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尼指着一座毫无起眼的小山头说道：“地下城就在这下面。”那座山头看起来就和这小岛上其他几十座小山头差不多，上面长满了草木，看起来毫无异样。一般来说，有地下城的地方因为下面是空的，山上的植物会受到影响，长势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不过这里的植被看起来和岛上其他地方一点区别也没有。

“入口在哪里？还有你说的守卫在哪里？”我问道。

因为还不知道这东西的秘密级别，所以我还不可以用法术探测。那个该死的阿达汉又没有和我说清楚，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想找他来问一问也不行，处理一些文件不用这么久吧？露丝雅和贝丝帕都不知道这里有一个地下城——要么是这个地下城其实没什么用，一点都不重要，所以她们都不知道。要么就是这个地下城保密级别太高，她们都没有资格知道。

“都在那边。”强尼用蹄子指着山脚的森林。

我看了一眼，林木中间只隐隐约约看到几匹独角兽，其他什么也没有。

强尼驮着我慢慢走了过去，靠近时，我发现自己看走了眼，不只几匹独角兽，森林里面足足三、四百匹独角兽，更兼机关处处，明哨、暗哨不知道有多少。独角兽用了他们的天生能力‘迷宫’布置过了。强尼一直向前走，和每一匹碰到的独角兽打招呼——它没有用密码也没有用口令，这表明这里的警戒级别在第三级之下，和这里遍地的机关不符，我猜这里以前的警戒级别很高，但现在已经降低了。

走了半个小时，我看到了一栋倒塌了的高大建筑物。这建筑物本身大约是五十米宽一十米长，整栋都由白色的大理石建构，现在只剩下十几根柱子和一圈围墙，但屋顶已经塌了，所以看不出有多高，散落的碎石满地都是，墙上、柱子上都布满了精细的雕刻，从倒塌的方向和碎片的散步来看，是地震导致的损毁。犹泥镇附近没有地震带，应该是魔法制造的地震。这建筑物粗看上去像一座神殿，实际上它也是，不过它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神殿。这是一个帝国实验室的遗址。

一千年前，帝国使用几十万名不可靠的佣军在游牧民族、魔界的双重压迫下勉强统一了中央大陆，各地区的反抗此起彼伏，众神拒绝让祭司在帝国军队里任职，骑士们只关心自己的领地，帝国公民们对那高达百分之五十的特别收入附加税（其实就是军费）早已心怀不满。在这种情况下，皇帝认为帝国的生存取决于魔法技术的进步——只要魔法进步了，他就不需要祭司和骑士，同时能够制造大量的物资收买各地的平民，也能够通过买卖魔法技术取得收入，这样就能够降低税率，平息帝国公民的不满。

于是皇帝把边境无人区以三千万枚金币的价格卖给了魔皇（那时候的金币比现在值钱很多，很多金矿都还没有被发现），用这些枚金币建立起了数千个帝国实验室研究魔法技术。数十年后，帝国实验室研究出了很多魔法技术，大大地改善了帝国的生活水平和军队的战斗力，当时对帝国实验室的崇拜深入人心，帝国公民把帝国称为「建立在实验室上的国家」。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这也可以被叫做神殿，这里的确是用来拜神的场所——帝国的神就是魔法技术。

看起来这个帝国实验室是在二百多年前帝国灭亡的时候废弃的，它里面可能有我们还没有发现的魔法技术，所以教宗封锁了这里检查，现在检查完了，里面的技术都弄出来了，所以警戒等级下降了，我这么猜测。

“入口就在那里面。”强尼指着一个圆形的井对我说道，“不过我们独角兽发过誓绝对不下去，你自己下去吧！”

我在井口那里看了看，上面贴着封条，不过封条的级别不高，我可以进去。

“我可以下去吗？”马利问道。

“只要武说可以就可以。”强尼说道。

“老大……”马利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我。

“我也要下去，我也要下去！”芭比里奥也闹着。

“好了好了，一起下去吧！”我答应道。

和守卫的独角兽说了一声，，他们就打开了封着井的门，让我们下去了（真是一点保密意识都没有啊）。井里面有一条斜坡通向下边，看得出来这个斜坡原来是一个楼梯，近几年才被磨平了。这可能是要把里面的东西用车子推出来，所以把楼梯改成了斜坡。这斜坡又宽又高，盘旋而下。两边是无数关闭着的铁门。这些铁门虽然厚实，但是都没有魔法禁制，看来这里原来也不是什么很高级的实验室。

我随手推开一个门，里面一片狼藉，书、卷轴、酒精灯、试管、加热炉、炼金炉到处都是，露丝雅激动得跑了过去，到处翻看。不过我知道那些东西肯定都已经破损，没有使用价值。教廷考古人员的搜刮功力一向很高，不要指望能在他们搜刮后捡到什么好东西的。

“这里真奇怪。”露丝雅说，“是考古遗迹，却没有好好整理。”她拿着一张羊皮纸对我说，“这个是起码200年前的古董啊，怎么都没有收起来？”

我接过那张羊皮纸看了看，是几百年前著名流行小说“大种马”中的一段，这个小说说是一个贫困青年，发现了一个可以提高马匹怀孕能力的技术，从而大富大贵的故事，这一张纸正写到那个青年娶了老婆，找了情人，然后把情人和老婆一起弄上了床，结果情人和老婆合谋，卷了他的钱逃跑。这本书很出名，印数很多，就算是200年前的全本，售价也不过几个金币，还比不上同样大小刮干净的羊皮纸。何况是这么一张残片，根本什么价值都没有，考古的人没有收起来也不奇怪啊。

“这个又不值钱。”我说。

“不值钱也是古董啊！”露丝雅说道。

“我要！我要！”芭比里奥说，“上面的花纹好好看。”

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随手就把那张羊皮纸给了芭比里奥。我们一直往下走，每一扇门都推开看，每一间实验室都差不多，很快马利就开始打哈欠了。

“老大，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马利（二狗子）对我说道。

“当然没什么好看的。”我回答道。被教廷考古队搜刮过的地方，还有好看那才稀奇呢。说起来，考古队的搜刮和军事征收也是异曲同工，这一次去魔界，是要征收的，不如带几支考古队过去。要是可以的话，就不用麻烦那帮暗黑神信徒了，我对他们始终不是很放心。

“听到『地下城』的时候我还以为有怪物打，有宝藏捡呢！”马利失望地说道。

“宝藏！宝藏！”芭比里奥跟着瞎起哄。这个小姑娘倒是捡到了很多宝藏——闪亮的螺丝啊，残缺的羊皮纸啊，奇形怪状的木头啊。

“宝藏？你没听说过那个关于教廷考古家的笑话吗？”贝丝帕的酒还没醒，胡乱挥舞着手臂，咯咯地笑着说。

“教廷考古家？没听说过，是怎么样的？”马利问道。

“话说有一天教廷的军费不够，于是教宗就派一个神官在一个工农业年产值只有五万枚金币的小镇子征税，那神官把所有的手段都使了出来，弄到了十万枚金币，回报说这里的人一个铜币都没剩下了。然后教宗又派了一个祭司去征税，那祭司弄到了二十万枚金币，并说这里的人连裤子都没了。最后教宗派了一个考古学家去征税，那考古学家又弄到了三十万枚金币！于是教宗就问那里的人怎么样了，考古学家回答说，人？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啊。”

“哈哈。”马利（二狗子）干笑了两声后小声问道：“老大，我没听懂，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一个利用双意的笑话，一个说被考古学家刮了一遍后，那里的居民都跑了，另一个说考古学家在没人的地方也能弄到钱。”我回答道。凡是笑话都不能解释，一解释就没意思了。

“没人的地方怎么征税啊？”马利（二狗子）继续问道。

“没人的地方还有坟啊！”我回答道。

“靠，那考古学家和盗墓贼有什么区别？”马利（二狗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