绳的他,完全是被罗林斯两手托着才能继续待在马背上,若是罗林斯松开手甚至是用力推上那么一把,他的下场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模样。

“……等、等、等一下!哇啊啊啊!”想为朋友复仇的心愿在一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这名骑士此刻所流露的表情只有绝望与恐惧,而罗林斯也在看到这副面孔的一刹那动了手,双掌用力向上一托一顶,骑士就如腾云驾雾一般高高飞到了空中,再重重摔落在地面上,凄厉痛苦的喊叫在落地的一刹那曳然而止,令目睹这一惨状的人们为之心惊肉跳。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是大哥跟我说的,对付你们不妨下点重手,我也只是照大哥说的去做罢了!”一个翻身正骑到马背上之后,罗林斯回身双手合十,对着横倒在路上的牺牲者喃喃祈祷,那副虔诚的模样实在和他先前的狠辣有如天壤之别。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该死的伪善者!”除了迪奥和希恩外,别人当然不知道罗林斯确实是真心在为受害者祈祷,出手狠辣只是被迪奥所教出的坏习惯,所以在听到他这一番祷告后,被他刚才连续两次出手吓住的骑士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以为他是在故意讽刺消遣自己,当下也管不得他的身手诡谲得教人害怕,纷纷策马冲了过来。

“哎呀!哎呀!要打架请守秩序一个个来,若乱打伤了自己人怎么办?”罗林斯的高声叫喊确是出自真心,毕竟打受伤的对手一点意思也没有,可是听在怒气正盛的人的耳朵里,这些好言劝说就跟火上浇油没什么两样,所有人的无名火都不约而同地蹿了上来。

于是就在迪奥制服齐内克抢夺马车的这段时间内,所有人都把保护马车的使命丢到一边,贴到罗林斯周围狂刺猛砍,恨不得把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踏成肉酱,而罗林斯也趁这机会和他们打得火热。

四五十匹马的包围对罗林斯似乎一点效果也没有,四处神出鬼没的他从东边跳到西头,又从前面混到最后,不管什么兵器都无法沾到他半分,可他只要一出手就必定有人中招落马,不过由于有失去理智的愤怒作为支持,这些骑士居然也能越战越勇,虽然已被连续打倒好多人,还仍然悍不畏死地一个个扑过来。

到迪奥呼叫罗林斯走人的时候,被齐内克选中的五十名骑士已有一半被罗林斯揍得昏迷落马,而从其他车队那赶来的近百名骑兵也有三十人成了牺牲品,五十多号人沿着追击战的轨迹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就视觉震撼效果而言也算是一流的。

但就算是这样,罗林斯还是好象有点打上瘾一般,在迪奥出声之后应了这么一句:“大哥,能不能再等一等?让我再给拳头止一点痒行吗?”

“不行!”迪奥一边快速驱策着马车向前直冲,一边以脚尖在车子一旁的挡风板上一勾,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片立刻被蹭了下来,随着迪奥的脚朝外轻轻一送,就准确击中了一名正在向马车靠近的骑士,当即令对方打着旋地翻下马去,“这又不是在菜市场买菜,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还不快按照计划作下一步工作!”

听到迪奥的回答,罗林斯立刻开始大声叹气,不过同时他也按照迪奥的吩咐去做了——再一次凌空跳起之后的罗林斯马力全开,先是一脚将一名骑士横着踹飞出去,连续将三个在同一直线上的对手全部撞落马下,接着又以那四匹无人骑乘的马作为垫脚石,来了个短程四阶段助跑,一下子跳到了远在百米之外、满载着伤员的马车群中。

所有的骑士登时面色大变,此刻从了望哨营地脱逃出来的马车,除了齐内克方才所上的那辆车外,几乎所有的车都载满了在不久前受重伤的兄弟,别说动手作战,就连爬起来作几个简单的动作都不行,罗林斯跳进他们中间简直无异于虎入羊群,只要把负责赶车的人打倒就能轻易将他们挟为人质,而这对罗林斯而言太容易了。

“糟糕!这卑鄙的家伙!竟然拿毫无抵抗能力的人当盾牌!”眼见着罗林斯三拳两脚将赶车的士兵逐一打倒,已经赶不上救援的两百多骑士只能干着急,而他们所最不想看到的恶劣事件也跟着发生了。

罗林斯不仅故意将控制的车辆横挡在骑士们面前,左右摇摆着不让他们继续追击迪奥所驾驶的车辆,还将一名车上的重伤员高高举起,在做出要扔姿势的同时大声叫道:“统统给我停下!否则我就把这人扔出去了!”

“你敢?快给我住手!”虽然伙伴的性命重要,可骑士们更担心罗林斯食言,即使他们停下也把伤员照样作为人质,所以没有一个人乖乖按照罗林斯的吩咐办,那名伤员也高声叫骂起来,其内容不外乎是让伙伴不要理睬他的生死,而同在车上的其他伤员也跟着闹腾起来,场面一时间可说是热闹非凡。

也就在这时,罗林斯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真的把那名伤员抛了出去。

“哇!”哪怕嘴巴上再硬再逞强,到了动真格的时候人还是会屈服于本能,那个方才还在发表慷慨言辞的伤员一飞到空中,就由于本能的害怕立刻发出了惨叫,竟在抛起的一瞬间就吓昏了过去。

“啪!”地一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罗林斯这一抛刚好把伤员丢到了一名追赶来的骑士的怀里,而那名原本有着被扯下马觉悟的骑士,竟然没在接住的伤员身上感受到任何速度带来的强烈冲击,当场就稳稳当当地接住了他,除了马速因此减缓了少许外,他和伤员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给我听着!再追过来我就再接着扔啦!立刻给我停下,我保证不会伤害人质!”罗林斯又抓起一个伤员作势要扔,由于有刚才的前车之鉴作证,这个被选中的伤员顿时面色死灰,象刚才那人一般的豪言壮语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原先对罗林斯如此行径大加指责的其他伤员也都噤若寒蝉,生怕惹恼罗林斯而成为下一个被选到的人。

毫无疑问,在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刻,除了少数确实不惧生死的人外,大多数人还是会本能地选择生存几率大的一方,此刻的情况刚好验证了这个真理,尽管皇室近卫军的士兵是魔族中最强的勇士,可在遇到这种可自由选择生死的事情时,他们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生”。

由于所有的骑士都从刚才的事件之中了解到,对方是敢说敢做的狠角色,自己只能在“继续追,也让他继续扔”和“只能相信对方的保证而不追”中做选择,在经过激烈而短暂的心理斗争后,关心伙伴生死、又失去齐内克指挥的他们,只能服从自己的心意停止追赶,眼睁睁望着迪奥和罗林斯赶着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消失在了视野中。

而罗林斯也果然没有食言,一确认那些停下来的骑士已经再无法追上他们了,他立即勒马收缰让车停了下来,丢下车子徒步朝着迪奥追去,以他远远超过马匹脚力的速度,没几下就和迪奥所驾驶的马车处在了同一水平线上,迪奥探手轻轻一拉,罗林斯就舒服地在他身旁的座位上坐下了。

“怎么?我叫你停手到现在还不服气吗?”见罗林斯一副意犹未尽的懊丧表情,迪奥淡淡一笑,“我应该说过很多次了,只贪求满足……”

“只贪求满足欲望会导致毁灭,凡事都要懂得把握尺度。”罗林斯长长叹了口气,“这话我是听过很多遍了,可打架不过瘾真的很难受,不喜欢出手的大哥是不会了解我这种苦处的。”

迪奥望了一脸郁闷的罗林斯一眼,突然间神秘地笑了笑:“是啊,我是不会了解的,但如果我们这回所抢到的‘东西’没错,我想你的欲望很快就能得到满足。”

“嗯?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吗?”罗林斯不禁好奇地从座位上爬起来,伸手去掀车厢上所覆盖的棉布门帘,“我现在才想起,大哥在动手前根本没说那是什么宝贵的东西,既然大哥这么说,我也瞧一眼吧……啊呀呀呀!这、这、这、这是什么?!”

在看清楚车厢内情形之后,罗林斯抓着门帘的手就好象被蝎子咬了一口,忙不迭地将它重新盖了回去,整张脸也如看见鬼魂一般变得雪白,神色更是说不出的惊慌失措,足足好半天才恢复清醒,对着迪奥大叫了起来:“大哥,你真的确定,里面的东西是你想要的宝物吗?”

“除开那个叫齐内克的皇室近卫军副军团长不算,如果里面躺着的另外一人,是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漂亮可爱的神族小姑娘的话,那我这次就没有抢错。”迪奥的回答倒轻松写意得很,可作为听者的罗林斯却愣住了,因为正如迪奥所说的那样,车厢里令他神色大变的那另外一个人,正是一名处于昏迷状态的神族女孩。

如海洋一般深邃幽蓝的一头柔顺长发,不带半点尘世俗气的纯真神情,以及能令世上大多数男人为之屏息惊叹的绝美面容,罗林斯的姐姐希恩、迪奥在菲迪兰那两个书面性质的妻子塞蕾妮和菲奥拉,虽然个个都是非常漂亮的美女,可和这个神族女孩一比都逊色了一点,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孩从外表看只有十五六岁,日后成长起来肯定是更加美丽动人。

但令罗林斯感到惊惶的,还是在第一眼看见这个神族女孩时,心脏好象被重锤击中一样、直到现在还抨抨直跳的奇怪感觉,从表面看来这种感觉和情绪激动时的紧张感很象,可罗林斯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并没有为什么事情而紧张激动,一切都是缘于看到了那个女孩。

……难道这就是大哥曾说过的所谓“一见钟情”?

突然想到这种可能性的罗林斯顿时吓了一跳,原本骇得雪白的俊面随即被一片绯红覆盖,由于害怕被迪奥看到自己这副怪异的模样,他连忙把脸转到一旁,尽量语气平静地追问了一句:“大哥你早就知道,我们这次要抢的是人而不是东西了吗?”

“啊,神族之王最宠爱的女儿,天界四公主兼人气偶像歌手莉妮亚-米歇尔,突雷斯那家伙的图谋果然不简单……不,应该说是他那个叫加尔的谋士,实在是手段狠辣才对。”罗林斯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迪奥的锐利眼神,但迪奥毕竟不是神仙,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会对这个神族小公主突然一见钟情,此刻他只是觉得罗林斯的样子有点奇怪罢了。

“呃……神族的四公主?”罗林斯小吃了一惊,一股没来由的惆怅顿时涌上心头,因为他下意识地感到,身份卑微的自己可能陷入了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恋情中,但他还是将这个女孩的名字深深记在了心底,“莉妮亚-米歇尔吗?真是漂亮的名字,就和她的人一样……”

“是啊,人又漂亮歌唱天分又高,在天界可是个人见人爱的偶像,所以突雷斯和加尔的主意才会打到她身上去,‘灾祸总是与幸福并存’这句话,拿来形容她是再合适不过了……咦?”迪奥的话说到一半,才忽然从罗林斯刚才的话里感觉到不对,尤其是后半段那句“就和她的人一样”,这话怎么看都不象是罗林斯这感情呆子的口吻,倒更象是某些花痴的常用语。

“不……不会吧?罗林斯这家伙难道……”怪异的感觉陡然在心里萌芽,迪奥急忙转头朝弟弟看去,在罗林斯那副略有点痴呆的傻样映入眼帘后,原先只是猜测的东西就变成了事实,迪奥虽然没有专门研究过掉进爱情陷阱的傻瓜有什么共同点,但此刻罗林斯比以往还要傻上十倍的蠢相,一看就是之前希恩和梅尔玛斯那初恋表情的翻版。

希恩之后轮到罗林斯,春天这么快就要到了吗?

迪奥不禁在心底暗叹,但一想到继撮合希恩和梅尔玛斯之后,自己现在很可能又成全一个门户差别巨大、难度也高得惊人的亲事,他挑战极限的变态兴奋感就把只有一点点的不快彻底覆盖了过去。

论容貌倒是金童玉女级别的绝配,唯一的差距就在身份上,不过罗林斯有个可能会当魔族皇后的姐姐,这点差距应该也能弥补,那现在剩下的唯一问题,大概就是如何在这段短暂的时间内,一边打败对手一边培养两人的感情了。

迪奥是个标准的行动派,一打定主意要帮自己的小弟成事,立刻就开动脑筋为他想起办法来,不过罗林斯自然不知道心事已被大哥看穿,依然在旁敲侧击着有关单相思情人的事,但在迪奥看来,他这种欲盖弥彰的举动实在是幼稚得可笑:“突雷斯和那个叫加尔的人,为什么要对她下手呢?”

“这还不简单,装成盗贼把她抢回魔界,然后霸王硬上弓,一气把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再用大把随手抓来的理由哄骗几句,不晓世事的小妮子肯定就信了十分,顺水推舟作了女婿之后,神族之王总不能因为女儿嫁了魔族之王就跟魔界开战,也不能让女儿因为魔族内战而成寡妇,于是米修拉德的敌人很快又要多了一个天界军,这么说够简单了吧?”

迪奥的话确实简明易懂,也不带半个粗俗的脏字眼,可罗林斯听完后却差点七窍生烟,虽然他有想到突雷斯一定是对莉妮亚有什么企图,但却没想到实际情况比他所猜测的还要肮脏龌龊得多,当场他就破口大骂起来:“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耍阴谋竟把无辜的人也牵扯进来,还要玷污她的清白,这还有天理吗?”

迪奥嘿嘿一笑,对罗林斯的不平他只作了一句评语:“很遗憾,政治上可不承认‘天理’这种东西的存在,而且事情都有两面性,突雷斯作如此大不韪的事情,一方面是出于政治上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想借着这次事件突破神族与魔族之间的心防,使两族之间产生互相融合的契机,从这点意义上说,突雷斯和加尔的行为尽管卑鄙,对未来而言还有其正面的历史意义。”

“正面的历史意义?大哥,你在说些什么呀?难道你认为这样的行为还是正确的吗?”迪奥的分析虽然客观,却冷酷得令罗林斯难以忍受,作为弟弟的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激烈地挑战起大哥的权威来,“不管怎么说,我绝不能接受这种拿他人幸福交换所谓‘契机’的肮脏政治交易!”

“……我们现在把她劫出来,不就是为了防止这件事发生吗?”迪奥当然明白,向罗林斯解释所谓“牺牲个人顾全大局”有多么困难,自己这个内心有着极强烈正义感的弟弟,不管怎么说,都绝不会认同政治层面上那种冷酷的利益计算法则,所以他只是淡然笑了笑,就此把这件事的讨论带到了一边,毕竟为这类无关紧要的事和罗林斯吵架实在伤感情。

听迪奥这么一说,罗林斯的面色立时缓和下来,显然他也想到,迪奥也只是就事论事,本人也不赞成使用这种手段,和迪奥争辩的想法也随之消失得一干二净:“嗯,是啊,要令魔族和神族能互相融合又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就不能想些别的方法吗?”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儿,马车已经在迪奥的掌控下离开了席罗姆平原,回到了最初两人行动开始的地方,迪奥刚把马车勒停,准备去取刚才藏在这里的那两个箱子,就听到身后的车厢内传来一阵微弱得几近于无的轻轻呻吟,从声线的粗细上判断,似乎是那位莉妮亚公主殿下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