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清秋回到风云阁的时候，就看到阋宸妍一个人愣怔地站在门口。直到她走到面前，她也毫无反映。自从小姐那晚晕倒醒来之后，小姐就变了许多。笑得少了，话也不再多说，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待在那里，要么看窗外，要么就是发怔。

起先小姐病着的时候，姑爷每晚都会去看小姐的，可是突然的，姑爷就再没去过了。小姐也不曾去过书房，她跟姑爷之间似乎发生过什么。

一阵冷风吹过来，将阋宸妍的裙角扬起，清秋这才想到小姐这会还愣怔在屋外，担心她又一次病倒，清秋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关切道：“小姐，小姐。你怎么在这站着啊？外面怪冷的，快进屋吧。刚才去厨房，我给你拿了些桂圆莲子羹，趁热吃了吧。”

听到清秋关切的声音，阋宸妍才缓缓回过神来，随她进了屋子。

屋内炉火正烧的旺盛，不时的发出噼啪声。

清秋将一个小暖炉搁在阋宸妍的手中，然后端来了一个金丝托盘，上面盖着一块彩锦。

“小姐，趁热吃了吧。”清秋掀开彩锦，搁置在托盘上的瓷碗中散发出一股浓郁香甜的莲子味。

阋宸妍看了一眼，便放在桌上，不再动弹。

心中一直响起那句话“今天是大娘的忌日”。他特地跟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清秋从柜子里拿出了针线盒，坐在阋宸妍身边绣起了锦帕，还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她。见她一直不出声，也不吃东西，心中一阵难过。

“小姐，我今天听几个下人们说，老爷今天去云来寺了，带了好些东西呢。说是祭奠大夫人去。”见到小姐如此，清秋只想说点什么让小姐打起精神来。

“大夫人？”阋宸妍抬眼看了她一下，眼中皆是疑惑。

“就是姑爷的娘亲。听说过世好些年了，老爷每年都会去寺里住上几天。”见这小姐有了反应，清秋心里也欣喜，便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咕噜全倒了出来。

“我还听说啊，老爷当年跟大夫人感情可好了。夫妻恩爱的紧呢，现在的二夫人和三夫人，都是大夫人背着老爷给娶进门的。”清秋突然嘻嘻一笑，又缓缓地说道，“听说那时候老爷去有次出远门做生意，大夫人背着老爷把二夫人三夫人娶进了门。老爷半个月回来之后才知道，老爷不依，偏要把两位夫人送走，还跟大夫人怄气呢。后来大夫人气的要离家，老爷没办法才把两位夫人留下了。”

阋宸妍睨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打哪听来的这么多？”

清秋放下手中绣到一半的锦帕，正儿八经地说道：“我这可都是费劲打听来的，小姐嫁到郝家这么久，却什么都不知道。小姐自己不去问，我这个做丫鬟的总得打听清楚吧，要不哪些事能做，哪些事是禁忌，咱可全不知道。到时候吃亏了，可就来不急了。”

看到眼前的丫头此番模样，阋宸妍“扑哧”一笑，心中的阴郁也被吹走了不少。

“那你接着说，瞧瞧你还打听来了点什么重要消息。”她将手上的小暖炉放揣在怀里，用调羹搅了一下瓷碗里的桂圆莲子羹，那浓郁甜嫩的香气霎时在空气中四溢开来。

“我还听说啊，当年大夫人之所以给老爷一次娶进两个妻妾，是因为大夫人当年婚后久久不孕！后来没办法，才去挑了两个好人家的女子娶进门。后来呀，就在两位夫人进门没多久，大夫人竟然又怀上了。”清秋一副神秘的样子，压低了嗓音轻声说道，“我还听说，大夫人去世后，老爷二十多年来，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睡的，两位夫人都不曾服侍过他。”

听到这里，阋宸妍将伸出食指，轻轻地在清秋的额头一点：“鬼丫头，这又是哪里听来的？”

清秋摸着额头，扁扁朱唇，又径自说道：“我这可都是千真万确的真消息，都是在这里做了好些年的下人告诉我的。而且我还听说，大夫人当年是因为难产去世的！大夫人生姑爷的那天，血崩！生下姑爷没多久大夫人就咽气了，然后老爷就跟疯了一样，成天魂不守舍的，最后闹的姑爷被人掳走，他才渐渐从大夫人的死中恢复过来。”

阋宸妍心下一怔，那句话语又在耳边响起“今天是大娘的忌日”。原来，原来他是想告诉她这个，今天是那个人娘亲的忌日，亦是他的生辰！

一种说不出的酸涩突然从脚底蔓延至全身，慢慢的那种酸涩变成了哀伤，为他而哀。多么讽刺的一个日子？对他来说，这样的日子他该如何度过？自己的生辰亦是娘亲的忌日！

没有发现阋宸妍的不对劲，清秋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说到姑爷啊，老爷可疼他了。听说在姑爷被人掳走之后的二十多年里，没人见着老爷笑过，成天都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板着张脸。后来一年前的一个雪夜，姑爷突然地回来了，那时候大家才第一次见着老爷笑。在那之后，大家都觉得老爷变了，总是乐呵呵的，待人也特和善。”

突然发现身边的人没有声音，清秋停下话语，抬手摇了摇她：“小姐，小姐。你想什么呢。”

阋宸妍回过神来，看着身边摇她的小丫头，微微一笑，温柔地说道：“我没事，你继续说。”

“还说啊，也没什么了。再就是二夫人的性格啊，三夫人的喜好啊。”

清秋突然抬头，凑进阋宸妍身边，悄声说道：“啊对，听说当年大夫人生姑爷那会，三夫人也怀有身孕的，后来听说那孩子生出来之后未足月就夭折了。那会儿正是大夫人怀着姑爷八个月的时候，老爷成天就围在大夫人身边，听说三夫人生子那会，老爷去都没去……后来就连三夫人那孩子夭折了，老爷也就去看了一眼，便又回去陪着大夫人了。”

说到这里，清秋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又接着说道：“哎，真不知道该说老爷深情还是薄情。再后来，就听说三夫人从那以后便长年不出幽柔轩，真的是很少看到她呢。二夫人倒是时常见到的，三夫人就见过两次，一次是去厨房拿糕点，那时候在厨房见着三夫人呢。后来问过下人，才知道三夫人经常自己炖东西，手艺特好。还有一次是回憩云阁的路上，那天路过幽柔轩，见着三夫人在那里烧什么东西，好似是在上香。就是上次看过三小姐回来之后，我记得那天还下着雨呢，三夫人却站在雨里，好不凄凉的样子。”

一个幽幽的叹息在心中响起，阋宸妍听着清秋说的话语，心中泛起一丝苦闷。难怪那晚公公将凤印交给她时，脸上会流露出那种神色。

原来他一直深爱着他的娘亲……

“希望你能与云玺恩爱到白头”那苍老低沉的嗓音犹在耳边响起。

恩爱到白头呵，如何去爱？

从怀中拿出那枚血玉凤印，阋宸妍的心又不住地抽痛。

“相传拥有这对玉坠的男女，会得到传说中当惹雍女神的祝福，恩爱到白头。”

还记得凤印与龙玺拼凑在一起时，那绚丽的光华让她惊诧，想起那五颜六色的光华，一种悲痛就那样的萦绕在心头。

她还能再见到那样的光华么？

阋宸妍抚摸着手中的血玉凤印，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

如果可以，真不想让它们分开，龙凤本就该在一起，可为何……

凤印呵凤印，跟着她了，会不会是你的痛？

暮霭生深树，斜阳下小楼。

夜色已黄昏，堆满晚霞的天空渐渐平淡，没有了色彩，一切都显得那般平静透明。悄然之间，天空出现了一颗星星，明亮之极，孑然闪烁着。

倦倚西风，她独坐在窗前，嘴角隐着一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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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鸦尽，小立恨因谁？

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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