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二)
作者:洛畔耕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638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银河湾大队部在村西,它的后面是龙山。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龙山上满坡松柏,绿如翠屏,院子的三面被竹林环抱。大门朝南,门前是东西大路。路南是田野。大门两边墙上各有一个大批判专栏,八字一开的两边墙上用红漆写着六个仿宋体大字,一边是“抓革命”,一边是促生产。走进大门便看到了北边的红机砖垒墙,红机瓦盖顶的大舞台。舞台两边的迎面墙上用**手写体写着八个红sè大字,一边是“百花齐放”,一边是“推陈出新”。舞台前是一个前低后高的大广场。广场西边从南到北一排瓦房子。门上挂着“广播室”、“文艺活动室”、“图书室”的白底红字木牌子。大喇叭安在舞台的房顶上。东边一排房子是大队革委会、党支部的办公室及党员活动室。

各大队的文体活动都是安排在雨雪天和晚上。为了接受县里派来的干部----------孔玉月的检查指导,银河湾大队的宣传队员们今天上午没有出工,在大队部的舞台上进行排练。

文艺宣传队的队员大多是回乡知青。乐器队上有几个小学毕业的农民老艺人。因此演唱的内容很丰富,有歌曲、戏剧、曲艺、舞蹈、讲故事等。这些节目的道具服装都很简单,便于在工地演出、地摊演出。

这天上午,屈龙和玉月看了他们排演的戏剧《白毛女》选段和舞蹈《哈瓦人民唱新歌》、《běi jīng有个金太阳》、《逛新城》,笛子独奏《扬鞭催马送公粮》等。

玉月看后,对每个节目都做了具体指导,指出了他们的成功和不足。并对一些唱腔和动作做了示范xìng表演。他那甜美的唱腔和优美的舞姿赢得了青年们的阵阵掌声。

一些知青很快就和玉月熟识了。

人称小舞蹈家的下乡知青孔雪拉着玉月的手说:“你比我们学校的音乐老师棒多了!给我们跳个舞吧!”

屈龙说:“孔雪,时间不早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你们好好练,玉月还要来验收的。”

玉月拗不过青年们,只好给他们又做了几个他们做不好的舞蹈动作。满足了他们的要求,并答应再来时给他们跳个舞。”

一连几天,屈龙陪着玉月观看溪东村的豫剧《山鹰》的排练,听了凤泉村下乡知青田星讲的故事《一枚钱》。

北山有一个叫山洼的小村,村里的人世代以理发、吹鼓手为业。村里有一支民间乐队,专门给过红白大事的人家捧场,在银河两岸及附近山区很有名气。特殊时期开始后,破四旧,立四新,红白大事集体出面办,一切从简,便没私人来请他们了。但大队、公社甚至县里有什么喜事,如迎接**彩sè画像、迎接**最新最高指示、开庆祝会、欢迎贵宾一类活动和会议还是少不了他们的,有时他们也挺忙。玉月早就听说了,便想去那个村看看。

骄阳似火。由于干旱,原上的玉谷、谷子豆子的叶子都被晒塌了架。地堰上的栆刺野草都无jīng打采得垂下了头,一条地堰边的小路通向一条山沟。四野寂静,只有几棵老柿树,七零八落地站在几道地堰边。

从坡下走上来一男一女两个人。这是屈龙和玉月。

屈龙带着一顶主编的凉帽,上身着白sè短袖衬衫,扣子解着,露出里边的蓝背心。蓝裤子,裤脚直卷到膝盖上,没穿袜子,黑布鞋上粘满了尘土。玉月白衬衫,黑绸裤,肉sè袜子,红sè皮凉鞋,手拿一把芭蕉扇或遮阳或搧风,不停地舞动。他们一前一后一边走,一边观看远上的山野景sè。

小洼村离公社五里地,由于村里人不好种庄稼,是银河公社最穷的生产队。屈龙和玉月吃罢早饭就动身,渡银河,沿公路,爬山坡,当走到岭上时,玉月已有些累了。屈龙见玉月不停地擦汗,便说:“前边那棵大柿树下肯定凉快,咱们到那里歇歇。”

玉月笑着说:“你用的是望梅止渴之计吧!”

“你一说我就流口水了。”屈龙说:“玉月,我看你的口水也流出来了吧!”

玉月一听不由笑起来,似乎嘴里真的流出了口水,干渴便跑了一半。

“真远!”玉月叹了一口气。

“大概还有十里吧!”屈龙故装认真地说。

“你不是说只有五里?走了半天,怎么还有十里?”玉月有点沮丧。他俩走到柿树下,玉月不停地用扇子搧风。望着升腾着暑气的田野皱起了眉头。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我们才走了一水,上了一山,你可怕了。”屈龙一边用竹帽搧风一边朗朗大笑。

“走!”玉月不服劲地说:“不过再走十里,脚上打个大泡,让你背着走。”

“到了!”没走多远,到了一个沟崖上,屈龙便突然喊了一声。

玉月看着沟沿边那几个零落破烂的院落惊叫着:“就是这个村子!”

小洼村躲在沟南边的土坡上,不到跟前是看不到的。

“你可真会骗人!”玉月高兴地埋怨屈龙。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胜利即将到来时也是最困难的时候,你看是不是这样?”屈龙象朗诵诗一样发表议论。

“想不到你还是个诗人、哲学家。”玉月笑着说。

“鬼子进村啰!”屈龙学说《地道战》中的放哨民兵喊。

两个人顺着沟边的一条斜路,沿着沟沿向那几户人家走去。

沟不算太深,沟底长着刺槐和杂树,沟畔长着枣刺,绿叶中藏着滚圆的小枣。几户人家残垣断壁,歪歪扭扭的村道上到处是牛粪,猪屎,几空破窑洞里住着人。

“真像电影里rì本鬼子扫荡后的村子。”玉月感叹着。

“这是公社里最穷的地方。村子里的人,多数在外开理发店,还有些人组成一个民间鼓乐队,成年在外支门事,干吹鼓手。农业生产少人手,再加上干旱少水,不打几颗粮食,每个劳动rì只有几分钱,每年连公粮都交不起。”屈龙向玉月介绍着。

“想不到解放十几年了还有这么穷的地方。”玉月不由的叹了口气。

村里没有人。屈龙和玉月走进一个打扫的很干净的小院。窑洞里有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正坐在门里纺棉花。

屈龙问:“老大娘,村里人呢?”

老太太一边纺棉一边说:“鼓乐班到北边山里支门事去了,孩子们上学去了,有小娃的妇女们躲在自家窑里凉快呢。”她停住纺车,用灰花的双眼望着去龙和玉月问:“你们是干什么的?窑里坐。”

屈龙和玉月走进窑洞。地上放着几个用麦秸编的草墩,没有木凳。他们俩便一人坐了一个草墩。玉月问:“你家生活怎么样?”

“很好,很好!”老太太说:“比旧社会兵荒马乱,天天跑怕怕好多了。”

玉月问:“啥叫跑怕怕?”

老太太说:“你们年轻人没经过旧社会,不知道。那时候,土匪遍地,刀客王爷抢人劫路,官府抓壮丁,老rì来了杀人放火,糟蹋女人。家家白天黑夜提心吊胆,到处躲。”

从谈话中,屈龙和玉月知道了这位老太太娘家姓郭,婆家姓李,人称李郭氏。今年六十二岁,儿子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牺牲在朝鲜。丈夫早亡,李郭氏既是烈士,也是五保户,逢年过节、每个星期都有学生、青年给他打水,打扫卫生。上级每月补助她五元钱。每年chūn节、八月十五,公社民政和大队还到她家里慰问,贴对联。老太太身体硬朗。家务活自己干,有时还到生产队干些轻活,生活虽不富裕,却很满足。老人家常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老人家的墙上工工整整贴着一张**半身像,像前有一张旧抽屉桌,桌上正中有一个铜香炉,上边还插着几支香。桌前地上放一个蒲团。

玉月指着香炉问:“老人家,你这是干什么用?”

老太太郑重地说:“心里有了不痛快的是事,点柱香,跪在**向前诉说诉说,心里就舒坦了。”老太太认真地说:“可灵验了,我一诉说,不长时间,**就发动运动整那些坏人坏事了。”

屈龙一听不由的感慨说:“你说这是迷信吧!她敬的是我们的伟大领袖**。这只能说明了人民群众对**的信任和热爱。

老太太在那个革命的年代如此做。也没一个人过问和干涉。

屈龙和玉月告辞了老太太,开始往回走。他们尽管没见到鼓乐队,心里却沉甸甸的,似乎收获了许多。

玉月说:“生活在这样贫穷的地方,老太太却活的有滋有味。”

“那当然。”屈龙说,“他生活在党的阳光下,浑身觉得暖洋洋的,能不感到幸福吗?”

“有时心灵的安慰,jīng神生活的愉悦倒比物质的充足更重要!”玉月沉思着说。

屈龙说:“《红楼梦》里的荣宁二府中的人,住华庭丽屋,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可谓富贵之极,但黛玉宝玉幸福吗?他们和住在偏乡僻野,恩爱有加的牛郎织女相比,那个快乐?”

“你真是书生气十足!”玉月笑道:“那不都是作者虚构的吗?”

“文艺作品来源于生活,生活中就有不少这样的模胎!”屈龙说,“你想知道,我可以给你举几个例子。例如银河湾的魏新和古兰就是现代版的牛郎和织女。”屈龙把从母亲那里听来的魏新和古兰的故事讲了一遍。

玉月一边听一边发呆。听完后说:“能和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再苦再累也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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