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冷意的帝王 ...
作者:悠然平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339

第七十八章冷意的帝王

激烈的马鸣与兵器交接声,一阵颠簸,陈阿娇只感觉到激烈的奔驰,耳边时不时传来喝马的叱诧声及马鞭抽打马匹的声间,因为速度呼啸的而过的风让她越来越清醒,忍受的体内的煎熬也不是那么极端痛苦了。

终于停了下来,感觉四周一片静寂,陈阿娇将清醒了许多的脑袋从包裹严实的薄毯中探了出来,眉头紧皱的李广正单膝跪地,一手持剑撑地,垂着头,眼睛只限于面前的一方土地。而他的另一只手,正向前伸出,手掌上赫然有一个青玉瓶,隐隐约约间,那青玉瓶上的花纹是鱼形。

缓缓自毯中走出,端正身形后,陈阿娇接过那青玉瓶,顿时一股清凉感自指尖传入体内,左右转动了那青玉瓶之后,陈阿娇只是稍作停顿,随即即打开玉瓶倒出一粒药丸,仰头服下。在月光下,当那一粒凉爽如冰露的药丸入口即化后,陈阿娇眼中首次出现难以掩饰的强烈愤怒,那心中久久不散的后怕,让她浑身禁不住颤抖起来。

一旁的李广依旧不发一言,仿佛静待着陈阿娇的指示与反应。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正待将青玉瓶收起时,月光下玉瓶里的另一样极其明显的物件,让她眼中一亮,伸进小指捞出后,那种触感让她连日来紧张压抑的心,首次真正从内心里感到一种轻松感。

坏事,有的时候也会变好事呢!

关键在于契机的把握,这次,她觉得时机挺成熟的。

不好好利用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这几日来受的苦。

“李将军,想不想立下军功?”陈阿娇抬头望天,如洗的天空,点点灿烂,她似是无意为之又似是真的有此一问,一直低着头的李广强忍着自己抬头看向她,可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想到自己将那青玉瓶转交的差事都接下了,在帝王刘彻那儿,也不知道此番救出皇后是福是祸,他最终还是将所有期望都放了上来,提了口气应道:“但凭娘娘吩咐!”

微微笑了笑,陈阿娇的盘算已经在脑海中成形,不管如何,她一定要还以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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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总算将汉军暂时挡在主力军之外的於单一回大帐,就见到了满脸负罪感的巴特与一脸苦大仇深的阿纳兰,一股不好的预感上升,语气变得急切。

“被李广抢走了!”巴特还没有言语,阿纳兰就抢先回答。

於单有些难以相信,李广是厉害不错,但是这两位贴身侍卫的本领也不至于加在一起也不如李广的,在他眯着眼睛判断的时候,想蒙混过关的阿纳兰已经有些紧张,而巴特则在感激的看了一眼阿纳兰后,缓缓请罪道:“是应汉国皇后的要求,将她交给了前来救她的李广的。王子若是要罚,巴特甘愿领罪。”

於单一口气没有调匀,多日来心中的期待落空,让他心中的怒火无论如何都没法压下去,可是眼见着两位对他自小到大死忠到底的侍卫,他又不知道应该如何。

只能紧紧抿着自己的唇,生怕一张口,一动作,就无法克制的将怒火悉数发出,届时伤了他们与自己的忠心是一方面,关键的还是会影响到整个势力的局势。毕竟,他要真的保下汉国皇后也是极难的,两名贴身侍卫今日的救人举动,若是被大单于知道,一旦怒起来,他的地位会有影响不说,至于他们两位恐怕生死更是难料,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对他及他的势力只有益处,而且还能让汉国皇后得到生的机会。

阿纳兰感觉到了王太子隐怒与心里的挣扎,他索性双膝脆地道:“汉国皇后看出伊稚斜有异心,且向王太子承诺,汉人讲究滴水恩,涌泉报。”

“本王子要的哪儿是她的报恩啊!”久久,沉默的王太子於单近似于呢喃道。其实他到底要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也许还是好奇居多一点吧!罢了,早就知道两人所处的地位与身份,让他根本对她无法也不能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王子!”请罪之后就在一旁候着的巴特,意识到王太子於单的叹气,不禁轻声提醒道:“当务首要……”

“行了!都下去吧!”於单放下手中紧握着的弯刀,有些颓然举起右手阻止道,然后无奈的看向帐帘处,仿佛能够透过帐帘看到大单于那恼怒到极致的容颜,还有伊稚斜对于汉国皇后失踪的难以解释,沸腾的喧嚣仍旧在持续,渐渐地,当原本凌乱的脚步变得越来越齐整时,他知道,大单于要返回主帐了,嘴角含上若隐若现的笑容,已经弯曲了的脊梁复又挺直了起来道:“一会儿,让我们都看看宣称是部落雄鹰的伊稚斜该如何向大单于解释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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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匈奴已经发现了可疑,伊稚斜已经带着兵力向大单于请求追赶。”李广轻声向身后的陈阿娇轻声禀报道。

“让就让他再追远一些!”换上了普通李广随身带的唯一一套衣衫,好在夜间风沙较大,她用兵士的领巾半裹着头,一般的距离是认不出她的身份的,而为了配合她,李广也是这身装束。

“若是末将攻进伊稚斜的部落,请娘娘紧跟而行,切勿……”李广作为将领,对于陈阿娇的布置所能达到的效果是非常了然,同时对于这位皇后更是上升了一种敬佩,要知道大汉虽然女子当权的并不少见,可是像她这种有着极强的军事谋略和胆识,却还是不多的,在要立功的期待中,李广更担心的还是陈阿娇的安全,若是能按照计策行事,成功了定然会是一个不小的功劳,而且还能掩盖了娘娘中药及解药由来的事,若是不成功,那么结局对于他来说,则很是不妙。

“放心,本宫的骑术,李将军应该有所领略。”陈阿娇淡然一笑,倒是让李广于忧虑中有一丝安慰,见李广的神情还没有坚定,她收起笑容,望向远处那星星点点的火把亮光,幽幽道:“富贵险中求,若是就这样收手了,我大汉之威将受损,帝王之名则受辱,如此一来,本宫的未来不见的好过,将军的未来则是个死局。”

“诺!”李广肃然一惊,于马上向陈阿娇一礼道:“未将誓死效忠大汉,还请娘娘准备起行!”说话间,他快速上下检查陈阿娇的装束,手持僵绳挥起马鞭,在马蹄身响起的刹那,远处平原似的广阔戈壁,冒出两匹铁骑快速跟上,就像陈阿娇的两翼一样,一左一右的护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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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谷蠡王伊稚斜的部落被火烧了!

左谷蠡王伊稚斜的王妃不明失踪了!

左谷蠡王带着的主力陷入埋伏,损兵折将之后,只带了十几人杀出重重包围!

军臣大单于振怒,引起旧疾,病于帐中,所有一切,均暂由王太子出面主持!

一切传言均被众人一一证实之后,天已经大亮。

而当黎明的一丝光线才入眼帘时,汉国的大军已经在大帐百里处的战场上杀声震天的叫嚣着。

据匈奴的探子来报,汉国的君王一身黑色铠甲立于战车之中,而一旁则绑着衣衫不整的伊稚斜王妃。

“本王的王妃被汉军劫持了?他们要干什么?”还未及清理的伊稚斜、正满脸污垢,头发凌乱的于大帐中大单于卧榻边请着罪,突然间听到这等早就已经预料到的消息,还是忍不住无法控制住不稳的情绪。

“要干什么,你会不知道吗?”大单于胸口中一股怒意与羞辱之意涌出,举起手要握兵器的手终究是无力的垂落了下来,看着高大健壮的伊稚斜与站立一旁的王太子,大单于最终还是将怒火倾泻口对上了伊稚斜:“匈奴第一雄鹰的威名,倒塌间即在倾刻!”

伊稚斜突兀的转眼看向军臣单于,双眼中的火苗雄雄燃烧。握紧了拳头的双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没有人留意到,当伊稚斜的眼神略过大单于与王太子后、垂下双眸时,隐隐在他透着怒意的双眼中,还有好几抹一闪而过的杀意。

―――

已经安稳的坐在刘彻主帐中的皇后陈阿娇,真不愧为传言中的久病不愈。

脸色苍白中透着不正常的潮红、而她的唇色却是越来越有发紫的迹象。这是那犹如夏日清凉冰露解药的另一种效果。

体内的毒其实并没有完全解清,对于这一点陈阿娇心底里十分清楚,因为自她到这温暖的大帐中之后,那种燥意又有死灭复燃的迹象,只不过没有之前那么严重罢了!

手掌摊开,那个玲珑的青玉瓶现于掌中,久久盯视,除了心中那股燥意之外,仿佛心中一角又涌出一股被时刻保护着的暖流。

缓缓合上手掌,握着青玉瓶,抬手至胸口,眼神望向那大帐外,不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

这一次的选择,她不会再有所犹豫,也不想放弃。

因为,时机差不多也算成熟了!可能带来的不良后果也是最小的。

只是,要与刘彻彻底告别了吗!?

好像有一些舍不得呢!

脑中不自禁想到刘彻只着白色内衬中衣斜靠在榻上,略显凌乱的长发铺满整个后背,少许搭在颈边,就这样隐忍不发的直视着她,直到所有人都退下后,那迎面而来的温暖与紧紧的拥抱,让她感觉到,眼前的这位青年帝王,还是有些紧张自己的吧!

“朕的皇后,回来了!”刘彻近乎于呢喃似的,在她耳边不停着重复这一句话。

“是的,娇娇平安回来了!”她有些感动于刘彻的行为,感觉到刘彻轻微颤抖的身体,她反过来安抚着他轻声笑道。

“都是朕的错!”刘彻仿佛觉得有些后怕道:“朕不该将你留在马邑城的。”

“谁都不是神!”她想到李广对她所言,所有汉军这儿都流传着皇后身子有恙,养病于皇上大帐,能够如此为她着想,可见刘彻并没想过要放弃她,道:“皇上也是为臣妾的安全着想,何况,事以至此,皇上为臣妾考虑的已然十分周详了!”

“朕会让那些害你之人都付出代价的。”刘彻轻抚着她的脸颊,虽然烛火交错间,看不清他具体的神情,但是随着他说这话而越来越收紧的臂弯,她能明了他内心的认真。

不想表现自己是多么的仁慈,她没有求情,而是简简单单的应了一声:“嗯!一个都不要放过。”

轻轻吐出一口气,唇角含笑,不管出于什么原由,刘彻没让她失望,那么就让她…在离开前,送他一份大礼吧!

两人几乎彻夜未眠,他没有对她做任何亲密的事情,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她,听着她缓缓诉说自己的想法。

然后,天未大亮,就整装待发。

依照她所了解的历史,在军臣单于死后,伊稚斜打败了正统於单获得了大单于之位,之后几乎年年都侵扰大汉边境,汉武帝一生对匈奴动武,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伊稚斜在匈奴的掌权。而被抢了大单于之位的於单则是投降了大汉没过半年,就郁郁寡欢而身故了。

只要伊稚斜不能继承大单于之位,那么无论予於单还是刘彻,都是有利的。

既然已经介入历史的洪流,那么很多事情也就不是她能主导的,与其束手束脚,不如一切顺势而为,何必顾虑历史会不会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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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扬的旌旗威风凛凛,配上士兵们的精神昂扬,更显大汉国威昌盛!

军前一身铠甲,手持三尺青锋龙柄宝石镶嵌长剑的刘彻,脸色本就阴沉至极,当满眼血红的伊稚斜出现在阵前时,刘彻的双眼却是出了奇的平静,也只有看着青年帝王一步步成长的老将严助,才知道此时此刻,刘彻对于眼前所有的匈奴之人是有着赶尽杀绝的强烈欲念。

比起伊稚斜张扬外露的气极败坏,匈奴王太子於单对于刘彻更多的是打量。

其实在于於单来说,倒是对汉国没有多大的敌意与恶感,她的养母必竟是汉国嫁来的公主。只是一想到自己平生以来第一次看中的女子,尽然是眼前与他年龄相仿的汉国帝王的女人,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比较复杂,有些理不清。

金屋藏娇的流传,是阿纳兰打听出来的。

他在听闻她被劫持时,好像也动过这样的心思,就这样将她护住,算不算得上另一个‘金屋藏娇’呢!?

所谓阵前喊话,无非就是互相讥讽一番,如愿的能灭灭对方的士气,若是不能,那么也就是刀枪剑戟之中见分晓。

可是,刘彻自从陈阿娇一事后,仿佛将这样的惯例给直接取消了。

哪怕,现在明明有能力能够羞辱对方优势,他都不愿意与眼前的匈奴产生无谓有口舌之争。

无视于匈奴的叫嚣,刘彻想到陈阿娇所提到的那种鸣镝,他的目光则投向了犹如笼中困曽般的伊稚斜,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笑容,直接示意严助道:“举旗示意卫青让弩箭手于山谷呐喊,将左谷蠡王伊稚科王妃移上前去。”

“谨诺!”严助领命而去,对于能够消灭匈奴嚣张气焰的事,他一向觉得十分痛快,镇守边关这些时日,从那些常年驻守的将领处知晓匈奴对于边界百姓所做的一切,他作为大汉一员老将,对匈奴的的左谷蠡王伊稚斜也是十分痛恨的。尤其是得知匈奴与淮南王刘安勾结,并且将皇后劫持,还伙同王妃一起对皇后施虐待,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死有余辜。于是他看向那浑身臊热到几近于要将自己身上衣物悉数扒光的王妃,一点儿怜惜也没有,轻瞟了一眼被缚着双手与双脚的伊稚斜王妃,他扯起喉咙直接命道:“大汉是礼仪之邦,怎能对人无礼至此,还不将伊稚斜王妃松绑!”

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行为的伊稚斜王妃,神智却是十分清醒的,若不是她浑身上下除了酥软就是酥痒之外,此时此刻,她真恨不得咬舌自尽,或者一头撞死在这木质的战车上。

可是,她被下的药的份量与种类是汉国帝王特意为她准备的,哪怕是心里觉得羞辱的想死,脱口而出也只能是**的呻吟;哪怕是想起身用力残害自己,可伸出的双手不但使不上大力,甚至还像是魔症似的,只知道扯拉自己的领口与衣物。

将她的双手与双脚缚住其实是她极其希望的,一旦解除束缚之后,天知道,她那不受大脑控制的身体,会做出什么来啊!

回头看向那只见过一面的汉国帝王,远远的,看不真切,只感到两道冷如寒冰、硬如利刃的视线,在一寸一寸的、毫不留情的割着她血肉、撕着她的灵魂。

迷茫恐惧间,她脑海里又萦绕了那一幅久久不散的画面:

“你想怎么样?”被扔进草垛里的伊稚斜王妃,身形狼狈的看着一旁与中行悦差不多装束的人,手捧着一碗奇香扑鼻、冒着热气的乌黑药汁,带着两个小待者,缓缓向她行来,当那两位侍者上前固定住她,将她的嘴唇强行扒开时,她挣扎着一边推搡、一边冲着站立在那儿一言不发的黑衫红襟男子惊恐的喊叫道。

“朕只想让你付出代价!”轻巧的语言、无谓的神情,汉国帝王转身而去时随口的一句话,却让她如坠痛苦深渊,想死不能,想活不行的滋味,难道就是昆仑神让她得到的报应吗!?

这就是所谓的‘代价’吗!?

原来汉国帝王是如此年轻,清俊的外表下又是如此的残酷。

如此待她,是为了他的皇后吗!?

那么,伊稚斜又会如何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