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飞越——异域纵横记（新）

第１１５回：阿儿贡大败察罕，朱瓦泥效死都蓝（下）

古城伊斯法罕，屹立在波斯高原之上，城防坚固；其东有另一重镇亚兹德，位于海拔四千多米的希尔山山麓，易守难攻。这两座城市，都是自古以来丝绸之路南路的要站，中国古籍中便有记载。

察罕帖木儿回师至此，忧虑两河战局，无心攻坚，绕过亚兹德，抵达伊斯法罕近郊。两城之间，只有一条道路，群山夹谷，险要之处甚多。察罕帖木儿敢于这样进军，可以说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但他是有魄力的人。先前阿儿贡派了好几批援军试图抵挡察罕帖木儿，皆被察罕帖木儿击败，残部加上东面各城退来的兵马，现在便聚集在亚兹德和伊斯法罕固守。

绕过亚兹德，还要再绕过伊斯法罕么？察罕帖木儿略为犹豫，但没有别的办法，他便又留下一部分兵力威慑伊斯法罕守军，自己试图带着主力通过。但是，仅仅行出六十里，阿儿贡又一支援军到了，守住隘口，将察罕帖木儿死死阻拦。

察罕帖木儿虽是名将，毕竟没有读过多少书，判断都是依靠直觉。尽信书不如无书，但是胸中无书也就存在着很大的局限。在分兵“看守”亚兹德、伊斯法罕而削弱主力之后，又遭到拦阻，察罕帖木儿觉得进军不顺利，就不由得焦躁起来。

于是，察罕帖木儿命令军队，向隘口发起强攻！经过十几天的激战，终于硬生生地一步步推进，攻克天险！阿儿贡的援军死伤惨重，战斗力完全丧失，只剩下数百残军四散逃生，察罕军亦付出了极大代价。当察罕军突出山谷进入开阔地带时，便遇上了阿儿贡军主力。

察罕帖木儿已经杀红了眼睛，挥动兵马奋起余威，即向阿儿贡军冲击过去！阿儿贡按照火阿真的策略，派出一支前锋迎敌，那前锋顿时被察罕军吞没，阿儿贡也不援救，挥动主力即退，一直又退了三四十里。

察罕帖木儿一番激战，全歼阿儿贡军前锋，随即追击，赶上阿儿贡军主力。这时候，察罕帖木儿见身边的兵力不多，后面的步兵跟不上来，天色又已经昏暗，只得下令就地扎寨。

这一夜，双方大营灯火通明，对峙了一晚。次日整兵临阵，察罕军才发现敌方竟然打着阿儿贡的旗号，难道武力超群的阿儿贡已经亲身来此决战？

部下颇有惊惧之意，察罕帖木儿却叫道：“来得好！”以他征战多年的统御能力，自信甚足，巴不得在这样的开阔地跟阿儿贡决战。

不料，阿儿贡出马，并不逞勇挑战，只令部下押出一群平民来。这些平民，大多数是波斯人、阿拉伯人，都是察罕帖木儿部下的亲属，当下便在阵前号哭起来。还有一些是蒙古族女人，就是当年察罕帖木儿率部来投伊儿利之后，其亲信将士所娶的妻妾。这些女人虽然倔强，默默无声，但对方察罕军望见，已经肝胆欲裂！

这样一来，察罕军中，不管波斯人、阿拉伯人还是少数倚为中坚的蒙古亲信，士气大打折扣，军心极大地动摇了。

察罕帖木儿却是响当当的铁血男子，见此情形，只是厉声催促军士，必须横下心死战！否则，只要战胜，还有望救回亲人，而且还可以得到新的女人！

于是，震天的呼声响起，察罕军的将士狂叫着、蜂拥着，向阿儿贡军大举突击！

阿儿贡马鞭一挥，手下一批批精兵即越过平民，对冲过去。只见战场上烟尘滚滚，人啸马嘶！恰似两群猛兽张牙舞爪，混战在了一起！

察罕帖木儿亲自陷阵，英勇无比，箭射刀劈，杀得敌军一个接一个人仰马翻。平日若是见此，他的部下必士气百倍，舍生忘死突击——怎奈如今刀光剑影之中，依稀还传来父老妻儿的哭嚎！

在伊儿利国中，阿儿贡勇名更胜于察罕帖木儿，埃及名将哈拉温都称他为“伊儿利第一勇士”，此时却不陷阵。倒不是因为他成了君主而自重身份，阿儿贡那骑着高头大马的威严身姿，巍然不动反而更让敌军震慑！只见他张开大弓，引而不发，冲到他所在小丘下的察罕军将士竟然没有勇气再冲上去。

察罕帖木儿愤怒，纠集一群死士，就要亲自去冲击阿儿贡的本阵。却在此时，后方喊声大作，盖过了整个战场的喧腾！

阿儿贡之妻火阿真，已率一军绕到察罕军后方，发起攻击。其部下大声呼喊，越发动摇察罕军的军心，令他们以为伊斯法罕、亚兹德的守军已经击溃看守部队，合围过来！

一方气势如虹，一方锐气已尽，再战不多时，胜负已定。察罕帖木儿忍了恶气，引一军杀出重围，向南落荒而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笔帐，将来再还！

阿儿贡收降了察罕军余部，向南追击察罕帖木儿，一直追了百里之遥。火阿真另行向东，解了伊斯法罕、亚兹德之围，察罕帖木儿留下的看守部队无路可走，死的死，降的降。

伊儿利东征军就此土崩瓦解。值得一提的是，埃及马摩克朝先前派来协助东征的两千人马，绝大部分英勇战死，不降阿儿贡。阿儿贡对待伊斯兰教徒十分残酷，索性将投降和受伤被俘的埃及人一律斩首，班师之时将此次战役中斩下的首级一路悬挂，以恐吓本国与列国人民。

击败察罕帖木儿之后，阿儿贡率部重返两河流域，准备按照火阿真的意见，先攻希拉、再破巴格达。火阿真则率领一军留在波斯，重整防御，又从各城抽调适当的兵力，加强主力部队，准备抵御达赤亦剌干王子所率领的海都军。此外，还有那位只能吃饭不能干活的亲弟弟该合忒，目前留守在大不里士，威慑汉军，因为汉军并不知道他除了吃喝嫖赌之外别无一能。

达赤亦剌干是火阿真的堂侄，论血缘关系倒比阿儿贡要亲得多。只是两国对垒，不讲亲情。海都的太子八剌与达赤亦剌干兄弟感情特好，互相推让王位，都称对方英勇与才干胜于自己。事实如何呢？达赤亦剌干比起八剌，到底强是不强？可能会有分晓了。

察罕军被击溃的消息传来，两河平原尚且坚持抵抗的一些城市里，军民皆感到绝望，终于开城投降。最后只剩下了巴格达和希拉。阿儿贡的大军，将这两座大城重重围困，阿儿贡本人亲临攻打希拉，只一夜猛攻便将希拉拿下。再也无心抵抗的守军彻底崩溃，将军昭弗自杀。

巴格达，彻彻底底成了一座孤城。伊儿利的局势已经无法挽回，眼看阿儿贡篡位终获成功，都蓝复国已无希望。

老将朱瓦泥，这才悔恨自己没听公主的话，不图反攻大不里士，结果落得现在坐以待毙的局面。都蓝却不能怪他，因为他忠心可鉴。两人的性格皆被火阿真估摸到，行动不出她的所料。现在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又该怎么办？

朱瓦泥已知巴格达不可再守，为了保护公主他愿意豁出老命，建议舍弃城池，向西突围，投奔马摩克。

这一次，都蓝坚持了自己的意见，认为到马摩克的路途虽然比较近，向西逃亡看起来容易实现，但是，敌军恐怕已有充分防备。反倒不如出其不意，向波斯方向突围。

向东突围！这是看起来非常危险的，路途是非常遥远的。但是，波斯高原地形复杂，有着充分的回旋余地，跟向西所必须经过的荒漠地带不同。若在荒漠地带遭受铁骑追围，无法甩开也无处躲藏，那是最致命的。

朱瓦泥同意了公主的意见，事不宜迟，趁着阿儿贡还没到，立即集结了最忠诚的人马，深夜杀出城去。都蓝的一些侍卫情愿率领一群老弱残兵，先向城西杀出，吸引敌军注意，然后公主的部队再杀出东门，逃往波斯。

当夜，依计而行，当都蓝的几名忠心侍卫引着诱敌的兵马陷入重围搏杀之际，朱瓦泥以及另一些侍卫保护着都蓝，悄悄开东门奔出。

就算是悄悄地，敌军也不可能不察觉。都蓝武艺低微，骑术尚可，依仗着亡父留给她的强悍侍卫开路，终于冲开阻拦，突围而去。

阿儿贡在西面，亲自围歼了出城搏杀的兵马，觉得不对，赶紧返回，便听到有另外一群人已经向东突围。阿儿贡十分恼火，不顾疲劳，又亲自追赶上去。

都蓝的运气还算好，若有火阿真在此，恐怕计策会被识破。不过，现在逃出之后危险也还没有解除，阿儿贡军紧追不舍，如何是好？

老将朱瓦泥义无反顾，将公主的未来托付给侍卫搠思朵吉、月举连赤海牙，率领本部断后，激战一日一夜，尽数陷没。朱瓦泥本人受伤落马，被阿儿贡军生俘。

有这一日一夜时间，都蓝终于摆脱追兵。搠思朵吉、月举连赤海牙皆有过人之勇，一前一后保卫，数百人在公主的指示之下绕下波斯湾北岸。都蓝情知走大路必无侥幸，因此准备饶一个大圈，先沿着从波斯湾北岸，再进入波斯中部，曲曲折折，直到里海东南岸再行北上，最终到苍岭一带，投奔炎汉。先前在炎汉做俘虏，赵矜丝毫没有伤害她，相待甚好，都蓝亦不能忘负责“看押”的香芷公主温柔美丽又智慧，总给自己以安慰和鼓励，结下了一段乱世中尤为难得的情谊。再者，帖克笛在位期间与炎汉交好，炎汉是个讲义气的国家，对阿儿贡必无好感，应该会欣然收留自己的吧！

拜占庭路途遥远而且新遭大败国力损伤；马摩克方向敌军必早已布下重兵相待，而且与该国也没有友好关系；海都那是世仇，不可以前往；其余周边小国兵微将寡，绝不敢逆阿尔贡之意……思来想去，也只有北上投奔炎汉了。

（待续１１６回）

版本：7.0、7.1

日期：2005-04-06、2005-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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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读者回应：（于mm.yhiu.com“风雪山头”）

江南：兜了一个圈，最后还是要回炎汉。

厄尔尼诺：原文“拜占庭不容易去到，马摩克既难以前往又缺乏交情，至于海都，那是大伯与父亲的宿敌，都蓝绝对没有去投奔他的可能。思来想去，能投奔的也惟有炎汉了。”——总觉的不大顺，看看这样可乎：“拜占庭路途遥远且新遭大败国力大不如前，马摩克敌军必早已料到布下重兵已待，海都那是世仇，定是万万不能前往，其余小国兵微将寡绝不敢逆阿尔贡之意，思来想去，也只有北上投奔炎汉了。”

面不改色：善！

爱吃面条：原文“察罕帖木儿已经杀红了眼光”——是否应为“杀红了眼睛”？

面不改色：哈，打字之误。

广陵散：典型的草原式争霸战，成败都很利落，没有群众基础，连游击战都没的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