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作者:郝连春水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2048

第五十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蹲墙角,乃们可以随意抽打,别打脸就行。

因为太过惊讶反而没了反应,接下来我一路浑浑噩噩,等到占据所有思维的无数草泥马神兽终于心满意足呼啸而过,心头只留下如同核战过后的满目疮痍。

你个#%&*!

已经无法使用正常人类语言表达了,卧槽!

我抽着嘴角,两眼无神,呆若木鸡,呃~斜对角正被我的死鱼眼目光笼罩的某人回之以淡定的疑惑眼神。

沉默,沉默,沉默…好吧~我知道自己目光不错死瞪着原本据说该是初次见面的人很失礼,但是,请原谅我还没来得及调整回时差。

继续沉默,沉默,沉默…良久,那人终于象是不好意思?的转开视线,嘴角不着痕迹一抽。

许是两人之间的脉脉不得语太过露骨?待得那人烟灰色眸子掉转开,耳畔就听到一记哧哼,冷冷的,带着些许轻蔑,在本就沉闷的车厢内显得异常刺耳。

“大刺刺盯着陌生男人看,你是白痴吗?”

“嗯~”将落在那人脸上的视线微微平移,挑眉,我笑得流里流气,“向日学长大概用错形容词,我这是‘花痴’才对。”

“你居然也有自知之明?”向日岳人双眉一拢,略胜女生三分的姣丽脸蛋顿时流露出几许讥诮之色,“又对别的男生一见钟情吗你当身边的慈郎是死人?”

他这句话火药味极重,车厢内的气氛一时间更加诡异起来,在座的几人表情各异,投到我身上的眼神五彩缤纷。

我抽了抽嘴角,转头望向身侧————被义愤填膺为‘死人’的芥川慈郎双眼紧闭,脑袋斜斜耸拉在椅背上,微张的嘴角挂着一丝透明水渍。

囧…这孩子又睡着了。

止不住满头黑线,我抬手把歪倒岌岌可危程度的橘黄卷卷毛脑袋扳正,以防止等下他落枕,想了想,转手从口袋里摸出包纸巾,抽一张恶狠狠擦干净他嘴角的口水。

收回爪子,抬眼却见整车厢五六双眼睛都死盯着我,包括本来望着车窗外的那人,众人目瞪口呆,表情如同见到ET。

“干嘛?”我没好气的开口。

扑哧~极浅的轻笑声却是发自不甚熟悉的泷荻之介,那双浅茶眸子微微勾起看不清其中蕴含的意味,“感情真好,慈郎也到年纪了,令人羡慕呐~”

少年清亮的声线仿佛满是欣羡,细细品味却意味深长。

凤长太郎和冥户亮彼此对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两位日吉则面沉如水,神色喜怒难辨;倒是向日岳人双唇一动象是要开口说什么。

我赶在他那张嘴露出象牙之前阴森森的开口说道,“向日学长,请谨言慎行。”

和向日岳人几次相处气氛都不甚愉快,我原本无所谓他口不择言,偏生今天不行,我心里装着太多事,一个不小心会失控。

家里老人家生气的时候曾经怒斥过我恼起来天不管地不收的烂脾性,我怕等下管不住自己真的会和向日岳人结成死仇。

向日岳人水晶蓝的眸子猝然滑过一丝火光,神色一滞复又狰狞起来,“你安分点,自然没人会胡说八道。”

我本想反唇相讥‘我怎么不安分了’?转念一想就笑笑没回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何苦太过得罪人,无论如何多少该替接手的高桥秋子想想;现在和我同坐一部车的都是处于冰帝学园金字塔顶端,我和人结成死仇撒手消失高桥秋子回来会寸步难行。

算了算了,真计较起来原本还是我的不对。

……………

把一双爪子搁在膝盖上,我微微偏头避开落在身上的视线,眼角余光中泷荻之介似乎动了动,他正坐在向日岳人身边,不知是不是抬手拍肩膀安慰他。

气氛安静到近乎凝重,我瞪着车外流水般向后掠去的景色发呆。

车子一路从日吉家开出来到现在我一直没注意过外面的风景,自然也不知道目的地究竟在哪里,现在我从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中只能判断出呃~现代化建筑物越来越稀少,车子似乎进入没有被过分开发的地带。

之前日吉夫人的热情邀约原本没我什么事,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疏忽,我被芥川慈郎扯上车的时候没人出声质疑,我承认也有自己几分刻意为之的成分在其中,我提不起勇气独自面对符咒失效后的明天。

如果必须消失,我希望彼时能有一个人陪在身边,无论是谁都好。

距离上一次见到路边出现民居建筑物已经过了有些时候,前行的道路似乎还漫无尽头,渐渐的车速缓下来,随后车子拐入侧边一处岔道,开出一段距离后停下。

短暂停顿后,车子引擎发动继续朝前,车窗外有铁栅栏一掠而过,候在路边的是几位外表貌似黑道分子的人物。

我倾身趴到车窗上,极目朝前眺望,车窗外满目翠绿,车子行驶在盘旋蜿蜒的道路上,远远的山腰隐约露出檐角,高墙红瓦,看着似乎有几分眼熟。

沉默许久,我筢筢头发,“怎么象是白泉神社?”虽然走的路线不对,可是半山腰的建筑最高那处越看越象白泉神社中央庭院的鸟居。

若是没判断错误,那还真是惊悚,虽然早知道日吉组势力庞大,今天我还是长了见识,乘坐的车辆款式即便我不会辨认车牌也知道属于高级货,加上之前拦在山脚那阵势…

整座山吗?也就是说这里的日本黑道势力确实占据全国大部分土地资源,怪不得允许黑社会合法化,想来政府在某些方面力有不逮。

……………

车辆终于稳稳停下来,芥川慈郎也奇迹般苏醒;两侧紧闭的车门同时开启,一路沉默不语的日吉若率先跨出车门。

一行人跟着陆续自车内出来,双脚一落地,我眯了眯眼,被两侧庞大的人群吓了一跳。

“若少爷。”黑压压的一群人整整齐齐弯腰鞠躬,放眼看去居然尽数是西装男子,半点柔软的色彩都没有。

日吉若不以为意领着众人朝敞开的大门走,我站在原地狠狠抽了抽眼角,这肃杀气氛是怎么回事?那背影看着不像度假反倒像是赴死啊喂!

灰白石板铺就的前庭仿佛一尘不染,纯日式建筑物门前矗立两盏半人高石刻灯雕,朱红大门开启,候在门外的西装男子们有条不紊接手开来的车辆,剩下的簇拥在日吉若他们生活朝着建筑物内走去,没有谁注意到我停在原地。

“不进去吗?”冷冽的男声压得很低。

“嗯——你呢?”我转头看着不知为什么同样落下来的人。

“哼~没人会注意。”薄唇勾起,与日吉若七八分相似的眉眼满是讥讽,烟灰的眸子象是不以为意睨了前方一眼,随后声音压得更低,“日吉若才是唯一的继承人,对所有人来说。”

“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我斜了他一眼,转开目光,目不斜视望着前方大门,“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

“你相信?算了,有人在找你。”

日吉光秀忽然加快步伐,我冲着朱红大门内去而复返的芥川慈郎微笑,表示自己没有掉队只是慢了点。

不疾不徐朝前走,心里想的却是擦肩而过时他丢下的那句话————‘晚上我去找你。’

日吉光秀特地避开所有人提出邀约,想来晚上必定也是私下碰面,只是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是要坦白还是…

“秋子~”芥川慈郎笑吟吟的迎上来。

“怎么了?”我看了看日吉光秀的背影,收回目光,问并肩而行的芥川慈郎。

刚刚他与日吉光秀相互错身而过时脸上的神色微变,笑意倏然浅薄几分,深棕色的眸子光芒闪烁很快又掩去异样。

“没事,只是忽然不小心看到两个日吉,我不习惯。”芥川慈郎眯着眼,笑得一脸没神经的样子,抬手筢了筢满头卷发,又神秘兮兮的说道,“秋子你猜对了,这里和白泉神社是一∕体的,日吉答应由他出面请神社帮忙。”

哦~办事效率倒是令人刮目相看,这点路程居然搞定了?我抬手拍了拍芥川慈郎的肩膀,“这样你就不必再担心了吧?收费的时候记得要让对方打折。”

“嗯!”芥川慈郎重重点头,“就说我会多多介绍客户。”

很好!孺子可教,我心甚慰。

……………

说话间两人跨进朱红大门,入眼即是一处假山,水流淙淙,枝影婆娑,我顿了顿,目光在假山上流连片刻,挑眉,随即一晃而过。

风水格局里的照影墙,挡煞气入侵保家宅安康,倒是有点中国民居的味道,奇怪了。

转过水汽弥漫的假山流泉,这幢建筑前庭格局一目了然,石板铺就的庭院内两行精致石刻灯雕一路延伸,[同]字形建造的房屋,回廊外侧是矮矮的朱红栏杆。

最中央屋子纸门敞开,门侧与廊下守着西装男子,见到日吉光秀纷纷躬身,神色恭谨却没有人开口,情形看着似乎不太正常。

日吉光秀随意甩掉鞋子,走过日吉若他们所在的主室门口,径直朝着左边回廊走去,倒是已经坐在主室内的众人里凤长太郎身形一动又停在原位。

“和日吉一样不爱说话啊~那人。”芥川慈郎小小声的嘀咕,不知是抱怨还是阐述。

“慈郎你真是慢诶!”向日岳人探头对着回廊外怒吼。

我脱掉鞋子,慢吞吞走进屋子,迎着满室意味不明的目光坐到最角落靠近门边的软垫里,至于芥川慈郎,他被向日岳人怒气冲冲的视线逼到中间空出来的位置里。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一会儿门外几人端着待客的茶水进来,各自放到众人面前,随后井然有序退开,等到最后一名男子消失在门侧,象是得到某种讯号无论是守在庭院内抑或回廊下的人影均悄然撤走。

气氛顿时一松,向日岳人长吁一声,“日吉你家还真是…整天这样不紧张吗?”精致的脸庞皱成一团,看上去颇是无奈。

日吉若沉默半晌,方才开口道,“我习惯了。”

我低头默默盯着摆放在面前的矮几————一壶热茶,一只茶盅,几盘堆成花卉状的小点心,看得人嗯~有些饿。

许是庭院内终于没了外人的关系,至于我基本可以忽视反正一开始有好几个就表现得视而不见,他们象是打开话匣,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

等到在座终于有人开动喝茶吃点心,我也悄悄伸出爪子,边吃边听,同时努力缩小存在感。

……………

男孩子的话题嘛说来说去不外乎感兴趣的运动和…女人?好吧~可能真的顾虑到我这么个突兀存在,他们的话题始终围绕在运动方面,谈笑风生最后自然而然彼此不服气。

没浪费多少时间,众人就起身奔赴战场,其中最兴奋的是芥川慈郎那厮。

他拉走日吉若,顺道拐了其他人做裁判,一行人吵吵嚷嚷绕过屋内高大的屏风头也没回,据说这间屋子拉开后门就能看到网球场,是日吉若迷上网球后执意兴建的,嗯~落成不久。

我放下手中的茶盅,斜眼。

对方一脸找茬状回视,“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奇怪向日学长怎么不跟去。”下巴冲后面点了点,我按着膝盖就想起身。

“高桥秋子。”

“嗯?”

我身形一顿,满头雾水看着似乎欲言又止的向日岳人。

“你对慈郎是认真的吗?”

“向日学长…”我闭了闭眼,再次坐回软垫,将面前的矮几推到一边大刺刺盘膝,左手撑住下巴,“我说实话,你信吗?”

他那一脸破釜沉舟的看得我寒毛直竖,现在的孩子真是…早熟啊~

不着痕迹感慨一声,我用自己最认真的语气说道,“不知道你们究竟哪里误会,我和慈郎是朋友,原本没必要解释,只是你针对我的时候偶尔顾虑下慈郎的立场。”

向日岳人用极度不信任的眼神上下打量我许久,嘴角一勾,“你不是看上别的什么人才迫不及待要撇清关系吧?”

这孩子怎么就讲不通呢?我默默咽下一口老血,“我看着这么花心吗?”

“不是吗?”向日岳人冷笑着反问,“先是凤,然后是日吉、慈郎,我看你还对日吉光秀很感兴趣…”

说着说着不知想到什么他的表情顿时狰狞起来,“你这女人不是花心是什么!”

我豁然扭头眺望庭院,隔着檐角细细搜寻天空,六月飞雪在哪里?劳资比窦娥还冤,真的。

“不喜欢就不要总做些让人误会的举动!”向日岳人的咆哮堪称绕梁三日。

“那种情况不会再发生。”我沉痛的点头,就算我想也或许没机会了放心吧~

“也不许再把别人卷到什么奇怪的事件里。”向日岳人继续咆哮道,“总是把自己卷到危险里活得不耐烦吗?”

“连续十几天通宵打工,想死的话开口,我成全你!”

诶?!我撑着下巴的手猛地一滑,这这这,这句话听着怎么…

抬眼,一道阴影迎面飞来,我偏头让那东西擦着耳朵飞过去,什么?身后一记轻响却是那东西掉落地板发出的声音。

我转头一看,随后一愣,伸手将它拈在指间,“向日学长…”你钱没地方花吗?居然拿银行卡抽人?

“密码写在背面,你可以慢慢还。”向日岳人眼神凶恶,仿佛正在看不共戴天的仇家,“别再接近日吉,无论哪一个都很危险。”

喂喂喂!在别人家地盘上说这种话合适吗?我张口结舌看着他说完之后立刻跳起来朝着其他人消失的方向跑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这算什么啊?他的意思是要包养我吗?

……………

抹了把脸,我忽然觉得很萧瑟,现在的孩子真是…我跟不上时代啊喂!

嘴角抽完抽眼角,我呆坐在位置上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按着膝盖,拖动般麻木的双腿站起身,正要转头,眼角余光滑过一丝亮光。

那是…

慢吞吞走过去,弯腰从地上勾起一物,看清楚之后瞳孔微微一缩。

这是…我遍寻不着的项链?!

将指间勾的物件翻来覆去细看,确实是我抵押给凤长太郎,不知为什么却从日吉光秀脖颈上扯下的项链,是谁丢的?

我转头看了看屏风,心头微微一动,这位置是通道如果是最早那几人落下…不,算起来应该是向日岳人…

他在我家捡到却没有还给我或者凤长太郎?嗯?

手腕一翻将指间晃荡的项链甩进掌心,指尖划过链坠,微微的金属冰凉沁入肌肤,摸到一处位置,顿了顿,将手抬到半空,我摊开掌心。

十字架链坠两面都有一行细细痕迹,不注意看不会察觉,其中一面是我刻上去的数字。

项链是我从医院得到的,高桥秋子母亲留的纪念,从日吉光秀那里扯下来的时候我辨认过,上面多出一行刻痕,如果按照今天我窥知的情况来看,新的刻痕…

真是奇怪。

我对空间一无所知,自然也不知道时间悖论究竟何解,如果说日吉光秀是我想的曾经的未来那么该怎么解释十字架上多出来的痕迹?

一行是我刻的高桥秋子母亲的忌日,另一行是谁刻的,按照时间推算可能是日吉光秀的出生日期?还是说十字架项链上属于我的刻痕是必须存在的,即使没有我高桥秋子本人也会将它刻上去?

又或者说…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打断我开始混乱的思绪,回头恰好看到日吉光秀正站在门外回廊内,对上我的视线,他抿抿嘴角,返身就走,眼角投过来的视线却是示意我赶上去?

……………

于是鬼鬼祟祟跟上去,左顾右盼之后我趁着庭院内似乎没有人注意闪身窜进留了一条缝的纸门;进屋立刻阖上纸门,耳朵贴在上面听了半天动静,我直起身,狠狠的松口气。

一只胳膊横地里伸出来将我还没来得及完全吐出去的闷气压回肚子里,日吉光秀烟灰的瞳眸近在咫尺,“你怎么会和他们混在一起?”

冷冷的质问,带着几丝乖戾,“找死吗?蠢女人!”

今天第二次被人骂找死,我做人就这么差?抽了抽嘴角,我阴森森的磨牙,“

我在冰帝读书,你不知道?”

昏暗的室内日吉光秀神色有些呆滞,“冰帝?你是冰帝的学生?”

视线细细在他脸上搜寻半晌,我投下另一颗炸弹,“据说是你弟弟的日吉若是我同班同学。”

掐在胳膊上得五指骤然收紧,看上去他果然吓得不轻,低低的象是喃喃自语,“我不知道,从来没人…”

说到这里猛地一顿,他象是骤然回神,烟灰瞳眸内渐渐恢复清明,“关我什么事?”

“是与你无关。”我眯着眼笑起来,“找我有事?”

日吉光秀冷哼一声松手,“我掉了东西,是你拿走了吧?”语气无悲无喜,稍前他眼中的混乱已经消失无踪。

“枪吗?你该不会以为我能带着管制物品到处跑?有没有常识啊?”我斜了他一眼,抬手有一下没一下摸自己受创的手臂。

触手微微有些钝痛,这人的力气还真是大,高桥秋子一身细皮嫩肉绝对乌青了。

“不是枪,是…”日吉光秀骤然沉默下来,双唇微微蠕动最后再不言语。

不是枪那是…项链吗?我正想趁胜追击问出点什么,眼前的日吉光秀象是风掠过的水面微微泛起涟漪…糟了!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任由瞳孔最中央的黑点不断扩大。

黑暗当头罩下。

失去视觉的刹那唇舌间尝到浓厚的水腥味,五脏六腑之外的某处浮现极冰冷的细点,轻轻的,不怀好意的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