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飞越——异域纵横记（新）

第三十五回：南方惊闻伊军到，西路进围莫吉廖（下）

李荼在钦察汗国多年，对西疆地理十分熟悉，当下与萧銎商量，决定先行攻打塔良布。

塔良布是莫吉廖公国第二大城，地处河东地区中心地带，城堡坚固，兵力也不少，而且还是颇有威名的伏佐维奇斯诺夫伯爵镇守。李荼认为，趁敌军准备不足，先攻下塔良布，便可以威慑整个河东；若不如此，敌军得到消息后势必从各国各城集结兵力前来对抗，那时内有坚城、外有重兵，要攻打就很困难了。

于是李荼率军直抵塔良布东南三十里处，天色已晚，就在这里下寨。远近俄民已经得到汉军到来的消息，纷纷拖家带口，逃入城中去了。

李荼传令，在营寨的前门和左右两侧撒上铁蒺藜，寨内最外围的一圈虚设若干空帐，往内一圈却又安放鹿柴、拒马；吩咐众将士不许卸甲，枕着兵器睡觉。

萧銎问道：“主将预料俄人必来夜袭？”

李荼道：“正是。先前盘问俘虏，有人言道：塔良布之守将，名为……名为甚么奇又甚么夫，刚勇善战，又通谋略。既然有勇又有略，恐怕得知我军前来，便会趁夜偷营。你我同在蒙古军中久矣，当知西人本不会用计，只是渐渐地也学得乖了。”

萧銎道：“主将明见。那么，末将愿领一军，伏于营左林中，待敌军来袭，却放过不击，径自去取城池，可好？”

李荼想了一想，点头道：“好计！只恐彼人甚么奇又甚么夫，或未晓得偷营之计。若是不来，岂不有劳将军夜伏林中，空沾露水？”

萧銎道：“若是他来，便可将计就计，免得攻城之劳。与此相比，沾些儿露水又有何妨？”

李荼笑而应允，让萧銎去做准备。

萧銎带领本部人马，不及休息，边走边吃干粮，赶去林中埋伏。

深夜将近二更，大营中枕戈待旦的汉军果然听到从远处隐隐传来响动。放哨的人将大锣埋入地里，用耳朵贴在上面倾听声音，因此及早察觉，连忙唤醒同伴，做好准备，只等敌军入营。

俄军塔良布守将伏佐维奇斯诺夫，自小聪明，其祖父曾与蒙古人作战，中计身死；他得了血的教训，研究其原因，认为是蒙古人不仅勇猛，而且懂得兵法，所以这么强悍。因此他自己也搜罗了东方的兵法书来看，学了个半懂不懂。

虽然只是半懂不懂，伏佐维奇斯诺夫却据此在俄族国家的内战中屡立军功，封伯爵，“谋略”之名闻于远近。国主坦普卢多夫大公以他作为莫吉廖公国东面的屏障，手下有四五千兵力。

探得汉军兵到，伏佐维奇斯诺夫自恃其能，也不通告国王，也不等邻近各城集结兵力来支援，心想只靠本部兵马便可击破汉军。探知汉军日行六十里，就认为走得这么快，一定疲惫而缺乏警惕，于是当机立断，趁夜亲领三千精兵，杀奔汉营。

俄军经过左林时早被萧銎望见，却依然埋伏不出。只见那一片黑影，靠近以后又驰远，直冲着营寨奔去，不愧是“谋略名将”的手下，他们居然也懂得在马蹄上裹上布包以压低声音。

萧銎知道李荼必能对付，于是只留下五六十人带了锣鼓留在原地，自引本部人马，待俄军去远，便从反方面向塔良布城袭去。

俄军懵然不知，又走了好一阵。到了汉营附近便点起火把，齐声高叫，从营左横着掩击过来。伏佐维奇斯诺夫看到汉营连寨栅都没有，心中高兴，以为汉军大意，奇袭必胜！

不料刚到寨侧，骑兵已经有不少冲过去了，步兵跟着冲，却一片哇哇声大叫起来。这当然不是士气高涨的呼叫。原来是靴子被铁蒺藜刺穿，伤了脚，痛不可言！骑马的还不怎么怕，但是也有一些马匹被地上的绊索、陷蹄之类绊着，把上面的人颠落下去，扎了一身的钉子，死去活来。

先攻打进去的骑兵，冲过一层营帐，继续向里边冲……却不料外圈的营帐都是空的，内侧便是“-”形的拒马，来不及避开的马匹有些便撞死在“-”形向外的椎尖上，其余的人马后队冲前队，顿时乱成一团，挤倒一片。

苦头还在后面——这时汉军伏兵齐出，对马还讲些仁慈，对人只用长枪攒刺。

俄军冲突不入，片刻间已经折损大半骑兵，后面的步兵也有许多扎伤了脚，一片喊杀声顿时变成了一片呼嚎叫苦的声音。

伏佐维奇斯诺夫大惊，连忙传令收兵后退。临走时还算讲义气，嘱咐没受伤的军士扶上同伴先走，自己和骑兵队断后。

李荼见敌军退兵，笑道：“来是由得你来，去却由不得你去！”于是留下谭胜守营，自与林宓引一军绕从营后杀出。汉军这时才大点火把，避开蒺藜区，赶杀俄军。

火光中李荼只找骑马的敌将撕杀，枪起处又是一人落马。左右兵卒一片声地用俄语高叫道：“那个长毛头子什么奇什么夫，快来我家主将枪前送死！”

伏佐维奇斯诺夫一听是在找自己，心中恼怒，想要拨马回战，又听得汉军喊声大振；犹豫了一下，把马一拍，还是向前奔逃。俄军全然乱了行伍，个个争相溃退，再没有人去管扎了脚的伤兵。

刚要沿着原路退走，忽然间树林中金鼓齐鸣，又有若干喊杀声！

伏佐维奇斯诺夫心道：“不好！又有埋伏！”

半夜里无法辨明虚实，奔逃中最怕被截击，于是俄军转上南面小丘，跟着伯爵落荒而逃。

伏佐维奇斯诺夫领着残兵，绕了一个大圈子，走了许多冤枉路，总算把追兵甩远，前面已经可以望见自己城堡，这才安心。

只见城门大开，先到的兵将也不怀疑，直奔进去。

伏佐维奇斯诺夫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头，听到城的另一边似乎还有喊声——这么深的夜晚，谁在喊？又一望，城中略有火光，顿时知道不妙，连忙大喊：“不要进城！”

俄军兵将闻声惊讶，却不知道伯爵是什么意思。一来一回长途奔走，人人又累又渴，谁不想要入城歇息？于是竟没有几个人即时站住。

这时只听已入城的队伍传来一片惨叫，城上箭矢纷纷而下，后面的人才知道原来城堡已经落入汉军手中。伏佐维奇斯诺夫领着越发稀少的残军西蹿，一路上都没想明白汉军是怎么来的。

再一想，大败之余去见大公，说不定会触怒他，要杀头。于是干脆改道向北，命令几个军士去首都报告，诉说战况不利，请大公好好守城。也跟大公说，伯爵已经亲自去向萨拉和奔萨等国求救，请来援兵杀退汉军，将功折过。

次日，周围各小城惊闻塔良布失守，吓得军民们都慌不择路，弃城奔逃。这些城堡都倚仗着塔良布撑腰，没想到塔良布一夜之间就被汉军端掉了！

伏佐维奇斯诺夫伯爵可是远近闻名的“谋略”大将，汉军居然能够轻易打败他，实在是不得了！那么，谁还有心坚守自己的小小城堡？

就这样，包括三个侯国都城在内，河东各城哗然一空，军民纷纷逃向连叶谢伊，也有一些实在胆小，干脆渡河而去了。

李荼派萧銎、林宓、谭胜等分兵截击，击溃了多达十几批撤退队伍，俘虏到逃难的俄民数以万计，但是大多数贵族与兵士还是快马加鞭、脚底抹油，拦截不住。

三将押着俘虏，回到塔良布复命。俘虏们都惊恐得很，害怕汉军跟蒙军一样，把他们集中起来屠杀。但是他们都已经是失魂落魄，就算要被押去杀，也没人敢逃。

阿拉伯人有一篇史书中这样记载：

【有一个鞑靼人，手无兵器，而欲杀所虏之人，便命其卧地后去寻找刀，归来杀此人，此人竟不敢逃。又有人告诉我：“我曾与十七人同行。见一鞑靼骑兵至。他命令我们互相反绑两手于背后，同伴们皆服从之，我对他们说，他仅一人，应杀之而逃，同伴们答道，‘我们十分害怕’。我又鼓动他们说，他将会杀死你们，让我们先把他杀死，可能安拉会拯救我们。但是，竟无一人敢杀他。于是我用小刀把他杀死，我们才安全逃脱。”】

相比阿拉伯人，连遭大败的欧洲人更加胆怯，恐怕连敢于奋起用小刀刺死蒙古兵的人都没有了。

【4月9日，联军被消灭，亨利在莱格尼察附近的瓦尔斯塔特被杀。在这次胜利后，蒙古人进入摩拉维亚，将该地夷为废墟……在拔都统率下的二路军从加利奇而来，攻克了乌日哥罗德和穆卡切沃之间的喀尔巴阡山峡谷，并于1241年3月12日击败了负责防守该地的伯爵。在合丹率领下的第三路军从摩尔达维亚向奥拉迪亚和琼纳德进军，当时两城都被摧毁，居民以各种残酷的方式被屠杀……蒙古人强攻并焚烧了佩斯城，而匈牙利王贝拉逃到亚德里亚避难。居民们遭受了难言的暴行之后，接着常常是被集体屠杀……蒙古人鼓励逃亡的居民重返家园，答应完全赦免他们，在使他们消除疑虑之后，背信弃义地把他们全部杀死。在另外一些场合中，他们把俘虏赶到他们的前面，去强攻设防的城市……在强迫农民为他们收割庄稼之后把他们杀死，正像在他们继续前往别处掠夺之前，在撤走时杀死被他们污辱过的当地妇女一样。】

经过了匈奴、突厥、蒙古的三次大入侵，西方对于“黄祸”的恐惧根深蒂固。因此听闻汉军攻陷塔良布，各城军民纷纷溃逃，这一点儿都不奇怪。

连三个侯爵都放弃掉他们的国家，逃入连叶谢伊城保命。连叶谢伊顿时聚集了奔来的六七万人口和上万败兵，拥挤不堪。城中容纳不下，莫吉廖国王坦普卢多夫便命令船夫日夜加班，把难民送到本国河西领地安置；将军马和难民带来的物资留下，以便守城。本国人不敢违抗大公的命令，外国人自侯爵以下，也不敢有所异议。莫吉廖的连叶谢伊是极为坚固的大城，又扼守着最重要的渡口，要是守不住的话，河西也就危险了。

坦普卢多夫不愧是大公，胆量不小，敢于抵敌黄种人。这也是因为之前联军奇袭攻克了新城，打破了蒙古人不可战胜的神话。大公心想，汉人哪里有蒙古人厉害，慌什么慌？慌也没用，放弃连叶谢伊，则意味着整个公国难保，自己就要失去所有的财产、地位、女人，那岂不是比死还难受？尤其是新娶的继妻珞蕾佳娃，可是个全俄闻名的大美女，要是自己不济，她八成就要跑了……何止八成，九成九也不止！大公之所以成为大公，就是因为还有着这个国家！

而且在上百年来征战不休的俄族各国，能做到大公，必定也不是懦夫。坦普卢多夫在年轻时可是勇冠三军呢，虽然现在确实是肥了一些儿，但是“战斗力”不减，行起房来通宵达旦，大公夫人好喜欢……

再者，坦普卢多夫听伏佐维奇斯诺夫谈过“祸福相倚”的道理，现在虽然汉军兵临城下，可是要是抵挡得住的话，击退他们，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吞并三个侯国，势力反而更大，以后不妨再瞅个机会把萨拉、奔萨给灭了，那就可以与基辅、莫斯科鼎足而立，啊哈哈！

于是坦普卢多夫趁火打劫，借拚死抵抗汉军为名，没收了三个侯国的贵族和难民们带来的物资，赶他们过河西的莫吉廖领地安置，又将三国军队与自己的军队合编，连带本国河东诸城所逃来的，总数达到两万多人。

那一边，李荼略定了河东许多城镇乡村，将俘虏到的俄族平民集中到塔良布一带，总计约有二十万口。不集中的话只怕他们逃了，派兵去各城分别驻守则没有那么多兵力，因此暂且都押到塔良布来。反正现在不是农忙时节，任由各地庄稼自生自灭，秋来也不会太过影响收成。

只是被聚集的俄族平民们不解此意，还以为真的要被屠杀，全都满脸愁容、啼哭不断。汉军怎么安慰也没用，他们都以为汉人跟蒙古人一样不讲信用，先哄哄人，等闲了的时候再全部杀掉。

因为忙着安顿俄民，一直忙了好几天，还是稳不住。李荼不由得有点心烦，向何安平发了封书信，要求派些官员来治理，于是便留下谭胜领两千人守卫塔良布，自与萧銎、林宓率主力奔向连叶谢伊。

（待续三十六回）

作者：面不改色（[email protected]，发现错误或有意见建议请不吝反馈）

监督：面无人色、面有菜色

版本：7.0

日期：2004-07-08

顾问：面面教团同仁（内部论坛：http://mm.yhiu.com，OICQ群：4916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