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多rì过去,凤莲城一直不曾踏入过这园子,连流光也不曾露过脸,阮映雪乐得清净,整rì抱着那本毒经研读。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脑后的疼痛逐渐减轻了,甚至有时一rì之内只会发作一、两次,她发觉若是靠着床褥闻着那蓝昙花的香气,疼痛便会迅速减缓。于是,她便rìrì窝在床上,与药理毒理为伴。
婉苏仍旧三餐送至房中,见她专心致志埋头书中,也不去打扰,每天一早便磨好磨准备好纸笔在桌上,收拾妥当悄悄掩门离去。
阮映雪醉心其中,正看着,却忽然发现书页间夹了些微的纸屑,她大疑,扒开书脊去看,却也不曾发现什么。若说是被生生撕去一页,纵观前后内容,衔接甚是流畅,撕页一说不足为证;但这分明是与书页一般纸质的碎屑,却又是从何而来?
她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rì,忽觉可笑,这内容又不见缺失,何必纠结这一点莫名的纸屑?于是便放宽了心继续往下翻。
四周寂静,忽地“嘎吱”一声,门被轻推开,婉苏端了汤药进来,一见她蜷在床角,嘻嘻笑道:“小姐,你总这么躺在床上也不是办法,快喝了这大补的汤药养好身体,等公子回来才好开始替你诊治不是?”
她斜一眼那药盅,冷笑一声道:“凤莲城能有什么好药给我喝?”
这话倒不是她故意诽谤,只因为前几rì婉苏端来的并非所谓大补汤药,她隔了一丈远的距离轻轻一嗅,便察觉那汤药内都是些极为陌生的药材,叫她怎敢喝下肚?
婉苏一怔,笑容不减,直接将碗端了捧至她身前:“小姐是流光少爷的姐姐,公子又怎会加害小姐?”
她哼一声,虽是不认同,却忽然发觉今rì这药盅内的药已是换过了的,货真价实的补药。
“凤莲城回来了?”她接过那药盅,略一细闻,捏了鼻子一口灌下,忙不迭地伸手自桌上果盘中抓了颗糖渍杨梅扔进口中。
婉苏眼神晶亮,拍手笑道:“小姐神算,公子半个时辰前刚回府。”
阮映雪弓腰缩回床上,哼哼冷笑几声:“他不回来你也不会换了汤药不是?”
以往每rì的汤药她都是当着婉苏的面往窗外泼的,今rì她喝了药,原本婉苏是十分高兴的,只是她这句话一出口,婉苏眼圈猛地红了,默默收拾了药盅便要向外走。
阮映雪暗叫声糟糕,连忙跳下床捉住婉苏的衣袖陪笑道:“婉苏姑娘,我不是说你不好,我只是……唉……”
她越解释越解释不清,却也不能将她对凤莲城的怀疑说出口,于是张口结舌,只顾拉扯着婉苏的衣袖叹息不止。
婉苏扑哧一声笑开:“好了好了,婉苏知道了,小姐还是回床上躺着吧。”
说着,轻轻推开阮映雪的手,朝她笑了笑,转身向外走去。
阮映雪松一口气,仍旧是窝回床角抱着那毒经细看。
脚步声又起,是婉苏急急走回来掩门,她望瞭望窝在床上的阮映雪,迟疑半晌,微微笑道:“小姐你最近笑得多了,还是这样好。”
语毕,掩了门离去。
阮映雪倚着床,听着婉苏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空旷的回廊,心生怅然。
她离家多rì,对那冷淡的家早已不存期待,不曾想遇见幼时便对自己极好的小弟慕秋,温情一点一滴渗入四肢百骸,便是失了忆她也忽然看开。
再者由于这凤府除了仆妇再无别的年轻女子,婉苏待她如主,她虽是冷淡依旧,心中却是渐生感激。午夜梦回之时,她时时想起婉苏笑语盈盈替她束发、倒茶的模样,每每不由自主便骤生不愿离去的念头。
可惜,她终究还是要离开这的。
她重重叹息,静默许久,忽觉倦意凶猛,便将书阖了,倒向床铺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是暮时,天光已见昏暗,隐约听得婉苏在门外小声与人说话。
阮映雪翻身下床,稍稍舒展了手脚,好奇地问道:“谁在门外?”
婉苏忙推开门笑道:“公子说要来看看小姐,见小姐还睡着,就在门外等了会。”
说着,凤莲城绕过站在门旁的婉苏,笑着缓缓走进来。
今天的凤莲城换下了那红衣,着一件月白内衫,外面随意披了鸦青sè长袍,显得清爽利落,眉宇间那一丝邪气也隐去不见。
阮映雪淡淡瞥他一眼道:“凤公子多rì不见,何不坐下,叙叙旧,也好清算一回旧账。”
话音未落,婉苏脸sè微变,见阮映雪眼神犀利,生怕战火烧及己身,忙急中生智笑道:“那婉苏先下去准备茶水点心,公子与小姐慢慢聊。”
说完急急施礼退下。
凤莲城倒是不慌不忙,走至桌旁坐下,笑吟吟地开口:“阮姑娘,我来看看你最近几rì可有好些。”
“好倒是好些,我却想向凤公子讨教一件事情。”她索xìng也坐下,一双明亮的眼盯住凤莲城的笑脸,开门见山道:“你那几rì交给婉苏熬给我喝的究竟是什么药?”
不等凤莲城答话,她嘿嘿冷笑一声道:“你欺我药理生疏么,一般的大补药材我还是分得清辨得明的。”
凤莲城哈哈大笑,正sè道:“我便是知道你不敢喝先前那药,我与流光在外六rì,你rìrì都将我吩咐婉苏熬的药浇灌了窗外的花草是么?”
阮映雪一怔:“你如何知道?莫不是婉苏告诉你的?”
凤莲城摇头:“你以为只你嗅觉超群?我凤莲城自负天下毒术第一,这鼻子么,也是世上少有的灵敏。”
阮映雪默然,凤莲城并非夸张,他长叹一声,望着窗外笑道:“药虽已渗入泥土,我却在刚进这园子便闻到了。”
“阮姑娘啊阮姑娘,你可是浪费了我一片心意啊。”他叹息数声,面sè竟是透着异样欢喜,不见丝毫颓丧。
阮映雪心中恼火,淡淡道:“心意?那药中都是些我从未见过的草药,我虽是药理浅薄,却也知道疑之不可用。”
凤莲城望着她,眉眼含笑:“那也罢,你既是不信那药,我便换了今rì的药方与婉苏,你喝几rì补补身体,改rì我来替你散去脑后的淤血。”
她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转身取了那卷凤莲城给她看的毒经,清咳一声道:“这其中有诸多疑难之处我没能完全明白,既然你今天过来,那我便顺道请教请教。”
阮映雪原就是爽快的个xìng,虽然并不知凤莲城底细,但见他无甚恶意,且又是jīng通药理毒理之人,一时见猎心喜,便暂时抛开对他的怀疑,将自己多rì来研读那毒经之时遇到的不解之处一一道出。
凤莲城也不藏私,她问他便答,但凡阮映雪拣出来问的疑难之处,他无一不是详实仔细地作答。
这般详尽细致的解答如醍醐灌顶,阮映雪顿觉七窍渐通,原先一直盘桓脑中的诸多疑问如迷雾散开般,逐渐连贯起来。
如此这般,每rì暮时凤莲城便准时来听风阁与她解疑,只要是他在府中,便会吩咐婉苏也准备他的晚饭,两人问答完索xìng同桌吃了饭,他才离开。
有时凤莲城出门办事,一去两三rì天,流光也会跟去,阮映雪毫不在意,在听风阁坐得累了便遛到外边其它园子里转转,下人们早已知道她是流光的姐姐,倒是极为尊敬她。
偶尔她逛到观云居时会恰巧遇上晚归的流光,拦住了随意问一句:“最近你主仆二人在忙些什么?”流光便会支支吾吾半天。
次数多了她便也不再问了。
大半个月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凤莲城开的那帖药见了效还是怎的,她时不时骤发的疼痛逐渐减轻直至消失,她闲暇时将那卷毒经看得差不多,整个凤府也几乎走遍,除了府内东北角那个不知名的小院落她不曾进去过,其它各处她都转了个遍。
听熟悉的下人偷偷告诉她说,那院落曾经闹过鬼,吓傻了原先这府里的一干下人,于是凤莲城便索xìng将府中所有下人仆妇都换了,因此上这府中现有的下人都不不知晓那院落曾经是谁居住的,又叫什么名字。
那下人说完,面sè苍白地连连叮嘱她千万不能告诉他人是他透露的消息。临走,惊惶地叹息了许久。
她心中好奇心起,趁着凤莲城不在府中,慢慢遛至东北角,却见那院落的月洞门安了铁栅落了锁,从铁栅往里瞅,却见园中满地落叶、杂草丛生,一个好好的院子竟然荒芜至此,与府中其它各院相比简直天上地下。
她抬头目测那月洞门的高度,心中有了打算。
轻功许久不用,她试着提了提气,一切如常,失了半年记忆,功夫却没忘记,这倒是一件幸事。
天sè渐晚,下人们此时都聚在观云居打扫收拾,准备迎接凤莲城回府,她想趁了这机会飞身摸进去瞅瞅,看究竟这园子有何玄机密事,为何人人讳莫如深不敢提及?
她捉了袖子绾起,正要提气翻身上墙,身后蓦地想起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人未至声先至:“小姐,你怎么遛到这里来了?”
阮映雪皱眉道:“不是跟你说过不必称呼我小姐么?叫我映雪便是了。”
她三番两次和婉苏提过这事,却总也不见婉苏记得。她在阮家从未被当作宝贝的三小姐对待过,现在在这凤府,却俨然是个人人敬重的小姐,真是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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