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青啊，别怪爷爷说话太直，要知道绘画这门艺术是做不得半点假的，有些话爷爷现在不说反而是害了你，你能明白爷爷的用意么？”

“沈爷爷，我……我明白……。”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曹青还是觉得心里失落无比。

瞧见曹青难受的样，沈老拉起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又笑道：“傻孩子，别灰心，别丧气！没错，你是有不足之处，但也有你的优势啊，光凭基础这点你就比绝大多数人好得多。而且，爷爷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想你将来走弯路，白白去浪费时间，当不成画家没关系，谁说搞绘画的就一定非要当画家了？何况，爷爷也没说不收下你啊！”

“沈爷……爷爷？”曹青一愣，不明白沈老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自己琢磨琢磨吧！”沈老也不直说，像孩子一样冲着曹青调皮地眨眨眼睛。

“啊！”曹青顿时糊涂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他已经绝望了，沈老又说出这番话呢？

“沈爷爷，您刚才不是说……？”

“傻孩子，你还不明白啊！”沈老不等曹青话说完，摆手笑道：“为师者当因材施教，没错，你的天赋是差了点，但你也有你的优势，你岁数小，努力下去在绘画上将来一定会比现在更出色，但是限于天赋有些地方是一辈子都无法突破的，可在其它领域上你还是大有可为的，别忘了，你沈爷爷可不是光会画画，还有别的本事呢！”

“这……太好了！”曹青顿时醒悟，终于明白了沈老的意思，兴奋地差一点儿就跳了起来。高兴之余心头又忍不住感叹，这就是大师啊！沈老说的一点没错，为师者当因材施教，曹青的天赋限制在绘画领域无法有太多进展，可是他的基本功的确扎实，再加上沈老的指点，将来再跃上一层并不算难，况且沈老又精通雕塑和建筑等专业，以绘画为基础从其它方面入手，谁说自己不能成功？

对于小芸就简单多了，从高伯伯这里沈老早就知道小芸学画的长短，当拿起小芸的画后，沈老顿时眼睛一亮，仔仔细细看了十来分钟，这才放下手中的画。

“囡囡，以前画过人物肖像吗？”

“画过一次。”小芸应道。

“就一次么？”

“嗯！上星期哥哥刚教我的。”

“囡囡，爷爷再问你，这个地方你为什么要这样画呀？”手指点点画上的某一处，沈老笑眯眯地问。

“觉得好看呀！”小芸不假思索地回答。

“就因为好看？”

“嗯，难道爷爷不觉得这样画要比爷爷还好看么？更精神么？”小芸歪着脑袋，咬着小手指认真地反问。

“哈哈，哈哈哈！”沈老先是一愣，接着就放声大笑起来，笑声过后望向小芸的目光中充满了喜爱和欣慰，连连点头，拉过小芸在身边，抚摸着她的脑袋一连夸了七个好字。

“小高，谢谢你啊，改日我摆酒好好请你！”沈老满面笑容，回头向高伯伯说道。

“老爷子，您是说……？”高伯伯顿时狂喜。

“没错！”沈老站起身，一手拉着一个孩子颔首笑道：“两个孩子都不错，我全收下了！谢谢你小高啊！有这两个孩子，我这一身本领也能传下去了。”

“恭喜老爷子，恭喜老爷子啊！”高伯伯欣喜若狂，连忙向曹青他们道：“快快，孩子们，快给老师跪下，行拜师礼啊！”

尊师重道是中国人的传统，尤其是沈老这样年龄的人更是注重这些，虽然现在是新社会大多数人已经不再讲究这些了，但在高伯伯的强烈要求下，沈老还是笑眯眯地端坐在正位，接受了两个弟子的磕头之礼。

“爷爷老师，以后可以叫您爷爷么？”磕完头，小芸好奇地问。

“呵呵，你想叫什么都行。对了，你为什么这样问呀？”沈老特别喜欢小芸，笑呵呵地说道。

小芸歪着脑袋嘻嘻笑道：“我们幼儿园的老师都是阿姨，从来没有爷爷这样的老师呢，所以……我还是觉得叫爷爷好些，哥哥，你说呢？”

“嗯，对对，叫爷爷些好！”曹青巴不得叫沈老爷爷呢，连忙点头。

“哈哈哈，好好好，叫爷爷，就叫爷爷吧，你们以后不光是我的弟子，还是我的孙子孙女，来来来，爷爷送你们件好礼物。”沈老听了老怀大慰，乐得哈哈直笑，摸出两枚玉佩给曹青和小芸一人一个系上。

这是两块有些年头的白玉佩，曹青的这枚雕着龙，小芸的那枚雕着凤。

“这是一对龙凤佩，爷爷希望你们好好学习，将来一个成龙，一个成凤。”

“谢谢爷爷！”

“哈哈，乖孩子，乖孩子！”

就算是元旦，沈老也忙得很，刚从大西北才回到上海不久的沈老并不清闲，虽然他年龄大了，早年已辞去了华东美术学校的教授职位，但因为文革期间的破坏，美术学校教师力量严重不足，作为画界元老，中国美术教育的开创者之一的沈老，经现任校长的请求，担负起了提协后辈，帮助重建华东美术学校的工作。

不仅如此，沈老还是上美影的高级顾问，上美影的重建工作也是非常繁重，再加上沈老在上海的朋友、故交、弟子众多，听得沈老归来的消息，接踵而来拜访沈老。今天下午，提前预约要来看望沈老的人更是不少，考虑到孩子们的年龄太小怕生，等拜完了师后，沈老就特意让高伯伯先带他们回了家。

离开之前，沈老为曹青和小芸初步定下了学习时间。从下周起，沈老每周日都会为孩子们亲自授课，平常的时候就由孩子们按着他教授的进度自己学习，并且还把画室的钥匙另配了一把让高伯伯代为保管，以便沈老不在上海时高伯伯可以带孩子们过来使用画室内的器具作画。

除了这些，沈老还考虑到了别的安排，作为上美影高级顾问的他和几位老朋友们打了招呼，更给予了两个小弟子自由出入上美影的权利。这不仅仅是因为上美影离忻康里近，曹青和小芸平日过去方便些，还主要是上美影内人才济济，不光有大量专业绘画人才，还拥有木偶制做，剪纸等等传统美术工艺高人，何况美术电影又同专业绘画有相通之处，孩子们在上美影学习不仅能够大开眼界，更能取长补短，借此提高专业水平。

这是一个美妙无比的新年，曹青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成为沈老的亲传弟子。当回到家后，把消息告诉高强夫妻和荣发奶奶时，三个大人为了孩子们的幸运全都兴奋不止，尤其是韩萍更是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乐呵呵地一个劲地只知道向高伯伯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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