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两小无猜
作者:悟名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54

翌日醒来,已是清晨时分,东方朝暾初上,布成龙听得耳边鸟鸣啾啾,树叶沙沙作响,登时霍然醒转,翻身坐起,环眼四顾,却见周围全是坚硬石壁,以及满地的柴草余烬,随着洞外吹来的轻风,摇曳飞舞,飘散空中,哪有玉香儿的身影。

他脑中一片迷乱,心想:“昨夜之事竟是一场梦吗,难道……难道香儿真是妖怪,就算是妖怪,也不该一声不响地走啊?”

疑惑间,伏身探手,草烬上余温犹存,淡香袅袅,显见刚走不久,几步出了山洞,只见蓝天如洗,白云悠悠,一轮红日遥挂天边,绚丽的阳光纷洒而下,将满山的红叶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却寥无人影。

尚自纳闷,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布大哥,你可是在找我这个狐狸精么?”

布成龙大喜,回头望去,只见一名娇俏女孩笑吟吟地站在洞口,正是久寻不见的玉香儿,她手上捧着一叠衣物,自己也换了身橙色纱衣,用一条丝带将乌黑秀发挽了起来,更显清爽甜美。

想是见布成龙呵呵干笑,略显尴尬,不等他作答,玉香儿便抿嘴笑道:“布大哥,我见你穿的衣裳划破了不少地方,所以回家给你找了套干净衣裳,你快换上吧。”

布成龙一面接过衣裳,一面走进山洞,嘴里笑道:“香儿,你家很近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玉香儿似心情大好,咯咯一笑:“我是妖精啊,妖精可是会飞的。”

布成龙换好衣服,走出洞来,摸着身上光滑柔软,浑无一丝皱摺的丝缎衫袍,笑道:“哦,原来你这妖精不只长得好看,还会做衣裳。”

玉香儿脸一红,羞道:“就你话多。”嘴上嗔怪,脚下却仍是走近前去,帮他整理好衣钮,又拿出一只小木梳,替他将杂乱的头发也给梳整齐了。

布成龙用力一嗅,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更觉快活,又自大笑:“香儿,你便真是妖精,也是天底下最好看,最好闻的妖精,哈哈!”

他说得如此露骨,玉香儿自是愈发忸怩,脸如朝霞,眼波流转,低着头,递上一条洁白毛巾,轻声嗔道:“别妖精前,妖精后的,整天挂在嘴上,难听死了……布大哥,你快去洗把脸上路罢,不然赶不及下山了。”

布成龙大笑,径自走到溪边,胡乱擦了把脸,便和玉香儿相携出了赤峡谷,往山下行去。

昨夜一场大雨,将山林间树木洗得青翠欲滴,他俩年纪都小,见沿途树木葱郁,鸟语花香,蝶舞翩翩,景色迷人,自是都觉兴奋,一路说说笑笑,也不觉辛苦,正午时分,既到了鹤鸣山脚下,前面不远处已见屋檐亭角,阵阵喧哗声也隐隐传来。

玉香儿忽的脸色一黯,拉住布成龙,低声道:“布大哥,前面便是风湖镇,香儿就不陪你前去了。”

布成龙一怔,道:“这是为何?”

“香儿家中还有点事,而且最近……最近镇上不太安生,我怕给你添麻烦,你还是一个人去玩罢。”

玉香儿似有甚顾忌,说话时显得吞吞吐吐。

布成龙自幼与群兽为伍,从未与同龄人交好,今次与玉香儿共拒异兽,同宿山林,时日虽不见有多长,却是情谊渐生,不愿与她这么早分离,听她说要走,心下大急,连声道:“香儿,天大的麻烦我也不怕,你若走了,我怎么也不会开心的。”

言至其后,他脸色已涨得通红,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玉香儿万没想到布成龙如此重情,只觉心头狂颤,怦怦直跳,隔了好半晌,才喃喃道:“既然如此,香儿就陪你一起进镇罢,便是有甚……劫难,也顾不得了。”

布成龙稀里糊涂的,怎知他短短几句话,已令情窦初开的玉香儿芳心暗许,只知她肯作伴游玩,大为开怀,连她最后低声说的几个字也没听清,便拉着玉香儿的手,往闹声传来之处行去。

刚走不久,忽听左面的岔道口传来健马嘶鸣,随即骤雷般的蹄声轰然响起。

二人扭头望去,但见山道上尘烟漫舞,草木摇晃,一群身着紫袍,头带金箍的大汉疾驰而来。

他们各个体型魁梧,神色剽悍,肩上都插着一面金色小旗,小旗约尺许高,做工精致,面料上乘,上面锈有金甲裹身的天将,看来颇为威武,跨下坐骑均头生双角,四肢粗壮,双眼赤红如血,似马非马,显然都为罕见异兽。

一行紫袍大汉像是有甚急事,奔行如风,从布成龙二人身边驰过时,拖在最后的一名瘦削汉子似有所警觉,偏头瞥了一眼,看到玉香儿后,苍白的脸上悚然一惊,随后纵骑急奔,追上前面的人,低声说了几句。

众人都回首打量,神色冷厉,眼中精光电射,似欲策兽回转。

便在这时,天边蓦地传来禽鸟长啼,婉转悠扬,清亮整齐,转眼便临至众人头顶上方,竟是八只形若苍鹰,双翼巨大的“蒯滂鸟”,每只蒯鹏鸟身上似乎都坐着有人,往集镇方向飞掠而去。

那帮紫袍汉子见到蒯滂鸟迅速远去,均神情一凛,也不再理会招、玉二人,呼哨一声,扬鞭作势,绝尘而去。

布成龙与老道士及清虚等人一路行来,也到过不少地方,却从未见过这等装束之人,正觉不解,身后人声大作,又是一批奇装异服的人策马奔来,自二人身前一掠而过,瞧也没瞧一眼,匆匆忙忙的朝前奔去。

不过片刻工夫,已经有好几拨人赶到前面去了,各个行装奇异,举止豪迈,显见都非平常百姓。

布成龙大为奇怪,心想:“听洪大柱说,这山下的风湖镇只是个偏僻小镇,地方不大,人口也不多,除了‘天师道’开坛授道的时候热闹点,平日都甚为冷清,今儿又非传道之日,怎的会有如此多的人蜂拥而至呢?”

玉香儿却自从看见一众紫袍汉子起,就变得脸色苍白,神情惶恐,望着集市方向,紧咬着嘴唇,驻足不前,似乎害怕得很。

布成龙回头瞥见她神色怪异,正待出言询问,忽听右侧林中枝摇叶动,有人破口大骂:“他娘的,一群灰孙子,赶着去买棺材啊,惊跑了爷爷的鸟儿,你们做八辈子也陪不起,哼……”

声音虽略带苍老,但却雄浑有力,震耳欲聋。

骂声方歇,喝叱声,闷哼声又接踵而来,随后“砰,砰”几声闷响传来,枝叶纷飞,山石四溅。

十余个身着蛇皮兽衣,面色苍白,都长着一双奇怪的死鱼眼的瘦削男子从林中电射而出,全都是一脸的惊骇之色,有几个更是鼻青脸肿,发结散乱,但均未说一个字,只是埋头急奔。

显见不知为何,这十来名男子穿林而过时,惹及先前出言喝骂的老头,即而发生争执,吃了大亏,仓皇出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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